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小跟著吳梅來到她簡陋的家中的時候,已經有十幾個同班同學都圍坐在客廳沙發上,明明有那麽多人,屋子裏卻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吳梅讓他們都坐好,並沒有給他們講課,而是讓他們自我介紹,每人說一個自己的缺點。


    最近吳梅性情大變,稍不注意便會被她極盡羞辱破口大罵,學生們你看我我看看你,還是姬小小鼓起勇氣,秉著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的原則,率先站了起來,低頭說:“我覺得我的缺點是愛睡懶覺。”


    吳梅皮笑肉不笑地說:“隻有這一點嗎,我看你不僅愛睡懶覺,還貪吃,懶惰。”


    姬小小把頭低得更深了,悄悄地撅起嘴,不服氣地翻了個白眼,才沒有呢,爸爸都沒有嫌棄小小,你憑啥說我。


    接著又有學生站起來避重就輕地說自己的缺點,吳梅卻都沒有說話。


    學生們一一說完了,吳梅站了起來,輕聲說:“你們每個人都有各種各樣的缺點,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這在神學裏被稱為七罪宗,你們每個人都有罪,姬小小,你暴食,懶惰,王震你傲慢目中無人,趙芳芳你易怒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你們都有罪,老師也有罪。”說到這裏她停了一笑,忽然嘴角以人類不可能做到的程度像耳根撇開,露出一個詭異至極的笑容,“老師的罪,是嫉妒。”


    “啊————”趙芳芳被吳梅的異樣嚇得尖叫出來,所有的學生都跳了起來向門口跑去,吳梅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繼續對著空無一人的沙發說:“你們知道什麽是嫉妒嗎?”在她平靜的語氣之後,是猶如驚弓之鳥的一群孩子,他們對著鐵門又踢又打又踹,卻發現毫無用處,漸漸的他們互相之間隻能看到對方驚恐的表情和長大的嘴巴,卻聽不到任何聲響。


    學生們包括姬小小都嚇得嚎啕大哭,他們擠在門口,每一張小臉上都露著極端驚恐的表情,吳梅依然背對著他們,緩緩地說著,“嫉妒就像一顆種子,一旦在心裏生根發芽,便猶如跗骨之蛆,它狠狠地巴著你,跟著你,你走到哪裏它就隨著你到哪裏,它會慢慢長大,盈滿你整顆心髒,它會讓你變得狹隘,易怒,消沉……直到你整個人都被它控製。”


    吳梅的聲音緩慢而清晰,可漸漸的她的聲音變得低沉而粗狂,那分明,分明是個男人!一個年輕充滿著少年變聲器特質的聲音。


    “姚安妮被種下了這顆種子,種子長大後,她把姬小小推倒在地上,並在網上用留言狠狠地中傷他詆毀他,吳梅被種下了這顆種子,她在劉小秀的帶來的午飯裏下了□□……”


    劉小秀的偶像是自己的父親劉武,良錢蹤一中的前校長,她第一次當班主任就充分聽取了父親的建議,每天和幾個尖子生同食同往,時刻關心著他們的學業和生活,為了給他們省下買飯吃飯的時間,幾個尖子生的早飯午飯都由她自己做好了帶到學校,師生幾個一起吃,那天幾個尖子生湊在一起討論了一道物理題,錯過了午飯時間,劉小秀自己吃好了以後將剩下的飯打包好讓他們有空了課間的時候吃。


    學校提早放學,卻並沒有告訴學生們原因,幾個尖子生都把老師的飯帶回了家,熱熱就吃了,隨後也毒發送醫,直到電視上公開報導,他們才知道劉小秀並不是癲癇發作而是□□中毒。


    “二十年前,一個叫方竟古的人催生出了這顆種子……他和另一個叫武步輝的人競爭保送x大的名額,從進學校起他們就是對手,方竟古是天才,而武步輝也是,方竟古是全國航模大賽一等獎,武步輝是全國奧賽一等獎,兩個人都有保送的資格,但是武步輝的獎盃更有含金量更勝一籌……”


    低沉的男聲一字一頓地說著。


    第72章


    “兩個人被安排在全校唯一的二人寢室, 食堂給兩個人開特供的小灶,那時的一中很窮, 全校最好的資源,設施都向兩個人敞開大門,老師們甚至給兩個學生起了個綽號叫‘一中雙壁’, 在老師們看來, 方竟古雖然不是最好的, 但也是一中建校幾十年來最出類拔萃的那一批學生, 他們覺得兩個人之間不說是好友, 肯定也充滿了良性競爭。誰也不知道, 方竟古的內心充滿了對武步輝的憎恨, 嫉妒和絕望,他不管怎麽努力, 都始終差了武步輝一頭, 他沒日沒夜的學習,他覺得自己就像隻騾子,而武步輝就像拴在騾子前麵的胡蘿蔔, 不管騾子怎麽奮力直追,都追不到在它前麵的胡蘿蔔。兩個人共處一室, 方竟古每天麵對著隻知道上課讀書的武步輝, 他的想法越來越瘋狂, 直到有一天他偷看了武步輝的日記本。”


    學生們縮在門邊瑟瑟發抖, 姬小小撇著嘴已經嚇得哭了起來, 這群孩子的臉上充滿了驚恐, 慌亂和害怕,他們張大了嘴呼嚎著卻發現自己仿佛處在真空之中,互相聽不到絲毫聲音,鐵門像是長在了牆上,不管他們怎麽搖晃踢打都紋絲不動,他們放棄了掙紮,擠成一團縮在門邊,閉上眼睛不敢看向吳梅——他們陌生的班主任。


    吳梅說著轉過了身,她的臉已經完全變了樣,變成了一張男人的臉!


    青紫色的臉皮,發黑的嘴唇,黑色的瞳孔占滿了眼眶,一滴血淚順著他異常蒼白的臉頰流了下來,他咧開嘴,臉上的皮肉像是年久失修的牆皮一樣撲簌簌的掉下來,裸露出可怕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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