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董老爺高興,可旁邊聽著的董其然就是有些疑惑了,好像上輩子,一直到董家落魄之前,董老爺也就隻是個從六品的同知吧?而且自己上輩子好像也沒聽說董老爺升遷的事情。


    或許,是事情中途出了岔子?喬知州……不對,董其然猛然想起來了,上輩子,喬老太太年初的時候,好像就過世了,到底是董老爺的上峰,董家人也是參加了喪事的。


    隨後,喬知州就丁憂回老家去了,他自家尚且還要憂愁出孝之後的前途呢,怎麽可能會有心思來替董老爺操心?所以董老爺就一直在董家落魄之前,都沒得到這升遷的機會。


    “爹,還有個三互法呢。“董其然忽然想到這個重要問題,忙提醒董老爺。所謂的三互法,就是官場回避製度,一是籍貫回避,二是親屬回避,三是用人回避,科場回避。


    董家祖籍是並州,喬知州就算是推薦了董老爺,礙於官場回避製度,他也是不可能當上並州知州的。


    董老爺笑嗬嗬的摸著胡子點頭:“自然不會是並州了,喬知州可不是糊塗人,明知道這三互法,還要推薦這並州知州的位置,算了,你小孩子家家的,說了你也不明白,該做什麽做什麽去吧,我和你祖母有話說,你出去玩兒去。“


    董其然有些無語,但還是起身出門了。董老爺也不知道和老太太商量了什麽,回頭老太太就讓她準備了禮單,從公眾走賬,分別去往喬知州府上,以及知府大人府上。


    董老爺好像也挺忙,幾乎天天都見不到人影。他不在府上,董其然就得了空去了一趟回春堂,現下回春堂是宋大夫的小兒子當家作主,他年齡不大,因著對行醫不感興趣,所以宋大夫也沒將人帶在身邊。


    不過,他倒是對行商挺有興趣的,就算沒有宋大夫在,這回春堂他也是經營的有聲有色的。


    見董其然過來,小夥計忙去請了宋振,董其然抽空替了坐堂大夫,開了一會兒的方子,大約接待了五六個病人,那邊宋振才趕過來。


    “前段時間師父可有寫信回來?”跟著宋振到了後院,董其然直接開門見山,宋振點頭笑道:“寫了一封信,不過就是問問回春堂最近的情況,可是有什麽事情?”


    “師父往我們家也寫了一封信,但我沒看到,所以我來問問,可是師父有什麽吩咐。”董其然笑著說道:“你和師父說一聲,若是日後有什麽事情吩咐我,寫信到回春堂就是了,你派人給我送個口信。”


    宋振恍然大悟:“董大人還是不願意你行醫?”


    “我爹老頑固了,現在我也不會太過於反駁,隻能日後慢慢再說了。”董其然也不否認,宋振忙點頭應了下來,又抓緊時間問了幾個事情:“李大夫前幾天坐診的時候,遇見個熱疹病人,當時開了方子……”


    一邊說著,一邊領著董其然又回了前麵藥房,找了診脈記錄讓董其然看:“按說五天之內應該有成效的,但昨兒這病患又過來,雖然病情沒有加重,但看著,也沒有好轉,是不是方子有什麽問題?”


    董其然認真的看了一會兒,搖頭:“隻看方子的話,確實是治療熱疹的,但我沒看病人,現下也說不準。你和我說說病人的情況如何,病人是男是女?”


    宋振忙詳細說了一下,董其然略微改動了幾味藥:“你讓李大夫看看這個方子,若是合適,就試試看,若是不合適,回頭你讓人給我送個口信。”


    “還有一位患者……”宋振將積攢了好幾天的脈診都拿出來問,董其然細細思索,有些明顯的,就直接開了方子,看不太準的,就改動一下方子,再讓宋振請別的大夫看。


    這麽一耽誤,就是大半天的時間了。等董其然從回春堂出來,已經是臨近晚上了。到了董家門口,有個小丫鬟就急匆匆的過來,壓低了聲音向她報信:“夏蟬姐姐讓我來和姑娘說一聲,老爺午時過後沒多久,就到您的院子裏等著了,這會兒還沒走。”


    董其然瞬間有些懵了,這可糟糕了,她剛吃過午飯就出門了,一直到現在,整整一個下午啊,董老爺耐心可不算多好,尤其是之前,他還下了死命令,就是不願意讓董其然出門行醫。


    要不然,先找老太太求個情?


    想著,董其然往自己院子裏走的腳步就轉了個彎兒,有祖母在,好歹董老爺能收斂一下自己的脾氣。


    可沒走到老太太院子呢,半路就被董老爺身邊的小廝給攔住了:“大姑娘,老爺等您半天了,您還是先過去見見老爺吧,有什麽事情想找老太太,等會兒再說。”


    春曉一個小丫鬟是鬥不過兩個身強體壯的小廝的,再說要真是打起來,春曉的名聲也要被拖累了。董其然無奈之下,隻好跟著兩個小廝去了自己的院子。


    董老爺臉色黑如墨,大約是周身的氣勢太嚇人了,眼看天色暗沉,屋子裏的東西也模模糊糊的有些看不太清楚了,硬是沒人敢進屋去點燈。


    董其然站在房門口有些猶豫,或者,自己撒個謊?就說是去喬家找喬姑娘玩耍了?


    董老爺今天下午都在這兒的話,應該是不會拆穿的吧?


    然而沒等她在心裏完善自己的謊言,董老爺就斥責出聲了:“給我進來,在外麵磨磨蹭蹭的是做什麽?”


    董其然不敢耽誤,忙進門。董老爺和董夫人可不一樣,董夫人再怎麽不喜歡董其然,也就喜歡在嘴上懟兩句,不看不關心不過問,從精神上漠視董其然。


    可董老爺要生氣了,那是真的會動家法的。董其然長這麽大是沒挨過,但是,大少爺董華文挨過。


    相比較之下,董其然寧願受一些精神折磨。


    識時務者為俊傑,董其然立馬進門,十分討好的衝董老爺笑:“爹,您找我有事兒?是我不對,讓您等了這麽半天,我下次出門,定會先讓人和您說一聲的。”


    “你個逆女!給我跪下!”董老爺不為所動,瞪著董其然,董其然忙拎著裙子跪下,好漢不吃眼前虧,再說這事親爹,逢年過節都要跪的,額外的多跪兩下也沒什麽。


    “你今兒做什麽去了!你將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董老爺怒極:“我之前千說萬說,不讓你出門,不讓你行醫,不讓你和回春堂攪合在一起,你之前是怎麽答應我的?陽奉陰違是不是?”


    “爹您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


    誰想到你會忽然回家啊,前幾天不都忙的晚上都不一定會來的嗎?這大白天的,不應該是在衙門好好辦差好好表現等著日後升官發財的嗎?


    “我今兒難得有空,就出門走走,想著過段時間咱們就要去江州了,想給姑母買些禮物。”去喬家的那個借口應該是用不上了,萬一董老爺正好是從喬家回來的嗎?董其然不傻,這種需要對口供的說辭,她是不會去用的。


    “你還敢狡辯!”然而董老爺還是沒有新,在屋子裏轉了兩圈,一疊聲的吩咐:“給我拿家法過來!”


    第35章


    董其然都要嚇蒙了,董老爺為人不算十分君子吧,卻也是十分端方,很少有打孩子的事情發生,除了董華文的那一次。所以家法這種東西,董其然也隻是見過一次,但隻那一次,就能讓人留下心理陰影了。


    門口的小廝沒敢動,董老爺雖然是家主,但董其然也是老太太最疼愛的孫女兒,萬一老太太得知消息趕過來了,定是會遷怒的。再者,大姑娘嬌滴滴的一個女孩子家,萬一老爺打了兩下忽然就下不了手了呢?


    然而董老爺是鐵了心,見沒人動,就又怒吼了一聲。兩個小廝哆嗦了一下,趕緊的去拿家法了。


    夏蟬她們幾個也著急,互相看一眼,就打算偷偷的去找老太太求助去了,可董老爺眼神犀利,轉頭就盯著她們幾個了:“誰敢胡亂動,一概打死處置!”


    沒人敢動了,董其然比較識時務,一看今兒說不定真的要挨打,趕緊的撲過去哭:“爹,我知道錯了,您別生氣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以後一定不會出門了,您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董老爺不為所動,等小廝們拿來了戒尺,親自拽著董其然的雙手,那一下子上去,董其然覺得兩個手掌都要燒起來了,刺痛刺痛的,就像是紮了一把金針進去,也好像是按在了釘板上。


    打板子這種事情,太丟臉麵了些,所以董家不屑於用。董家的家法,就是戒尺,胳膊長,三指寬,外麵包著鐵皮,分正反兩麵,正麵有凸起,就跟鐵釘一樣,反麵則是比較光滑,什麽都沒有。


    董其然是女孩子,董老爺大約還是留了幾分情麵的,隻用了反麵,但就算是這樣,這下子挨的也不清。


    沒等董其然從這第一下裏麵反應過來,董老爺已經啪的一下給了第二下。那疼的,鑽心的疼,董其然使勁的將手往後抽,但拽不過董老爺,又被打了第三下。


    “爹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別打了啊。”董其然完全沒有威武不能屈的骨氣,自家親爹麵前要什麽骨氣啊,哭的眼淚一串串的,連聲高喊,就盼著外麵有人能聽見,然後去給老太太報個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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