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安卻有些愣住了,兩百萬?有人想買她的畫?


    她可記得,當初大潘師兄給她這幅畫的價往最高定,也就隻是二十萬。


    “一會兒你再跟你大潘師兄聯係一下吧,他剛才打你電話沒打通。”馮老又說道。


    “好。”程季安拿出手機一看,果然大潘師兄一句打來了兩個電話——怕工作時間也被殷旭東騷擾,她便一直開了靜音。


    想到殷旭東,她的內心又浮上了點陰霾。


    “小程,你過來,我有點事問你。”上班時間快到,幾個老師已經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程季安也想回自己的辦公間,林老卻喊住了她。


    “師母?”程季安有些疑惑,卻還是跟著她進了辦公室。


    在桌子前站定,林老開口問道:“小程,你能告訴我今天這花是誰送給你的嗎?”


    “……”程季安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一時頓住。


    “是不是祝老師的兒子送的?”林老又卻又問道。


    “您怎麽知道?”程季安徹底怔住了,


    “剛看到你收到花時並不是太高興,後來又急匆匆的去追祝老師了,我想了想,應該就是那麽回事了。”林老的眼神變得憂慮,“他最近在追求你吧?”


    “是。”程季安不敢隱瞞,頭卻下意識的低下。


    林老又歎了口氣,“唉,我應該早點提醒你,隻怪我疏忽了。”


    “其實我早就知道祝老師對你有好感,你第一天過來的時候她就向我打聽過你,可是被我回絕了。祝老師人很好,工作認真,能力出眾,可是她那兒子實在讓人看不過去。沒什麽責任心,又有點自以為是,都快三十了依然一事無成,我就想著他怎麽能配得上你。我原本以為回絕了祝老師也就會罷了,可是現在看來我還是看錯了……我就應該一開始提醒你,讓你跟他們保持距離……”說著,自責之情溢於言表。


    程季安終於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卻又忙安慰道:“師母,沒事的,他確實是一直在追求我,可是我一直沒答應。”


    “我是知道你不會看上的,就是怕你被人纏上會為難。”小殷一直沒能談成對象,祝老師早就著急的不行了,而她呢,一向尊重師長又想得多,如果祝老師出麵,怎麽可能沒有顧忌不會吃虧。


    轉而,她又做了決定,“你要有什麽為難,盡管跟我們開口。你一個姑娘家有些話不好說,就讓我們去說!”


    “不用不用。我會自己處理好的,真的沒什麽事。”程季安趕緊拒絕,師母二人都已經年紀大了,在這也一直安寧過著,她怎麽能讓他們為了自己與人起紛爭。


    林老見她堅持,隻好作罷,卻還是不放心,“你別一個人扛著,有什麽事一定要跟我們說。”


    “嗯。”程季安隻得點頭,心裏一陣感動。


    不過對於殷旭東,她應該再也不用顧忌了。


    ……


    當天晚上,殷旭東的短信果然又來。


    “寶貝,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嗎?”


    從“程小姐”到“女神”到“安安”到“寶貝”,一步步自作主張,得寸進尺。程季安從來厭惡,卻隻能選擇視而不見,如今卻再不用忍耐。


    按下回複,並一字一字敲入。


    “殷先生,因為與您母親的同事關係,我一直對你容忍,如今卻隻想鄭重的跟你說一聲,請不要再來騷擾我。我不會接受你,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請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這隻會讓我覺得厭煩。我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更廣闊的天空,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那份幸福。所有的聯係方式我都將屏蔽,謹祝你一切安好。”


    確認,發送,將所有訊息刪除,拉黑。


    程季安由衷的希望殷旭東能就此罷手,再不來找她。


    她從未有過這樣嚴厲的措辭,她想他應該能足夠感受到自己的態度。


    第十一章


    解決完殷旭東的事,程季安才想起今天中午時大潘師兄找過她,於是忙又回了電話過去。有人願意高價買她的畫,實在是讓人意外。而在與師兄的一番對話中,她終於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今天中午時候展廳裏來了一位富商,原本是慕名前來準備收購馮老的畫的,結果卻一眼看中了掛在中牆上的那幅《向日葵少女》。據說他站著看了很久,然後突然間就流下淚來,隨後就說要買下這畫。等到工作人員給他報出價後,他又手一揚,“我出兩百萬買下這幅畫!”


    工作人員都被嚇著了,趕緊請來自家潘總,而經過一番詢問之後才知道,原來畫上的女孩像極了他早逝的愛女。


    他的女兒患有嚴重的心理缺陷,很少說話,不會跟人交流,卻會在看到他的時候叫他爸爸。也會每天摘下各種各樣的花,然後拿著它跳舞。


    最後她死於自殺,年僅十六歲。


    在死前,她眼神渙散,卻還在拉著他的手,她說爸爸,這個世界太黑暗了,我要去開滿鮮花的地方……


    富商說,畫裏少女的眼神跟他女兒的眼神是一樣一樣的。


    程季安聽到這個故事,有些惋惜,十六歲,正值最美好的年紀。然而最後她卻還是拒絕了富商提出的要求。


    富商說,他一定要以這麽多價格買下這幅畫,不過他希望能見一見畫下這幅畫的人。他說他說能畫出這樣一幅畫的人,一定也是個有故事的人,能畫出這麽美一幅畫的人,也一定是個很美的人。


    程季安自然不敢答應。她不想露麵,更不想有這樣的牽連。


    大潘師兄也是一早替她回絕了,隻是架不住富商的再三請求,這才打她電話說需要遵循一下她的意見。後來電話沒打通,也就有了推脫的借口。不過這富商臨走時還在堅持,說務必安排他們見一麵,他明天還會來,希望到時候能有好消息。


    大潘師兄最後說,你要是不想露麵,明天我就再回絕了他。


    程季安點頭答應,同時又將畫的事全權交給他,價格她沒意見,到時候全部捐出去就行了。


    大潘師兄也是應下,並說有什麽事到時候再聯係。


    ……


    等到第二天下午,大潘師兄又打來了電話,那位富商果然又來了。不出意外的,又詢問起關於見麵的事宜。這回大潘師兄卻是一再拒絕了,電話已打通,但是本人無意於此。


    那位富商非常的惋惜,惋惜之餘,卻又懇請大潘師兄幫忙,依然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安排他見一次作畫的人,現在不行,以後也可以,無比的堅持。最後還留下了三張請柬,一張給馮老,一張給大潘師兄,一張代為轉交那位“程小姐”,希望他們都能賞臉來參加他不日舉行的聚會。


    程季安自然還是推辭,甚至連那請柬都未讓師兄送過來。


    令她稍稍意外的是,那位富商依然買下了她的那幅畫,並且還是以兩百萬的價格。不但如此,他也一並買下了老師的四幅畫,並且都是以高出定價的價格。


    ……


    程季安開始安心工作起來,殷旭東沒再來找她,這讓她無比慶幸。她想人總是有些廉恥之心的,同時也責怪自己當初應該一早就這麽決定。


    也有人問她收花的事,她卻隻是一笑,說可能是有人捉弄她吧,她至今也不知道是誰。風波漸漸平定下來。


    等到這天晚上臨近下班的時候,院長辦公室的電話卻突然打了過來,她不知道什麽事,隻收拾好東西趕緊過去。


    進去一看,占銘也在,正坐在沙發上跟院長說些什麽,氣氛很輕鬆。


    “小程來啦,快坐快坐。”汪院長看到她,很高興,熱情的招呼她坐下。


    “院長,您找我什麽事?”程季安在占銘邊上坐下,疑惑的問道。


    “是這樣的,”汪院長回道,“我這裏有個華僑收藏家舉辦的展示個人收藏的小型聚會,旨在與其他收藏家進行一些交流探討,而先前我們得到消息,說是這位收藏家為了保護更多的古物以及為自己的家鄉做點貢獻,他準備將自己收藏的一些藏品無償捐獻給我們華都博物院以及對我們博物院做一些經濟資助,這次聚會呢,他也一並邀請了我們……”


    汪院長從桌上拿出一份製作精良極有古韻的請柬,又說道:“原本呢,我是準備安排施副院長和占銘一起去的,可是你們施副院長看到請柬上‘攜伴同行’四個字就不樂意了,說這聚會一看就是要吃吃喝喝一起跳舞的他才不去,讓我找別人。哈哈,小程你來這也有段日子了,應該知道施副院長是個什麽樣的人,學問一等一的好,就是不愛湊熱鬧。


    後來他讓我幹脆來找你,說你談吐好,學問好,長得也好,跟小占站一起一男一女也登對,比他適合多了,讓我把機會留給年輕人。我一想也是,如果隻是學術性質的施副院長確實適合,可要是帶有舞會性質的聚會,還是你們這些小年輕適合些。所以我就趕緊給你打電話把你叫了來。另外,我也想啊,都說博物院裏都是我們這些老家夥,我倒也要讓他們看看,我們博物院裏也是有俊男美女的!”說著,汪院長又爽朗的笑了起來。


    程季安卻站起回道:“謝謝院長和施副院長的厚愛,可是我怕我難以勝任啊……”


    她有些忐忑,那樣一個場合她還真的從來沒有參加過。而且,她一心隻想蟄居起來安靜度日,也不曾想過再次走到人前。


    “小程你不要謙虛,你的才能我們可是都看在眼裏的。”汪院長卻回道,“你也不要有什麽心理壓力,關於贈送和資助的項目其實早就有過接洽,還是占銘從中負責的,雖然沒有徹底定下,但也八-九不離十了。而且這也是個小型聚會,沒多少人。你這次去啊,盡管放鬆,就當是去休閑玩樂了。再說了,你要不去,咱們院子也真的找不出合適的人來跟占銘一起去咯……”汪院長說著,又笑了起來,確實,院裏未婚的女性也就她一個人了。


    “是啊,你要不去,估計我就隻能一個人去了。”邊上,占銘也笑。院裏的老師們,當真沒幾個願意參加這樣的活動。


    程季安見他們都這麽說了,再推推辭似乎也有點說不過去,便隻好道:“那行,那我到時候參加吧。”


    不過是個小型的收藏家聚會,應該也見不到多少人。


    “那就好!”汪院長聽她答應下來很高興,又道,“聚會是這個周六晚上七點,還有兩天,你們可以好好準備準備,有什麽問題大可以來找我。我現在就給他們打電話確定名額,他們那邊要登記一下的。”


    “好。”程季安和占銘聞言,紛紛點頭答應。


    ……


    離開院長辦公室,整個博物院都靜悄悄的,是過了下班時間人都走光了,天都已經有些微微擦黑。


    “你今天還是騎車過來的麽?”占銘跟著她一路往前,突然卻又問道。


    “是啊。”程季安回道。


    “天都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占銘提議道。


    程季安卻笑著拒絕,“不用了,這才多長點路。”


    占銘想了想,回道:“那行,你自己路上小心。”


    程季安莫名的被他逗笑,也沒說什麽,隻是揮手告別道:“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停放汽車的地方在左側,停放電瓶車和自行車的地方在右側,他們已經走到了分叉口。


    ……


    取了車離開博物院,程季安一路往回公寓的路上趕去。雖然沒有這麽晚回去過,倒也沒有很害怕。


    隻是她一路往前開著,卻沒注意自出了巷子後,一輛車一直在暗中跟著她。


    車中的人抽著煙,火光一明一滅間,眼神複雜難辨,卻是殷旭東無疑。


    他一早就在博物院外的巷子裏等著了,就為跟著程季安知道她住在哪裏。


    前天晚上那條短信他也看到了,一度摔了手機,他狂追不舍,隻為有朝一日抱得美人歸,誰知道結果她竟然來了那麽幾句。就算之前她一直沒理他,他也隻是將之當作動力,都說烈女怕纏郎,他想他總會如願以償。


    他羞惱萬分,暗罵她不識抬舉,又想找她羞辱一番,以解自己心頭之恨,可是後來母親進來,一番話,又讓他改變了主意。


    博物院很小,程季安一副畫以兩百萬的價格賣出去的消息很快傳開,祝敏融也聽說了,然後在回家後又將它告知了自己的兒子。


    她原意是想讓自己的兒子幹脆放棄算了,就算再想撮合,也知道自己的兒子到底是配不上人家的,原來還能厚厚老臉,可畫的事一出,就徹底認清,更何況人家程季安還特意過來說了這個事。她到底是知識分子,當麵置若罔聞,背後卻還是羞愧。


    殷旭東聽到這個事後,卻一下又來了勁。一幅畫兩百萬,十幅畫那就是兩千萬,這得買多少東西!他從來好逸惡勞,雖然有母親時常給他錢,可論吃喝玩樂哪裏夠!他當即就來了心思,程季安他一定不能放手!不但不能放手,還得更拚命的追!


    又漂亮,又能掙錢,何樂不為!


    當然,他的內心也是惱羞成怒,他終於知道程季安一直沒理他今天卻突然發這條短信給他,這是一下“飛黃騰達”了,就開始鄙視他,嘲笑他。他立誌一定要把她追到手,然後再狠狠羞辱她!


    而先前的追求法子顯然不管用了,他就決定再下劑猛藥,電話已經打不通,就幹脆直接找上門去!不知道住哪沒關係,等在門口候著就是!


    殷旭東看著前麵騎著電瓶車的程季安,一口煙重重吸入,又重重吐出。


    ……


    程季安回到公寓,就將車推入停車處鎖起來。殷旭東見狀,趕緊下車,將煙頭扔在地上,又揉了揉頭,然後快步走了上去。


    此時他已經變了一個人,頭發淩亂,眼睛通紅,滿臉憔悴。


    “季安!”他突然喊道,嗓子也是沙啞。


    程季安正將車鎖好,聽到身後有人喊她的名字下意識的回頭,待認出是誰後,臉色瞬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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