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都是過去的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江大夫人總算放下了心,商量起來也積極多了,“秋日幹燥,宴上要多放些清熱去火的。茶裏頭呢擱兩片薑片,驅驅胃寒。”


    這些都是小事,真正要費心思的還是位次的事情。她們離京這麽多年,京裏頭哪些人家、什麽身份,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要安排起來還真是難辦。


    好在這些薛崇都讓人準備好了。


    蕭言一邊報名字,一邊把這些人的身家情況都說一遍,江大夫人凝神聽著,越聽越覺得滿意。


    這一個人對別人用不用心,一看就能看出來。就像薛崇對自家女兒,那絕對是用了心思的。她聽完便忍不住笑看了眼自家女兒一眼,“你呀,傻不愣登的也能撿著寶,真是傻人有傻福。”


    我見到他的時候還不傻呢,江意水在心裏反駁,卻不敢真的說出口。不僅如此,還得乖乖符合,“娘說的是,娘你喝茶。”她抬水給江大夫人續了杯茶,“鬆子茶,可香呢。”


    到了舉宴那一日,薛崇特意避到書房裏去了。


    這是江意水的主場,他不方便出現,可要他走遠,他又不樂意。書房便成了最好的地方。


    他口氣煦朗,“要是宴上有人給你難堪你就記著,回頭我給你出氣。”


    還當她是不經事的小女孩呢。


    她心裏微微發甜,嗔道:“你就不盼著我好,都不說點好聽的。”她今日特意打扮過,楊柳淡青的長襖配上梨花白,黛青色下裙娉婷嫋嫋,像是剛抽條的柳枝,透著稚嫩而淡雅的美。


    他眼裏透著光,“想聽好聽的?”


    他說好聽的一般都是在……


    她緋紅了臉,推著他往外走,“不和你說了,你快走吧,我要去準備了。”


    有了他這麽一鬧,她麵上的笑便帶了幾分輕鬆。


    “薛夫、信王妃娘娘,多日不見,您可真是愈發光彩照人了。”何夫人笑嗬嗬地過來和她打招呼,旁邊還挽著個和她年齡相近的夫人,“林姐姐,這便是信王妃,我之前和你提過的,怎麽樣,果然是不負盛名吧?信王妃,這位是李相的夫人。”


    兩人見過禮,李夫人不動神色地打量了她一圈,展顏道:“不錯,小時了了,大了也沒墮了名氣,你娘親呢?”


    “娘親在裏頭招待,李夫人,何夫人,裏麵請。”江意水笑著請她們進去,腦子裏不斷在搜尋關於這位李夫人的記憶,姓林的人家,有哪家是她們認識的呢……


    “姐姐。”


    江意水循聲望去,果然見江意雨嫋娜地站在那,身後跟著寒秋和茵茵。


    寒秋本就是個愛拔尖的性子,在宮裏頭的時候都要把宮裝改一改呢,出了宮便更不肯讓人了。她一身丁香紫的衣裳,勾勒出姣好身段,額心貼著同色的花鈿,更顯嬌美。


    江意雨因著要赴宴,穿了身富貴堂堂的襖裙,和她的長相格格不入,倒顯得老氣橫秋起來,特別是旁邊站著這麽一個精心裝扮過的人,叫人視線總忍不住往後頭看過去。


    “你來了。”江意水笑著拍她的手,“本想叫你早些來的,可又怕你有事。娘她們在裏麵呢,你先進去吧。”


    江意雨側頭吩咐後麵兩人,“你們先進去,我和姐姐有話要說。”


    茵茵應了聲,拉著寒秋進去了。


    “怎麽把寒秋帶過來了?”她問


    江意雨漫不經心地理著袖子,“皇後不是想讓我難堪嗎?我便遂了她的心願,也好叫她知道,我江意雨不是能任她捏圓搓扁的!”


    江意水也明白一味忍讓不是上策,“她到底是國母,你心裏有分寸才好。”


    “放心吧姐姐,我明白的。”江意雨看了眼周圍,確認沒人了才問道:“表哥有沒有給你寫信?”


    “沒有。”她平淡地回了一句,想了想又加道:“我和表哥是陰差陽錯,都過去了,你往後也別再放在心上了。”


    “是我要放在心上嗎?”江意雨冷笑,“是,你多幹脆呀,說忘就忘。之前是這樣,現在想起來了還是這樣!你是找到如意郎君,萬事不愁了,可表哥呢,你想過表哥沒有?他一知道要入京,就特意借姑媽的名義給我寫了封信問你如何了,他至今未娶你以為是為了誰?江意水,你告訴我,這份情意你打算怎麽還?”


    “成娘娘此言差矣。”蘭瑩冷下臉來,氣勢倒也唬人,“一廂情願的事情,怎麽能怪我們王妃?”


    “一廂情願?”江意雨重複了一遍,看向江意水,“若真是他一廂情願,你更應該和他說清楚,省得他老記著你不放!”


    “我會的。”


    江意雨說的對,她確實該好好和馮延說清楚。


    之前她癡癡傻傻不記事也就算了,既然記起來了,就該把話跟他說分明了。對馮延,對她,都好。


    她應得這麽幹脆,江意雨反倒被噎了一下,氣哼哼地進去了。


    “什麽人嘛”蘭瑩小聲抱怨:“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那個誰的妹妹呢,倒不像是我們王妃的妹妹,盡朝著別人說話!”


    沉寒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再說了,邊覷著江意水的臉色道:“女郎,您沒事吧?”


    “沒事。”江意水搖頭,她心神早已都係在一個人身上了,旁人是再難撼動的了。


    緊接著來的是輔國公家的親眷,江意水得體地應對著,看樣子是沒受什麽影響,沉寒便也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


    一場筵席賓主盡歡。


    輔國公夫人連連誇道:“不愧是信王妃,女中諸葛,蕙質蘭心。”誇起人來不倫不類的,眾人都笑起來,可卻沒人敢露出輕蔑之色,畢竟是後族,人人都要避讓三分。


    有不少人便跟著她誇了起來,直誇的江意水像是仙女下凡來著。


    江意水忙道過獎,陪著笑一直到送她們出去。


    李夫人臨走的時候滿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老身一見信娘娘便覺得眼熟,您和一個人一樣,是天生的富貴命。往後您的福澤可要盡披天下,這樣才能長久啊。”


    江意水察覺到了幾分,送走了她便回頭去問江大夫人,“娘,這位李夫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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