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總!”門後劉秘書有點倉皇,想要阻攔已是來不及。


    紀老爺子見著,也是變了神色,想要撐著拐杖起來,卻是力不從心。


    紀崇均大步走進,冷著臉,從未有過的肅殺。


    進來後,先是看了一眼程季安,確認她神容驚惶卻安然無恙後,周身緊繃的氣息終於得以鬆緩。


    下一刻,卻又走到她跟前,迎向對麵的紀老爺子,沉聲道:“您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和孫子,您要是不想再失去另一個,就請住手吧!”


    說著,拉起邊上程季安的手就往外走去。


    手被猛然拉住,程季安一個蹌踉,隨即又趕緊跟上。側麵望去,紀崇均目視前方,嘴唇緊抿著,眼神陰沉又發紅。


    他的手握著她,雖是用力卻也在顫抖。


    身後,紀老爺子望著自己的孫子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又一下離開,震驚的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直到最後,他才猛地站起身,憤怒又絕望的吼道:“她是不值得原諒的!”


    然而人早已走遠。


    ……


    紀崇均走得很快,仿佛要逃離這個地方般。


    昨天離開紀宅時他就吩咐了手下,要密切注視紀宅裏的一舉一動,一有異動,立即匯報。他不知道老爺子會不會做什麽,隻能防範於未然。誰知道,就在剛剛,他正開著視頻會議,電話就打來,說紀老爺子離開了紀宅,並且讓劉秘書去了城南。


    那一刻他的血液都要凝固,關了電腦就飛快驅車過來。


    少時的記憶還在腦海,母親跪倒在地,他命人將她拉著帶走,不管他怎麽哭求都沒用。而後,再也沒有回來。


    幸好,她還在,什麽事都沒有。


    心上還在翻騰,眼中也是猩紅,人卻已走到外麵。轟隆隆雷聲作鳴,大雨傾盆。


    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般,紀崇均不能再往前,隻扶住廊下的大理石台柱,彎著身,整個人靠在了上麵。他的右手卻始終拉著程季安的手,絲毫不曾鬆開。


    程季安看著他,不敢動。她感覺到了他的痛苦,他那瀕臨死亡後的得以存活,卻不知道究竟為什麽。


    依稀是為自己,卻又不像是這麽簡單。


    可是總歸是為了自己。


    她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脆弱的,卻又承受著一切。


    ……


    握著自己的那隻手終於有了動靜,卻又是緊緊的,不願放開的樣子。最終,卻還是鬆開。


    紀崇均站起身,臉上恢複了平靜,聲音卻尤為沙啞,“我送你回去吧。”說著,又走下樓梯,為她開了車門。


    剛才一路開過來,車未曾停穩就已衝進了裏麵。


    雨打濕了他的肩膀,他絲毫未覺,程季安趕緊走過去鑽進車裏,好讓他趕緊上車。


    紀崇均繞過來坐進駕駛室,卻是坐了好久才又啟動了車。


    雨還在不停下,驚雷亦在轟鳴,車內卻隻是寂靜。


    程季安轉頭望向紀崇均,他隻是看著前方,目光沉默又蒼茫。她想說些什麽,最後又忍住。


    他看似平靜,卻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過了好久,他繃緊的神經似乎才徹底放鬆下來,路卻已過了大半。


    前方已經亮起紅燈,紀崇均停下,過去,就是梧桐街。


    程季安望著他,如果再不問,不知道何時才有機會。


    “紀崇均。”終於還是開口。


    紀崇均轉過頭,目光已經恢複如常。


    程季安拿出放在包裏的那條項鏈,攤在掌心,“之前你送我的這條項鏈,你知道它的意思嗎?”她望著他,目光平靜又期望。


    紀崇均視線落在她的手上,隻一瞬卻又收回看向前方,踩下油門重新啟動。綠燈已亮。


    程季安卻在他一瞬間的眼神裏看到了肯定。


    隻是一直沒有等到他的回答。


    車頭左轉,進入梧桐街,很快便到公寓門前。


    車子開到樓下,紀崇均停住,才又開口說道:“爺爺那邊我會交涉的,你可以繼續做你自己的事,如果覺得不便,可以讓人作陪。有占明兩家在,爺爺他是不會動你的。”卻是渾然不相幹的事。


    他的聲音很安靜,絲毫聽不出情緒。說完,又打開車門下去,手上帶著座位上的外套。


    程季安坐在車裏,卻有些愣神,占明兩家?一瞬,又反應過來。


    身旁的車門已被打開,紀崇均站在門側,手中的衣服卻已為她遮起了一片天空。


    車與樓道口,也不過幾步路的距離。


    大雨嘩啦啦下著,很快打濕了他的衣裳。


    程季安趕緊出來,又解釋道:“你誤會了,我跟占銘沒什麽的,我們隻是普通的同事關係。”在一下間她似乎明白了許多,或者說是應證了許多。


    他第一次看到占銘,離開,第二次,也是看到占銘和明阿姨才離開。


    紀崇均低頭望著她,目光有了一瞬的停滯。


    程季安看著他的眼睛,眼圈突然紅了,“紀崇均,你為什麽要離婚?”


    “轟隆——”突然,一聲驚雷憑空炸起,伴隨著的還有仿佛就在身邊的閃電。程季安受到驚嚇,身體一顫,就往紀崇均身上躲去。


    紀崇均也一把將她護住。


    “啾啾啾——”四周車鳴聲聲,皆是被雷電驚起。


    所有話題都被打斷,感受到她的害怕,紀崇均已經擁著她往樓道走去,“我送你上去。”


    他的衣服一直為她遮擋著頭頂,自己身上卻已淋濕。


    程季安也顧不得再問,隻抓著他的手往裏走去。


    一路送至樓上。


    拿出鑰匙開了門,程季安又轉過身,紀崇均站在門外,沒有跟進來的意思。


    紀崇均望著她,目光深邃又複雜。


    外麵風雨大作,電閃雷鳴不斷,聽著四處傳來的車鳴聲,程季安依然驚懼不已。


    “你別走了,等雨停了再走吧。”她害怕著,又開口說道。


    紀崇均卻突然上前,一把扣住她的頭就吻了上去。


    紀崇均,你為什麽要離婚?


    我和占銘隻是普通的同事關係……


    隻兩句話,便讓他再難自禁。


    一直壓製著,不敢前行半步,如果卻仿佛溺水的人,終於尋到了浮木。


    甚至,這一路上都在緊繃著,那種劫後餘生的慶幸,那種拚死守候卻不敢流露的克製,如今,終於得以宣泄。


    他研磨著她的唇,用盡所有的力氣。


    程季安眼睛睜大,卻是一瞬被抽空了所有的思緒。


    這次紀崇均第一次親吻她,第一次想要把她揉進骨子裏的親吻她。


    一顆眼淚滾落,程季安卻也閉上眼睛,回吻了上去。


    第22章


    陰暗的天, 大雨滂沱。回應生澀又微小, 震耳欲聾的雷鳴聲裏,卻像是化作了一劑重重的藥。門被關上,紀崇均將她抵在門上,整個人壓下, 啃咬著她的唇,又堵住她所有的嗚咽,用力的, 全力的, 仿佛不用盡所有的力氣她就會消失。他的側顏依然冷峻而輪廓分明,張動的唇間,緊擁的掌心裏,卻又烙下了燃盡一切亦在所不惜的熱烈。


    發鬢被雨水打濕, 浸透的襯衫貼在身上,不曾覺察,沉寂了二十年的心被徹底點燃, 血液沸騰, 恣意燃燒。


    包落地, 鑰匙落地, 渾然不覺。程季安靠著門, 卻又緊攀著他的肩, 熱烈而密不透風的擁吻讓她窒-息,讓她暈-眩,讓她幾乎無法站立隻能尋找一個支撐。她的眼睛緊緊閉著, 長長又濕-潤的睫毛卻在不停顫動,她的臉暈紅,表情亦像是要哭出來。


    整顆心都在悸動,唯能做的,隻是盡其所能的回應,予取予求。


    後背裙子上的拉鏈已被拉開,房間逼仄而擁擠,一路磕磕絆絆,兩個人卻始終沒分開。紀崇均低著頭索取著,掠奪著,英俊白皙的臉上變了紅,氣息縱使克製,也終究變得局促起來。


    程季安跟著往裏走,皮膚暴露在空氣裏讓她止不住發顫,她回吻著,臉通紅,眼角亦溢出淚。感受著裙子的脫落,她也試圖去解他襯衫上的扣子,可是她不曾做過,笨拙、顫抖與不停被吻的暈-眩無力間,最終隻是扯開兩粒就又隻能緊攥住支撐起自己。


    人已倒在床上,有陰影覆下。紀崇均吻住她的唇,又將自己的襯衫自上扯開。溫度在重疊,親密,又滾-燙。程季安抱著他,眼淚卻滾滾掉落。


    這是他們從未有過的樣子。


    不停回吻著,付諸熱情,付諸愛,付諸所有我能給的而你想要的。傾盡所有,焚燒一切。突然間,所有的一切卻停住。


    睜開眼,身上的紀崇均麵色潮-紅,呼吸亦徹底淩亂,然而他看著她,眼神迷離卻幽深。似在確定,似在詢問。


    程季安望著他,感受到的他的猶疑,卻又在一瞬間抱住他的頭仰起吻上了他的唇。


    仿佛得到了最大的肯定,紀崇均又在一瞬間點燃,他重重的吻上她的唇,癡纏著,放縱著,再也不能分開。


    身下,亦已重重進入。仿佛走過了所有的艱難和辛苦,紀崇均像是要與她融為一體般,燃燒著從未有過的熱烈。


    程季安已不能自已,隻是緊握著他的手,尋覓著,又顫-栗著。


    熟悉的,陌生的,卻又難以自拔的。


    眼淚不停掉落,外麵雷電轟鳴,風雨毫不停歇。


    ……


    時間過去,所有的酣戰慢慢停息。攀至頂峰的暈-眩洶湧襲來,四肢乏力,腦中一片空白。


    她的臉上一片緋-紅,閉著眼,嘴微微張著,被汗水打濕的烏發散落著在枕間,嫵媚又動人心弦。紀崇均胸膛起伏著,望著她的眼神卻溫情又著迷,隨即他拉上被子替她蓋上,又進去側身將她抱在了懷裏。仿佛抱著一個孩子,又仿佛抱著一個珍寶。


    秀發在鼻尖,那是他熟悉卻不曾靠近的味道。蹭了蹭,吻了一下,最後又輕輕的將下巴貼在了上麵。


    他的目光又變得幽靜,是又想起了他們的曾經。


    結婚第一夜,他靠近了她,她卻緊緊閉上了雙眼,而在他進入的時候,她甚至都開始發抖。


    那一瞬間,他感到了自己身體的僵硬。


    他想,她是不愛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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