痛呼求饒接連不斷,漸漸變了調子,聲音偏離雲淵的聲線,化作本來模樣。


    “不——放過我!救命!救命!”


    齊凱自然不可能放過他,趁他病要他命,提劍迎著雷光而上,在電光簇擁中,一招一式全向他要害襲去。


    對方痛呼聲猛地停頓一瞬,下一刻發出一聲長長的嘶吼,如同瀕死的野獸般悽厲。


    鮮血將地麵徹底染紅,爆開的血霧硬是逼退了齊凱,給來者製造了一個不算機會的機會。


    他伸手隨意將自己的皮扯下,以鮮血為祭,遁出幾丈,總算脫離了雷光範圍。


    沒有雷光克製,此人下意識鬆了口氣,正待加速,便感覺到後心有一陣鋒利的寒涼襲來,大驚失色之下,以違反常理的動作一扭身體,硬生生避開了一劍。


    待三兩下扯開距離,此人再回頭,見到的便是手持大劍、麵色極為不善的齊凱。


    “葛藤?你倒真是好能耐,竟然連太真宗都能滲透進來。”齊凱冷笑道,“雖說不知你到底使用了何種手段,但你把主意打到我和師兄頭上,我不回敬你便不姓齊。”


    葛藤見自己已然暴露,嗤嗤笑了兩聲道:“那又如何?便是今日力有未逮,他日我再來尋你二人即可。你二人躲得開一次,還能躲得開兩次三次?”


    齊凱如同看傻子一般看著葛藤。


    就他家雲弟那個背景,別說兩次三次,兩百次三百次都不會有問題。


    真當他雲弟師尊是吃幹飯的嗎?


    葛藤還真不知道雲淵師尊是個什麽人。


    他在利用琉焰派那幾名修士渡過雷劫之後,意外得了個奇遇,竟將那位邪道大能的記憶零散讀取,得知了不少特殊法門。這其中有些法門極其殘忍,效果卻十分令人驚奇,隻要有足夠媒介,便能千裏之外引修士爆發心魔,同時令對方進入自己製造的幻境。


    此法十分詭異,往往能打修士一個措手不及。


    在真正麵對齊凱前,葛藤總以為此法萬無一失,卻未想到論起奇遇這種東西,莫說雲淵了,齊凱都能甩他八條街,打起遭遇戰,吃虧的絕不可能是雲淵和齊凱。


    不知不覺吃了個悶虧,葛藤心裏發狠,看向齊凱的目光狠厲無比,失去了皮膚覆蓋的肌肉一漲一漲,血霧一蓬蓬向外爆開,似在醞釀什麽大招。


    齊凱警惕地向後退了一步,防止他突然發難。


    葛藤見狀猙獰一笑,滿麵盡是挑釁之色,配合著他那張沒有皮的臉,模樣立刻變得萬分驚悚。


    齊凱心道不妙,忙持劍向後疾退,隻怕葛藤施展什麽邪法,卻未想到葛藤隻是挑釁地笑了笑,便掉過頭,撒腿狂奔而去,那驚恐萬狀的樣子,簡直慫到了極點。


    齊凱被對方這一套操作驚得目瞪口呆,待從愣神中反應過來,對方早已腳底抹油一般消失在幻境中,連個背影都看不到了。


    齊凱:“……”


    不知道為什麽,他現在心情複雜得很,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下的情況。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下,真是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想罵什麽又不知道罵什麽好,心裏無數情緒翻滾著,就是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若是雲淵在此處,那麽一定會告訴齊凱,他現在這種心情就叫做“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其實這感覺正常。


    畢竟齊凱現在遭遇的情況不叫不戰而屈人之兵,叫敵人滑溜得像泥鰍,他一拳打出去,宛如撞在了棉花上,自然有種無處著力的憋屈感。


    不過這也不是沒好處,起碼他可以早點兒離開幻境了。


    心頭一動,齊凱想到自己是在雲淵麵前出事的,隻怕自己心上人已經等急了,忙想法子打破了幻境。


    血腥景象碎裂之後,齊凱眼睛驟然接觸真實之景,頓時有些不適應,使勁眨了眨方緩了過來。


    然後,他便看到雲淵一張麵龐近在眼前。


    四目相對,齊凱望進雲淵眸中,隻覺得那雙淺色瞳孔此時剔透美麗,像是一汪清澈無比卻又十分幽深的寒潭,眼中不由染上一抹迷戀。


    雲淵見他如此,反倒笑了起來。


    “醒過來了?感覺怎麽樣?”他問道,“你遇到了什麽?”


    齊凱一下驚醒,麵上帶了些不好意思,飄忽地望向遠處,低聲道了句“沒什麽”。


    他並不想讓雲淵知道,他現在已經發現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了。


    這不是說他還不能接受這件事,也不是他在打什麽壞主意,而是他心裏清楚,雲淵之所以一直不肯告訴他真相,正是怕他接受不了。


    雲淵盡力用這樣的方式保護他,他感覺很高興,也很感動。


    他不想雲淵為他擔心,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以前的情形,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這樣雲淵便不用再生出無所謂的擔憂。


    因此他盡量誠懇地看著雲淵,告訴雲淵他遇到了葛藤。


    “他那些邪法當真防不勝防,也不知是用何種手段施展的,我有些擔心放任他下去,宗門其他弟子會這帶累。”


    雲淵聞言,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慢慢閉上了眼睛。


    “你都知道了?”


    第72章


    齊凱被雲淵這一句話打蒙, 手足無措地站在純牛奶浴池裏,嘴唇抖了抖,看起來竟比雲淵還糟糕。


    兩人就這樣在原地僵持了一會兒,齊凱咬咬牙,雙手一撐浴池邊緣試圖往外跳。


    雲淵睜開眼,嗬斥了他一聲:“幹什麽呢,坐回去!”


    齊凱身體一抖, 手上一軟,跌坐回浴池,濺起的牛奶澆了他一臉, 令他不由露出個委屈表情。


    雲淵啼笑皆非。


    看著齊凱神色愈發委屈,他竟一下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齊凱真相了。


    其實對他而言,他並不覺得齊凱知道這方修真界最初來源於何處是個事兒,因為他認為齊凱不會連這點兒打擊都接受不了。


    他本人當初還在隻有線條的簡筆畫世界生活過呢, 第一次睜開眼也懷疑過自己的世界是什麽情況,後來不也挺過來了?和他比起來, 齊凱遇到的才到哪兒,心性隻要堅毅一點兒就不會有問題。


    當然,他也不覺得他師尊會安排一個心性有問題的人來做他師弟。


    正是因為把一切都想得清清楚楚,雲淵對於齊凱能自己從驚悚中走出來這事很有信心, 壓根就不像齊凱想像的那樣忐忑不安。


    真正讓他發愁的是,一旦齊凱發現了真相,那麽他師尊有多不靠譜就瞞不住了。


    雲淵:……師尊啊,雖然我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 但你能不能別永遠帥不過三秒?答應我,至少在麵對其他人時,做一個有情調、有氣場、有品位的人好嗎?


    這顯然不可能。


    雲淵心知肚明,於是在齊凱的注視中沉默許久後,他才終於開了口。


    “給你一個忠告。以後如果看到了什麽無法理解的奇葩事,不要覺得驚訝,也不要對此發表任何評論,隻當什麽都不知道就是了。”


    齊凱聞言一愣,神色隨即變得複雜起來。


    講道理,他本來應該聽不懂這話,可問題是他現在不但一下就聽明白了,還微妙地體會到了一點兒讓他不知如何評價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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