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在薛崇接回江意水,靜靜守了她三個時辰後,宮裏才發了旨。


    “削去鎮國公國公頭銜,謫封為安南侯,即日遷往江南。罪人李艾,仗責三十,永世不得回京。”蕭言平淡地轉述了一遍,等著薛崇的吩咐。


    仗責三十,能打去人半條命,弄不好還得落個病根。


    可是,也就是僅此而已。


    “她敢害昭昭,我就讓她後悔做人。”薛崇的語氣很溫柔,溫柔的讓蕭言雙腿發軟,情不自禁想跪下。


    “讓人把李艾劫出來。她不是喜歡發情嗎?那就讓她一直發著吧。”薛崇握著江意水的手,在冰涼的手背上印下一吻,眼裏的殺意鋪天蓋地,幾乎要溢出來,“把她跟軍馬關在一起,讓他們好好做個伴。記住,我要她活著,好好活著,日日享受這份快樂。”他眯起了眼,“其餘的我不管,明白了嗎?”


    “明白!”蕭言抱拳,半刻也不停留,飛快地出了房間,這才心有餘悸地慢下腳步。


    想到李艾將來的下場,手指微微一抖。


    自尋死路,也怨不得別人。


    第108章 蘇醒【已替換】


    李艾是在宮門口受的罰,被扒了褲子,庭杖一記記落下來。痛是其次,被這麽多人眼睜睜看著受罰才是最大的羞辱。


    她嘴裏塞了布,說不出話來,眼神卻像狼一樣凶狠,直勾勾地看著麵前坐著喝茶的戚風,像要把他千刀萬剮一樣。


    這種眼神,戚風並不陌生,甚至還有幾分懷念。


    “這麽多年了,能再讓我親自監刑的人也不多了。”戚風撥弄著茶蓋,平淡的說了一句。


    李艾嗚嗚地發出聲音,語調急促而激烈,想來不會是什麽好話。


    戚風掀了掀眼皮,看向旁邊的小徒弟,“打夠數了沒有?”


    小徒弟也姓戚,名叫戚盛,人稱小盛子,諧音小繩子。人和繩子一樣,就愛攀扯,和誰都能扯得上話,見個得勢的就愛攀親戚。戚風雖看不上這點出息,可這也不算什麽大毛病,再加上和自己是老鄉,說起話來也親近。為著這個,戚風才勉為其難把他提到身邊帶著。


    小盛子笑著給他添茶,“師傅可是累了?還差三棍,打完就歇!瞧著天熱得,哪像是入了秋啊,光坐著就是一身悶汗。師傅待會兒還得回聖前回話呢,不如去我那拾掇拾掇?”她說話間三棍已是打完了。


    戚風懶懶站起來,把茶盞一放,“算了,皇上那還等著呢,等回話完再說吧。”他看向凳子上趴著的人,剛才還昂得高高的頭顱已是低了下來,臀上滲著血,看來最後那三下是吃了個不小的苦頭。


    他微微一笑,“既是受完罰了,你們就送李娘子回去吧。想來安南侯也是久等了。李娘子”


    他走到滿頭虛汗的李艾身邊,垂眼看她,眼裏帶著些憐憫,“替我帶句話給安南侯大人。此去江南,山高水長,萬望珍重!”


    李艾半昏半醒,也不知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戚風也不在意,揮揮手讓他們把李艾送回去。聽見了又如何?有沒有命回安南侯府,那可還不一定呢!


    “你在這等著,若是一會有人回來說李娘子丟了,打發他們閉嘴就是。咬死了送出了宮就行了,偌大一個人,總不能叫咱們跟著她屁股後頭時時看著。”


    小盛子抱著拂塵,伶俐地應了個是,“徒兒明白了。”


    戚風嗯了聲,轉頭往幹乾宮去,這個徒弟圓滑是圓滑了些,腦袋還算機靈。


    果不其然,送李艾回去的小太監過了一會便跑回來,語無倫次地喊:“盛哥哥,咱們半路上遇上劫道的了!李娘子、李娘子不見了!”


    “喊什麽,小聲點!”小盛子冷靜地斥了他一聲,“誰和你咱們!怎麽回事,你仔仔細細說一遍。”


    小太監也很委屈,摸著後頸道:“才剛出了東華門,沒走多久就叫人斬了頸子暈過去了,醒來人就不見了。”


    “幾個人啊?”小盛子清了清嗓子,免得笑出聲來。


    “四個禁軍,連我在內,五個人。”


    “五個人,五個人都叫人弄暈了?”小盛子微微提高了聲音,“還有四個是禁軍!就這麽著,還指望他們保衛皇上?”


    旁邊四個禁軍麵色羞慚,沒有說話。


    小盛子緩了緩臉色,“算了,怎麽說這樁差事咱們也是一起辦的。雖說後頭的事我沒摻和,畢竟擔個名頭。這麽著,你們就當人已經送出去了就是。至於安南侯府那邊要是追問起來,就說不知道。人都送到他們門口都能丟了,還有臉問?”


    旁邊的小太監有些猶豫,“這、這、、安南侯府倒是不怕”畢竟眼看著被貶往江南了,誰還怕他,“隻是皇上那……”


    “皇上那自然有我師傅頂著。放心,怪罪不到你們頭上。”小盛子拿拂塵戳了戳那人,“最要緊的是你們嘴要嚴,別我們這頭應付的好好地,轉頭讓你們說漏了嘴。到時候戳穿了,誰臉上都不好看!我這是為了誰,你們可得都記著。別幹那忘恩負義的事情,記著了嗎!”


    五人連聲道是。


    *


    地牢裏頭,山羊胡看著麵前奄奄一息的人兒,眼裏冒著精光,“好家夥,上次才送來一個女的試過藥,這次又來一個!”他躍躍欲試地翻找著新調製的金瘡藥,給李艾撒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受傷的屁股看,“這藥可是連上次那斷肢的傷口都治好了的!”


    果然,藥粉一敷上去,血就止住了。


    十二在一旁,冷著臉道:“這個不是拿來試藥的,她害了夫人,郎君吩咐了,把她和軍馬關在一起,讓她一直受著。”


    山羊胡手抖了下,“讓她和軍馬……□□?”


    十二點頭,加重了語氣,吐出兩個字,“日日。”


    “還不能讓她死了是吧?”山羊胡的嗓音也開始抖。


    十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向來隻有他想出些慘無人道的點子,怎麽現在反倒害怕起來了。


    一看才知道,山羊胡這抖壓根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他興致勃勃地拍手,“郎君真是妙。這辦法好,正好能讓我精進一下這藥粉。治撕裂是吧,讓我想想,什麽藥治撕裂好……”他搓著手開始冥思苦想。


    十二嘴角抽了抽,不想再待在這破地方了。再待下去,他腦子也要不好了。


    “人交給你了,我走了。”他說完轉身便走。


    山羊胡沒搭理他,還歪著頭在那想呢,什麽藥最好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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