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得太近,溫熱的呼吸觸及雲淵耳廓,馬上便撥動了雲淵麻筋,讓雲淵輕輕一顫,半邊身體都沒了力氣。


    雲淵冷笑一聲,輕飄飄道:“你先做點兒讓我不想打你臉的事情再說!”


    男人咳嗽兩聲,賠笑道:“是是是,是我做錯了。不要打臉,其他地方隨道友出氣。”


    雲淵沖他翻了個白眼,一拳錘在他腹部,指尖雷光躍動,半點兒都未留手。


    “你給我認真點兒!”他警告道。


    男人有絕緣套裝護體,雷光自是傷不到他,隻有拳勁擊得他退了半步。聽到雲淵提醒,他忙不迭鬆開,反手祭出飛劍,沉下心向雲淵攻去。


    雲淵本又掏出一把符籙,此時見他出劍,驚疑一聲便馬上變了招式。


    原來男人這一劍毫無花哨,攻速雖然不快,氣勢卻很驚人,剛硬磅礴令他眼前一亮。


    “好劍法!”雲淵情不自禁贊道。


    雙指一併一點,劍光擊向飛劍,雷霆與飛劍相撞,瞬間炸開數朵火花。


    男人指訣連動,舊招未老新招已至,口中笑道:“道友過獎。”


    雲淵搖頭,隻道自己說的是實話,而後集中精力,與男人認真過起招來。


    兩人對彼此劍術興趣頗大,此時沉浸下去,動手時試探更多,反而不像此前雲淵與他人那般隻爭勝負,讓圍觀群眾看得目瞪口呆。


    其實最初男人上場時,他們見男人一身刻意針對雲淵的裝束,還以為馬上會有一場好戲看。


    一個氪金反傷勸退流,一個無理取鬧免控流,這兩人擂台相遇,怕不是前者原地反噬,便是後者步上體修後塵,不管怎麽想都頗有看頭。


    可眼前這情況算個什麽事?


    圍觀群眾:說好的針鋒相對呢,這仿佛情意綿綿劍的情況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和說好的不一樣!md眼睛要瞎了啊!


    圍觀群眾反應太大,即便是沉浸在劍法比鬥中的雲淵也發現了不對。


    他審視一番自己這場比賽,隻覺得非常尷尬,忍不住在心裏給對方記了一筆。


    白了男人一眼,見他又一次紅了耳根,雲淵木然問道:“你劍光呢?”


    男人不好意思道:“我悟性不好,沒練出劍光。”


    編啊,你再編!


    雲淵睨他一眼:“沒有劍光,你還打上癮了不成?快滾下去!”


    男人無辜回望,聽話地收了劍勢,沖裁判拱拱手道:“雲道友劍術高超,在下自愧弗如,這便認輸了。”


    言罷,他還輕咳幾聲,仿佛已經被雲淵打傷,一番唱念做打登時讓在場修士目瞪口呆。


    裁判:“……”這人有毒!


    圍觀群眾:“……”媽的智障!


    他隻當沒看見別人一臉臥槽,收好飛劍後,忽然向前幾步,猛地抱了雲淵一下。


    雲淵:“你做什麽?!”


    他真誠道:“在下蹭個喜氣。”


    雲淵:“……”


    胖友,你製杖嗎?


    男人彎唇一笑,眉目溫柔,轉身跳下擂台,在人群中七拐八拐,很快便消失不見。


    裁判見狀,無語地宣布雲淵五十連勝,讓雲淵暗自嘆了口氣,也毫不猶豫跟著跳下擂台,兌換材料去了。


    待材料到手,雲淵一離開擂台範圍,便小心隱藏行蹤,消失在城中。


    不少暗中窺視者尋他不著,隻能遺憾散去,與此同時,他剛與第五十場擂台賽的對手接上頭。


    而這人,正是偽裝成病弱散修的齊凱。


    一見齊凱,雲淵便將一部分材料塞進他手中:“給,辛苦費。”


    齊凱接住儲物袋,知雲淵是在接濟自己,心頭微熱,笑答道:“辛苦倒是不辛苦,不過既然道友盛情,在下便卻之不恭了。”


    雲淵懶得理會他這些調戲之言,隻問道:“葛根現在什麽情況?”


    齊凱眼神一冷:“道友放心,我一直盯著葛根。他在道友離開擂台後便失了目標,如今仍如沒頭蒼蠅一樣在城中亂躥。”


    他來洮南城已有幾日,每天都小心注意葛根動向,就怕葛根對雲淵不利。


    事實上,一開始他並沒有想到葛根竟如此危險,直到那天陳家人走後調查過情況,才驚覺葛根尾隨雲淵離開,連忙收拾了東西追了過來。


    未免雲淵不知真相著了道,即便雲淵已經明確對他表現出懷疑,他依然不敢放棄眼下這個假身份。思前想後,他幹脆藉此理由直接找上雲淵,聲稱自己深有苦衷,雲淵這般調查他,讓他十分為難。


    “我對道友,當真毫無惡意。”他強調道。


    雲淵漠然道:“你為不為難,關我何事?”


    齊凱見狀心頭一沉,立刻大膽地反其道行之,承認他如今用的是假身份。


    “道友不知,那日與我衝突的葛根其實並非散修。他原有一名兄長,乃是琉焰派蔣真君座下雜役,數月前於一次護送任務中反噬僱主,重創甚至擊殺不少同路修士,在下便是其中之一。”


    齊凱當時恰好偽裝成一名散修參加任務,是以葛根的兄長雖擊傷了他,卻不知曉他的真實身份。


    他半真半假道:“因此人暗下黑手,如今我根骨毀去大半,道途怕也要斷絕,叫我如何不恨?我必要親自手刃仇人!隻是此僚絕非常人,我著實不敢用真實身份冒險,隻能出此下策!”


    他哽咽兩聲,演技大爆,眸中滿是憎恨與絕望,情緒激動地撂下一個驚天大雷。


    “道友可知,偷襲你的人便是葛根那名兄長!若非在下一直調查他兄弟二人,根本想不到他竟隱藏得這麽深!”


    此言一出,雲淵果真悚然而驚。


    偷襲他的人準備周全,要不是他熟知存稿劇情,根本不會想到一個雜役竟有那麽大膽子。再加上雜役弟子沒什麽勢力,一般人就算調查也不會往那個方向想,齊凱說到這個地步,倒真有點兒像個被牽連的苦主了。


    但若他正是幕後黑手,知道這些事情也說得通。


    雲淵難下定論,盯著齊凱,眼神越發鋒利。


    齊凱渾然不覺,竟是全身心入戲,滿含嘲諷與憤然道:“一名四靈根雜役弟子,竟敢對宗門未來的天才弟子下手,事後還未被責罰,其中必有玄機!道友且手下留情,莫要讓幕後人注意到我,壞了我復仇時機!”


    有親身經歷,齊凱也處理過當時那個假身份,並不怕雲淵去調查,因此演起戲來毫無後顧之憂,最後竟超常發揮。雲淵仔細斟酌許久,完全看不出破綻,倒是有些相信他了。


    當夜,雲淵又收到調查結果,見事情果然與齊凱所說差不多,蔣某人也還在琉焰派內,終於放下大部分懷疑。


    而葛根在兩日後現身洮南城,甫一出現便盯住了正在打擂的雲淵,頓時讓齊凱緊張無比。


    雲淵知道劇情,心中有數,便道:“他實力一般,真打起來不是我的對手,所以一定會選擇特殊時機下手。你要真想幫我,就在第五十場時和我打一局。”


    齊凱聞言滿口答應,隨後幾日一直幫雲淵監視葛根,想方設法保護他安全。雲淵見狀愈發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倒真有心和他摒棄前嫌、交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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