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玄見他這般反常,早就知道他一定在打什麽鬼主意。但是平日裏被這個師弟冷落慣了,好不容易有這樣讓他主動關心示好的機會,豈肯輕易放棄?是以雖然每每看著喬以桐表麵上裝著正人君子閑話家常,內心卻急的團團轉的樣子,也從不點破,隻當沒看出來。


    喬以桐內心暗罵師兄變態,但是表麵還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好好師弟模樣。


    “師兄,上次我送你的玉鼎寶霖丹,你服用了可好?”喬以桐邊問邊為以玄沏上一杯茶。


    “好久沒有喝到師弟親自倒的茶了,”以玄閉上眼睛,微嗅空氣中那一抹飄蕩的茶香,“多謝師弟,寶丹果真對於固本培元有極大益處。”


    喬以桐微笑道:“那就好。”


    他打開墨雲扇搖了搖,心想按照道理來說,以玄這次都收下我的寶丹了,總該向我示好一下,表示一下身為師兄有什麽可以為師弟做的事吧。


    沒想到以玄隻是慢慢品著茶,好不悠哉。


    好啊!喬以桐心想,果然是有什麽樣的師弟就有什麽樣的師兄……阿不,是有什麽樣的師父就有什麽樣的師兄!本以為以玄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他不但是個聰明人,還是個厚臉皮的人!


    既然以玄打定主意裝不懂,那麽喬以桐也隻好舍下他那一分死要來的尊貴麵子,當一回沒臉沒皮的師弟了。


    “師兄~”喬以桐軟軟地喊了一聲。


    以玄猝不及防,虎軀一震,差點沒把杯子給摔了!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過後,以玄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看著喬以桐,“不知師弟有何事?”


    “唉。”喬以桐嘆了一口氣,卻並不做聲,隻是顯出一副十分憂愁的麵容來,穿上女裝活脫脫便是一副《深閨怨》中所畫的恨嫁小女兒。


    以玄一直以為天底下沒有人比自己更加了解這個師弟了,卻在今日才意識到他竟能夠如此的矯情。


    以玄隻好道:“師弟有什麽煩心事?不若說出來,好看看我能否為師弟解憂。”


    喬以桐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於是道:“師兄一定是有方法的,隻是肯不肯幫我就難說了。”


    以玄道:“能幫自然不會推辭,你說說是什麽事?”


    “師兄,你不是負責處理風雲渡的各項事務嗎?”喬以桐道,“那你處理過的事務肯定都有記載,能給我看看嗎?”


    以玄道:“你沒事要看那寫枯燥的東西幹什麽?”


    喬以桐道:“也不是什麽大事,我聽聞咱們風雲渡裏藏著許多□□,都是藏書閣不能看見的孤本,想知道藏於何處,好翻出來看一看。”


    以玄道:“師弟膽子越發大了,既然知道要找的是□□,還敢來問我要?”


    喬以桐道:“師兄一向對我大方,還總逼著我讀書,怎麽現在連書都不捨得讓我看?”


    迎著喬以桐略有些挑釁的目光,以玄嘆了一口氣,敗下陣來道:“師弟,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想追查不久前那七十四人的去處?”


    以玄雖然晾著他,但是畢竟不可能真的放著他不管,早就派人打聽了喬以桐最近在辦何事,到底是因什麽而有求於他。他早已知曉喬以桐一直打聽著他那幾位消失的弟子們的下落,因此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喬以桐便斂去了笑意,沉默不語。


    以玄道:“師弟,我在你眼中便那麽冷心冷血,不近人情嗎?你要是想知道發生了何事,為何不幹脆直接問我?”


    “那裏麵,畢竟也是有我曾經教過的弟子的,我不能就放著他們消失不管。”喬以桐緩緩道。


    “好,那我便帶你去看看那些典籍,讓你看看你想的所謂真相是不是屬實。”


    喬以桐站起身行禮道:“那便有勞師兄了。”


    兩人來到雲卿居後山內的一處石壁前,以玄將手掌放於石壁之上,微微運氣,石壁應聲而開。


    “這裏隻有用我、以清或者是五位師父的靈力才能打開,”以玄解釋道,“每次隻能進去一人。我便不陪你了。你要找的書籍在右側石壁離洞口最近處。給你一盞茶時間,務必出來。”


    喬以桐應下,走進去時,卻聽到以玄道:“師弟,你該信我,你本不用這般討好算計我。”


    喬以桐僵硬了一瞬,還是泰然自若地走了進去,直到石壁合上,將以玄的靈識擋在外麵後,喬以桐才真正放鬆下來,靠在石壁上。


    以玄啊以玄,你要我如何信你?分明是你在算計我,若不是我故意在風雲渡內散布我想知道那七十四人下落的消息,讓你以為你已經徹底掌控了我的思想,你如何會輕易放我進入這典籍室中?至於那所謂記載七十四人下落的書籍,不用看也知道一定被以玄事先篡改過了,肯定寫著某某觸犯那條門規,被發配到靈植園做工,至於靈植園內究竟找不得到那些人,又有誰知道呢?


    說到底,以玄不愧是喬光屹的得意門生,將他的虛偽冷漠和十足的掌控欲都學了個淋漓盡致。自己不過是他的師弟,他卻每每將自己當做他的所有物,想要完全掌控他這個師弟的生活。


    以玄說的沒錯,喬以桐確實不信任他。但是誰又能相信一個在自己身邊安插不少密探,隻為掌握自己一舉一動的人呢?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的暗中窺視,才能讓這次的計謀這麽容易得逞吧。


    不管以玄是受喬光屹指示還是別的什麽,喬以桐都厭倦了和他玩這種師兄師弟相親相愛的遊戲,隻想早早擺脫這對師徒。


    想到自己時間緊張,喬以桐不再浪費時間,將神識覆蓋與整個石室內的所有書籍,快速地掃過他們的名目。在看到書冊《歷代五道尊道侶記》時眼前一亮。


    他忙將書取了下來,翻到自己父親喬光屹那一頁。


    “鳳韶四百五十年,風雲渡第九代渡聖喬光屹與木族芷姬於落葉峰成婚,鳳韶四百九十年,二人解除道侶關係。”


    今天是鳳韶五百零六年,這麽說喬光屹與母親在五十六年前成婚,但是又在十六年前分開了?


    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分開?喬以桐皺緊了眉頭,很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可是居然連這本本該詳細記錄的《歷代五道尊道侶記》,也隻簡簡單單地提了這麽一句話。


    喬以桐還待繼續尋找,然而恍惚意識到一盞茶應該已經快到了。隻好不甘願地將書籍放回原處,而將那本最近的弟子工作事項安排拿在手裏,粗略一翻,果然與自己原先所設想並無二致。


    石壁緩緩打開了,外麵的光亮透了進來。喬以桐忙裝作把書放回書架上的樣子。


    以玄見狀微笑道:“如何,師弟?這次你該信我了吧。”


    喬以桐彎腰行禮道:“之前是我錯怪師兄了。”


    以玄道:“以後記得信我便是,走吧?”


    喬以桐與他一起在天空中穿梭著,然而腦中想的卻是“芷姬”和“落葉峰”兩處,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去探看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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