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有消息了嗎?”慕容珩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緊緊地注視著眼前的容顏如雪般清冷的男子,雙眸中滿是期待。


    麵對慕容珩滿眼的期待之情,賀蘭雪抿唇,點了點頭。接著他沒有說話,反而是朝著禦書房外侍立的侍衛太監宮女等人看了一眼。


    慕容珩立刻明白了賀蘭雪的意思,他一揮手,宮人侍衛通通斂眉退下,接著賀蘭雪搖著輪椅緩緩進入了禦書房,慕容珩也走了進去。


    對於顧清歡的失蹤,賀蘭雪的焦急擔憂不比慕容珩少,對於救出顧清歡,他和慕容珩一樣地急切。所以當二人進入禦書房後,賀蘭雪沒有片刻的耽誤,就將自己剛剛從沐瑤那裏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她在北燕。”


    “北燕?!”


    慕容珩身子一僵,他的臉色頓時陰沉。看著慕容珩,賀蘭雪隻感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懾人的冷意,那寒意一點一點涼入人的心底。


    “燕北辰……沒想到,從頭到尾,都是你在搗鬼!”慕容珩忽然間想明白了,他明白了西域為什麽會忽然和北燕聯手,靈霄宮的藥人為什麽會忽然來刺殺他,而歡兒,為什麽會忽然被人擄走,僅在鳳棲宮中留下了一朵花瓣的痕跡。


    從頭到尾,都是燕北辰一個人在作怪!他一定是和蘇念達成了某種協議,一方麵,燕北辰借助蘇念的力量與他抗衡,助他北燕攻打天耀;而另一方麵,燕北辰會把蘇念心心念念的顧清歡捉來,送給蘇念作為協議的交換!


    慕容珩眸子中頓時深不見底,裏麵滿是滔天的狂怒之意,似乎要噴出火來。沒多久,慕容珩眸子裏的怒火漸漸熄滅,他輕扯了下唇,忽然冷笑了起來,“燕北辰,既然你送給了朕這樣一份‘厚禮’,朕不還給你,怎麽對得起你的一番苦心?!”


    ☆☆☆☆☆☆


    天耀宣德五年,天耀宣德帝大婚後一個月,再一次與北燕開戰。宣德帝率領三十萬大軍禦駕親征,三十萬大軍勢如破竹,一夕之間攻占了北燕邊境的玉霞關、赤壁關、鑲靈關等十關,以破竹之勢兵臨城下,隻待攻占北燕最後一關風翎關後,便可直逼北燕京城,將北燕盡收囊中。


    與此同時,天耀安插在北燕各地的暗樁一同出動,在北燕京城中刺殺朝廷命官,製造各種動亂,讓北燕京城一時之間人心惶惶,百姓紛紛躲在家中,連門都不敢出。


    外麵天耀大軍壓境,裏麵動蕩混亂,北燕皇帝大驚,連忙派出使臣前去求和,可沒想到派出的使臣還沒有進天耀大軍的營帳,就被天耀的將軍一箭射死,那箭上還掛著一張紙,上麵一個“燕”字,被赤紅的鮮血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叉。


    變故發生在一夕之間,內憂外患之中,太子還不在朝中,北燕皇帝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一方麵趕忙派人去給自己打點行裝,準備隨時城被攻破後出逃,另一方麵派人去尋燕北辰,讓他抓緊回來拯救敗局。


    在天耀大軍兵臨風翎關的第二天,燕北辰自水路匆匆趕回了北燕。他回京後立即召集起人馬,親自率領三萬羽林衛前往風翎關,和在風翎關死守的十萬士兵匯合,當他的身影出現在城牆上時,士氣低沉的北燕軍隊,立即振奮了起來。


    燕北辰在北燕百姓和士兵眼中,是天神一般的存在。看著他們引以為傲的太子出現在城牆上,本來已經對此戰不報希望的北燕士兵,頓時如打了雞血一樣歡呼雀躍起來——他們在連日以來的敗局裏,再一次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燕北辰也不含糊,他親自皮甲上陣,雖然北燕軍隊在人數上不如天耀,可是燕北辰之前準備了很多火藥雷炮之類的武器。在這些武器的幫助下,風翎關一戰北燕竟然與天耀打成了平手,雙方誰也沒有占了上風,反倒都各自退回了城中,等待下一次較量。


    ☆☆☆☆☆☆


    風翎關,北燕營帳中。


    燕北辰黑色的戰甲還沒有脫,他負手而立站在桌前,身旁圍了很多將軍和謀士。


    “殿下,這一仗打得真是揚眉吐氣,把咱們北燕之前受的窩囊氣全吐出去了,真是痛快!”一個絡腮胡子的將軍一手擦拭著大刀,一邊粗著嗓門道。


    “對,李將軍說的沒錯!天耀那皇帝小兒有什麽好得意的,不就是仗著人多嗎?!”又有一個將軍附和道,他看著燕北辰,滿眼的崇拜和得意,“他那幾天得意,是因為咱們太子不在,如今咱們太子回來了,他還能蹦躂幾天?!還不是早晚得乖乖地帶著殘兵回天耀去?對,他天耀的確人多,可是咱們北燕也不是吃素的!太子的雷炮一出,哈哈,一炸就死他一片!我看啊,用不了多久,他天耀那三十萬大軍就會被咱們太子炸得所剩無幾,說不定那皇帝小兒,也被太子的雷炮炸得不死也殘了啊!”


    “哈哈哈,對,炸死他,炸死他!”


    “炸殘他,看他還怎麽回天耀做皇帝!”


    “太子威武!太子神勇!”


    北燕營帳中大笑聲和歡呼聲響起,所有的將軍都在激動地喊著太子英勇,太子神武之類的話,一時間氣氛沸騰了。可被他們圍在中間的燕北辰卻隻是微微一笑,他優雅地抬起手,接著鼎沸的聲音止住,所有人都不再說話了,而是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想聽他接下會說些什麽。


    “各位將軍,這一仗我們和天耀也隻是打了個平手,雖然他們的死傷比我們慘重,可是你們要清楚,如今的形勢依然嚴峻。他們的人依然是我們的雙倍,所以現在高興,還為之過早。”燕北辰眼神一一掃視過身邊的將軍以及謀士後,冷靜地說道,“本宮知道各位將軍心中得意,是因為如今雖然天耀人多勢眾,可是我北燕有著他們所沒有的雷炮火藥,在一定程度上占了優勢。可是——”


    燕北辰忽然聲音止住,他唇角勾起的一抹弧度消失,神情頓時冷冽了下來,眾人隻感覺一股極大的氣場壓下,燕北辰沉聲道,“可是你們要知道,我們的雷炮火藥是有限的!雖然之前本宮為了與天耀的一戰製作了很多,可是沒有想到天耀會這麽早進攻北燕,打我們個措手不及!而且慕容珩一發狠,竟然帶來了三十萬大軍!本宮的雷炮火藥,哪裏能炸得死他們那麽多人!若是他晚些開戰或者來的人少些,本宮倒還是有必勝的把握,可是如今……”


    燕北辰聲音忽然止住,他不再說話,而是低下頭,手中的劍一道寒光閃過,一挑將桌子上的地圖展開。他的劍尖順著地圖劃過,從天耀劃過南唐,從南唐劃過西域,從西域劃過北燕,劃過了玉霞關、赤壁關、鑲靈關,一直劃到了他們所在的風翎關停下。


    “本宮萬萬沒想到,他慕容珩這次竟然如此狠,一舉出動三十萬大軍進攻我北燕,而且還禦駕親征!南唐已經和天耀結盟了,本宮手裏雖然有西域,可是年後開戰時用的都是西域的軍隊,他們死傷慘重,元氣大傷,這次根本就不可能為我所用。”燕北辰聲音中透著狠戾,“這次慕容珩是下了決心要滅我北燕,所以才會一鼓作氣在一夕之間攻下我十關,直到兵臨城下我們才反應過來!不錯,今日一戰我們的確扭轉了敗局,和他們打成了平手,可是接下來呢?撇開收複失去的玉霞關等十關不說,單憑我們比起天耀少得可憐的軍隊,和隨時可能用盡的雷炮火藥,我們怎麽守住風翎關,怎麽守住北燕京城?!”


    “所以你們現在,得意什麽?!歡呼什麽?!如此的處境,你們竟然還能笑得出來?都是廢物!”燕北辰最後一句話說完,他手腕一揚,長劍挑起地圖揚在空中,內力頓時擴散開來,將那空中的地圖震得粉碎。地圖的碎末揚滿了整個屋子。


    “若是隻憑著本宮的雷炮火藥,本宮還要你們做什麽?那些東西製作起來有多麻煩,用料有多難尋,你們知道嗎?所以我們現在,根本不可能一味地依賴那些雷炮火藥,我們需要的,是想出一個切實可行的禦敵之策!”


    聽著燕北辰的話,剛剛還得意高呼的將軍們立即安靜了下來,他們紛紛低下了頭,大氣不敢再出。


    燕北辰說的的確沒錯。今日他們和天耀打成了平手,完全是因為他們有雷炮火藥占了優勢,而正如燕北辰所說,雷炮火藥終究有用完的一天,如今天耀軍隊的人數比他們多了不止一倍,慕容珩擺明了要不惜一切代價將北燕除滅。如今處於劣勢的他們,保住風翎關都難,談什麽收複十關,談什麽將天耀趕回去?!


    “殿下,依屬下看,我們現在的這種處境,應該是隻能守不能攻,天耀三十萬大軍遠道而來,在我邊境駐紮,他們心中所想的就是速戰速決,就等著攻破風翎關後直接攻入京城,將我北燕一舉攻陷。所以我們絕不能順了他們的心意,讓他們得逞!”許久的沉默後,在燕北辰身邊的一個謀士恭敬地說道。


    “說下去。”燕北辰收起劍來,淡淡地看了那謀士一眼,開口道。


    “我們隻有不到十五萬的軍隊,可天耀有三十萬。在數量上我們和天耀軍隊差距懸殊,所以絕對不能和他們硬碰硬,智取方為出路。”那謀士繼續道,“天耀三十萬大軍遠道而來,他們之所以想要速戰速決,一來是因為他們糧草有限,耗不了太久;二來是因為他們此時士氣鼎盛,戰鬥力極為強悍。可是如果反過來,假設他們的糧草斷了,他們還有可能繼續留下來和我們對抗嗎?他們三十萬大軍還會那麽士氣鼎盛嗎?估計到時候,就是人心惶惶,軍心渙散,不戰而退了吧。”


    “先生的意思是,讓本宮派人去燒了他們的糧草?”燕北辰眸中劃過一抹神采,問道。


    “不,不,不。”謀士搖搖頭,眸中閃爍著陰狠詭異的光芒,“光燒了糧草算得了什麽?糧草被燒了,他們還有機會運過來。既然要做,那我們就要做得狠一些,最好一鼓作氣,讓天耀無法在這裏繼續呆下去!”謀士說著,走到燕北辰耳邊低語幾句。


    燕北辰聽著謀士的話,眼中狠戾的神色一閃而過,他唇角勾起一抹狠毒的笑意,讚賞地點了點頭。


    ☆☆☆☆☆☆


    玉霞關城內,天耀營帳中。


    “陛下,這是今日早上各州府送來的奏折以及朝中大臣的奏折,還有這個……”青鸞走進慕容珩的營帳中,將手中的一堆奏折和一封信放到了慕容珩麵前的桌案上,“這是楚王派暗衛送來的信,暗衛說,楚王有話要帶給您,想見您一麵。”


    “把楚王的信拿下去吧,朕不用看都知道,他一定是在信裏求朕讓他到這裏來,親自領兵攻打北燕。”慕容珩並沒有抬頭,他淡淡地說著,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一天一封信,一個暗衛,他倒是不嫌煩。你出去告訴那個暗衛,讓他回去告訴楚王,就說是朕的旨意,讓楚王在天耀京城安心呆著好好監國,那可是個大事,容不得半點馬虎。不然萬一京城出了事,我們談什麽進攻北燕,談什麽報仇雪恨?”


    慕容珩說完,繼續看著手下未看完的奏折,隨即抬起手,執筆在上邊輕輕一批。


    哪知剛一落筆,天空上忽然傳來一聲巨鳴,這麽多年打雷的聲音再大的他也聽到過,可是這聲鳴響聽到慕容珩耳中,他忽然覺得這雷聲萬分刺耳,異常詭異,他沾著紅墨的筆瞬間一偏。


    ☆、第三十八章 別想活著離開 [vip]


    章節名:第三十八章 別想活著離開


    慕容珩目光一沉,猛的抬起眼看向營帳外的天空,忽然感覺胸口有些不適,他低頭咳嗽了幾聲,營帳裏的侍衛發現慕容珩咳嗽後,見他臉色有些蒼白,去拿了披風給他披上。


    青鸞從外麵回來後,就發現慕容珩站在門前,看著外麵的天空,臉色有些蒼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青鸞見狀,到一旁把煎好的藥端了過來,呈給慕容珩道,“陛下染了風寒,怎麽還站在門口?這北燕的天氣可真怪,昨日還風和日麗,今日竟有雷雨。陛下您別在這裏站著了,到裏麵喝了藥好好休息休息吧。”


    聽著青鸞的話,慕容珩收回視線,瞟了一眼青鸞手中的藥後,他走回軟榻上坐下,揉了揉眉心後,伸手接過那藥,喝了下去。“邵太醫的醫術可真是越來越回去了,朕喝了這麽多天的藥,都快喝成藥罐子了,怎麽也不見起色?”


    “風寒一般都好得慢些,陛下不要急,多休息休息,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了。”青鸞安慰慕容珩道。


    “朕倒是想不著急,可是現在三十萬大軍在這裏,哪裏能陪著朕就這麽耗著?”慕容珩把碗放了下來,煩躁地揉了揉眉頭,抬起頭吩咐青鸞道,“如此看來邵太醫的醫術是指望不上了,這樣,你去飛鴿傳書,把鬼醫叫來。朕的風寒不能再這麽耗下去了,朕是禦駕親征,總是躲在這營帳中算怎麽回事?”


    “是,屬下這就去。”青鸞領命。


    就在慕容珩吩咐完青鸞時,青嵐忽然急匆匆地從外麵走了進來。


    一看到青嵐那有些嚴肅低沉的神色,青鸞頓時心裏咯噔了一下,仿佛是感覺到,外麵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陛下!”青嵐走上前,單膝跪地,神色低沉中還帶著幾分慌張。


    慕容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何事?”


    “剛剛外麵那一聲巨響,並不是打雷的聲音,而是有北燕暗探潛入關內,那個響聲,是他們……”


    看著青嵐仿佛還有些話卻欲言又止的模樣,慕容珩麵色微寒,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發生了什麽事?”


    “那些暗探扮作尋常百姓潛入了關內,躲過了守城衛士的眼睛,他們中的一部分人殺害了巡邏的士兵,換上了他們的衣服潛入軍營;而另一部分則分散到了街市酒樓賭館客棧等人多的地方。剛剛那一聲巨響,並不是雷聲,而是這些暗探引爆了隨身攜帶的的竹筒!當我們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潛入軍營的暗探引爆了我們的糧草,而分散在城內的暗探則與城中百姓軍士同歸於盡!現在城內已經亂成了一片,百姓士兵死的死,傷的傷,城內哀哭聲一片,那些本來已經安撫下來的百姓紛紛逃跑;而軍營中,我們的士兵被北燕這竹筒的威力嚇得不輕,再加上糧草被毀,軍心極為不穩,很多士兵都聚集在將軍帳前,還有一些,已經有逃跑的打算了!”


    “怎麽會這樣?”慕容珩一下子站了起來,心中震驚不已。


    “陛下!”有力的腳步聲伴隨著中年男子蒼勁有力的聲音傳來,隻見營帳門被推開,一個將軍快步走了進來,他站在慕容珩麵前行了個禮,接著憂心忡忡地說道,“陛下,剛剛軍營裏潛入了北燕的暗探……”


    “李將軍。”慕容珩眉頭深鎖,眼底劃過一絲淺淡的幾乎是抓不住的不安,他抬手打斷了李將軍的話。“朕已經知道了。”


    “陛下知道了?”李將軍愣了一下,在看到跪著的青嵐時立即了然,接著他蹙眉問向慕容珩,聲音裏滿是焦急,“那陛下如今打算怎麽辦?北燕此次毀我糧草,明顯是預謀已久。本來我們的糧草足以支持我們和北燕再耗一個月,可是糧草一毀,我們拿什麽和北燕繼續耗下去?燕北辰久久不出戰,明顯是打算拖到我們糧草耗盡,讓我們不戰自退!如今我們沒有了充足的糧草,而他們又在城中大肆擾亂我軍心民心,我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啊!”


    “怪不得那一戰後燕北辰遲遲不肯出戰,原來他是打著這個算盤。”慕容珩眸光閃了閃,他起身走出了書桌,走到門前,外麵已經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雨越來越大,慕容珩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那越來越大的雨,忽然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他轉過頭看向李將軍,緩緩寬慰道,“李將軍稍安勿躁,糧草的事情不用擔心。朕率領三十萬大軍親征北燕,又怎麽可能讓燕北辰這麽容易得逞?玉霞關裏的糧草不過是一部分,毀了就毀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你回去告訴手下的軍士,朕已經派人出去運糧了,想必臨關的糧草不日就會運到,而且南唐增援我們的糧草已經在路上了,過不了多久就到了。到時候估計他燕北辰想毀,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原來如此,那末將就放心了。”李將軍一聽,心裏的石頭算是落了地,他臉上憂色全無,從慕容珩麵前告退後就匆匆出了營帳,去把好消息告訴手下的士兵,安撫他們去了。


    “陛下,真的要從臨關調糧嗎?”一直跪著的青嵐抬起頭來,他神情有些憂慮,“當初每個關駐紮的軍隊以及糧草都有規製和定數,忽然從臨關調糧,會不會讓臨關軍心不穩;而且這幾日天氣陰晴不定,若是因為天氣的緣故,南唐的糧草沒有及時送到,會不會……”


    “南唐根本就沒有糧草運來,朕剛剛那樣說,不過是為了讓李將軍放心,讓他手下的士兵放心。”慕容珩看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雨,他眉心縈繞著一抹化不開的憂色,“如今看來,也隻能從臨關調糧來救急了。但是當務之急,還是要想辦法引北燕出戰,速戰速決,不能再這麽拖下去了……”


    慕容珩輕咳了幾聲,接著他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朝著外麵走去。


    青鸞趕緊跟上,在他身旁為他打著傘。


    ☆☆☆☆☆☆


    玉霞關城內街道上。


    “娘,娘!你醒醒!”


    “相公,你怎麽就丟下我去了啊!”


    “孩子,我苦命的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啊!”


    原本熱鬧的街道此時哀哭一片,雨越下越大,衝洗著地上的殘肢血跡,將地麵衝刷地幹幹淨淨,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可是地麵上殘存的屍體,隨處可見的殘肢,以及呻吟聲和哭喪聲,已經響成一片,回蕩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任雨再大,也掩蓋不住。


    繁華的樓閣早就已經成了廢墟,被炸開的破孔張開了烏黑的大口,似乎隨時會繼續吞噬人的性命一般,廢墟裏,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早已經是麵目全非,百姓們在裏麵苦苦搜索,流著淚尋找自己的親人。


    慕容珩站在城門處,看著雨中一片血腥混亂,地麵已經被雨水吹刷地幹幹淨淨,可地麵流淌著的水,卻早已經變成了暗紅色,渾濁不堪。


    哭號聲和呻吟聲不絕於耳,慕容珩緩緩閉上了眼睛,擋住了裏麵的痛心以及驚濤駭浪。


    “這些百姓,都是北燕自己的百姓,燕北辰竟然如此狠毒,為了動搖我們的軍心,不惜對自己的百姓下手!”青鸞在慕容珩身後替他打著傘,看著這慘不忍睹的一幕,他氣紅了眼睛,憤憤說道。


    “我們攻破了玉霞關,玉霞關裏的百姓歸順了我們,對於燕北辰來說,他們自然就不再是北燕的百姓,而是他的敵人。”慕容珩開口,語氣淡淡道。


    “可是他怎麽能下得去手,用這麽殘忍的方法!”青鸞看著一個被炸斷了腿的男子在雨中仰天痛苦地大吼,他不忍心地別過了眼去,不再看他。“他們用的竹筒究竟是什麽,怎麽會如此可怕!”


    “燕北辰用的東西的確稀奇古怪,可是那東西的殺傷力,真的不容小覷。”慕容珩想起了燕北辰之前使用的竹筒,當初兩軍交戰時,北燕士兵就是憑借著那個威力無窮的竹筒,愣是和他們打成了平手!


    那個竹筒一扔出來,扔到天耀士兵中間,就會爆炸開來,炸飛一片士兵。如今這小小的竹筒已經在天耀士兵心中落下了嚴重的陰影。此時它再次出現,而且在他們駐兵的玉霞關造成如此破壞,更是給本來就心中有所忌憚的天耀士兵,在心中再次狠狠地捅了一刀!


    “那陛下,我們如今應該怎麽辦?”青鸞憂心地看向慕容珩,問道,“若是北燕繼續用它來對付我們,我們就算是有三十萬大軍,也奈何不了他的十幾萬軍隊啊!”


    “燕北辰若是真的能夠繼續用它來對付我們,他就不會想出今天這一招,來動搖我們的軍心了。”慕容珩神色不變,繼續道,“他這個東西雖然厲害,可是那一戰,燕北辰並沒有肆意地用它來對付我們,相反的是,他對它的使用極為小心。這可以說明,他雖然有這個東西,但是不多,也有可能製作起來很是複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雖然這個竹筒威力很大,但是隻要這個東西對於燕北辰來說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那我們就無需擔憂。”


    “對啊,怪不得那日燕北辰和我們打成平手後就匆忙撤兵了,原來他是怕繼續打下去,他的竹筒用完,就無法和我們繼續抗衡了。”青鸞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他轉頭看向地上躺著的人,蹙眉道,“可是若是放任他們如此騷擾,也終究不是辦法啊!”


    慕容珩看著雨中悲慟哀哭的百姓,眸光微動,他抬腳走上前去,走到那些百姓中間,他蹲了下去,看著一個中年女子抱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女孩,那女孩靜靜地躺在她懷裏,眼睛睜得大大的,還保持著死前恐懼的神情,可是已經沒有了氣息,身體早就已經僵硬了。


    “我可憐的孩子,就是一時好奇跑到戲台子邊上看了看戲,誰想到,那狠心的人,就在戲台子上……可憐的孩子,你才五歲啊,你就這麽走了,讓娘怎麽辦,讓娘怎麽辦啊!”女子痛哭著,顫抖地抱著自己的孩子,任憑她身旁的人怎麽勸,就是不肯撒手。


    慕容珩伸手,為女孩合上了眼睛,他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忽然旁邊有一個小手在拉他的衣袖,他轉頭望去,竟然是一個十歲大的男孩。


    “你,是天耀的將軍嗎?”那個十歲大的男孩怯懦地拉了拉慕容珩的衣袖,見他轉過頭來看著自己,鼓足勇氣問了出來。


    “對,我是天耀的將軍。”慕容珩點了點頭,目光柔和地看著小男孩,見他局促不安地攥著衣角,摸摸他的頭問道,“你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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