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猜不到今天是雙更吧?


    主要原因是這樣的……呃,以後不放防盜章了,直接更新,因為正文大概還有兩三章就要完結的樣子,番外……番外好像會有一點點多,努力存稿ing,感謝一直追正版到現在的每一個天使,感激的心情無以言表,你們就是我碼字的動力~


    二更老時間,麽麽噠大家


    ☆、殤


    一個軀殼。


    在這個口口聲聲說戀慕他的女人眼中, 重要的也不過就是這副軀殼吧。這個皮囊所擁有的, 才是謝十二所擁有的,而他的內心, 剝開一件件華麗的外衣,根本無人問津。


    “王曦, 這便是你要的。”


    這已經不算一句問句。


    王曦抽出鴉發間的一支精致的玳瑁玉簪, 明豔的容色在燭光裏緋如榴火, 貝齒一張, “是。”


    “我給你。”他閉了閉眼。


    婚後, 他對王曦一直冷淡。她要的,隻要不過分,他全給她,即使給她送過無數紫錦,也依舊不記得她最喜愛的顏色。在外人眼裏, 這樣的關係還算鶼鰈和美。


    後來,王曦用了足足一年的時間才終於明白, 這樣古井無波的生活,枯燥乏味, 她一點也不喜歡。


    再後來, 謝泓開始外出遊曆,他向來是一個拘不住的人。他的腳走過這中原的幾乎任何一個地方, 餐風宿露,嚐過任何一種甘澧,披過任何一處霜雪。常常一去便是一兩年不歸。


    他不知道王曦已經背著他和別人有了私情, 她在外麵養了幾個美少年。


    王曦是個謹慎的人,做事很隱蔽,隻是終究沒能瞞得住他。


    發現的時候,王曦和那個少年不著片縷地躲在被子裏,她的目光除了絕望與哀戚,沒有一絲歉悔。


    他靜靜地看著她,“到此為止了。”


    居然,就這麽結束了麽?


    王曦痛苦地闔上了眼簾。謝泓啊謝泓,你總是這麽多情而絕情。是否你心裏除了那一個人,誰都走不進去?


    她歇斯底裏地笑了起來,揪著被子的手攥緊了,眼角沁出了淚水。她大笑道:“謝泓,你難道不想知道她在何處麽?”


    謝泓袖下的手微微一頓。


    清風透過樹梢,拂過他清冷如霜的麵容,那水波不興的俊臉,終於……動容。


    王曦眼底的嘲諷,不知道是對他的,還是對自己的,“不能和離,我隻有這一個條件。”


    謝泓淡淡道:“可。”


    這麽多年,他早已習慣了,王曦之於他而言,也不過是宴席上多了的一雙筷子,寢房裏多餘的一個人。


    王曦陰冷冷道:“她在潁川。”


    機緣巧合之下,她認識了巫嬈。巫嬈在士人眼中的確算不得什麽,但是王曦唯獨欣賞她的一點便是,她能有手段將他那夫主震得言聽計從,從不敢說半個“不”字,更不敢納一房妾室。


    她並不確定巫蘅就是謝泓惦記了這麽多年的心上人。但是有一點,謝泓喜歡的女子,她身上有天然的一縷蘭花香,他時常對著蘭草出神,衣裳上細膩精致的暗紋,俱是空穀幽蘭的扶疏花葉。而巫嬈曾說過,她嫉妒巫蘅,尤其不愛她身上那股子媚氣。


    彼時,巫蘅嫁給劉敬,一個鄉下的農夫,家中祖上三代有屠戶,有木匠,低賤到了極點的男人,也不知道他心愛的那個女人被折磨成什麽模樣了,真是想著都大快人心。


    謝泓未置一言,便轉身離去。


    這個夜裏的月光冷得令人骨血生寒。


    他沒有做任何處置王曦的決定,隻是王曦卻最終自縊了。


    謝氏對外稱王曦病逝,喪葬之後,族長將謝泓軟禁了起來。這一個禁閉,就是一旬。


    跟著謝氏與王氏生了嫌隙,也許是因為王曦之死,也許朝堂裏的兩派於政見上多有不合。很長一段時間之內,謝泓都無瑕親自下一趟潁川。直至又過了兩年,他才脫去冗繁,脫離了陳郡謝氏,開始找他要找的人。


    於是有了後來巫蘅在馬車上看他的那一眼。


    隻是一個簡單的對視。巫蘅把汙濁世間最後的那一絲雪色都鐫刻入混沌的意識裏,他一定是她的救贖,在劉敬沒有回來的時候,她是那麽想的。


    她被一隻從門縫裏伸出來的手,將頭發一拽,連著頭皮狠狠地拽了進門。


    “郎君,你在看什麽?”


    謝泓放下手中的竹簡,有些說不出的惘然,“沒看什麽。走吧。”


    十月天,沒道理沿途竟下起了雪,路上積了薄薄一層。謝泓的馬車在封山雪路之間行不通,後來幹脆棄了官道,但雪勢反倒愈演愈烈,絲毫沒有歇腳的意思。


    謝泓開始有些嗜睡。


    他的身子骨早已大不如前,這兩年為朝局衰頹,朝中大權旁落入江州刺史桓玄手中,他在其間奔波斡旋,勞心費神,又不顧惜身體,染了不少病,斷斷續續的幾乎從未好過。


    這一天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了少年時,他在草垛外給一個素昧平生的少女彈琴的事,多年沒有碰過絲弦,他早已忘了手指撥在細絲上的觸感,是怎樣的流暢輕盈,閑逸瀟灑。


    草垛裏怯怯弱弱的聲音,漸漸與一張臉重合了起來。


    她沒有傾城容貌,臉頰青灰,發絲蓬亂,衣衫襤褸,甚至身上都是猩紅血痕,體無完膚,但那雙眼眸,宛如流動的一池水,哀哀澹澹。


    他胸口不自覺一跳。


    夢中醒來,他敲了敲車轅,對外麵的謝同道:“回去。”


    回去的時候,巫蘅全身赤.裸地被綁在一根木柱上,已經氣絕了。身上全是青紫紅痕,血液幹涸,唇角浮腫,深灰的眼半睜著,最後的最後,她遺留給這時間的,隻是一抹淡淡的傷痛,沒有憎恨,看透浮生,看透也絕望透。


    “是、是你麽?”他不可置信地靠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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