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連忙橫劍去擋,與此同時掌心裏一道黑白帛書撐開,帛書上的字都是灰暗的,除了開頭的一個敕字,方承一邊吃力的接招,一邊口中念著法訣,金光閃閃的敕字陡然從帛書上升騰而起,直直打在那劍修來路上。


    劍修也不是凡俗之輩,劍勢一變,朝著那敕字襲去,方承給自己解了圍,還沒來得及鬆上一口氣,連忙疾退幾步,還沒站定,他原先站著的地方就被幾道劍氣擊出一個大洞。


    一個回合的交手,雙方心裏都有了些底,這個時候方承反而沒了退縮的心思,盯著對麵的劍修,眸子裏滿是戰意。


    “方承的天地回元書火候差些,要是能練出敕令二字,也就沒那個劍修蹦躂的分了。” 白雁飛頗有些可惜的說道。


    玄瑤看著擂台上空漂浮著的黑白帛書,眸子裏倒映著帛書上灰暗的字體,一個字一個字的念了出來:“敕令,六方諸神,天地回元。”


    見她感興趣,白雁飛便耐心的給她解釋道:“天地回元書乃是雲台宮的獨門功法,一共十個字,便是十重,這功法前簡後艱,能夠練到十重的,便是千年前也沒幾個。”


    玄瑤點點頭,想起來方承這幾日念個不停的法訣,總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當初給你開蒙,想不起別的,便用了天地回元書的法訣,說來也是緣分。”方寒輕輕的摸了摸玄瑤的頭,看向擂台上的方承,眉心卻是微微一皺。


    方承從未遇到過真正的劍修,初時還能戰個勢均力敵,然而幾個回合交手下來,心裏就有些打鼓,他已經有些後力不足,對麵的劍修卻是越戰越勇,看著他的眼睛裏都帶上了真正的殺意。


    擂台上撐開的黑白帛書已經漸漸變得透明,金光閃閃的敕字也開始灰暗,方承咬牙,死死的盯住了那劍修,手裏的劍越來越慢,終於,帛書消失了,他周身的靈氣也開始潰散,那劍修眸中閃過一絲精光,手中劍勢陡然加快。


    劍越快,透出的破綻也就越多!方承大吼一聲,陡然間背後一張巨大的天地回元書撐起,金光閃閃的敕字直直拍在那劍修的額心,空氣都仿佛停頓了一秒,那劍修瞪著不甘心的眸子,吐出一口血。


    方承的額心都是汗,見那劍修瞪他,收劍的同時對他笑出了一口白牙,“兄弟,承讓了。”


    他背後的帛書仍未消散,第二個令字周邊隱隱有了些金光,顯然是快要突破了。


    玄瑤高高興興的站起來,朝方承揮了揮手,方承噙著笑意,對她挑了一下眉。


    白雁飛驚奇道:“居然真的讓他勝了,不過那一招也真是夠險的。”


    方寒淡淡道:“現在還能耍點小聰明,等真的碰到難纏的對手就知道教訓了。”


    金丹大比一連持續三日,方寒說的沒錯,方承最開始還能保持連勝,真的遇到比他強得多的對手,除了認輸一點辦法都沒有,倒是有一回遇上一個和他差不多水準的修魔之人,兩人纏鬥了一個多時辰,最後雙雙力竭,算個平局。


    金丹大比是各大宗門最為關注的大比之一,金丹期的弟子質量十分能說明一個宗門的底蘊,到了第三日還能站在台上的,大多都是名門出身,方承排名雖然靠後一些,但他能以金丹初階之身對戰一眾金丹巔峰不露下風,已經十分難得。


    九九八十一擂到了第三日隻剩下十三擂,天乾宮的弟子十不存一,就連紫霄劍派也隻得五個弟子留存,方承輸過幾場,心態倒是好,即便對麵站了個相貌陰邪的魔修,也沒有影響他的心情。


    白雁飛道:“這次大比,最後的榜首應該是那個穿□□的和尚,師兄怎麽看?”


    玄瑤把目光轉向擂台上,十個擂台二十個參賽者,隻有一個和尚,那和尚生得粗眉粗眼,身材極為健壯,胸前後背都裸在外麵,硬生生把□□披出了一身匪氣,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把視線轉開。


    方寒點頭道:“萬佛宗深藏不露。”


    兩人都沒提方承,是知道他已經盡到了最大的力,然而無論如何,這一場金丹大比,他也是走到頭了。


    開場之後,玄瑤自然是盯著方承看,和方承交手的正是那個打敗周寧師姐的魔修,那魔修顯然知道方承的實力,也不廢話,一開場就布下了黑蛇陣,鋪天蓋地的魔氣湧上擂台。


    方承已經有了些對敵經驗,他沒有一開始就召喚出天地回元書,而是拔出了腰間的劍,對著黑蛇陣盯了許久,忽然,他動了。他轉過身,對著台下的僧人道:“勞煩,我要認輸。”


    嚴陣以待的魔修愣住了,手裏扭曲的魔氣都仿佛凝滯了一秒,擂台上烏壓壓的黑蛇同時定格成了畫像。


    魔修愣住,方承沒有愣,他從容的走下擂台,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丟人,對麵的魔修是個金丹巔峰,最愛掏人心窩子,滄瀾大會不給掏人心窩子,他就轉掏丹田,一掏一個準,和這種人對戰,一點收獲沒有不說,還要賭上下半輩子的仙途,想想都吃虧。


    玄瑤緊張的看了看方寒,生怕他發火,沒想到的是,方寒不僅沒有發火,反而微微挑了一下眉,道:“做的不錯。”


    43.第43章


    如果師徒也有排名,那方寒就應該屬於那種非常不靠譜的師父,他幾乎沒怎麽教過方承,就連方承現在在用的功法,都不是他教授的,有的時候白雁飛都看不下去,會私下裏偷偷的提點方承。


    但在方承的人生中,方寒起到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初入仙途,他錯拜師門,幾乎入了邪道,是方寒把他拎了出來,一巴掌扇醒了他。那日見了方寒渡劫,他才明白何為天地造化,何為逆天長生,何為修仙之道。在這一點上,方寒做他的師父,當之無愧。


    然而無論怎麽說,都掩蓋不了一點,那就是方寒從來不滿意方承,方寒出身千年前大能輩出的時代,能在當時就被稱之為修真界第一天才,他的眼界水準很高,方承這種資質放在小世界都算不得頂級,何況是此間大世界,他身上幾乎有現在這一代修真者所有的陋習,虛榮,軟弱,迷信丹藥,沒有自知之明,但是因為冥冥之中的一點緣分,這個他從來看不上眼的貨色成了他的首徒。


    有人說養過女兒的男人脾氣總是要格外的好些,方寒覺得自己大概也是如此,放在十六年前,哪怕是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收下方承這樣的徒弟,然而現在,他已經能很平穩的麵對煩心的事情並且從其中找到樂趣了。


    方承下場的時候看著魔修的臉色,心情十分舒爽,可當萬佛宗的僧人把他帶向天乾宮的看台時,他頓時頭皮一陣發緊,沒想到方寒不僅沒有斥責他,還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回到雲台宮的弟子隊列裏去。


    方承一頭霧水,卻又覺得自己逃出生天,見玄瑤朝他眨眼睛,頓心眼裏認定是善解人意的小師妹替他說了好話,頓時感動的不知道怎麽是好。


    “哈哈哈,要是我先遇上這活寶,師兄,咱倆的徒弟可要換過來了。” 白雁飛忍俊不禁。


    方寒沒說什麽,輕輕的摸了摸玄瑤的頭發,玄瑤乖巧的讓他摸,同時也忍不住去掃那魔修臉色,出乎意料的是,魔修被方承這樣戲弄了一番,倒沒有像前兩天那樣紅了眼睛,反而大大方方的下了擂台,等候其他擂上的結果。


    見她感興趣,方寒就給她解釋,“正道宗門一千年變化多端,魔修卻左不過一個魔宗,按照修為偏向分了派係,魔修人少,大能者更少,基本上能公認出一個大能名號的,都被稱為魔尊。”


    玄瑤被這個街頭巷口說書必備稱呼震了震,方寒似乎也想起那些說書人掛在口頭上的“魔尊與仙子不得不說的故事”了,唇角的弧度都變化了一些。


    “千年前大約有十幾位魔尊,聽聞這些年飛升入魔界的有四五個,剩下的,不是死了,就是新魔尊上位。那些說書人講的故事九成是臆想,能被魔修公認為尊,最少也要有千年積澱,那些積年的老魔頭哪有什麽情情愛愛可言,隻是騙騙小姑娘罷了。”


    玄瑤眨了眨眼睛,方寒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白雁飛有些看稀奇似的看著自家師兄,方寒不多話,但遇上了和自家徒兒有關的事情,簡直成了個絮絮叨叨的老媽子,那慈祥的嘴臉喲,都沒眼看。


    金丹大比最後的收尾隻用了一天,和方承對上的那魔修出人意料的戰到了最後,期間有好幾個人在和他對上的時候選擇認輸,畢竟金丹榜首隻是虛名,被掏了丹田就是影響仙途的大事了。


    然而萬佛宗並不是魔修耀武揚威的地方,一個萬佛宗的和尚兩次和那魔修對上,都將他打了個半死不活,最後的一場本該是兩人對決,魔修舔了舔染血的唇角,認輸了。


    “金剛怒目,那是個壞脾氣的和尚,眼睜睜看著這個魔修掏了好幾個修士的丹田,也動了真火,這魔修倒是有幾分眼力,知道自己這次上去,那個和尚九成也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


    白雁飛搖搖頭,似乎是有些可惜讓那個魔修逃過了一劫,擂台上光著膀子穿袈.裟的和尚也是這麽想的,他橫眉怒目,手裏禪杖硬生生插在擂台上,崩出成片的裂紋。


    之後幾日都是無趣的元嬰化神大比,其實修真到了元嬰的份上,就和劍修差不多,誰的修為高,誰的修為低,看手裏的劍指著誰就知道,常常兩個人站在一方擂台上,眼神交鋒良久,就會有一個人抬手認輸。。


    玄瑤在滄瀾大會的會場轉悠了好幾天也沒找到方家人的蹤影,還是白雁飛了解到她的情況,才哭笑不得的告訴她,滄瀾大會是各大宗門的比拚,世家是默認不得參與的,別說世家不得參與,就是世家的子弟前來,也必須要頂著一個宗門弟子的身份才行。


    見不到方柔,玄瑤整個人都有些消沉下來,連手上四季春華錄的進度都慢了下來,直到築基大比的那一天,她才堪堪學完秋之三式。


    許多散修來客已經早早的離開了,築基的大比著實沒什麽好看的,一幫連功法都沒學全的小娃娃能比出什麽東西,連送他們來的宗門都沒什麽興趣,隻是礙於禮節,還是得坐在看台上安靜看完。


    臨上擂台前,方寒把玄瑤叫來身邊,抬手解去她身上的禁製,這也是滄瀾大會的要求,畢竟誰家的弟子沒幾個禁製在身上,莫非上了台,拚的是誰家師門的禁製更強大一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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