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崖哽咽道:“首領為了讓我們能成功回來,一個人拖延住了凶獸,為我們爭取了逃回來的時間。” “!”眾人大驚,那小若還未成年,他竟然有這樣的魄力。 鄧明三人眼中盈滿了淚水:“小若……” 他們的獸人還未成年…… “那混賬阿章呢?”鄧明充滿恨意的問道。 祁哥兒聞言,身子一顫,紅紅的眼還帶著一絲的希冀看向秦崖。 秦崖切齒道:“他……他一意孤行,被凶獸拖入了叢林深處。” “……”祁哥兒像丟了支柱一樣,身形不穩的晃了晃,方才還充滿希冀的眼此刻變得灰蒙蒙的,黯淡無光的就像一顆在地下塵封了多年的石子…… 木哥兒和王金忙上前扶住了他,小心的照看著他。 “他自作的!要不是他,我們都不至於傷這樣重,小若……首領也不會……”秦崖鼻尖泛酸。 小若的阿爹永哥兒哽咽道:“他就算被拖入叢林,也換不回我家小若……他真的罪該萬死!我的小若……” 祁哥兒聞言痛心,借助王金和木哥兒的相扶,走到永哥兒麵前,突然一屈膝,跪在了那三人的麵前。 王金和木哥兒都唬了一跳,想去攙扶他,被他拒絕了。 “永哥兒……鄧小子,大偌……我兒對不起你們。” 說著,祁哥兒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他紅著眼睛看著眾人,眾人一臉沉痛的表情,包括藥師,衰老的藥師麵上全是哀痛,他不滿褶皺的唇顫著,似是想說什麽,卻因為悲傷此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祁哥兒就著跪著的姿勢,轉了個麵向,朝向了回來的獸人:“我兒也對不起丹睦部落……” 說完,他鄭重的朝眾人磕了一頭。 王金看不下去了,上前去扶他道:“這不幹祁叔的事,祁叔你快起來。” “金哥兒,我知道你和恒小子心地好,不過……我兒犯了大錯,我這個做爹的有責任,隻可惜一切已經晚了,要是當初我好好管教他好好勸他也許就不會這樣……” 祁哥兒哭得傷心,滿臉的愧疚,眾人都知道,他此刻不單單是因為失去了兒子而痛苦,更多的是因為兒子連累了部落連累了一個優秀的首領而愧疚難當…… 他本是中年的哥兒,還沒到顯老的年紀,可是此刻他仿佛蒼老了十歲,就連發絲都在陽光下微微的反射著白光…… “……”王金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勸解,隻得陪在他的身邊。 木哥兒見狀,蹲下身勸道:“祁叔別這樣,小若首領他不一定就會有事,當初阿金掉獸潮當中不也安然回來了嗎?那小若他可是恒哥教出來的,又是丹睦部落的首領,必定能逢凶化吉的,對不對?” 木哥兒抬頭看向眾人,希望得到眾人肯定的回答,以此來抹消這位可憐的哥兒心中的一些愧疚,畢竟這事……真怪不到他的身上。 眾人恍然,似是一齊在寬慰祁哥兒,又似是自欺欺人一般……連連開口。 “說得對啊,小若他不一定就會有事。” “等他回來,一定是丹睦部落最優秀的首領。” “我再也不會說小若沒成年沒擔當了,等他回來,我一定尊敬的喊他首領,為他馬首是瞻。” “你們說得,可要做到。”突然,上頭傳來了一道聲音。 眾人看了過去,隻見一隻威風凜凜的白虎,從上方落了下來。 展開的雙翼倏時縮起,揚起了地麵一陣陣的塵灰。 塵灰散去,那白虎化成了人形,在他身前,還躺著一大一小的兩隻黃色黑斑的老虎。 “恒哥!”眾人大喜,朝男人叫喚。 鄧明三人看見那男人身前小的老虎,麵色一喜,忙跑了過去:“小若。” 那小老虎仿佛聽到了叫喚,似是想要動作,可卻仿佛疲倦至極,沒力氣了一般隻微微挪了挪身子,鄧明三人擔憂,看向袁恒,袁恒抿唇道:“隻是累壞了,沒有性命之憂。” 三人這才鬆了口氣,眾人聞言麵上也輕鬆了不少,袁恒抬眼,見眾人模樣,心中恍然明了這小若因禍得福,這是已經贏得了眾人的忠心…… 那些人對小若如此,對他眼中也沒有了之前的責備,有的全是信賴與喜悅。 袁恒心裏輕鬆了不少,朗聲開口道:“可別忘了你們剛才說得話,奉小若為丹睦部落的首領,都會尊崇他聽他的。” “一定!”眾人應著,便開始前前後後有條不紊的安排傷員。 袁恒習慣性的在人群中去搜尋那小哥兒的身影,卻看見小哥兒正蹲在跪著呆傻的祁哥兒身前。 他一頓,走了過去,不待他有所動作,那小哥兒看見他過來,就主動的撲了上來。 程白被傷員圍得牢牢的,恰好沒有看見這一幕。 “恒哥哥……”那小哥兒嬌嬌軟軟的聲音無論聽多少次,都能讓內心軟得出奇。 袁恒目光一暖,揉了揉他的腦袋,走向了呆愕的祁哥兒,伸手扶起他道:“祁叔……去看看他吧。” 袁恒示意了一下他帶回來的另外一隻成年的老虎,那老虎有矯健的四肢,看起來威風凜凜,隻可惜此刻渾身是血,顯得狼狽萬分。 祁哥兒走了上去,顫著手不敢去碰那老虎,老虎身上全身都是傷口,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祁叔眼淚又掉了下來,聲音抖顫得幾乎聽不清:“阿章啊……” 他叫喚了幾聲,那獸人毫無回應,祁哥兒便看向了袁恒,袁恒搖頭道:“我見到他時,他已經傷成這樣了,具體傷勢如何還得讓藥師來看……” 袁恒還沒有說完,祁叔已經跑去拉著程白來到了那受傷的老虎麵前,眼神帶著哀求:“幫我救救他。” 眾人一時間都沉默了,這祁哥兒的兒子先首領犯錯無數……也不知該如何處置,現在還要花力氣救他嗎? 眾人都看向了程白,仿若決定權在了程白的手裏。 程白看了一眼那獸人,他在這丹睦部落也有段時間了,這受傷的獸人之前對小嬌包做了什麽他都知道,他之前缺席,不在小嬌包身邊無法護著小嬌包,但那不代表他可以去救治曾經欺辱過小嬌包的人。 可那小嬌包此刻站在他麵前,那雙眼似乎也帶著微微的懇求…… 這人這般欺辱他,他也要救這人嗎? 就因為這人的父親跟那袁恒有些關係?為了那袁恒這小嬌包寧願委屈自己? 意識到這樣,程白心裏越發不甘願。 一時間,便杵在了原地沉默了下來。 “要程小公子救人,可沒那麽簡單。”第98章 “要程小公子救人, 可沒那麽簡單呐。” 一道渾厚的男聲傳來, 眾人看了過去,隻見一位劍眉星目的年輕男人帶著十幾人走了過來。 那十幾人都穿著華貴,頭發梳著發髻,一絲不苟的模樣與部落裏眾人淩亂而又樸素的模樣顯得格格不入。 他們就好像是世家公子一不小心迷了路,來到了他們這一處偏僻的鄉村。 程白看到來人, 銀瞳中閃過一絲訝異:“釗棋?” “程小公子, 別來無恙啊。” 程白露出了久違友人的笑,釗棋見狀, 眸中也漸漸盈滿了見到故人的暖意,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前方的程白,在確認他安好後, 往回收的視線掃過了跪在地上的祁哥兒與他麵前重傷的虎族獸人。 他麵色一頓,朝身後的人道:“小陽, 把我們的傷藥給這位阿叔。” 袁恒聞言,轉身朝藥師看了一眼,藥師會意, 忙上前截了那人給的傷藥:“謝謝這位友人, 這藥給我就行, 我是部落的藥師, 我來給他上藥就好。” 說罷,藥師將藥打開,放在鼻下嗅了嗅,確定無誤後朝袁恒微微搖了搖頭, 而後才蹲下,在祁哥兒的注視下,為下方的獸人上藥。 見此,程白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這寧安城最好的傷藥,這男人竟然還懷疑…… 程白不悅的越過藥師與祁哥兒,往釗棋走去道:“明知道我不願意救,你還出手?” 釗棋望著蹲在地上的藥師笑了一聲,湊近程白小聲的道:“你不救這部落裏不還有藥師?這人注定得救,你還不如讓我還個人情。” “人情?”程白撇頭看釗棋,疑惑道:“你欠什麽人情了?” 釗棋道:“帶路的人情,你傳信回寧安城後,城主得知你找到了他弟弟,馬上就通知了在這附近的我,讓我過來接應你。” 說著,釗棋沒好氣的道:“你這人也是,傳信的時候就說了個部落名字,也不畫張地圖,害我好找,好在是,在叢林裏遇見了丹睦部落的遠古獸人,跟著他一路找了過來。” 說完,釗棋朝袁恒的方向揚了揚眉。 程白跟著看了過去,便見那袁恒朝這邊走了過來。 釗棋忙站直了一些,恭恭敬敬的朝他拱了拱手:“有勞帶路。” 程白看釗棋一副敬重男人的模樣,眉角不可抑製的跳了跳。 釗棋沒有注意到程白的麵色,反倒是抬眼的一瞬間,看見了站在男人旁邊的王金。 他眉目一喜,上前單膝跪在了王金的麵前:“小公子。” 釗棋帶來的十幾人見他跪了,也跟隨著跪了下來。 “……”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人跪過自己,這突然間這麽多人跪在他麵前,王金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 “你先起來。”王金穩了穩聲線開口。 眾人錯愕的看著這一幕。 雖說這段時日,眾人都在傳這王金是寧安城城主的弟弟,來頭不小,但到底和他們朝夕相處,福禍相與,感覺與之前還是小瘋子的時候沒什麽差別。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感覺那人與他們是如此的不同。 這樣多的獸人,一個個身著華貴,氣度不凡,放任何一人在他們麵前,都是俯視他們的存在,可這些獸人卻都願意這樣屈膝跪在他的麵前…… 更讓人詫異的是,要給尋常的哥兒遇到這樣的場麵或許就已經慌了,可那人穩穩的站在那處,受著那些獸人的跪拜安然處之,即便接下來的出聲,聲音也穩得跟尋常沒什麽兩樣,仿若這都是很尋常的事情。 “……”釗棋心頭有些詫異。 這人…… 他站起身,多瞧了王金幾眼。 那哥兒身板很嬌小,仿若風一吹就會被刮走,麵貌也柔柔弱弱的,就像是隻小動物一般。 往常在寧安城的時候,他也見過這哥兒幾麵,每次他行禮的時候那人都會跑好遠,躲開他的跪拜,就好像在表示自己受不住這樣一拜一樣…… 那膽怯的模樣看起來都不像是個主子,更不像是城主的弟弟,反而像是一個不知名小地方出來的哥兒,見不慣大場麵似的。 釗棋每次見他都覺得他過於畏縮……但他是城主疼愛的弟弟,所以他每次遇見他還是會在他麵前恭恭敬敬的行禮,即便每次行禮那人都會躲。 釗棋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人堂堂正正的接受了他的拜禮。 這人……是不是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