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躺蹭了蹭姬巴巴的手心,這個不大卻溫暖柔軟的手掌還是他第一次接觸,像許多年前爸爸的手一樣,他忽然有種淚水決堤的衝動,想要躺在姬巴巴的手裏大哭一場,姬巴巴將魚撥撥視若珍寶般地捧到堂屋裏。


    趴伏在沙發上委屈地抽噎著的姬小小聽到動靜後,悄悄抬頭看了一眼,他本以為爸爸是意識到自己打寶寶屁 股是個多麽錯誤殘忍的決定,過來和他道歉親親他給他煮小米粥吃的,結果嘞,他看到了什麽,他看到心愛的隻屬於他一個人的爸爸竟然捧著魚撥撥進了屋,看到他橫在沙發上後,還熊他:“你怎麽還賴在這?滾回去寫作業去,看到你就腦殼疼,滾。”


    如果爸爸的手裏沒有捧著魚撥撥倒也罷了,偏偏魚撥撥這個‘假’兒子被他親親肉肉地抱著,自己這個親兒子卻被親爸爸喊滾。


    姬小小懵逼了,姬小小傷心了,姬小小悲傷到沒有當場嚎啕大哭,他騰地爬起來,用壓抑著的哭腔說:“給你們讓位置,我走好了。”姬小小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了臥室,砰地關上了門,聲音之響惹得姬巴巴又把他罵了一頓,“作死啊你,整天關門沒個輕重,我看你就是討打,我得每天打你一頓才好!”


    姬小小在臥室裏已經哭成了個淚人兒,哭到喘不過氣,壓根發不出聲音來反駁爸爸。


    有本事你打洗我好了!


    姬巴巴隨後又把鳳真和龍二都攆出去,單獨問了魚撥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武大哥問我願不願意跟他走,他問我是不是真心愛他,如果是就和他一起遠走高飛。”魚撥撥輕輕蹭了蹭姬巴巴的手心繼續說:“我說我願意,然後我們就一起走了,對不起,沒來得及告訴您……”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那……他真的殺了兩個人嗎?”


    “恩。武大哥說臨走前他要做幾件事,然後他把我帶到了七寶山墓園,劉小秀的父母正在那裏給劉小秀開追思會。”


    魚撥撥不清楚武大哥和這個劉小秀或者他的父母有什麽恩怨,但是他親眼見到武大哥化成一個完全陌生的吊死鬼的模樣在墓園停車場裏將劉小秀的爸爸活活嚇死。


    接著武大哥拉著他來到了良錢蹤省道附近的一個山洞,被高利債追得無路可逃的姚家三口正狼狽地躲在這裏。


    姚安妮再不復之前驕傲自負的模樣,她的頭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洗了,身上的香奈兒裙子被雜草樹枝颳得破破爛爛,遠遠看去,和個拾荒的沒什麽兩樣。


    正值夏天,三口人躲在狹小的山洞裏,吃喝拉撒都在附近,臭不可聞。


    武大哥在見到姚安妮的爸爸方衛國的時候,他愣住了,隨後發出一串似悲又喜的長笑,“哈哈哈哈……”山洞裏的一家三口一開始以為他們是找上門的打手,嚇得在狹小的山洞裏四處逃竄,武不悔就這麽抱著手臂站在山洞前靜靜地,看著他們,嘴角噙著笑意。


    他的身後跟著不明所以的魚撥撥。


    方衛國最先反應過來,他意識到山洞門口的兩個人可能隻是無意中路過的鄉下人,惱羞成怒地指著兩人大罵:“狗瘋子,笑什麽笑,給我滾,小心我給你好看!”


    武不悔又笑了一下,輕輕嘆了口氣說:“方竟古,你還記得我嗎?哦,你應該不記得我這幅模樣,這是我哥哥的樣子。”


    說著他身形漸隱,接著魚撥撥的身邊出現了一個高大的穿著校服的男孩,他的氣質和武不悔一模一樣,但是年齡,樣貌卻沒有絲毫相似之處,魚撥撥大叫:“你是誰!?你把武大哥弄到哪裏去了!”魚撥撥從地上撿起一塊大石頭,不管不顧地像這個陌生少年的頭上扔過去,“快把武大哥還回來!!”


    石頭在遇到陌生少年的時候便像碰到了一堵空氣牆,咕嚕嚕地滾到了一邊,魚撥撥嚇得腿直抖,但是想到突然消失的武大哥,他又鼓起了勇氣,他伸出雙手團在胸前,將全身所有的靈力全都凝聚到雙手間,陌生少年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伸出大手捉住了魚撥撥的下巴,輕輕地吻了一下,“撥撥,我就是武不悔,以後再向你解釋。”


    魚撥撥一下子愣住了,在他還沒有做出反應的時候,山洞裏的方衛國忽然指著陌生少年大叫:“你,你,你是武步輝!!”


    陌生少年——也就是武步輝慢慢地靠近方竟古,他的嘴角始終微微彎著,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你認出我了?別來無恙啊,方同學。”


    方衛國——也就是二十年前的方竟古,嚇得連連後退,尖聲大叫:“你不是死了嗎!!你怎麽還出現,你你你別過來!”


    “我當然已經死了,我已經,死了二十年了,二十年前我們一起殉的情,難道你忘了嗎?你幫我把腳下的凳子搬開,眼睜睜地看著我吊死在宿舍裏,我武步輝是個死人,這件事,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啊。”


    “你還記不記得那封情書:生而同衾,死亦同穴,情深不壽,至死不渝,我在二十年做到了,現在該輪到你了。”話音剛落武步輝化作無數黑氣從方竟古的七竅中鑽了進去,方竟古在地上瘋狂打滾大吼,姚安妮和叢蓉緊緊地抱在一起,擠在山洞的一個小角落裏,驚恐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看著自己的丈夫,爸爸痛苦嚎叫卻絲毫沒有勇氣上前救他。 隻幾分鍾過後,方竟古便在妻兒麵前七竅流血而亡,徹底斷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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