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舟從儲物戒裏掏出方才裝的海棠酒,用靈力溫過後遞給少年:“給你取字那位老前輩。”空氣靜默一瞬。少年接過酒盞,抿了一口:“舟哥哥還記得。”“成日熹兒熹兒叫著,我能忘麽?”荊舟佯做一副吃醋委屈的模樣,“我啊,心裏介意著呢。”少年慢悠悠的將盞中酒飲盡,這病懨懨的身體不勝酒力,但此刻月色清明,他不喝幹淨,盞裏杯裏都是這張討厭的臉,看得他太陽穴生疼。他放下酒盞,轉過頭去看荊舟,笑了:“這樣的話還是少說些吧,說多了,我真會信的。”第10章 膝枕聞言,荊舟神色僵了僵,心下仔細琢磨少年的話,卻毫無頭緒。難道對方覺察出自己不是原主?不應該,畢竟兩人先前也不熟,要覺察也該是戚家雙生子比較合理。“我會當真的,”少年繼續喃喃道,“撇開身份、婚約、道侶這層關係不談,其實荊宗主對我是無所謂的吧?”他不動聲色的又把稱呼換成了荊宗主。秋夜風寒,少年的紅衣在月色裏獵獵而動,驚豔得有些晃眼。荊舟默默張開結界,止住了風。他沉默著給自己倒了杯酒,喝淨,還是沒說話。少年等了片刻,自己笑了,將空盞推過去,示意荊舟再斟滿酒。於此同時,結界的溫度被荊舟調得很高,少年常年冰冷的指尖都暖了起來。“說中了?”“哪裏,”荊舟看著月亮,知道這是道送命題,格外小心翼翼,麵上卻從容不迫,“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說罷了。”少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垂眸:“如何想便如何說唄,這麽難嗎?”荊舟鄭重其事點頭:“難啊,如果我說了真話,你未必願意信,到時候就顯得我很虛偽了。”少年臉上總是看不出真心:“是麽?那說說看?”“一開始順應天道應了這門親事,我確實沒想太多,就當做是履行守山人的職責,也沒打算真的投入感情,想著做好自己該做的、不行差踏錯便可。”頓了頓荊舟莞爾,在月光的映襯下頗有點自嘲的意味:“誰知這一個月下來,心境變得這麽快,我都有點手足無措了。”其實荊舟知道原主早對鬱辭動了心,但他不了解細節,不方便透露這個情緒,不然很容易露餡,隻得將錯就錯自己改了人設劇本。少年聲音依舊是不鹹不淡的:“變什麽樣了?”荊舟看向他,此刻萬籟俱寂,風止月明,很好的烘托了氛圍,他隻需沉吟片刻,喉頭動一動,營造一種欲言又止的假象便足夠了。“覺得,那個所謂的天劫,可真好。”“……”“沒有玄渡長老荒唐的一卦,我怎麽能把你娶回家呢?”荊舟的演技毫無破綻可言,少年的臉上出現短暫的空白。隔了會兒,他才恢複往常的淡定:“舟哥哥這話,果然輕易不敢信。”“是吧?我就說你不會信的,”荊舟胸有成竹的晃了晃酒壺,瞟了眼漲了1點的好感度,心下滿意,他又看了眼麵上毫無動容的少年,生了點調侃之心,於是得寸進尺逗他,“熹兒,和你商量個事兒?”“你說。”“借你的腿躺一躺可以不?”他很合時宜的打了個哈欠,朝少年身邊挪了挪。少年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許久才微翹了唇,短而輕的道了聲好。這聲好雖然輕似耳語,卻在溫柔的語氣裏隱藏了肅殺之意,荊舟一激靈,忙不敢作妖撇清關係:“算了算了,逗你…欸…等…!”他話沒說完,就被對方猝不及防按住了頭,生生將他按到了大腿上,荊舟一個打挺想要坐起來,可他越是掙紮對方越是用力:“舟哥哥想要膝枕,我沒道理不給。”“……”對方手指本又涼又軟,卻揪得荊舟的耳朵疼且燙,他腹誹,這哪裏有點膝枕的軟玉溫香,分明像兩個人打架上刑。少年低低的笑,低低的又加了把力:“放鬆些,再鬧下去我們都得從屋頂掉下去。”“熹兒,行了行了。”荊舟被按在大腿上,神色扭曲且誠懇的承認錯誤,“我錯了。”“錯了?”“嗯,我不該胡言亂語。”少年這才鬆了手,笑了笑:“在舟哥哥眼裏,我有這麽可怕麽?”“沒沒沒…”荊舟嘴上否認得利索,心想你這還不可怕呢,調侃一句你就按頭認錯,睚眥必報的程度分明比河東獅還恐怖,冷不丁來這麽一下,做他道侶怕是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可對方是他攻略對象,他也不能當真用靈力將少年炸開,捧手裏怕摔了含嘴裏怕化了,隻能任他折騰欺負。荊舟下意識的看了眼好感度,草,又漲了1點,合著小兔崽子是個抖s呢。荊舟剛想坐起來,少年又上手按住,可這回沒多用力:“不鬧了,你躺會兒唄。”臉被迫貼著對方大腿的荊舟心髒不合時宜的跳了跳,又跳了跳,節奏顯然比尋常時候快得多,麵頰耳根也有點熱。大概是結界溫度調高了…荊舟這般想,又不好調低溫度,擔心少年著涼。“怕什麽,我不揍你了,”少年說著,掏出絹布輕輕擦了擦荊舟浮了汗水的額頭,“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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