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口水都不會了?”傅庭深皺眉, 語氣微沉。“不、不小心……”宋巍然擺了擺手,他能說什麽?難道是說被黎星辰的幽默給驚住了?就傅庭深這個死亡射線之下,他要是敢說出來, 今天就別想活著走出待客室。這也不怪宋巍然,他們隻知道顧南禮身體因為某些原因有所好轉,但無論是顧南禮還是顧老爺子,都沒有透露是因為什麽。宋巍然幾人隻當是黎星辰手中有什麽失傳的藥方。至於宮池?則是自己根據蛛絲馬跡猜測出來的。“除了這個呢?比如像民樂這樣的特長。”宋巍然都不敢說的事,安微揚自然也不敢直接指出來,幹脆略過這個問題,換了一種問法。“唔……琴棋書畫騎射數,算嗎?”黎星辰摸了摸下巴,對比了一下自己的琴藝,如果這種水平能夠稱之為特長的話,那麽其他應該也可以。“什麽?”安微揚手中的筆再一次頓了頓,他是不是又聽到了什麽牲口式發言?“就圍棋、書法、國畫、騎術、射箭以及數術……”以為安微揚不知道其中的意思,黎星辰開口解釋,說到最後的時候,像是想到了什麽,“但是現在數術應該不能當做特長了?”對於接受九年義務教育的華夏人來說,數學這個東西應該都多多少少會一些?大家都會的東西,怎麽能叫特長呢?國師大人如是想。“算不算特長我不知道,但是你是古典文學愛好者嗎?會的東西都挺……”說到這裏,安微揚頓了頓,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到了一個比較合適的詞語,“傳統。”在一聯想剛剛黎星辰那句“尋龍點脈、風水相術”就更加傳統了。若不是嚴州將黎星辰從小到大的經曆都查了個遍,並且讓他都記下來了的話,安微揚甚至會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從那個隱世不出的傳統大家族中走出來的貴公子。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將安微揚的話納入耳底的傅庭深眼中也劃過了一絲深思: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小家夥生母走得早,生父又是個實打實的鳳凰男,就算不是,黎家現在那個夫人也不會下大功夫培養小家夥。剛剛小家夥說出來的東西,就是現在的一些世家公子也不一定能夠學全。遠的不說就說傅逸晨,別說什麽圍棋書法了,就是騎射之術也是因為感興趣才去學上了一些時日,最後因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學了個四不像。小家夥……又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學會了這些東西的?“算是比較感興趣吧。”黎星辰垂了垂眼眸,覆住了其下複雜的眼神。感興趣嗎?黎星辰的思緒慢慢開始飄遠……南原國中人說到黎星辰,第一反應便是千年難遇的天縱奇才、南原國曆史上實力最為強大的國師。到了後來,便是自甘墮落的魅國妖姬。可即使是這樣,大多數人的語氣與神情也是既不屑又羨慕。因為他們不得不承認,無論是事業還是愛情,黎星辰都做到了極致。為人瀟灑快活,也不枉來人世間走一遭。但誰又知道讓他們頗為忌憚的國師大人出身市井,小時候甚至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人人都能來踩一腳的生活?即使後來因為天賦被師父看中帶入國師府,也似乎和國師府中的一切格格不入。與其他人相比,他舉止粗俗、目不識丁,就連風水相術也入門頗晚。“這就是師父說的那個千年難遇的天才?”“也不怎麽樣嘛!”“你們不知道,昨天他差點拿淨手的香湯來漱口,可真是丟死個人了!”“可別說,就他進府的時候髒兮兮的模樣,我還以為是打哪兒來的小乞丐呢,就差沒有兩個銅板給打發出去!”“也就是師父心善,等以後師父會知道他爛泥扶不上牆的,到時候便讓他上街要飯去!”“這個好,就讓他去要飯!小叫花、小叫花……哎喲,還瞪我呢!”……那些幼年之時師兄弟的嘲諷,言猶在耳。但當時的黎星辰卻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家世家世比不過人家,本事本事也沒有。最後隻能拚命努力,別人吃飯時他要習字,別人休息之時他要看書,就連別人休息之時,他也要勤學武藝……好在黎星辰本就聰明,這些努力都沒有白費,不過三年時間,黎星辰便將當年嘲笑他的師兄弟們狠狠地甩在了身後。到這個時候,師兄弟們也就隻敢在背後酸溜溜地說上幾句嫉妒之詞,再也不敢當著他的麵叫他“小叫花”、“小乞丐”之類的稱呼。再到了後來,便是他繼承了國師之位,就連背地裏那些討論,也漸漸消失了。即便黎星辰是天縱奇才,但風水相術哪有那麽容易吃透?繼任國師之位前,黎星辰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這上麵,至於其它的君子六藝,至多隻學了一個皮毛。正是因為如此,國師大人甚至曾經鬧出過一個不大不小的笑話。即使國師大人不甚在意,其他人也不敢當著國師的麵提起這件事,但卻讓陛下記在了心中。後來陛下甚至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閑,手把手教會了黎星辰這些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