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坦然回了:“是的,他賤名小五,是我舅舅家的。”


    她明白,有些人家的孩子天生軟疣會起點賤名叫著,圖意個吉利。


    “小郡主莫怪,”他解釋道:“因他多病怕生出許多事端,是以才說他是我的小童。”


    “我怪什麽?”她在前麵嘀咕著:“怪不得穿了那麽一雙鞋呢,現在想想,哪裏像個小童呢!”


    葉今朝帶著他進了老大夫的院子,裏麵收拾得幹幹淨淨,他的藥童一直住在這裏,見了二人很是熱心的幫忙找藥方。前日,雲初看了顧傾城的藥方,發現他調理身體的方子不錯,其實說起來都是今朝給的。


    這老大夫對她很親厚,連帶著顧傾城也給調理得好了些。


    可惜這小藥童抱出一大堆藥書和藥方子來,也說不清楚哪些是當年給小郡主用過的了。雲初略顯遺憾,他懂得一些藥理,留下來看了一會兒,也不能確定。


    葉今朝好奇地圍著他轉,兩個人把老大夫的家底翻了個底朝上,整理出千百個疑似的方子來,葉家定然不會任他將老人的東西直接帶走,雲初就住在顧家,也隻能整理著看。


    到了晚上,他將小五帶了來,小小的少年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看著今朝,他臉色蒼白,既沒有笑意也沒有任何的表情。


    仔細一看,他的臉竟然和顧傾城小一點時候有幾分相像,葉今朝太熟悉他這樣的臉了,幾乎是下意識就生出了許多憐惜來。


    然後雲初說想就地試探著用藥,想帶弟弟住在王府老大夫的小院子,問她可不可以。這件事她說的不算,其實爹爹的公務都不在府內,內院外院都沒什麽,她大可以答應下來,但是那孩子一直盯著她,一雙眸子裏冰冷至極,她總感覺無形當中有著強烈的敵意。


    問了爹爹,葉致遠當然是同意的,他怔在祠堂跟妻子懺悔自己不經意的罪過,帶了那一對小冥鼎去想試試有沒有用。


    這雲初和小五就真的住下了,對外隻說是遠親。


    不想,葉今朝與那雲初同進同出幾次,這一遠親的說法得到了老百姓無限的想像。也怪不得別人,她早年帶回來的那些美少年,後來都以遠親的名義送了出去,怎能不叫人多想了去?鐵牛不喜歡這兩個人,無事的時候就跟著今朝到處晃,雲初整日悶在小院裏研究藥方,不時親手給小五熬藥。


    至於小五麽,他更喜歡今朝的小樓,不吃藥的時候,多半就去叨擾。葉今朝是歡喜的,她喜歡親手照顧這小少年,有一種回到顧傾城小時些的感覺,回京小半月,她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然一共也沒出府幾次!


    這有點不大正常了,正趕上雲初要出去買藥,她正好帶他去藥店。


    兩個人並肩而行,今朝不時給他講一下京城的小吃名角。其實她已經有幾天沒有想起白景玉了,也沒想到會這麽遇見他。


    剛回來的時候,總是想即使他成親了,也應該備份大禮送過去,見一見也好。


    可到底是沒見,然後當街遇見。


    他依舊是白袍在身,高潔得很,這一年來她隻覺得自己長大了,而他表情淡漠,盯著她的臉隻瞥了眼就如同沒看見一般抬腿就走。


    雲初在旁打扇,葉今朝已經說不清再見他是怎麽一個心情了,卻在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忍不住喚住了他:“大公子。”


    白景玉頓足:“何事。”


    她轉身看著他,扯出個笑臉來:“恭喜大公子成婚,今朝還沒道喜呢!”


    他不語,竟也轉過身來盯著她的雙眸,臉上怒容也是一閃而過:“喜從何來?我可沒有你的本事,舊人未過新人又到。”


    葉今朝聽不懂,隻定定看著他,其實她什麽都沒想,隻這時看著他的臉,才覺得還有些想念,酸酸甜甜的牽腸掛肚著。


    白景玉見她不語,語氣更是冰冷:“小郡主可曾算過,從你十三歲開始帶回王府的遠親有多少個?難到你口口聲聲說的喜歡和想要就是今日見了明日忘了麽?”


    他赫然轉身背對著她,她卻是如遭雷擊,她說過她喜歡他,是的,她也是真的喜歡,真的想要。可並不是今日喜歡了明日就忘記了,不是那樣的……


    葉今朝開口欲言,卻聽他拂袖道:“還有一事,不必道喜,本公子尚未成親!”


    白景玉已然走遠,她呆呆看著他的背影,腦子亂亂的。


    雲初在旁搖了搖扇子,威風吹過她的臉頰,她聽見男人低笑道:“好大的火氣。”


    作者有話要說:睡覺去了,晚安,要留言給我哦!!!


    ☆、裙下之臣


    第二十三章


    葉今朝不知道是怎麽回去的,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麽感覺,白景玉說他還未成親,說他還未成親呢!她不知他為什麽生氣,但是這一消息幾乎是炸進她的腦袋裏,其中夾雜著多種多樣類似於欣喜委屈失意那些情緒在裏麵。


    雲初買了點藥材,她也無心做其他的事情,趕緊領著他回了王府。鐵牛正在老大夫的院子裏走來走去焦躁不已,小小少年正在他的眼底擺弄著花糙。


    “今朝你可回來了!”


    “怎麽了?”


    鐵牛瞪著那纖細的瘦弱身影:“我問你和雲大哥去了哪裏,他就不說話!”


    今朝心中有事情,招手叫了個小廝過來去白公館去請白欣怡。她這才意識到小五這名字有兩個人在叫,十分的有喜感。


    她惦記白景玉的事情,叫鐵牛照顧好那兄弟兩個人,自己跑回了小樓。


    白欣怡欣然赴約,彼時今朝正跟小五講大道理。


    這小小子跟著她回了小樓,竟然喧賓奪主直接爬了她的床上去,她的軟床可是京都第一個軟出名的,顧傾城就不喜歡這麽軟軟的。


    葉今朝獨愛軟床,很多人都知道,這小小少年看樣子也十分歡喜,也不說話就躺倒在上麵了。多日相處,她從雲初口中知道這孩子不是不會說話,隻是幾乎不愛開口。


    這更是像極了顧傾城小時,更引得她愛心膨脹,平日都是好言好語地哄著。


    隻是,這軟床麽,葉今朝不大想讓他染指。


    可是少年任憑她怎麽叫,都動也不動。他臉色蒼白,一副病怏怏的模樣,她又不好發作,正是僵持,白欣怡到了。


    “喲!今朝~”她沒好氣地看著她和小五:“這麽幼-齒的你也下得去手啊,這孩子能有十二?”


    “下什麽手?”葉今朝白了她一眼:“別一見到我就沒好臉子行不行?他隻是個小孩子。”


    白欣怡嗤笑出聲,逕自到了一邊坐下,今朝一想到自己是有事相求,立即狗腿地親手倒茶,送到了人家手裏去。兩個人相視而笑,然後又各自冷臉,這叫個什麽事……


    “別這樣嘛,我和你是什麽關係啊,到底我給你們白家怎麽了每次見我都這樣的?”好吧,葉今朝先討好的笑笑:“我走了一年多呢,你都沒想我麽?”


    白欣怡一巴掌拍開她湊近的腦袋瓜:“你還好意思說?一走就是一年多,回來也不說見見我,半個月了成天就是跟著美男後屁-股-走,你就想我了?”


    她一把抱住白欣怡的胳膊:“想了想了……”


    其實她真沒怎麽想,在葉今朝的心裏,一想到關於白這個字眼就立即壓製了下去。


    白欣怡掐了她的臉,半晌才給個笑臉:“算你還有良心!這一年多我可是沒少給你燒香拜佛求平安的,就連我大哥都給你守著呢!”


    一聽他提及白景玉,正中她的下懷:“感激涕零!卻不知大公子的婚事怎麽回事啊,不是今年春天的日子麽?”


    “誰知道呢?”她笑吟吟地戳著葉今朝:“今朝~你的機會來了!”


    “哈!”今朝樂不可支:“哪裏有機會?才還遇著他,好像還是討厭我呢!”


    白欣怡說了一番鼓勵她的話,兩個人湊在一起嘰裏咕嚕就怎麽展開攻略討論了一番,正說到興處,冷不丁一抬眼,床上那小小的少年不知什麽時候到了跟前,他好奇地盯著葉今朝,滿是不敢置信的樣子。


    許是他的眸子太黑,許是他遊魂一樣的姿態,總之是嚇了兩個人一跳。


    今朝連忙介紹了他的來歷,笑言道:“你們兩個都叫小五呢!”


    白欣怡一聽她說是個身子弱弱的,可憐見的,也為剛才諷刺的話感到抱歉。立即友好的對他打了招呼,可惜他卻似沒聽見一樣,站了今朝的旁邊,擺明了是不想走,就想繼續聽她們七三八四地說那些追男人的話。


    葉今朝有點無語,好在白景玉的事情是八字還沒一撇兒,她叫白欣怡先回去約一下,如果他能赴約,然後再見機行事。


    當然,首先在白欣怡的追問下,坦白了自己這一年來幾乎沒近美色的‘事實’,關於遠親的事情也原原本本交代了,本就是顧家的人情,救人一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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