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邵城現在不願意的原因,有二。


    一是許家雖是魔道,但不是邪道。許邵城不會濫殺無辜,平白給自己增添心魔隱患。


    二便是白玉骨的進階,它進階越快,擺脫許邵城的時間便會提前。


    清慕揮袖背手,道:“這個你放心,量這白玉骨再怎麽進階,我有辦法控製住它。許家主,何樂而不為呢?既可以增強自身實力,又可以鏟除家族異己。”


    “這……”許邵城心中思量。


    的確是個好辦法。


    但是許邵城還不打算這麽快撕破臉皮,就當他遲疑的時候,在場的其他元嬰長老就有人先發製人。


    出手的人先前都是跟隨許平,對於許邵城並不怎麽看得上。


    但是許邵城有的確有兩把刷子,要殺掉對方很是麻煩。他們在許家尋找機會,對於許邵城的命令自然也不會聽。


    此刻一聽清慕要讓許邵城殺掉自己,當即就忍不住了。“妖女猖狂!”


    在場共有十幾位長老,此刻有五人齊齊躍出。


    私底下他們就互相溝通過。


    若是許邵城容不下自己,那麽他們便要推翻對方的家主之位!


    能者為之!


    清慕冷眼看著急忙忙跳出來的幾個修士:“你們不怕我?”


    “怕什麽?!剛才不過控製住一個元嬰初期修士,還要仰仗白玉骨出手。現如今我五人一起上,還怕你不成?!”


    忽地一聲琴音起,眾人看向許邵城。對方臉色難看,壓低聲音,本就低啞的嗓音此刻越發陰霾。“看來你們是真沒把我放在眼中?!”


    一個大步,古琴拋向空中。不過一刻再穩穩落到許邵倩麵前。


    指尖一撥琴弦,聲音急促,好似萬馬奔騰,白玉骨隨身而動。


    膝蓋一彎,從地上蹦道上空,雙手捏拳,彭的一聲砸下來。


    灰塵激起一層薄霧,許邵城身形在濃霧中若隱若現。


    “那我就留不住你們!”


    清慕輕嗬一聲,足尖一點反而遠離這裏。


    淩空而立,看著底下的戰局。緊蹙眉頭,但細細看過去她好像也不怎麽緊張。


    清慕頷首,神情深思。方才那長老說的沒錯,許邵城的確有些優柔寡斷了。不過不是對方天生的性情這般,但是沒有足夠的把握。


    他無法保證自己廢九牛二虎之力除去族內叛徒之後,會不會還有人在背後捅刀子。


    有一點肯定,這場殺戮遲早會有。


    不論早晚。


    與其磨磨蹭蹭,還不如早些了斷。既然許邵城不敢,那些長老又在觀望,那麽自己就來幫忙。


    因為她現在要許邵城的幫忙,她可不希望許家那些不安分的人在背後使絆子。


    清慕看了看正在觀望的幾位長老,還真有人憤憤不已。


    雙手緊握拳頭,下一刻就要衝上去嘶啞一般。但要幫誰,清慕看不出來。


    這是一群牆頭草。


    雖說不是忠心的部下,但是這類人卻是最好掌控的。清慕開口,正是衝他們說:“勝負未定,可要仔細想清楚,到底幫誰……這可不是坊市裏搖骰子……”


    一旦賭錯了,連命都得賠上。


    清慕話語一出,那不安分的人有沉默下去。


    但是總有人不甘心,一個黑發黑袍的中年男人向前俯衝,衝到裏頭幫許邵城。


    清慕挑眉,看來是個識相的。


    第一個人做出了決定,便有第二個,第三個……


    清慕看了兩眼,大局已定。朝許家的議事大廳而去。


    尋了個座位坐好,一揮手弄出一套茶具。上頭一如既往有這熱茶。


    輕輕抿了一杯,咂嘴。還不錯。


    清慕手指敲打著桌麵,她是不懼怕殺戮,但是她討厭看到鮮血。


    抿近杯中最後一口茶,喃喃自語:“好久沒殺人了……”


    還真是惡心。


    熱茶喝成了冷茶,外頭的打鬥聲音這才消停。


    許邵城步履疲倦,一腳一個血鞋印,慢慢朝議事大廳而來。


    他每一步都鏗鏘有勁,老遠都可以聽到他的腳步聲。緩慢而趁著。


    清慕看著他一身熱血從外頭進來,長發披散,古琴抱在懷中。


    本是相貌俊秀的琴師,此刻卻像是從死人堆中爬出來的一般。


    琴弦沾染了血色,鮮血滴答滴打在地上。


    他殺了剛才那幾個長老。


    清慕開口,語氣帶著諷刺:“殺了?”


    許邵城回答:“殺了。”


    同時驅使著白玉骨走到清慕麵前,那通體雪白的骨頭頭部眼眶處漆黑無比,好似蘊含著兩團滲人的綠火。


    每走一步,身子便顫動跳躍一下。而許邵城臉色蒼白,上前道:“此物擅自吞噬了五個元嬰,我怕壓製不住。”


    清慕看了一眼,放下手中茶杯,道:“沒事,還能再撐撐。”


    許邵城一咬牙,單膝下跪,雙手抱拳道:“還請前輩賜予破解之法!”


    清慕揮袖遮著桌上茶具,待衣袖落下,茶具便已經收好了。


    “破解之法?這白玉骨如今實力也不遜色。元嬰修士驅使雖有些勉強卻不成問題。但是白玉骨靠吞噬修士魂魄進階,有朝一日你壓製不住它,下一個死的便是你。所以你還不明白嗎?”清慕端坐直身子,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它進階迅速,你修煉速度便要比白玉骨更快更穩。讓白玉骨始終沒有翻身的機會。”


    許邵城沉默。說了四個字:“談何容易……”


    “這是你唯一能走的路。”清慕說。白玉骨的確強橫無比,又是能進階的寶物。說不定日後白玉骨在化神間也無敵手。


    而許邵城修音律之道,要控製住許家,他不可能放棄白玉骨。


    不能退,隻能前進。無論前頭刀山火海,對方必須走過刀山,趟過火海。


    清慕起身,越過許邵城。停在他身後。開口道:“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在那裏你能遇到無盡的機緣,你能成為人上之人。隻要你想,化神之下皆為螻蟻。”


    盡管那機緣要用命去打拚,要從一大群化神修士手中奪走,無異於虎口奪食。


    “你可願隨本座走?”清慕轉身,朝許邵城伸出手。


    許邵城沒有起身,微微側頭看著清慕。


    門外天光照耀,清慕沐浴在白光中,整個人若隱若現,好似天上神牴。


    許邵城眯了眯眼睛,看不清楚清慕麵容。


    她要帶自己去通天石碑……


    那裏有十四州修士,都是清慕的仇人,都要她死。但是對方聲音卻那般堅韌,沒有絲毫害怕。


    仿佛奔赴盛宴,做好了一切準確。


    許邵城忽然明白。對方看的任何事情都很透徹。


    先前他不明白清慕為何要戲弄慕山,而不直接斬殺。當初還以為清慕沒本事,沒這個能耐。


    如今看來是不值得。


    慕山是她漫長生活中的調劑。如同螻蟻一般,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螞蟻礙著她的眼。


    她不需要大動幹戈,隻因為要捏死慕山易如反掌……


    這個人,是化神修士,她很強……


    萬千修士皆在苦惱如何登上長生道,去追逐漫無盡頭的生命。她卻在打發時間一樣活著。


    許邵城還有些發懵。


    清慕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走吧,再不走,怕到時候錯過了機會……”


    許邵城起身,跟著她身後。


    兩人朝玄靈宮,通天石碑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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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靈宮,通天石碑。


    十四州眾多宗門皆已經來齊,隻是距離遙遠,萬裏傳送陣每一次開啟需要耗費大量靈石。而且一次也不能傳送很多人。


    雖然宗門來齊,人群熙熙攘攘瞧著很多。但是比起在十四州,現在場麵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淩風宗修士夏冬秋看著數十座比試台上的修士,漠不關心的模樣。


    通天石碑快要開啟了,具體什麽時候還未可知。


    現在鬥法的修士皆是為了那塊主令牌。


    而夏冬秋有了一塊令牌放棄了爭奪主令牌機會。


    冷眼掃視四周。


    眼神一狠,還是沒有清慕的下落。難道對方真的跑了?


    夏冬秋不甘心,再看向巨劍方向。那裏有清慕的本命劍和藍蝶。


    對方還真是下本,居然將這兩物扔掉了。


    心中思慮過多,渾身靈氣動蕩。


    夏冬秋連忙穩下心神,再度看向比試台。隻剩下十個比試台了。


    也就是說從這些人中將會有一人得到通天主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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