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玄寂山?嫁出去的小道長潑出去的水?對方這話顯然在表明自己立場。他由衷覺得這攻略對象太有意思了,定定的看向對方道:“沈家想必不會樂意。”少年掃了荊舟一眼:“他們自然不樂意,但與我沒關係。”“你不擔心此後和沈家撕破臉?之後回去不好見人?”“我既然同荊宗主結了道侶,自然沒有要回久霖城的道理,除非荊宗主後悔這門親事,打發我走。”頓了頓,又笑道:“還是說,荊宗主已做此打算了?”荊舟微眯著眼看他,這家夥,在試探自己。他不知對方意欲為何,隻當他身為男子又遠嫁缺乏安全感,遂坦蕩又溫和道:“實話說了,我荊舟,這輩子隻結一次道侶,結了就絕不撒手。”這話說得風輕雲淡,越淡卻越顯得真,荊舟自己差點都信了自己。少年有如實質性的目光落在荊舟身上,頃刻又移開:“荊宗主這承諾太重,在下,不敢要。”第4章 話本荊舟噎了噎,正揣測這句話的意思,叩門聲響了。戚無謂性格內向,隻在回廊上道了聲藥好了,便將藥碗連著托盤放在門外,怕生到連他的新師娘都不樂意見一見。荊舟開門取藥,秋雨過後天又添了一層涼,潮濕的冷風灌入屋裏,榻上的少年捂著嘴壓抑咳嗽。他忙嚴嚴實實的合上門。少年將藥碗湊到唇邊頓了頓,眉頭緊擰仰頭喝下,片刻藥碗就見了底,他抿了抿唇,喉結不停滑動。那張總是讓人捉摸不透喜怒的臉,難得坦誠的露出二字:難喝。荊舟接過空碗,順手將用靈力加熱後的溫水遞到他麵前:“簌簌口。”少年依言照做,灌了半杯茶後眉頭果然舒展了,隻不過喝得急,他又忍不住咳了兩聲,肩膀簌簌抖動十分單薄可憐。荊舟看了眼他手中的帕子,又是殷紅一片。“你若是怕苦,下次給你備些蜜餞。”“哦,糖核桃、糖青梅、糖桂花最佳,蜜海棠、糖蓮子、糖楊梅次之,蜜瓜條、金桔餅、糖藕片薑片、青紅絲我都不吃的。”少年毫不見外,一五一十將自己的喜好口味說與荊舟。荊舟額角抽了抽:“……行。”其實這種什麽都說清楚的性子挺好,省事省心。不多久藥勁上來,少年臉上的紅更深,直蔓延到鎖骨處,脖子上的指痕越發觸目驚心。荊舟看了眼,欲言又止,終究沒再問,問也是白問。少年卻沒立刻睡下,問荊舟要了筆墨,披著衣服坐在案邊洋洋灑灑寫了封信,不到盞茶功夫,他將寫好的信用靈火焚淨,捎往千裏之外的久霖城。荊舟看他忙活完,挑暗了燭火燃了安神香,漫不經心問道:“真與沈家討要嫁妝?”少年點頭,將筆擱在硯池裏洗淨,過了片刻才道:“三萬靈石。”荊舟怔愣片刻,旋即心裏臥槽臥槽炸了鍋,狐疑道:“三萬靈石不是小數目,沈家人為何要答應?”“單論我替二小姐遠嫁,保全沈家麵子這事上,他們就不該薄待我吧?”少年笑了笑,笑得胸有成竹且邪氣,“況且,他們有把柄在我手裏,該怕我的。”荊舟推了推茶盞,沒喝,也沒往深了問,隻莞爾道:“如果沈家真給了,我能與你借錢去填債麽?”少年看向他:“荊宗主不怕我的利息比別處都高麽?”“自家人收利息,我給得也樂意啊,你說是不是?”荊舟已經起身,用靈力將冷卻的被褥再次暖好,“快睡吧,這藥喝了見不得風的。”少年不逞強,脫了外袍便鑽進暖融融的被褥裏,露出兩隻眼睛,眨了眨:“我這病麻煩,夜半容易咳嗽,怕同床共枕打擾荊宗主,還委屈荊宗主繼續睡地上。”撂下這句話,也不等荊舟回應,他自顧自合眼睡了。荊舟哭笑不得,這病懨懨的小兔崽子,咬死了他是正人君子是麽?罷了,荊舟也不較勁,替他熄了燭火退出屋外,前往溪午舍找戚無所繼續商討還債之事。因為綁定了角色技能,荊舟的禦劍使得十分順手,從山巔的海棠塢到山腰的溪午舍不過轉瞬。他們玄寂山貧瘠,不像其他仙門亭台樓宇漫山遍野的建,窮得隻零零星星的在各峰上搭了茅屋草棚,漫山遍野的窮酸相。秋日天光短,建在水畔的溪午舍此時暮色漸深流嵐四起,兩三間屋舍掩映在雲霧裏,隱約可見燈火。荊舟朝點燈的屋舍走,卻剛好迎麵撞見提著食盒出門的戚無所:“弟子剛想給師尊師娘捎些吃的。”“鬱公子吃藥睡了,你自己也沒吃飯吧?吃好了飯我們商量商量賺錢的事。”“好。”戚無所與荊舟轉身進了屋,好巧不巧,荊舟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嚕叫了聲。這聲音還真不小,戚無所腳步一頓,顯然很詫異。按理說,已入靈虛境界的荊宗主早該辟穀了才對,玄寂山雖然不禁飲食,但食物於他而言應該是可有可無的存在。簡言之,吃,是為了過過嘴癮,不吃也無妨…這樣失態到肚子咕咕叫,丟人事小,叫外人知道了會質疑這位荊宗主的修為能力。可戚無所到底是善解人意的,片刻又恢複尋常的神情:“師尊勞碌數日,今日又奔波往返醫仙穀,想必是消耗過大了,正好,待會兒一起用飯。”荊舟為人師尊麵子沒法擱,隻含糊的嗯了嗯,隨戚無所進了屋裏。食物的暖香撲麵而來,戚無謂剛巧端了兩碟子炒菜出來,是紅通通的麻婆豆腐和綠油油的清炒菠菜,家常且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