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仔細看,很難發現這是出自兩個人之手。“我覺得我這兩個字完全能夠以假亂真,與你寫下的不相上下,你覺得呢?”黎星辰仰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這句話,恰好是他上輩子“出師”之時,陛下所說的評語。“的確能夠以假亂真,回頭便讓人裱起來,就掛在這辦公室裏。”傅庭深垂眸,對上黎星辰的視線,眼色沉了沉。“也不必如此誇張?”黎星辰挑眉,回憶著記憶中的畫麵。“怎麽能說是誇張呢?這可是我們子瑜的出師之作。”傅庭深低頭,在黎星辰的耳邊低聲喃喃著。“你都想起來了?”與記憶中分毫不差的對話,讓黎星辰確定了心中的想法。雖然是在詢問,但語氣卻極為篤定。“如果是你說的是我腦海中多出來的那些記憶的話,”傅庭深很大方地承認了,“那便是了。”隻是對於黎星辰所說的“想起來”,依舊存有疑慮。一般隻有忘記了,才能說是“想起”。傅庭深很清楚,在他過去二十八年裏,記憶沒有任何缺失的地方,即使有缺失,也不可能丟掉一段身為古人時的記憶。“那是我們的前世。”黎星辰自然聽出了傅庭深的言外之意,輕聲解釋。前世。傅庭深心中突然有種明悟之感,若是前世,那麽一些讓他覺得沒有辦法的解釋的地方,似乎就能夠說通了。“你是什麽時候記起來的?”沒有問黎星辰是不是也擁有前世的記憶,因為這一切非常顯而易見。“去年,九月。”黎星辰頓了頓,而後吐出了一個具體的日期。那是他來到華夏的第一天。“是那一天啊……”傅庭深低聲喃喃著。對於那天,傅庭深的記憶同樣清晰。那是他第一次,夢境中出現黎星辰的正臉,雖然在他醒來後,他並不記得夢中的場景。“你是怎麽想起來的?”傅庭深直覺,黎星辰擁有記憶的方式,和他並不一樣。“周強把我送到王崇業的房間,可能是因為下手比較重,刺激到了神經,昏迷之後就想起來了。”黎星辰垂了垂眼眸,選了一個相對能夠讓人接受的說法。畢竟借屍還魂這種事,聽起來就有些駭人。“你呢?應該不是一次性想起來的吧?”黎星辰動了動腦袋,反問趴在自己背上,將下巴放在自己頸窩上的男人。“你怎麽知道?”傅庭深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錯愕,他在什麽地方露出了馬甲嗎?“書房。”黎星辰隻說了兩個字。但僅僅是兩個字,便足以勾起傅庭深的回憶。書籍你夾著的小紙條,書櫃中放著的那些畫……怪不得前段時間,小家夥總是喜歡窩在書房,還時不時會問他哪本書是在什麽時候看過的。“我也是最近今天,才想到了全部的記憶。”怕黎星辰誤會,傅庭深連忙解釋。書房裏的紙條和畫,存在的時間都不短了。“我知道。”黎星辰轉了轉腦袋,在傅庭深的臉上蹭了蹭,像隻向主人撒嬌的貓兒。若說以前心裏還覺得有些疑問,但在看到男人最近幾天的轉變後,黎星辰就知道,以前的夢境,或許隻能看到一些小的片段。畢竟現在的男人,已經愈發接近以前的陛下了。傅家雖然出生富貴,傅庭深從小依舊接受著人人平等的人權教育,所以比起陛下來,傅七爺的身上總是少了那麽一點天子的威嚴。但是現在,這股獨屬於天子的氣勢,似乎又回到了傅七爺的身上。“你該早點告訴我的。”感受著黎星辰的動作,傅庭深的聲音逐漸變得沙啞起來。確定南原國中的那些記憶,是他和小家夥的前世後,傅庭深的心中猛地多了一絲心疼。因為重拾了前世的記憶,傅庭深更能體會到國師對他的感情。他沒有辦法想象,若是他一輩子都想不起來,若是他一開始沒有接受小家夥的表白,小家夥心中的那些一往情深,又能情歸何處。“其實也沒關係,我已經有你了啊。”黎星辰並不覺得一定要讓傅庭深回憶起前世的種種。隻要他和傅庭深還在一起,就足夠了。沒錯,他們已經在一起了,隻是——“若是你早點說,我也不會……”傅庭深繼續低語。可說到一半,就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急急住口。“不會什麽?”黎星辰下意識追問,這敞開心扉之後,小叔叔怎麽反而變得奇奇怪怪了?“唔……輕點……”沒有等到小叔叔的回答,反而是嘴唇上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抬眼就能看到男人閃著狼光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