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瑤行事肆無忌憚,但不意味著她傻。此刻驚擾了一位鬼修沐浴,她細眉微挑,澄澈目光自青年濕透的玄袍上寸寸掃過,突然笑道:“這位小哥哥,你生的真俊。等我跟這位麵具小哥哥解決了私事,再來尋你一起泡澡,可好?”玄衣青年眼簾微垂,一言不發。杭小時卻眼尖,透過青年微微敞開的衣襟,準確地看到了半枚令牌——黑木金紋,筆走金鉤,那樣的牌子他也有一塊,是星河宗的長老離開時留下的,二輪測試的準考令!“這位兄弟……不,大哥!”指著青年懷中令牌,杭小時突然目露喜色,揚聲大喊道:“大哥,你是星河宗的考生麽?太巧了,我也是!”“嘶啦”一聲,他扯開衣襟,在懷裏手忙腳亂地扒拉半天。什麽都沒有。冒出一頭冷汗,杭小時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令牌被他放在府中,並未貼身攜帶。他隻得尷尬地抬起頭,咧嘴笑了幾聲,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緊緊盯住玄衣青年,眸中熱切似火,仿佛要將青年融化。玄衣青年再度垂下眼簾。他的眼睫長而濃密,眼睛半闔時,便如蝶翼輕顫,遮掩了眸中所有繁雜思緒。與此同時,青年在腦海中長歎口氣,無奈問道:“扒皮,管不管?”沉默片刻,一個冷漠的嗓音在他腦海深處浮現,用一種滿不在乎的口氣,不屑道:“多管什麽閑事,你不怕電擊了?還有,我是081,不要叫我扒皮。”“這不是劇情空缺期麽,上次你還說過,與劇情無關的部分可以任我發揮。”寧鴻苦笑一聲,不動聲色地撩起眼皮,目光在杭小時周身來回逡巡,眼底悄悄泛起一絲驚豔之色。卻又在杭小時望來的瞬間迅速收回視線,再度恢複一副不動如山的神情。他麵上雖淡漠,五指卻輕扣,一抹細長灰影在皮膚下來回穿梭,倏地竄入掌心,化為實質。似是一條小蛇,又像是蛟,或者說,未完全蛻變的龍形。崔玉瑤的臉色頓時變了。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白玉般的麵頰上首次浮現凝重之色,低聲道:“血魄龍紋?”寧鴻嘴角微勾,沉默不語。勁風忽起。月光下,俏麗的少女毫不遲疑,白淨腳丫在地上輕踏,整個人輕盈得仿佛一隻雪色蝴蝶,幾個起落後,穩穩停在一株高大榕樹的冠頂。纖手微攥,白布回攏,如薄紗輕舞,護住周身。一邊飛速後撤,她一邊委屈地嘟起嘴,嬌聲道:“你們星河宗的家夥可真夠無恥,兩個大男人,欺負我一個柔弱的姑娘家。”靈力托起少女輕薄的裙衣,於山風中劇烈飄揚,恍若月色下一抹綻放的山茶花,躍過星湖,蕩過枝稍。瞬息之後,崔玉瑤的身影已在數尺之外。卻仍有歡快的笑聲從遠處傳來,攜夜風微寒,飄進杭小時的耳中。“兩位哥哥,玉瑤記住你們啦。”少女咯咯笑道,“下次見麵,可要記得跟玉瑤單獨約哦。”站在泥濘岸邊,杭小時麵無表情地想,約約約,約你妹哦。唯女子與女子與女子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今日一番相見,崔玉瑤可謂在他並不脆弱的心靈上留下了濃深的陰影,如果有的選擇,杭小時這輩子都不想再跟這個小妖女打交道。但回憶起原書中,兩人超過百萬字的情感糾葛,杭小時胸口突然湧起一股極深的無奈感。他輕啟薄唇,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不過幸好,他眼前還勉強有點安慰。將注意力從崔玉瑤身上收回,杭小時眸光流轉,悄悄落在不遠處的湖岸上。除去樹蔭阻隔,岸邊灑落一片月華,本來昏暗的地麵恍如白沙,而光芒中央,金紋玄袍的青年靜靜站立,高挑秀雅,風度翩翩。杭小時眸光泛癡,呼吸急促地想,雖然氣質和功法略顯詭譎……但是,他夠帥!他的資本夠雄厚!與之相比,一點修行界的有色眼光,算事嗎?“025老師,我我我想爭取一下。”杭小時胸口怦怦直跳,在腦海中急不可耐道:“難得遇到一個優質股,又跟劇情無關,而且我也在劇情空白期裏,受到的約束小。這種好機會不快點抓緊的話,可是會遭雷劈的!”“好啦我懂。”025寵溺道,“謹慎點,別對後麵的劇情產生影響哦。”“收到!”按捺下心底洋溢的激情,杭小時快行數步,走到玄衣青年麵前,雙手並攏施了一禮,嗓音輕快道:“多謝大哥救命之恩。”“……舉手之勞,不必客氣。”嗓音清冽,讓人想起林間潺潺流淌的山澗。杭小時感覺自己仿佛化作了泉眼下一顆圓石,清流從他身前淌過,每一圈漣漪都撩動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