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皇帝與國師在一起之後,第一次這樣嚴肅正經地用“朕”來自稱,直接表明了他的態度。“好。”國師在皇帝堅定的目光中,點下頭。但後來,國師的動作並沒有停止,依舊頻繁出入藏書閣與密室。不用傷天害理的法子,總能找到不那麽陰損的。但這哪有那麽容易?皇帝在知道國師的陽奉陰違後,到底還是生氣了,與國師發生了一次激烈的爭吵。但最後卻因為皇帝的身體原因,這次的爭吵最後草草收尾。後來雖然兩人都沒有提到那次的爭執,但兩個人都知道,對於他們來說,有什麽事與以前不一樣了。皇帝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並不畏懼死亡,雖然放心不下國師,但也不願用見不得光的手段苟活。以前與皇帝思想極為同步的國師,這次卻不知道怎麽犯了倔,對於給皇帝續命的事極為執著。後來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翻出了一個古籍殘本,其中提到了“以命換命”之法,雖然殘本並不齊全。但從上下文不難推斷,是可以用血親的性命,比如父母、子女的性命,來延綿壽元。但皇帝父母已逝,膝下無子無女,與國師在一起之後便獨守一人,自然不願去碰任何一個女人的。退一萬步說,就算是願意去碰,皇帝現在的身體能不能留下孩子,能不能等到孩子出生,完全是個問題。沒有血親,這個法子算是廢了。國師卻從這個法子當中看出了一絲希望,血親可以,那伴侶呢?國師天縱奇才,若是下了決心去鑽研,自然會有所突破。經過二十多天日夜不休的研究,國師終於將“以命換命”之術做了調整修改,然後決定,用他的命去給皇帝延壽!“大人,請您三思!”知道了國師的打算,侍從連忙勸解。國師府是堅定的擁皇派,誰當皇帝於他們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別,這個死了換下個效忠便是。即使知道國師與皇帝之間的關係,侍從依舊不能理解。“我意已絕。”國師的態度卻很堅定,若不是起陣需要一人在陣外燃符,國師甚至不會將這件事告知侍從。“但大人,若失敗……”侍從依舊有些不願意。“若是失敗,我也認了。”國師看向皇城的方向,目光幽深,不知道心底再想什麽。“可……”侍從不死心,想要繼續勸說,但很快便被國師打斷:“這是我欠他的。”幾不可聞的音量,若不是與國師站的近,侍從甚至會以為是他聽錯了。欠他的?欠誰的?陛下嗎?侍從滿腹疑問,但卻一個字也不敢詢問。國師也沒有給他解釋的意思,轉身走入早已布好的陣中,開始起陣。整個過程國師沉默而從容,仿佛這不是在赴死,而是在準備一場簡單的法事。在一切準備就緒後,國師轉身望向皇城的方向,準確的說,是透過層層圍牆,望向深宮中的那一個人。“在香燃盡之時,便在坤位燃符。”丟下這樣一句話,國師便不再言語。侍從雖然不願,但還是緩步移動到坤位,抬眼看著放在一旁的香柱。那隻香料已經燃了一大半,現在也就隻剩下了不到兩節手指長的一小截。侍從從一開始心裏默念“慢一點、再慢一點”在到後來直接祈禱“怎麽不下場雨直接把這香給澆滅!”可無論侍從如何想,最後這香還是燃盡了。看著陣中的國師,最後侍從咬牙,引燃了手中的符紙。當侍從手中的符紙燃盡之時,原本平靜的陣法便開始變得風起雲湧起來,原本是風平浪靜的密室,然而四周卻不斷傳來鈴鐺的聲響。侍從知道,等到什麽時候這鈴鐺不響了,這法事也就算結束了。侍從也不知道國師這個做法值不值得,他隻知道,若換做是他,是不願意的。“砰——”就在侍從心裏天馬行空地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密室的大門邊被人從外麵暴力破開。原本厚重的石門,在瞬間變得四分五裂。還不等侍從反應過來,門外便闖進了一行穿著黑色錦袍的男人,侍從知道,這是皇帝麾下的一支暗衛。以前南原國中的人隻聽過其名,從未見過其人。而這一隊暗衛來到這裏,就說明皇帝已經知道了國師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