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澈不管不顧地朝我壓過來,低聲道:“別害怕,你隻要配合我就好。”


    我想我怎麽可能不怕?身下這張榆木雕花床已經用了一百多年,萬一塌了我們今晚就沒處睡了。


    但陸澈顯然沒有這個覺悟,依舊一意孤行地在床上動來動去,一會兒扯我的衣裳,一會兒扯自個兒的衣裳,震得整張床都開始“咯吱咯吱”地響。


    我一麵趁他不備將自個兒的衣裳撈回來,一麵準備下床。不料方下到一半便被他整個拖回去了,且還被他死死地壓在床上不放。正想告訴他我們家的床大約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哪知話還沒到嘴邊,嘴巴便被他用唇瓣堵住了。


    我的臉瞬時從雙頰燙到了脖子根,再顧不得其他,登時掙紮著一腳將他踹出去,怒道:“……”


    “轟!”


    憤怒中我什麽都沒能道出來,反倒是這頓掙紮來得太激烈,傳承上百年的榆木老床板再也受不住我們的折騰,塌了。


    黑暗中,我與陸澈呈他上我下之勢躺在地上麵麵相覷,雖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完全可以想象兩個人眼睛裏的窘迫與慌張。


    這天四月十三,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在坍塌的床板下夭亡。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隻有2000多,不過就這麽著吧,因為下一章要轉場景啦!(^o^)/~


    ☆、皇、皇上?


    四月十四是我隨陸澈啟程回京的日子,這天花紅綠柳,和風萬裏。


    陸澈的二百來號隨從準時趕到,人挨著人肩並著肩,一路從街頭排到巷尾,將圍觀的街坊一律阻隔在外。


    我雖不大明白趕個路帶上這許多人是為了什麽,但考慮到身為京中大戶,被歹人山賊瞄上的幾率極高,也就沒有多問。隻親手拎一把大銅鎖將這座生活了十幾年的老宅鎖了,再由陸澈牽著,踏上了趕往京城的馬車。


    這時的我還沒有見過大世麵,初初兩天,隻覺得這樣被人護衛著,任路上的百姓們豔羨地看著、瞧著威風極了。但兩天過去,一股與世隔絕的滄桑感便撲麵而來。整日整日地悶在車裏,我都快無聊死了。


    陸澈倒好,他還能時不時翻個書解個悶兒。但我是個不大愛讀書的人,如今又身為人婦,想隨手招個隨從來閑磕牙也不成,趴窗戶上跟側目的圍觀群眾聊天什麽的就更不成了。是以,大多數的時候便隻能是他看書,我看他。


    實在是看得膩歪了,便扯著他要他跟我講陸家的事。


    而每當這種時候,陸澈便盯著書本頭也不抬:“反正要不了幾日就到了,眼見為實,你還是自個兒看看吧。”


    我一想也是,便又續著此前的動作,撐著腮幫子繼續將他看著。


    看了一會兒覺著方才起的話頭不大好,又換了個話題道:“那要不說說你小時候的事?”


    陸澈放下書:“小時候的事?”他認真想了一會兒:“小時候無非就是看書寫字吃飯睡覺,跟現在沒什麽區別。”


    我暗暗稱奇:“就這樣的日子你也不覺得膩歪?”


    他勾了勾唇角:“習慣了也就沒什麽了。”


    我調整了個斜倚著的姿勢,覺得陸家雖然有錢,但在娛樂活動上著實貧瘠得可以,相比之下,在這方麵我就比他富有多了。


    不禁撇了撇嘴感歎道:“每天循環著這種枯燥乏味的日子,沒把你憋瘋也算個奇跡了。我跟你不一樣,我小時候玩的花樣可多了。”說完又得意地掰著手指頭數給他聽:“翻繩花,鬥蛐蛐兒,捉螞蚱,還跟小穀子倆翻牆去別人家看新婦。”


    陸澈靜了片刻,說:“其實小時候也不是不想玩,隻是我們陸家家大業大,兄弟姊妹也多,為了博得父親的青睞,每個人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在讀書。我身為嫡子,自然不能落人話柄,必須比他們更努力才行。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平靜如常,但我從他的眼睛裏卻瞧出幾分悵然。是以,一下子也不大好意思炫耀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沒關係,現在你爹已經死了,你又是陸家的家主,想做什麽想玩什麽都沒人管得了。”


    陸澈笑了笑:“我從前也以為,隻要成為地位最高的那個人便可以為所欲為,諸不知,等真正坐上了那個位置,反倒更覺縛手縛腳了。”


    我還未真正走入他那樣的上流社會,對他說的這些話聽得半懂不懂。反正以我此時的認知來看,他這些煩惱完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餓他幾頓飯就好了。


    我打了個哈欠道:“既然坐享了榮華就總該付出點代價,一麵想站在最高處,一麵又覺得高處不勝寒,哪有那麽兩全其美的事?不過你要是實在覺得難受,那就培養些興趣出來。譬如沒事兒鬥個蛐蛐兒,玩兩把骰子,遛遛鳥什麽的。”怕他覺得這樣的生活太過閑散,我又補充:“我們封陽縣雖然沒人像你這麽有錢,但財主還是不少的,他們大多都這樣過日子。”


    他想了一會兒:“也許你說得不錯。”


    我揚了揚脖子:“當然了,這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


    陸澈聽完神色一滯,清了清嗓子道:“有夢想是好的,但到了京城可要收斂著些,這些話在心裏想想也就罷了,千萬不可以說出來,懂嗎?”


    我點點頭。


    然後接下來的幾日,我便有些暈馬。


    由於平時甚少乘車,而今卻冒冒然連坐了六天的馬車,一時間胃中動蕩腦中發脹,苦不堪言。


    陸澈的隨從皆是清一色的男子,照顧起來也多有不便。他身為一方財主,更是沒有照顧人的經驗。我這一暈起來,他雖急得手忙腳亂卻也沒有什麽緩解的法子,除了喂水就隻能喂飯。


    大多數時候,我都昏昏沉沉地睡著,以至於馬車踏入京城時,我連大燕國的繁華景致都沒來得及觀看,實乃此生之憾。


    不過,我倒是做了個美夢。


    夢中正值傍晚,顛簸得馬車終於搖搖晃晃地停下來,陸澈拉著我下了車,穿堂越院拐入了一處宮殿。宮殿內金碧輝煌氣派萬千,一溜長的宮女太監站得齊齊整整,見到陸澈不斷山呼:“恭迎皇上回宮,皇上萬安。”


    然後陸澈一揚手,一屋子的人便恭恭敬敬地站起來,備茶的備茶,備水的備水,各自忙活開了。


    我歡喜地湊到他耳邊道:“你是皇帝,那我不就是皇後?”


    他望著我愣了愣神:“你怎麽一點都不驚訝?”


    我心想明知道這是在做夢還驚訝個什麽勁兒?但再想一想,又覺著我此時大概睡得還不夠沉,否則做夢的人怎麽曉得自個兒是在做夢?


    我揮了揮手,瞅準不遠處的一張軟榻便脫了鞋躺上去:“你先別吵我,讓我再睡沉一些。”


    陸澈呆了一呆,想阻止我,但已經來不及了。


    我眯著眼睛靠了一會兒,卻覺得愈發清醒了,且聽著周圍的聲音也不大對勁。既沒有隨從跑動的腳步聲,也沒有車軲轆轉動的“咯吱”聲。但睜開眼一瞄,殿內的宮女太監也都還在,且個個都輕手輕腳,井然有序。


    如此反複了幾回,我便呆了。睜眼閉眼間,也分不清到底是夢是醒。隻好掃一眼一旁的陸澈,打了個手勢讓他過來。


    等他坐在榻邊,我方悄聲道:“來,你來掐我一下。”


    他沒有推脫,聽完竟果真掐了我一下。


    我吃痛搓了搓手臂,但擔心這是錯覺,又用力地掐了一下他,問道:“痛不?”


    陸澈猛地將手臂往一邊縮了縮:“不必試了,你沒有在做夢,陸家就在皇宮,陸家的家主也就是大燕國的皇帝。”


    我心想這事兒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趕緊拉過他道:“就算陸家再有錢,也不能效仿皇帝啊!這可是殺頭的死罪。”


    他認真地看著我道:“盈盈你聽我說,之前不告訴你一是不想暴露身份,二是害怕嚇著你,如今眼見為實,你確實是身在宮中。”


    我呆了半晌,問他:“那你那個奪家產的叔叔?”


    他道:“那是廣平王。”


    我又呆了半晌,再問:“那我的未來婆婆?”


    他道:“那是當今太後。”


    我肩膀一抖,登時嚇得快哭出來。慌忙如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抬手招了個宮娥過來,指著陸澈道:“他是誰?”


    那宮娥瑟瑟發抖地瞄了陸澈一眼,答:“皇、皇上。”


    我又指指我:“那我呢?”


    那宮娥也嚇得快哭了:“皇後娘娘,您就放過奴婢吧。”


    我瞧著她淚眼汪汪的模樣,也不忍心再問下去,便揮了揮手讓她該幹嘛幹嘛去。緊接著撫了撫額頭道:“陸、皇上,我現在有點兒暈,想歇一歇。”


    他擔憂地看了看我:“也好,碰巧我也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先在這兒躺一會兒,用晚膳的時候我來找你。”


    我呆訥地點點頭。


    看著他快走了,又一把拉著他道:“將這些個宮女太監也都轟走,我想自個兒靜一靜。”


    他聽完二話不說一揮手:“你們都先下去吧。”


    “是。”


    待殿內空無一人,他方望我一眼道:“我先走了,你好好歇著吧。”


    我緊緊抓著他的手:“一會兒你一定要來接我,千萬別把我給忘了。”


    陸澈好笑地看著我:“知道知道。記住,你是大燕朝的皇後,是六宮之主,母儀天下,日後宮裏就是你的家,別怕。”


    我這才鬆了手,直撐著身子看著他一步步出了殿門,方無力地癱倒在榻上。


    我畢舒婉隻不過想當個財主,沒事兒玩個骰子收個租,老天爺卻莫名其妙地讓我成了皇後?按照陸澈當日的意思,我將來還要與太後婆婆展開一場惡鬥?


    這簡直比我爹還坑我啊!


    太後她老人家母儀天下多年,我一個孤立無援的普通老百姓怎麽可能是她的對手?如此下去,不被她整死也要被滿宮的宮女太監笑話死。


    還有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贏來的金主陸澈。當初我誆他、騙他、欺他,還坑了他不少銀子,這其中每一項拿出來都是死罪。萬一他要跟我算賬,弄死我豈不是分分秒秒的事兒?


    不成不成,這皇後我當不得。


    坐起來回想了一番進宮時的路線,又在屋子裏看了一圈。我當即跑到茶桌前拿了個金杯揣進懷裏。揣完看了看,又將一旁的玉麒麟也一並兜上。兜完再看了看,覺得椅子上的那柄玉如意成色更佳,便又順手包了柄玉如意。


    要跑路沒有銀子怎麽行?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怎麽著也要帶夠充足的錢跑到隔壁的齊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忘了說,“小白”和“衛兒”兩個馬甲都一起出現過了,是真的很醬油的角色。主要是覺得這兩個角色沒什麽風險,打醬油賊方便。當時寫到那裏又懶得想名字,於是就套上去了,還請兩位姑娘不要嫌棄。


    另外,我想說我好擔心自己得了禽流感,55555


    前幾天嘴饞吃了白斬雞,結果第三天就開始喉嚨痛,第四天也就是昨天就開始打噴嚏流鼻涕了,感冒症狀越來越明顯。到了今天,吃了藥暈乎乎的,碼字都遲鈍,寫著寫著就呆住了。


    ……………………


    千萬不要這麽倒黴,我以後再也不嘴饞了


    ☆、皇後威武


    我在殿中左顧右盼,將能拿上的都拿了。但約莫拿得太多,衣裳裏頭看起來有些鼓,走起路來也不是很方便。不過想到方才進來的時候宮女太監都低垂著腦袋,肯定沒人看清楚我原本是胖是瘦,更沒人察覺到我走起路來是不是有些瘸,就這麽出去應該沒什麽問題。


    將一切可能發生的事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又想好了應對的策略,我方清了清嗓子,打算大搖大擺地邁出去。


    哪知還沒來得及抬腳,隻聽身後有人驚訝道:“盈盈,你怎麽起來了?”


    我驚得腿肚子一抖,心驚膽戰地轉頭將這個人看著:“皇、皇上?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他緩緩地走過來,溫和道:“今夜太後要在瓊華殿設宴為我們接風洗塵,我特地來通知你一聲,順便……”說到一半,他忽地停住,挑眉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不緩不急地道:“你別在腰間的那柄玉如意要跌出來了。”


    我低頭看了看,果真如此,慌忙眼疾手快地將它扶好。


    可扶著扶著就覺著不對,目前這個情況似乎是我被陸澈捉賊又拿髒?等反應過來,我趕緊將腰間的玉如意抽出來仍到椅子上,硬著頭皮道:“其實我就是想試試這東西別在腰上好不好看。”


    結果方才仍東西時的動作太大,一個不防便將衣裳裏的東西盡數抖了出來。琳琅滿目的珍寶一件件砸上光滑的石磚,“嘩啦嘩啦”地蹦躂幾下,紛紛散落在陸澈的腳邊。


    陸澈盯著滿地的金器琳琅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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