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淩又往後退了一步,而身後便是馬車,若是再退,似乎已無可退。黑亮的眸在與黑幕比著精光,放目四處,人已越來越少,而離她最近的馬,雖不想承認,但是事實便是她自己身後馬車上的馬。用馬車先突破城門方向的人是很可行,但若是用它來逃跑似乎就有點馬與騾子之分。


    怎麽辦?蕭淩的腦海中,此時正深深地印著這三個字。


    目光如灼,一個來回掃過,那遠處的點點星光已愈見愈大,現在還要等什麽嗎?


    張軍師也望向了那遠處,緊接著就轉回了視線,將其落在了蕭淩的身上,嘴角此刻洋溢著的是笑,勝利者的笑,也是jian猾之人的笑。


    而他的人正好追著端木清明的印跡飛城而去。


    第一百零九章 吻別


    風血繚繞,黑煙襯景,連髮絲都不安地飛舞起來。遠處傳來的聲音已是愈來愈急了,可見其速度是越來越快。


    可惡,怎麽會突然出現這個狀況。鳳眸突如利刃,入目之物無不被其掃視而過,蕭淩身向前,眼觀前,而手卻是伸向了馬車,束手就擒還不如搏它一搏。


    前麵的侍衛又倒了下,一寒光突來,蕭淩趕忙一閃,刀頓入馬車,乘其一時拔刀,蕭淩一腳點起腳下的,劍尖指其來人,一個快速踢劍而去,劍入人腹,來人立馬就倒了下去。


    果然不愧是閻王,不動手也能奪人命於剎那,張軍師的目光始終不離蕭淩,生擒根本就沒可能,自己剛才下的命令雖有急,但是確也不失為一個正確的決定。現如今,大皇子來了,他如是還想生擒,那他自是功成身退看好戲,而這戲,定是也非常精腰。


    “快攔住公主。”


    正張張軍師愜意遐想之時,蕭淩猛然一個上車,欲架馬車狂馳而去。張軍師大驚,不禁立即揚手朝著蕭淩大聲命令的喊道。一瞬間,似乎所有的人都向蕭淩招呼了過去。兩手難敵四拳,刀劍不長眼,蕭淩一邊應付的同時,馬車的速度頓然減緩了下來,而離城門之距不過百來米。


    “公主,屬下來遲了。”一人策馬殺了進來。


    是他,端木清明身邊的人,蕭淩一記橫劍掃過,立馬便向那人靠了去。端木清明這幾日雖變幻無常,但是,他還不至於會害她,而她現在正需要的便是人,二人並肩作戰,蕭淩的重負頓減輕了不少,但額上不住冒出的細汗卻已慢表明蕭淩現在有些吃力了。


    “駕。”


    一聲駕,突如幾重音。


    蕭淩狠鞭甩過,是急。旁邊高馬駕駑而來,是快。一堵高牆未破,現在是又來一堵。今夜,她難道真要止步於此了嗎?人在其前,蕭淩頓時又將馬兒拉了下。若不將馬拉下,那麽出去的是馬,留下的便是人了,而這人是否完整,還得看老天爺的心情了。馬車一停,蕭淩馬上戒備著四周。


    今夜果然非尋常。


    蕭淩不識人馬麵,但張軍師識的。初見欣喜,再見卻是皺心。


    這!這不是大皇子的人!張軍師的心猛地就是一緊,大震之下,趕忙尋那領將之人,一看這到底是出的什麽戲。


    “駕。”忽又傳來策馬之聲,一聲,無重音。


    四皇子,眼眸頓時大睜,張軍師的目光隨著趙澈而轉,從後一直跟其到了蕭淩的身上。可惡,晚了嗎?張軍師暗恨,趙澈的來意,他豈能不清楚。


    楊不到皇兄竟然這麽快就動手了,如果他再晚來一步,到那時,怕是連神仙也難救。趙澈疾策至馬車旁,收韁停馬,一個翻身而下便向蕭淩走了過去,緊持販臉色在走到蕭淩跟前的時候,一剎那間,突然又變得與平日一樣的玩世不恭。


    “走夜路不安全,所以本王親自來為公主護駕如何?”趙澈說著,竟然對蕭淩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嗬嗬嗬……”這傢夥。“當然可以。”趙澈的這場及時雨下的剛剛好,一下子理將蕭淩剛才的緊張之感消除的一幹二淨,玩笑雖開,但是正事還是得趕快辦,趙澈伸手將蕭淩從上接了下來,馬比車快,蕭淩立即翻身上趙澈的坐騎,趙澈隨即也上了馬,二人共乘一匹,緊接著,趙澈調轉馬頭,一揮手,最外圍的人盡散,而稍裏的人卻是有點不知所措,趙澈不是他們的主子,但是他有皇子的身份在,誰又敢攔他。


    “還不快給本王讓開。”麵對前麵的人,趙澈的語氣頓時又冷了下來。


    “四皇子,你不能將人帶走。”馬至,人到,張軍師將馬橫在了趙澈的前麵。


    “若是本王一定要呢,張大人?”趙澈不等張軍師回應,作勢便要提韁繩。


    “你。”如果趙澈硬是要闖,張軍師也拿他毫無辦法,所以張軍師頓時有點啞然。此時,座下馬兒踏起了碎步,張軍師的手心也開始冒出了汗,就這樣看著人從他的眼前走過,他怎能不恨。


    勢已明顯倒向了趙澈,輕勾一笑,趙澈不覺聲輕音快,“本王就饒恕了你的大不敬之罪,張大人,公主很忙,我們就先告辭了。”


    三雙目,六隻眼,兩兩而對,張軍師若再不讓道,趙澈的意思已很明顯,結果便隻有一個,踏過去。


    怎麽辦?張軍師緊緊地握著馬韁,頭轉右側看著趙澈與蕭淩,憤而急。他此刻的心境應與蕭淩剛才的心境無二。


    “駕。”趙澈說完那離別詞,便輕輕拌了下韁繩,目光卻是始終不離張軍師,驅馬一步步地走了過去。這一下子,四周的氣氛頓時又是一變,張軍師的心跳也是緊眼著頻率加快,可惡。似是受到主人散發的氣場的緣故,張軍師座下的馬兒顯得更加的不安了,馬蹄四濺,鳴叫聲也越來越大,張軍師的手下這力好像越發的不好控製馬了,而趙澈還是穩穩地一步步地朝其逼近。


    時間在這時是過的何其折磨,漸漸的,二人的距離隻差一馬之身了,而再過去一點,那便是彼岸。


    “老四,你要去哪?”


    一聲沉悶的“驚雷”突然炸響在了上空,剛剛撥開的雲霧好似又聚集了過來。每個人都被驚到了,張軍師卻是驚中帶喜,趙澈頓時將馬攔住,停了下來,而身卻沒有轉回頭看去,即使不用看,他也猜的出此聲是屬於誰的。但是心中卻是萬般的不願這個想法,氣氛突然如此詭異,蕭淩自是感受到了,偏轉過頭,頓輕問趙澈,“是誰?”


    “我大皇兄,這些都是他的人,小心了。”趙澈同樣輕聲附耳,一說完,趙澈自己便下了馬。背後無人,蕭淩頓時一愣。


    趙延穩穩而來,目中含厲,趙澈一笑,“送公主出城。”


    厲目頓時一緊,“馬上回府,皇兄可以當今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會嗎?沒有今晚,也不會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皇兄拉黨結派,勢已沖天,掃清異己不過隻是早晚的問題,他現在能為閻王做的事可能就剩這一件了。趙澈輕笑搖了搖頭,“事情已經發,又怎麽可以當沒發生呢,大皇兄?”


    “老四,你不要執迷不悟。”趙延的聲音頓又沉了幾分。


    “大皇兄不必說了。”


    “來人,將四王爺與公主一同拿下。”時局突變,場麵頓時又變的混亂無比。趙澈隨即轉身對上蕭淩,將其手緊握了住,展顏又是一笑,“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見了,不要把我忘了,閻王。”可能不會有再見了。


    蕭淩一震,回握住趙澈的手,四目緊對,“你還欠本公主一件事,你也不要忘了。”話一完,蕭淩突然俯身而下,吻住了趙澈。這是吻別嗎?趙澈心中一笑,閉上了眼睛。


    四周布殺氣,其中卻是陷溫情,讓人頓覺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別離之吻最是短暫,趙澈不舍,但還是放開了蕭淩的手,“保重了,閻王。”一聲輕深意,趙澈猛地就一記狠拍在了馬臀上,四蹄而開,馬兒立即狂馳而去。


    “大皇子。”張軍師頓時急上心頭。


    “拿箭。”


    趙延拉開弓,箭羽附弦,厲目緊緊地對著蕭淩的背影,“嗖”下一時,箭羽好似劃開了氣流的薄層,架空而去,空氣,震盪了。


    趙澈不覺一驚,轉頭向趙延看去,恰時趙延收弓。不!一種不好的預感突襲心頭,趙澈馬上就轉身朝蕭淩的方向看去,那一霎那,趙澈的心仿佛都要碎了。


    “噗”蕭淩右肩中箭,不堪重壓,猛地就吐出一口血來,而手卻是依然緊拽著韁繩,身雖有搖晃,但還是沒有摔下馬來,那箭羽插地蕭淩的背上卻是異常的醒目。


    人沒有倒下,趙延眉頭頓時一皺,伸出右手立即便向旁邊攤了開來,侍衛躬身,一隻箭羽雙手呈了上來。


    “不要,皇兄。”


    有種撕心裂肺之感,蕭淩沒事,趙澈知道趙延不會就此罷手,這一轉身,見到的便是趙延拉弓之勢。若是這一箭真發出去了,那蕭淩的命就可能要完全的結束了。


    “不要,求你了,皇兄。”趙澈拚命地往趙延的方向跑去,但是中間總是有人攔住了他的去路,劍已揮舞的瘋狂,身上似乎也流出了生命之紅,“啊。”一劍突從身上刺穿而過,趙澈緊接又是一聲悶哼,那是劍從他的身上快速地被抽了出。人倒,劍落,鮮色的紅艷頓時從趙澈的身上湧了出來。


    “不要,皇兄,不要……”嘴中的血似流不完,趙澈低聲喊著一遍又一遍。眼中已經出現了幻影,迷離般,眼簾不斷地翻著,最後,終是累投資者了上,剩下的,隻有那曼珠沙華的顏色還在不斷地綻放……而他也終是沒有看到趙延的那一箭沒有發出的情景。


    箭在弦上,趙延正對著目的,就在那箭欲離弦之際,蕭淩的身影正好就竄出了他的視力之外……蕭淩出城了。


    “追。”深眸頓時一緊,趙延放下了弓箭,目光卻還是不離城門,“不論死活,”一字一頓,暗沉無比。


    “是。”


    烏雲拔過,當朗月清光普灑,血已成河,陰氣濃濃,生死之間,有時就是那麽的簡單。


    城外之地便是山林,路不清,無燈,但是有光。那是星光與月光。蕭淩努力保持著平穩,為的就是不讓自己掉下來。現在的處境還是很危險,即使現在她身受重傷,她也不能停下來,停下來,意味的便是死亡。


    一山間分叉口,蕭淩突然停了下來,下馬的時候,動作明顯的很是吃力,怕是觸到了傷口。那右肩上的箭已被蕭淩生生地給拔掉了,現在是隻見暗紅之色貼其背。


    “公主?”那個侍衛也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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