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到這裏,她更沮喪了。本來聽到消息的喜悅被衝散了不少。


    許寒看慕思失神的樣子,心中一緊。


    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他其實是不想讓慕思這麽早就當媽媽的,自從他們有了更親近的一步,他一直都很謹慎。


    蹙眉想了一下,5周,那就隻可能是浴室那次了。時隔許久後的貼近,過於忘情,兩個人把那回事都忘到了腦後,事後也沒有想起。


    他抿緊唇,有欣喜,有懊悔,還有些自責。


    這樣的失誤在他從前的人生中是從沒有過的,可麵對慕思,他卻變得失控了。


    慕思還那麽小,對什麽都很好奇,什麽都想試一試,玩一玩。多了家庭的責任,他不知道慕思願不願意放棄自由,和他一起迎接一個新的生命的到來。


    而他還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甚至沒有看好慕思,讓她熬夜讓她暈倒。


    但事情已經發生,那就一定要留下,他們的第一個孩子。盡管堂皇,但這個信念是肯定的。


    他看著慕思的反應,心裏緊張了起來,她……會不會沒做好準備,根本還沒想當媽媽?


    也是,才不過22歲,剛出學校的大學生,突然聽到這樣的消息,自此之後要承擔起一份重要的責任,換做誰都會猶豫吧?


    但他是斷然舍不得她傷害身體的,一時間,他也有些忐忑。


    “思思?”許寒出聲喚她。


    慕思終於回過神來,“啊?”


    “回家休息一會兒嗎?”


    “嗯好。”


    馨如看他們兩個人估計也是有話要說,就和攝影師先走了。


    *


    慕思被許寒帶回了家,一進門許寒就問她要不要去睡會兒。慕思已經不感覺累了,搖搖頭,和他一起坐到了沙發上。


    許寒試探地問:“思思,你是不是不想……”


    “啊?”慕思沒能理解他的意思。


    許寒抱住了她,“對不起,讓你這麽早當媽媽。”


    他雖然是這麽說,卻也意在聽慕思的態度。


    慕思噗嗤一笑,看他一路上都有些古怪的樣子,原來是在擔心她不要這個孩子嗎?


    怎麽可能不要。她雖然遺憾,但在回來的路上就想通了。這一世一切都得到了圓滿,她應該學會知足。


    至於許淩,真的隻能看天意了,她無力改變。


    許寒聽她在他懷裏笑得發顫,低頭看她。


    慕思湊到他耳邊,輕聲說:“許寒,你要當爸爸了,開心嗎?”


    許寒有些忐忑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也笑了,再次抱緊她,“從沒這樣開心過。”


    *


    和前世一樣,許寒和哥哥的公司在慕思大學畢業以後就去了a市發展,在此之前許寒總是去a市出差就是這個原因。


    慕思依舊進了一家雜誌公司工作,但和前世不是同一家。她也不是躲誰,就是覺得,這一世,要過全新的人生,那些瓜葛,她都不想計較了。


    這天,許寒即將要去b市出差一個禮拜,這是慕思生下許茗後他第一次超過三天的出差。


    許茗的名字是慕思起的,她覺得茗這個字特別符合許寒的氣質,她以後叫許茗時就能想起許寒。


    許茗今年三歲了,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心裏有些悶悶的。一個禮拜對剛剛三歲的他來說很漫長,爸爸從來沒有離開過這麽長時間。


    傍晚的時候,慕思在書房畫畫,許茗就溜到了臥室去找爸爸。他不哭不鬧,也不粘著許寒,就那麽安靜地看他處理事情。


    許寒打了一個挺長的電話,在談關於出差的事。放下電話他才發現,自家的兒子不知什麽時候來了,在一旁一個勁兒地盯著自己看,連眨眼睛的次數都非常少。


    他笑了笑,把他抱過來,“怎麽了?有事情和我說?”


    兒子的長相隨了他,可是性格吧,有那麽點兒像他,卻又不像。


    許茗很聰明,話也不多,常常隻說一兩個字。一般男孩子小時候都比較粘媽媽,可許茗,連跟慕思都不特別粘,別說和許寒了。


    慕思總是吐槽,自家兒子的高冷也不知是遺傳了誰。


    “爸爸你要出差嗎?”許茗抿了抿唇,像是糾結了一會,最後還是問了出來。


    “嗯,明天一早就走,一禮拜以後才回來。”


    “哦。”簡單的一個回答,聽不出情緒。


    “你記得照顧好媽媽,不許讓她熬夜,也不能坐著畫太久。”


    “好。”


    許茗又是隻回答了一個字,就不再開口了,但他也沒有離開,看樣子打算這一晚上都用來看許寒辦公了。


    許寒看他執拗的樣子,突然明白了什麽,笑了一下,內心被巨大的幸福填滿,也不戳穿他,就那麽任他看了一晚上。


    到了挺晚的時候,許寒催許茗去睡覺,他也要去書房催媽媽。


    許茗卻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衝他招了招手,“爸爸,我送你個臨別禮物吧。”


    “禮物?”許寒愣了,沒想到一貫高冷的兒子今天各種反常,還要送他禮物。


    他笑著說好。許茗就跳下了床,去拿他的“禮物”了。


    沒過一會兒,許茗就回來了,手上拿的是一本挺大的書,表情很是鄭重地遞給了許寒。他現在還小小的,拿著這樣一本大書,尤為可愛。


    許寒接過書,噙著笑問:“謝謝。我能現在打開看嗎?”


    許茗卻搖搖頭,“不可以,等你到了b市,想媽媽的時候再看吧。”


    “哦?那想你的時候呢?”兒子人不大,倒是懂得賣關子了,許寒逗他。


    許茗的耳朵有些紅,假裝沒有聽懂爸爸話裏的調侃,“其實不算我送的,是我在書架最裏麵發現的媽媽的東西,但我覺得應該給你看。”


    “媽媽的?”許寒更好奇了,但看著許茗那個認真的小表情,忍住笑,很是鄭重地衝他點點頭,答應了他。


    *


    轉天中午,許寒才到b市。然後就是一下午的忙碌,和晚上的應酬,回到酒店,已經九點鍾了。


    洗過澡他躺在床上,開始想念遠在a市的慕思和許茗。


    他突然想起來許茗送他的那個“禮物”,下床去行李箱把那個本子拿了出來,靠在床靠背上翻了開來。


    這其實是一本畫冊,可能是時間太久了,紙張已經變得不再那麽潔白。


    許寒緩緩地打開第一頁,就呆住了。


    他認得,這是慕思的畫。而畫上的人,是他。


    上麵有工作的他,睡著的他,撐傘的他,澆花的他,倚著門框刷牙的他。


    他的目光變得溫柔,動作也放得更緩慢,許久才翻完。厚厚的一本書,幾乎將他能想到的每一個神態都畫進去了。


    他不自覺勾起唇角。


    你深深愛著的人,同樣熱烈地愛著你,這世上沒有比這再幸運的事了。


    想起許茗把畫冊交給他那時候的鄭重表情,他的笑意更濃。


    這真是最好的緩解思念的禮物。得此妻兒,他一生無憾了。


    目光回到畫冊上,他重新翻到第一頁,打算再看一遍,卻在看到右下角的日期標注時,一下子愣住了。


    那個時間,分明是慕思高三的暑假。


    他的心開始狂跳,手也有些不可抑製地顫抖,就那樣一頁一頁翻完。


    每一張畫,都是那個暑假完成的。


    90天的假期,每天一張,60張畫。


    第61天慕思就來了s市。


    所有的疑惑都襲上心頭,他再也無法忽視。


    她好動的性子,做起飯卻得心應手。


    她不太會自己吹頭發,幫他卻吹得很好。


    周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她卻在見第一麵就清楚地知道周南家住t市。


    她沒見過他,慕行從沒提起過他,她的微博名字卻是淩寒幾許,她的畫裏全是他的樣子……


    真的無法解釋。


    他看著微敞的窗,吹進來的陣陣冷風打在臉上,也無法讓他思考出個結果。


    一夜無眠。


    *


    連續幾天沒有休息好,再加上工作的奔波,有再好的身體,也經不起折騰。起初隻是小感冒,許寒沒有在意,等回到了a市,情況越來越嚴重。


    慕思趕緊放下手中的工作,專心照顧他。


    新聞也開始播報,b市最近鬧流感,看來是在b市染上了。


    許寒平日注重鍛煉,很少生病,這次卻很嚴重,慕思連忙叫上哥哥,把許寒送進了醫院。燒得最嚴重那一天,他的意識都不清醒了。慕思趴在病床邊,隱隱聽到他在叫“思思”。


    轉天早上許寒醒來的時候,慕思有那麽一瞬間覺得,他看她的眼神,有些驚詫和複雜,眼睛也陡然變紅,下唇有些顫抖,看了慕思許久,卻是一句話都沒能說出口。


    想來是還不清醒,慕思趕忙叫來了醫生。


    折騰了一個禮拜,許寒終於退燒了。慕思做了主,要他在家休息幾天。


    小孩子免疫力不如大人,於是許茗被淩媽媽名正言順地搶走照顧,這一走就是兩個禮拜。


    經過在慕思壓迫下兩個禮拜的修養,許寒身體已經完全恢複,立刻又要去s市出差。


    慕思當然不同意了,可許寒說是很重要的事,他必須要去一趟s市。


    為什麽哥哥不出差呢,又是許寒出差。可看許寒的意思,並沒有想要告訴她,於是慕思收起了好奇,等許寒走後,她拿出手機給哥哥打電話,想要抱怨一下。


    “哥哥,你們公司最近有這麽忙嗎,又要出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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