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周妄倒是未曾想到自己會迷路。


    “……”他低垂著眼眸,有些沉默的微微抿了抿唇,整個人的氣場透出一股陰鬱。


    ‘笨!笨!笨!’


    ‘帶回她,帶回她——’


    ‘找疏疏——找疏疏——’那些黑暗意識甚至要比裴周妄叫的還親密,連疏疏都出來了。


    不得不說兩個人不愧是夫妻,有一瞬間還挺重合的——


    同樣的心情都很糟糕。


    這個時間點在外頭遊蕩的人並不多,更別說還是這偏僻的地方了,所以裴周妄即便是想隨便去詢問一個人類,也沒有這個機會給他。


    裴周妄本想是用人類的方法開個導航來到警察局的,可未曾想到手機在這個時候卻恰時的沒了電。


    他捏著舊手機的手指緊了緊。


    裴周妄又不想自己身上的汙染氣息擴散的被人發現,所以便隻是徒步的在周邊搜尋——


    若是用汙染的氣息或者黑暗意識去定位的話,他倒是很快就能找到喬清疏。


    可他感受到了警局裏有幾隻蹦躂蹦躂的螞蟻身上帶著白色的光亮,若是被他們察覺到了一些異常之處會很煩。


    裴周妄討厭麻煩。


    不過,在順著路線多耗時了大概一個小時,他終於來到了警局門口了。


    此時,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變得有些濕潤,清晨的露水將他的衣服打的潮了些,他那頭幹爽的碎發也有些微微垂落。


    身上穿著的白色襯衫和黑色褲子,讓他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幹淨斯文。


    裴周妄剛剛走進去便是有警官出來迎接了,可出來迎接的人並不是那時招待喬清疏的那個擁有異能的男警官。


    反倒是一個沒有任何異能甚至不知道事情原委的普通警官,對方笑容自然,完全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麽。


    “是來保釋喬清疏的嗎?她正坐在裏麵等著呢。”警察將門推開,抬手指了指喬清疏的位置。


    此時此刻的喬清疏已經靠著牆壁沉沉的睡著了,她手裏還抱著那盒巧克力,睡得意外香甜。


    “……謝謝。”裴周妄吐出兩個字。


    警察眨了眨眼,有些爽朗的笑了笑:“不用客氣,但她大概是累到了,加上被嚇到了,所以睡得有些沉。”


    “其實這件事情本來就跟你的老婆沒什麽關係,隻不過她是受到牽連了,應該算是受害者。”


    說著,警察還抬手想要拍一拍裴周妄的肩膀,可對上對方的安靜沉穩的眼眸的時候,那手怎麽的都按不下去,隻能是悻悻的收回。


    他禮貌的笑了笑,走到喬清疏身邊,低聲呼喚了一下:“喬清疏?”


    “清疏?”


    可他呼喚了好幾遍,喬清疏都毫無反應。


    裴周妄有些無奈的掀起嘴角,對著警察露出歉意的目光:“抱歉給你們造成麻煩了,我背她回去就好了。”


    “現在太晚了,我給你們打輛車吧。”警察有些熱心的說著。


    “那就勞煩了。”裴周妄停頓了一下,依舊笑著。


    可當他告訴警察他們所居住的地址的時候,麵前的警察忍不住的有些吃驚——


    “你們居然入住了那棟房子嗎?”


    裴周妄臉上適時的露出了困惑和茫然:“……那個房子是有什麽問題嗎?”


    他垂下眼眸的一瞬間,眼裏便是染上了晦澀。


    裴周妄倒是也挺想知道到底是誰將他的眼睛埋藏在這裏的。


    隻是那些人他會一一的清算罷了。


    不過不是現在。


    “說是問題的話,其實倒也沒什麽問題。”警察的麵上露出幾分苦笑,欲言又止之下還是說出了實情,“隻是民間的說法是那邊的房子經常會鬧鬼,而在我們看來隻是說那邊確實風水有些不太好。”


    而他的這個不太好,已經說的足夠委婉了。


    警察們也覺得稀奇。


    但凡是住在那邊房子裏的人,隔三差五的就會身體出現問題,要麽就是精神有些不好,基本上都會快速搬離。


    所以他們都對這棟房子有所了解。


    裴周妄聽完之後倒是心裏更是平靜。


    他倒是知道為什麽那些人類會感到精神失常,又或者說是見鬼——


    因為眼睛的力量並未完全恢複,隻是淺淡的透出一絲氣息,便會讓人體感到不適了。


    而長時間的接觸下會出現幻覺,又或者是精神逐漸被入侵汙染,最終也會朝著畸變體的方向畸化——


    越是黑暗,越是心中不純粹的人越容易被眼睛引誘。


    成為那說不出的惡心怪物。


    隻是那也是他們心甘情願。


    “謝謝你的提醒,我們剛剛入住,目前感覺還可以。”裴周妄笑了笑。


    警察歎了口氣,隻是說道:“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盡量打電話給110,我們會盡快出警。”


    裴周妄依舊隻是微笑。


    車子很快就來了,裴周妄公主抱的把喬清疏抱了起來,兩人一起坐在了車後位。


    或許是因為車在行駛的時候太過於顛簸,喬清疏睡著睡著頭就是往左邊傾斜側移的耷拉在了裴周妄的肩膀上


    裴周妄甚至能感受到對方鼻息吐出的那輕微的呼吸聲,而呼吸蹭著他的臉有些發癢。


    司機本是想搭訕的,可是聽說他們下的是那個小區的12幢,便是安靜極了,全程沒有說一句話。


    隻是將幾人下到小區門口之後便是飛速離開。


    裴周妄將睡得沉沉的喬清疏再次公主抱的抱了起來,一隻手托住了喬清疏的臀部,另外一隻手則是撩住了她的肩膀,以防人滑落。


    他緩慢的向前走著。


    還未完全升起黎明的天空有一半的景物都是遮蓋在黑暗的陰影裏的,他的臉也被打在黑暗之中看不出具體的神色。


    隻是若是此後有人看去他的影子的話,便會發現裴周妄的影子——!


    極為古怪。


    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幻化成人形,有什麽東西在激烈的打鬥著最後擴張的,直到徹底的伸展開變成了一扇極為大的黑色翅膀,微微撲閃撲閃的抖動了一下,隨後徹底的包裹成一團。


    裹住獵物,裹住屬於他最為美味的漂亮點心,一步一步的走向未來,即將被華麗裝扮的巢穴。


    下麵埋藏著他的眼睛。


    他,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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