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賤人!賤人!”淑妃氣的摔了茶盞,薑琬這個狐媚子好手段啊,勾的皇上都配合她演這一出戲,這哪裏是被逼離宮呢,這是帶著皇帝一家子出遊去了吧。


    秋露繞過一地碎瓷小心的走了進來,“娘娘,氣大傷身,您息怒。”


    淑妃將手邊最後一個青花瓷花瓶砸在地上,聽著瓷器碎裂的聲音才讓她的心頭好受一些,看著秋露她出聲問道:“太後醒了嗎?”


    秋露道:“回娘娘,太後娘娘已經清醒了,隻是......”


    淑妃皺眉,心情更為不悅,“太後怎麽了?支支吾吾的做什麽?”


    秋露撲騰一聲跪了下去,“太後娘娘雖清醒了過來,隻是,隻是半邊身子動不了了,話也說不清楚,太醫說,太醫說太後是中風之症,往後恐不能恢複如前了。”


    豈止是半邊身子動不了啊,如今是嘴歪眼斜,張嘴都流口水呢,太醫銀針紮了下去也不見好,估計往後也就這樣了,或者更糟糕,之前宗室裏的一位老王爺不也是中風後沒兩年就去了嘛。


    “什麽?!”淑妃身子晃了晃,不可置信道。


    秋露忙爬起來上前扶住她,“娘娘,小心碎瓷割傷。”


    “快扶本宮過去,快!”淑妃大喊道,太後雖然一直病歪歪的,可說起來都是些富貴病,太後的頭腦說話都是無礙的,生活也都能自理,可這中風不一樣,不僅話說不清楚,身子還動不了,如廁、擦屁股這樣的事情也都得靠別人幫助才能完成,讓人失去生活的尊嚴,活著痛苦。


    從前太後像座大山一樣擋在淑妃麵前,如今她轟然倒下,淑妃隻覺得內心彷徨害怕,像是一場風雨過後失去鳥窩的鳥兒,盤旋著,卻無家可歸。


    淑妃很快就到了壽康宮,在門口撞見了正端著水盆出來的玳瑁,她身後還跟著端著一個水盆的小宮女,裏麵放著太後的衣物,一股惡臭從那方向傳來。


    若是往日她早就訓斥這宮女不懂規矩,端著醃臢東西也不知躲著點兒主子,可這會兒她委實無暇顧及了,捉著玳瑁就問太後的情況。


    玳瑁一臉疲色,“太後她老人家已經睡下了,現下不見人。”


    “知道了,那就讓宮人們注意些,誰來了也不見。”淑妃點了頭就往殿內走,玳瑁卻伸手攔住淑妃,她望向淑妃道:“也包括娘娘您。”


    “什麽?”淑妃愣住,“我也不行?”


    玳瑁點頭,“太後娘娘說了,誰都不見。”其實是太後拉褲子了,她剛幫著收拾了,太後不願意任何人看見她此刻狼狽的樣子,將所有人都趕出宮殿,想必此刻太後也正難受著呢。


    “不行,如何能讓姑母一個人待著,我要去見見姑母!”淑妃不放心想要往裏闖。


    “娘娘!”玳瑁倏地提高聲音,“太後她老人家是個要臉麵的,求您,不要進去,至少此刻不要進去!”眼淚倏地從玳瑁的眼中落了下來,她陪了太後三十多年,從她還是青蔥少女時伴她成為一國太後,如今看到她這般狼狽的樣子,隻覺得心酸不已。


    淑妃猛地懂了玳瑁未說的話,眼淚簌簌的落下,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姑姑,我不進去了,讓姑母好好歇息。”淑妃失魂落魄的走去了偏殿她往常歇腳的房間,關上門她終於放聲大哭。


    其他妃嬪也知道了太後中風的消息,皇後帶著嬪位之上的嬪妃慢了淑妃半腳趕到了壽康宮,隻是都沒能進去,被攔在了外麵。


    皇後帶著其他人又返回了坤寧宮。


    “太後中風不是小事,給皇上和臨安公主的信兒送去了嗎?”皇後心情不錯,太後這中風真是中的不錯,本來她就痛恨之前太後磋磨她的事情,如今她病了,還是中風,她隻覺得心裏暢快,好像那些磋磨都還回去了一樣。另外皇上雖然跟著榮嬪離開了,可太後中風了,他於情於理也該回來看望太後,那她們的計劃就還有機會。


    “回娘娘,已經送去了。”元英回稟道。


    “太後雖病著,隻是她老人家慣是疼愛孩子的,華媱懷著身子,還是不要驚動她了,免得她跟著憂心。”皇後笑著對蔡妃道,她是不願意李華婉過去為太後侍疾的,索性就拿大公主做由頭吧。


    “本宮看其他公主們也都不要去壽康宮侍疾了,免得太後看到又該心疼孩子了。”皇後笑道。


    蔡妃惡心皇後拿她的華媱做筏子,往後這要是說起不給太後侍疾,華媱這個長公主首當其衝,可能還會說因為大公主身子不便,侍不了疾,所以底下的弟弟妹妹們也都不去了。


    但是她也確實不想大公主去壽康宮端屎端尿,她閨女還懷著孩子呢,哪能做那種醃臢活兒。


    “還是皇後娘娘想的周到,臣妾隻想著侍疾盡孝呢,倒是沒換個角度想,原來不叫太後擔心也是一種盡孝呢,臣妾自愧不如。”


    皇後笑道:“蔡妃過譽了,不過是心中多念著些太後,想的便多了,談不上周到。”


    蔡妃扯了下嘴角,算是笑笑。


    見說的差不多了,德妃開口道:“如今太後病著,嬪妃們自當盡心盡力為太後侍疾,本宮會盡快同皇後娘娘商議出侍疾的安排,之後就按著排次去壽康宮侍疾即可。”


    德妃一開口,底下的人自然應諾,皇後和蔡妃不由看了她一眼。


    李其琛帶著阿寶坐在飛快行駛的馬車上,阿寶扒著窗口掙著小身子要去看窗外的風景。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冷風從敞開的簾子中嗖嗖灌進馬車車廂,愣是衝的一點兒熱乎勁都沒了。


    月砂使勁兒的抱著阿寶的身子往後撤,雖然他穿的很厚,可吹了冷風若是得了風寒可怎麽好。


    李其琛放下手中的書卷,搓了搓自己凍僵的手,這麽多年了,他還從來沒這麽冷過,沒好氣的看向一股牛勁兒的小兔崽子,還真是倔,都巴拉半天了。


    “阿寶。”他喚。


    “哦。”阿寶應了一聲,小手還是扒著車窗,眼睛直勾勾的往外看。


    “阿寶。”李其琛又喚他一聲。


    “哦。”阿寶同樣頭也不回的應了一聲。


    李其琛扶額,他這個兒子還真是事事有回應,事事不看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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