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婆仔細檢查手中的小嬰兒,心中有一瞬間的失望,是位公主。


    可下一秒她又被自己心中的想法逗笑,她一個做奴婢的,管人家貴人是男是女,無論是皇子還是公主都貴不可言,是她這樣的人投生幾輩子都投不到的好胎。隻是皇上的皇子到底少,若是這也是位皇子,加上雙胎的祥瑞,想必比薑嬪的寶親王還要金貴,而她也是接生過皇子的人,連賞錢也能拿不少。


    可惜啊,現在就看肚子裏的這個是位皇子還是公主了。


    穩婆快速的清理了小嬰兒身上的髒汙,用溫熱的巾帕稍微擦了擦表麵的髒汙,用包被包上,交給青苗抱去給童太醫檢查。


    童太醫醫術並不差,隻是他隻服務皇家嬪妃,而且後宮中並未有男胎,他從脈象判斷胎兒性別的經驗反而不如溫泰清這個在自家醫館中曆練過的多,對於譚靜和的脈他也隻把出了雙胎。


    此時知道譚靜和誕下一位公主他心裏也不免失望,他是貴妃的禦用太醫,自動被劃為貴妃一派,若是譚靜和誕下的是一名皇子,貴妃一派就會添加一個重要的籌碼,而如今是位公主,卻是美中不足了。


    童太醫檢查了一番,小公主早產而生,又是雙胎,一把脈便知心肺不全,先天不足,往後須得小心養護,待大了或許能夠養的和正常人無異,好在皇家並不缺名貴的醫藥和數不清的名醫聖手,足以讓安枕無憂的長大。


    產房內,在穩婆和醫婆的連番上陣後,譚靜和終於從昏睡中醒了過來,熟悉的疼痛席卷而來,幾乎是瞬間將她拖入煎熬的世界。


    “母親,兒好痛啊,母親。”譚靜和忍不住痛哭出聲,這一刻她無助的想躲進母親的懷抱中,讓母親抱抱她,輕輕親吻她的額頭安慰她。


    穩婆累的滿頭大汗,她勸道:“娘娘快別哭了,抓緊把肚子裏的孩子生了才是正事兒。”一般第一個孩子出生後,第二個孩子也應該很快就出來了,可瞧著靜嬪娘娘的樣子,這第二個孩子一點要出來的跡象也沒有,穩婆心中打起鼓,這可不是好現象。


    譚靜和痛的神誌不清,她不住的叫著母親,偶爾還喊著皇上,這滿屋子的人聽見了也隻能裝沒聽見,皇帝九五之尊,哪裏能守著一個小小嬪妃生孩子,能過來一趟已經不錯了,半夜的時候就被眾人勸著回養心殿休息去了,皇後也跟著走了,這親表姐還被困在景仁宮裏,竟是連一個守著的人也沒有。


    穩婆和醫婆看著心中也歎氣,有時候啊,這宮裏的女人還不如外麵平頭百姓好呢,起碼生孩子的時候,自家親娘能陪著,情分好的男人能在外麵守著你,你也心安不是。


    乳娘帶著公主去安頓,青苗回了產房,看著靜嬪心裏也跟著一酸,做女人都難,她忍不住安慰道:“娘娘,皇上夜裏來了,守著您半宿,您好好把孩子生下來,過了這道坎兒,往後就是看在孩子的份兒上,皇上也會優待譚家的,娘娘,譚大人譚夫人可就靠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青苗的話起了作用,譚靜和重新振作了起來,“我沒力氣了,給我一片參片。”


    青苗忙從一旁的盒子中拿出一片參片壓在譚靜和舌底,穩婆和醫婆見她回過神來也十分驚喜,生孩子還是要大人配合,大人不配合,任她們有再多的法子也沒辦法不是。


    譚靜和咬上軟木片,隨著穩婆的指引呼氣吐氣,按照她說的使勁兒,可這第二個孩子卻似跟她們作對一樣,偏偏躲在肚子裏就是不出來。


    催產的湯藥又喝了一副孩子還是不出來,連童太醫也急了,這麽下去怕是大人孩子都要出事。他對著醫婆道:“用手巾一條,拴係高處,令靜嬪娘娘用手攀之,後輕輕屈足作坐狀,產戶舒張,兒即生下。”童太醫讓譚靜和換成站立的姿勢分娩。


    穩婆和醫婆照著童太醫的方法扶著譚靜和站起來,青苗在她身後扶住她,醫婆幫著她推肚子。站立分娩的姿勢果然有用,沒多久穩婆就一臉驚喜的喊道:“看到頭了,看到頭了,娘娘用力啊。”


    譚靜和雙手緊緊抓住手中的布巾,銀牙快要咬碎,她使著勁兒的用力,驟然覺得下麵一滑,她渾身一個脫力倒在青苗的懷中。


    “生了,生了。”穩婆驚喜的話還沒喊兩句,剛將孩子從譚靜和的裙底抱出來就心裏一咯噔,手中的孩子渾身青紫,口唇發紺,胸口都看不出呼吸的起伏,穩婆伸手將孩子倒過來拍了兩巴掌,沒聲。


    屋子裏這一瞬間靜極了,大家都驚恐的看向穩婆手中的嬰兒,醫婆疾步過來接過孩子,伸手在孩子的嘴裏掏了幾下,又用嘴去吸嬰兒口鼻的羊水,最後將它倒過來狠狠拍了兩巴掌。


    “哇,哇~”孩子聲音微弱的哭了起來,哭了兩聲又停了,好在是活了。


    “是個公主。”醫婆將孩子抱給譚靜和看,小小的嬰兒無比的孱弱,在娘胎裏憋了那麽久,差點兒就活不成了,譚靜和伸出手指觸摸了一下小孩發紫的小臉,一滴淚滴了下來。


    靜嬪生了兩位公主的事情立馬就有人報給了李其琛,昨晚從延禧宮出來本來是要回延春閣的,隻是怕動靜太大影響了阿寶睡覺,他這才回了養心殿,今日一起來,他就來了延春閣,抱著阿寶親香了。


    薑琬看著膩在一起的父子倆,天天對著個話都不會說的小豆丁,不膩嗎?


    李德海帶著延禧宮的小太監進來,“回稟皇上,我們娘娘生了兩位公主。”


    雖然不是皇子李其琛有些失望,不過之前的這些年都過來了,在這事兒上麵,他早就練就了一副鋼鐵心腸,不過是再失望一次而已。


    他抱著阿寶坐起來,“兩位公主如何?”


    小太監老老實實道:“兩位公主早產,太醫說有些先天不足,須得好好養著。”


    李其琛皺眉,“缺什麽就跟李德海說,務必好好照料公主,下去吧。”


    小太監一愣,皇上竟是什麽賞賜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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