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爺爺說得天衣無縫,但是我仍然不相信。特別是他用發高燒來打比方,更讓我迷惑不已,爺爺什麽時候把發高燒的原理研究得這麽清楚?說不定他事先就預備了藉口,隻等我或者別人來問。


    不過這件事過後,九坨再次脫胎換骨,他不再偷偷摸摸,轉而勤勤懇懇地勞作。他的家境隨即好轉,沒多久,各地的媒人開始踏入他家的門檻了。可是,這時候九坨反而不著急了,將不辭勞苦趕來的媒人一一送回。


    再後來,他居然養了一條狗!


    那條狗非常乖巧,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麵,見了陌生人也不吠叫。


    瑋姨跑到我家,對我媽媽說,九坨的那條狗太像她媽生前養的那條了。幾次她經過九坨家的時候,那條狗還愣愣地看她好半天,似曾相識一般。


    媽媽不以為然。


    半年過去後,九坨突然答應了一個遠地方的媒人做的媒。


    九坨結婚那天,側屋裏的人都去祝賀,喜氣洋洋。唯有艾爹看了那新娘一眼,登時就暈了過去。


    那時候我已經回到北京上班了。媽媽打電話告訴我,艾爹偷偷找過她,說九坨的新娘他以前見過……在某個晚上的路燈下麵見過……


    我頓時覺得後脊背一涼。


    媽媽又說,不用擔心爺爺的健康,安心在北京上班。媽媽聽了瑋姨講的棗樹的歷史之後,親自去問了爺爺,爺爺叫我們不要擔心。用爺爺的話說:“就算你瑋姨說得不假,但是我不是枯木的命,不用棗樹來保護我。既然如此,棗樹的榮枯跟我也就沒有什麽直接的關聯。”


    媽媽的話並沒有讓我安心多少。爺爺從來都是這樣,任何事情都不讓晚輩操心,有事也會說沒事。


    時間對他來說,就如他餵養的牛。年輕力壯的時候,水牛在他麵前服服帖帖。現在上了年紀,他不得不改變策略,隻能放棄他熟悉了一輩子的水牛。在晚輩的麵前,牽著黃牛的他一如既往笑眯眯的,但是心中那份割捨,不是我們所能體會的。


    或者說,時間對他來說就如同他的老屋。以前無論哪裏漏了缺了,他都能迅速修補,親力親為。現在牆倒瓦傾,他雖然還住在裏麵,但是再也無法修葺。


    媽媽問我,在家過年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爺爺的視力和聽力都不行了。奶奶去世之後,他的衣服需要自己修補。他無法自己穿針,耳朵有時也聽不清別人說話。


    爺爺的視力我倒沒有注意。


    有時我打電話回去,如果爺爺在媽媽旁邊也會接過去說幾句,但是每次接過去之後都很尷尬。我在這邊說了許多,卻聽見爺爺在那邊問媽媽:“是不是我按錯鍵了?裏麵沒有一點兒聲音……”


    我不由得想起以前我剛翻過山,離爺爺家還有一裏多遠的時候,爺爺就揮手呼喊我的名字的情景;不由得想起爺爺曾經說為了搶出火中的書時被外曾祖父颳了耳光,打得半邊耳朵差點兒失聰的陳年舊事……


    不知道爺爺在獨自麵對破舊不堪的老屋時,會不會像我一樣想起那些往事……


    家裏那邊的絲毫變化,基本都靠媽媽的電話告訴我。媽媽仿佛是我的另一雙眼睛,讓遠在北京的我看著家鄉的人和物,仿佛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常山村。


    但是媽媽的眼睛漏掉了九坨的媳婦,直到一年半以後,九坨的媳婦才在媽媽的眼睛裏重新出現,並且帶給我一個更大的意外。


    且不說一年半後的事情,在這一年半內,我又接連遇到幾件怪事。為了不至於混亂,我將按照時間順序一一說來。


    九坨的事情過去不久後,我突然接到好友童守成的電話,他告訴了我一個匪夷所思的消息——他的靈魂出竅了!


    雖然童守成是我很好的朋友,但正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平時我們電話聯繫得很少。我跟他隻有在每年過年時才能見上一麵,說說小時候的趣事。他目前正在某海洋大學讀博。


    “二十多年來,我發現我錯了,你才是對的。”等我一接通他的電話,他首先就說出了這樣的話。


    我一愣,問道:“什麽意思?”


    他語速極快地說:“我的靈魂出竅了!”


    我嚇了一跳,急忙問道:“你沒事吧?”


    他說:“你別擔心我,我沒事,至少暫時沒事。”


    “暫時沒事是什麽意思?你到底怎麽了?”


    “我告訴你一件事。昨天早上起來,我發現我的手上平白無故長了一個皰疹,疼得厲害。說是皰疹吧,又不太像。我去學校的醫務室看了,醫生也說不是皰疹。我問他不是皰疹是什麽,醫生居然說好像是燙傷。”


    “你燙到自己了?”我問道。


    “沒啊!問題就在於我沒有燙到自己啊!”他又有點兒急了,“我睡覺前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就莫名其妙多了一個皰疹。我檢查了床,沒有別的東西,不可能燙到我。可是醫生卻告訴我說,這是燙傷的!”


    “也許是在別處弄傷的吧,現在庸醫太多,可能診斷錯了。你沒看最近的新聞嗎,一個女學生去校醫院治牙疼,居然給治死了。還有一個產婦去生孩子,手術後居然發現肛門被縫起來了。”我不以為然。


    “你聽我說完。我剛剛回到宿舍,就接到我媽打來的電話。她在電話裏問我說,兒子,這幾天你是不是感冒了?我說,沒有啊,就是手背上莫名其妙長了一個瘡,有點兒疼。我媽一聽,不但不關心我,反而連連念阿彌陀佛。然後,我媽告訴我,昨天晚上村裏一位老人去世了,我媽去靈堂悼念,坐在八仙桌後麵的法師見我媽進來,停下念經,從桌上的香爐裏抽出一根燃著的香,在我媽後麵憑空點了一下,然後將香插了回去,繼續念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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