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他們悠久黑暗的歲月裏,也就隻剩下這麽唯一一點放不下的執念了。


    血族,其實也是一種很可惡的黑暗生物啊。


    尤其是對於那些已放棄陽光和白晝來換取不死的生命和永久的青春的是三代血脈來說,許多曾經作為人類的樂趣早已經變成了遙遠的追憶。


    可想而知,就算是作為最古老的那一脈血族上位者,索羅斯依然在看見那個妖異絕美的少年的瞬間,渾身的血液突然叫囂著沸騰起來,身體控製不住吸血的欲 望而整個忍不住的顫動戰栗。遠遠看去竟然頗有一種羊癲瘋發作的抽搐。


    索羅斯感覺到自己心裏莫名的突然掀起了狂瀾,看向那個少年的背影的眼眸裏充滿了極度的渴望,有一種抑製不住的衝動。


    不過這種衝動在注意到少年身邊的那個男人時,瞬間凝結成冰,血液突然的冰冷起來,再也感覺不到絲毫的沸騰。


    那一刻,索羅斯心裏突然湧入一股莫名的恐慌,有一種想要轉過身落荒而逃的衝動,想要遠遠的逃離那個男人的視線。


    那個男人,身上的氣勢莫名的危險,甚至充滿了巨大的威脅。他,到底是誰?


    顯然,少年身邊的男人完全不在索羅斯的意料之內,以至於他的估計嚴重不足。甚至連接近那個妖異少年身邊都成為了一種奢望。


    那麽,他現在又該如何讓那個他心心念念了半個月之久的人成為自己的模特,並且能夠在閑暇之餘兼職一下自己的儲備糧?


    這就相當於讓一個饑渴了半個月之久的垂死者,在發現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池泉水時那種狂喜。然後,當他激動的跌跌撞撞跑向那池清澈的碧泉時,在隻差一步之遙的地方竟然突然出現了一頭凶悍的地獄三頭犬,愣是隔絕了他的興奮和激動。


    索羅斯感覺很鬱卒,不是一般的鬱卒,心裏就如同被人給打了好多圈的死結一樣糾結。


    無奈,最後他卻隻能眼睜睜無能為力的看著他的儲備糧離開的背影,還不敢有任何的過激動作。不然,他不保證下一刻自己會不會變成少年身邊那個危險的男人手裏的儲備糧。


    不過就這樣看著他們離開,索羅斯又實在是很不甘心。


    他千裏迢迢從遙遠的意大利來到中國,打破自己要一直宅在古堡裏絕不輕易出去的豪言壯誌,怎麽可以什麽都沒有做就铩羽而歸呢。


    這對得起他這個千年老宅族嗎?


    這對得起他辛辛苦苦半個月之久起早摸黑,完全顛覆了自己的日常作息,混亂了他的生物鍾的艱辛嗎?


    這對得起他每天冒著大太陽的荼毒,在大街小巷裏到處轉悠,甚至還被幾個老阿婆當做是猥瑣份子般戒備,心靈受到的巨大衝擊和傷害嗎?


    這對得起他半個月沐浴齋飯,什麽都沒有胃口,吃不香睡不好甚至連保養得宜的光滑肌 膚上都出現了黑眼圈的歇斯底裏嗎?


    總歸一句話,在索羅斯日裏躺在棺材裏反複翻轉怎麽都睡不著後,他有了一個很大膽卻也很意料之內的想法。


    他要去夜探敵情。


    而這,也恰恰就是索羅斯的倒黴之源。


    如果他知道自己此去的結果會是一去不返的話,他是絕對絕對不會做出這樣一個毫不謹慎的決定的。


    為毛啊為毛,為毛他在古老的東方都謹慎了半個月,最後還是毀在了自己的粗心和莽撞上?


    這是當索羅斯突然被一隻白皙的,光滑的,柔嫩的,看起來一點力道都沒有的小手給大力的捏住了要害,連一絲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後,男人內心的捶胸頓足。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毛他才剛剛撲哧撲哧撲哧翅膀降落在一處落地窗後的紗簾,還沒有來得及找個隱蔽的地方隱藏起自己那已經被變的毫不起眼的小身板,下一刻眼前就突然出現了一個縮小版少年的臉?


    更讓倒黴的血族覺得驚悚恐懼的是,他在那個縮小版的銀發少年手裏,不但沒有絲毫反抗的力量,就連自己的變身都突然毫無理由的被解除了,化成人形被一個身板比自己小上好多的孩子給死死的掐住了脖子,不敢動彈。


    那一刻,倒黴的索羅斯突然覺得很羞憤。


    他盡然沒有能力趁著體型和身高的優勢嚇唬住對麵那個看起來不過小學生年紀的孩子,竟然還被對方給反嚇唬住了?


    倒黴的血族想撞牆,以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出現了幻覺,還是因為長時間的失眠而陷入了噩夢?


    顯然,這並不是做噩夢,而是實實在在的噩夢。


    第二天,當悲催了的索羅斯在自己自欺欺人的催眠和自我逃避中驀然發現,他已經脖子上被套上了枷鎖,並且還如同一隻供人參觀的猴子般坐在大廳裏被好多人給圍住嘖嘖稱奇的觀看後,倒黴的血族徹底的陷入了自我厭棄中。


    “這是什麽東西?”


    指著脖子上被煉妖給興致勃勃地拴上了一條銀鏈子,整個人都顯得很是萎靡不振的金發血族,曼羅麵無表情著一張精致的臉,眼裏卻是布滿好奇的看向嵐帝身邊的薰兒。


    “我是高貴優雅的暗夜之族,是黑暗的寵兒,是經曆了千年聖戰和異端審判的最古老的暗黑貴族,才不是什麽東西。”


    被人給很無禮的指著鼻子,用著看寵物般的眼神漠然地注視著,自詡為高貴的紳士的索羅斯瞬間炸毛的吼道。


    他索羅斯·西蒙諾夫·賽特好歹也是最初的幾代血族,現在的血族後裔們看到他哪個不是恭恭敬敬的,把他奉為老祖宗般級別的國寶人物,他什麽時候受過這樣被當做案板上的豬肉被人注視的對待。


    “暗夜貴族?應該是最初幾代最古老的血族吧。植物龐大的交流量中曾經有過一些記載。”


    薰兒看了一眼身邊緊緊挨著自己,以充滿依賴和信任的眼神注視著自己的煉妖,然後回過頭瞥了一眼那個有些眼熟的金發外國男子,漫不經心地說道。


    “血族?滄瀾大陸沒有的奇怪種族。煉妖,這是你抓的?你把他抓來做什麽?又沒有什麽強大的力量,抓來又沒有什麽用。難道你準備把它帶回滄瀾大陸配種?”


    “該死的,你們在說什麽!人權,我要人權,你們不能把我這樣高貴的血族當作是特賣的肥豬。我抗議!”


    “它是煉妖的戰利品。”


    金發血族的心聲完全被所有人給無情的無視了,眼裏閃爍著興致盎然的幽茫的煉妖更是在索羅斯身上貼上了他所專有的標簽,預示著這種夜裏被自己給抓住的人形蝙蝠現在已經是自己的所有物。


    此刻,寬敞的大廳裏,西嵐蒼穹坐在沙發的一邊,滿眼都是柔情和寵溺的注視著銀發少年。另一旁的不遠處,麵無表情的冥域之主則是柔和了眼神,目光半刻不曾離開過站在金發俘虜前同樣表情冷靜的黑色曼荼羅。


    至於本該是此處別墅的真正主人的曲未池,則是一大早就消失了蹤影,不知道出去做什麽了。而身為熏兒內侍的彌月,卻是在幾位大神璀璨的光芒照耀下,越發的沒有什麽存在感。倒是煉妖的突然到來,更是引起了眾人的全部注意力。


    尤其是此刻,年紀不大的可愛孩子柔嫩細膩的手裏竟然正牽著一根明晃晃銀鏈子。鏈子的另一頭還正拴著某個金發碧眸的外國觀光客的時候,別墅裏為數不多的女仆們紛紛驚悚的不知所措,睜大了眼一副想要昏倒的摸樣。


    這這這……這是在做什麽?綁架?囚禁?還是……遊戲?


    他們沒有看到,什麽都沒有看到。肯定是自己眼花了。對,就是眼花了。不然他們怎麽會覺得自己竟然看見了那樣一副不可思議的畫麵。那個很可愛的孩子,明明沒有什麽威脅,怎麽可能會有那麽一瞬間讓眾人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懼感?


    就在索羅斯哀歎自己的命途多舛,努力想要逃脫現在這種被人當做寵物圈養起來的可怕命運時,這位最近正走黴運的古老血族還不知道,等會兒迎接他的還有更加淒慘的人生。


    “你不能進去,你不能進去。”


    “……”


    “你這是擅闖名宅,快出去,快出去。”


    大門外突然傳來的喧鬧聲,以及聽聲音該是屬於林管家的阻止聲讓別墅內的眾人不由紛紛皺眉,看向門口方向的眼神頗為不善。


    尤其是沒過幾分鍾的時間,他們這座本屬於私人性質的別墅竟然被一個看起來很是年輕,穿著卻頗有些異類的青年給闖進來後,氣氛一時變得詭異。


    “那是……道士嗎?”


    第八十七章 道士與蝙蝠(2)


    “林管家,發生了什麽事?”


    低沉著聲音,西嵐蒼穹微眯著眼打量起眼前的年輕人來。很有勇氣的勇士啊,就不知道等會兒當他知道這裏不僅有著他要屠的黑龍,甚至還附帶著幾枚異域之主的時候,這個勇士是否還有勇氣敢於挑戰,王者的威嚴。


    “先生,很抱歉,我沒有能夠攔住這個人。他突然的就來到了別墅前,說是我們這座別墅裏有很不幹淨的東西,還說裏麵彌漫著很大的一股血腥味,愣是不顧我的阻止就闖了進來。這是我的失職。”


    林管家看到西嵐蒼穹那瞬間危險起來的眼,不由很是自責的說道。


    身為這裏的管家,並且在這座別墅恪盡職守的生活了好多年,對比起西嵐蒼穹和熏兒他們把這裏隻是看作是暫時性的臨時居所,以及曲未池這個這座別墅真正的主人以前也隻是隔三差五的回來小住幾天不同,林管家對於這座別墅有著真正的很深厚的感情。


    他把這裏當做是自己真正的家,擁有著別人所不能企及的愛護和眷念。


    林管家年紀大了,心裏自然奢求著平靜而又安然地生活。


    而在這座雅致的別墅裏,畢竟是生活了好多年的感情,他已經深深的習慣了這裏,並把這裏當做是自己晚年的皈依之所。


    自然,比起西嵐蒼穹滿不在乎的輕笑和漫不經心的眼神,林管家心裏更容不得別人嘴裏說這裏的壞話。也因此,開先的時候他才會那樣生氣的攔在外麵,態度嚴苛的不讓那個看起來一臉神棍像的年輕道士進來。


    有誰聽到自己的家裏被人說又不幹淨的東西還態度好得起來。


    林管家盡管年紀有些大了,思想也比較頑固嚴謹,可卻並不如那些鄉下愚昧無知且畏懼神鬼的老人一樣,被那些看似神棍的人隨口那麽胡亂的一說,心裏就會誠惶誠恐的相信。


    “不幹淨的東西?有血腥味?嗯?”


    西嵐蒼穹手指無意識的圍繞著熏兒腰側的銀色發絲,看向那邊突然變得有些拘謹的年輕道士的眼裏滿是高深莫測的詭異,嘴角勾勒出一抹危險的幅度來。


    不過下一刻,男人的眼神瞬間變得如刺骨寒潭般冰冷無情,周身彌漫的強大氣勢更是讓在場的所有人心裏一突。尤其是男人對麵直麵西嵐蒼穹正麵威壓的年輕道士,更是渾身驀然僵硬,心裏毛骨悚然,隻恨不得轉身拔腿就跑,離那個可怕的男人遠遠地。


    “這位道長,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不然,可是會禍從口出的哦。”


    西嵐蒼穹話語裏的威脅意味十分明顯,看向對麵那個神色間充滿了忐忑不安,卻在一瞬間慌亂之後突然努力鎮定下來的年輕道士緩緩地開口說道。


    很不錯,竟然還能夠在自己的威壓下保持表麵的平靜,壓下發自靈魂本能的退縮的衝動。這一點,就足夠西嵐蒼穹對他有那麽一絲的改觀。


    不過,也僅僅隻有一絲的讚揚而已。


    人類的實力在西嵐蒼穹的眼裏實在是不夠看的。


    哪怕在這個異域的古老文明,他們之間擁有的神秘而又古老的力量的確很是獨特,卻由於這個星球目前靈力的極度匱乏而變得不足為懼。


    該說是為了他們目前的困境而歎息,還是冷漠的置身事外的冷眼旁觀呢。西嵐蒼穹眼裏的神情很值得玩味。


    “先生,請相信我,我絕不是憑口亂說的。這裏的確有著一股很強大卻隱蔽的血腥氣息。而且,如果我沒有感覺錯的話,這種氣息是屬於西方血族的味道。西方血族,他們依靠吸食人類的鮮血而存活,是極其肆無忌憚的一類種族。”


    也許是看到大廳裏眾人臉上的神情毫無所動,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目前可能會發生的危險,年輕的道士不由有些急了。


    “西方血族,也就是俗稱的吸血鬼,他們喜歡潛伏在黑暗裏,以打量牲畜的眼神注視著人類,然後舉行充滿罪惡血腥的鮮血盛宴。而且,一旦人類被他們給咬了的話,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沒有自我意識的最低等的吸血鬼。”


    “吸血鬼?很有趣的東西,不是嗎?”


    說著,西嵐蒼穹和熏兒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那邊被煉妖給牢牢牽製住,精神間滿是萎靡不振的金發外國男子,輕笑著說道。


    “先生,你們在說什麽?”看著在自己詳細的訴說下依然沒有任何危機意識的一眾人,年輕的道士緊緊的蹙眉。


    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一旦血族出現在他們的別墅裏,這些人將要麵對的將會是怎樣可怕的命運?為何他們還笑得如此的滿不在乎?


    難道說,他們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所以,他們才會表現的如此的漫不經心?


    “先生,我是出外遊曆的昆侖弟子,按這一輩的字號,你可以稱呼我為清鳴。而我剛才所說的話也絕對不是玩笑,希望你們能夠配合我擊退那個隱藏在這裏的西方血族。”


    從剛才開始,清鳴就明顯的感覺到了這裏別墅裏氣氛的異樣。


    這裏,不僅僅有著他剛才所說的血族的那種強大氣息,甚至還包含著一股淡淡的詭異妖氣。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故意的庇護著,他根本就無法看透那股妖氣的來源。


    就算是憑著他手裏的昆侖之寶……鬥轉星移,也依然隻是略顯清晰地感覺到那股妖氣的存在罷了。這一發現,讓清鳴的心裏很是忌憚。


    鬥轉星移,是自此三百多年前的那一屆昆侖掌門煉製的法寶,對於各類氣息尤為敏感,並且也能夠抑製住各類氣息。比如說,妖氣。又比如說,西方那些自詡為暗黑的子民那充滿罪惡的氣息。


    可是說,它就相當於是各類氣息的克星。


    而鬥轉星移的外表其實並不怎麽耀眼,哪怕它是作為昆侖至寶的存在。


    它的外形就如同一輪最普通不過的羅盤,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的特色。隻有在輸入靈氣之後,它才會恢複為閃爍著黑夜的星辰那樣神秘而又迷人的色澤。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是滿天的星辰那樣布列出最古老的星陣圖。


    至於昆侖至寶為何不在昆侖被小心的供奉著,卻反而會在出現在他這樣一個昆侖第四代的年輕弟子身上,這就不得不說其中有著很複雜的緣故。這也是本該在昆侖修行的清鳴為何會意外的出現在塵世的原因。


    半個多月前,離這裏有著一段不遠距離的地方驀然驚現出強大的氣息,撕裂了空間的屏障突然出現在人界。幾位昆侖德高望重的長老唯恐出現什麽狀況,在稟明掌門後就帶著自己的弟子以下山曆練為名,暗自前往那股強大氣息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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