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光屹見狀道:“還想抵抗?不如連著武器一起收了吧。”說著縱身飛來,就要像奪走飛劍一樣奪走墨雲扇。


    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原本躺在喬以桐手上的蛋生周身突然迸射出一道火焰,溫度奇高,不似凡間所有,倒像是仙火,明亮到了幾乎刺眼的地步,簡直就像是燃盡了最後的生命——蛋生拚勁全力掙紮著起身,撲向了喬光屹。


    喬光屹猝不及防,不能抵禦,隻來的及將周身力量聚集於一處,向前方攻去,企圖以力打力,化解攻擊。


    兩道力量相撞,發出“轟!”的巨大爆炸之聲,衝擊形成的氣流將四周的人全部掃蕩到一邊,實力低微的直接就重傷身亡,喬光屹直麵這衝擊,也受了傷。而那火焰雖然也燒到了喬以桐身上,但是卻沒有半分灼燒感,蛋生的火焰,從來不會傷到喬以桐。


    爆炸使得山體露出了一個巨大的洞,順著洞向外看去,這裏的地下暗河通往外界,從裏麵看不過是一條小細流,到了外麵卻奔騰洶湧,水波壯闊。喬以桐正在思考如何趁著混亂脫身之際,一道輕柔的力量包裹了他,而後溫柔托起他,喬以桐連忙抱起肖秦的屍體,將他放在河水之中。火光中,喬以桐看見了一隻金紅的美麗鳥兒,似乎是個朦朧的鳳凰的形狀……


    以玄見到這個場景,生怕喬以桐就這樣一走了之,不顧餘波未盡,想衝到喬以桐身邊將他拉回來,可惜一塊巨石掉了下來砸在麵前,待他好不容易繞過巨石,喬以桐已經順著水波流下,一瞬間隻能看見小小的人影。


    水流極快,喬以桐水性並不十分好,隻是靠著修為才能平安無事。好在這麽快的水有望擺脫風雲渡,喬以桐拉住了肖秦,盡量讓他靠近自己身邊。漂了一段時間,似乎到了一個險段,河水波濤洶湧,河道巨石嶙峋,激起陣陣雪白的水花。喬以桐不得不分神將沿途避開沿途的陷進,好幾次險險撞到巨石上,有時實在避不開,就隻好將巨石擊碎,反而將身上到處擦出了傷口。


    漸漸的,喬以桐覺察出些許不妙來,普通的河水並不會讓他陷入如此困難的境地,這河水顯然不對勁,水中似乎蘊含靈氣,修真者的一些術法在這河水中被抑製了。


    喬以桐想這河水是不是和風雲渡的靈脈有關,很可能有人在河水中加了陣法用來封存靈氣,現在卻使得他自身的靈氣也被封了。


    正思考間,突然身邊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不遠處就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喬以桐措手不及,手沒有拉住,肖秦的屍體立刻脫開,瞬間被捲入漆黑的漩渦中。喬以桐奮力掙紮,才勉強脫身,頃刻間又被河水衝出數裏之遠,再回頭時,肖秦的身影早已了無蹤跡。不多時,喬以桐一身濕淋淋地趴在水中一塊凸出的大石塊上,耳邊聽到水流的轟鳴聲,想到今日所見所聞,以及逝去的蛋生和肖秦,怔怔地看著怒吼的波濤。


    一夕之間親情友情俱失,他再也不願麵對父親喬光屹,風雲渡也不能回去了,算是流落在外無家可歸。喬以桐就算再堅強,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何況從小受寵長大,性格驕縱的很,從沒有吃過這樣天大的苦頭,受到這樣巨大的打擊,眼淚不覺順著臉頰流了下來。然而外物不會為他的感情所動,冰冷刺骨的水毫不留情地拍打在他的臉上和身上,一時間悲從心來,將臉埋在手臂內,隻覺得天地廣大,宇宙浩淼,他在其中渺小得仿佛草芥浮萍,沒有人在意他的悲喜。


    暗自神傷了數個時辰,河水涼意泛上來,寒氣針砭入骨,竟是連他這個修真之人都無法抵擋,喬以桐收了收情緒,從河水中趟出,來到岸邊。


    這裏是一個荒僻無人煙的小山坡,越過小山坡,是一個廢棄的村落,並沒有一一戶人家,隻有些斷壁殘垣,泥土和稻草堆砌的土牆上麵長滿了野草,看上去像是下一刻就會坍塌下來,在夕陽下顯得無限慘澹。


    四野無人,隻有稀稀拉拉的蟲鳴之聲,聽了更讓人心生悲戚。喬以桐用術法清理了一下的衣物。他這衣服本來不沾凡塵,但是之前打鬥時衣服上的陣法被破壞掉了,失去了效力,在加上在水中浸了好幾個時辰,也顯得破破爛爛。露野之地並無處可睡,喬以桐也並不打算休息睡覺,隻是坐在遺留下來的茅草堆上,呆呆地看著天空中剛剛升起的月亮。聽到夜鴉的叫聲,就想到那隻火紅的斑鳩,看見手臂上的傷痕,又想到好友胸前的傷口。


    思緒正朦朧間,遠方忽然傳來一陣人聲,伴隨著車馬行動間發出的喧鬧,喬以桐眼神一凜,想到自己的容貌,總會引來許多不必要的糾紛,幹脆扯下衣服上的一塊布,將自己的臉包裹了起來。而後躲在牆後,看看所來究竟是何人。


    鳳棲梧二十六


    那人聲越來越近,很快麵前出現了一堆模糊的影子,手上拿著火把,待到他們來了,才發現是凡人的一隊商隊。


    大陸廣袤,不同領域所產特產不同,因此常有行商多地往返倒賣貨物。這些人估計是沒找到投宿的地方,又仗著人多,才勉強在荒郊野外將就一晚。


    陸一帆指點著所帶領的腳夫和商販安營紮寨,而後拒絕了童僕遞過來的湯水,自己看著火堆出神。他是明京城最大的酒樓聽風樓主人的獨子,明京城坐落在修仙大宗風雲渡腳下,因此受益,十分繁華。他陸家也算是明京城前十的富人了,按理說他應該從小錦衣玉食得長大,現在出來帶商隊的苦卻是他自己要求吃的。


    一年前在酒樓偶遇一少年公子,風華神采令他一見傾心,多番打聽才知道少年原來是風雲渡長老的弟子。為了追尋他的腳步,他願意放棄凡間的富貴身份,去尋仙問道,奈何自身資質愚鈍,毫無修行天賦。所夢想的瞬間化為泡影。一氣之下,陸一帆幹脆帶著一些資金離家,走南闖北起來,誓要幹出自己的一翻事業。


    然而忘情豈是容易的事,每到夜深人靜之時,總會想起當年的驚鴻一瞥。自己坐於窗邊,笑看窗外閑雲野鶴,不期然一個白衣少年的身影闖入眼簾,那人站在一隻小舟上,帶著一抹漫不經心的微笑,閑閑背手看著沿河的風景。像是感覺到他探究的視線一樣,微微抬起頭,那一雙燦如星辰的眸子就這樣撞進他的心裏。


    小舟無人劃槳,自動破開水麵,淩波而行。那人忽的飛上空中來,像一片樹葉般翩然落在他對麵的屋簷角上,嚇了他好一大跳,怕他跌下來。微風將他的髮絲吹拂到他臉上,少年卻渾然不顧,而是挑眉道:“你是何人?為何一直盯著我看?”


    他訥訥道:“你……仙術很好。”


    少年“哧”地輕笑,從屋簷上跳到他的雅間:“我這是輕功。”


    他還待要說些什麽,少年已然推門出去了,來到了一間常年被人包下的雅間。父親曾說,那是貴人的房間,動不得,可是他卻從沒見雅間有人用過,原來所謂的貴人就是這少年。


    搖了搖頭,將回憶了無數遍的畫麵從腦海中抹去,陸一帆站了起來,準備到外麵去透透風。


    剛過一個拐角,冷不丁前麵探出一個白色的人影來,陸一帆順手拿出劍喝道:“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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