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下一瞬,從蘇念身後,地湧金番蓮破地而出,在空中一挺,花朵彎下,張開血盆大口,朝著那幾個女子呼嘯而去。刹那間,走在最前麵的女子就被地湧金番蓮席卷而去,她尖叫了一聲,接著身體就完全被花瓣包裹,花朵下隱約還能看到女子胴體的形狀。金番蓮因激動在空中狂舞著,幾滴鮮血順著金番蓮的花蕊落下,滴在光潔的地麵上,邪惡而妖嬈。


    “啊!”眼睜睜地看著同伴被那邪惡的花朵吞噬,幾個女子因驚恐發出尖叫,她們因恐懼瞪大了雙眼,驚魂未定地看著那地湧金番蓮,身體不受控製一般,朝著後麵搖著頭倒退著。


    “嘶——”地湧金番蓮在享用完美食後,花瓣再次妖嬈地綻開,它似乎有眼睛一樣緩緩將花蕊轉向那幾個驚恐不已的女子,在空中舞動著,猛地再次出擊,直襲幾個女子的方向。


    “啊——”女子驚恐地尖叫起來,她們似乎看到死亡的陰影籠罩向了她們。她們想跑,可是雙腿顫抖,根本就邁不開,即使邁開了,她們又怎麽能逃得掉,又怎麽可能是這個怪物的對手?


    就在這幾個女子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等待死亡時,忽然房間的門猛地從外麵被打開,渾厚的內力瞬間在屋內蕩漾開來,化作一道利刃,直襲那在空中狂舞的地湧金番蓮。


    “回來!”蘇念看到門前出現的那個人後,瞳孔驟然一緊,他猛地朝著地湧金番蓮急聲喝道。


    雖然地湧金番蓮在聽到蘇念聲音後迅速地收回到他身後,可花朵還是被那淩厲的掌風所傷,一片花瓣落到了地上,在地上顫抖著,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看著地上那金色的液體,蘇念心疼不已。他猛地抬起頭來,淩厲的目光望向門前站著的男子,冷寒的聲音含著咬牙切齒的意味,恨不得將那人撕成兩半,“燕北辰,你究竟想幹什麽?!”


    “太子殿下。”見到燕北辰出現在門前,從鬼門關轉了一圈撿了一條性命的女子們忙跪了下去,她們伏在地上聲音顫抖,不知是絕處逢生的欣喜,還是對於燕北辰的懼怕。“屬下無能,求殿下饒命。”


    “滾。”燕北辰輕輕吐出一個字,他連看都沒有看那跪在地上的幾個女子,而是直接越過她們走進房間,他看著一臉怒意的蘇念,笑容依然是無可挑剔的優雅。


    女子們連滾帶爬地逃出屋子,把門關上。門內,隻剩下了燕北辰和蘇念兩個人。


    “靈鷲宮的宮主,果然名不虛傳。”燕北辰坐了下來,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優雅地品了一口後望向蘇念,“怪不得就算是被冰魄所困束縛了內力,被軟骨散抽空了力氣,依然可以如此氣定神閑的躺在這裏,看來是早有準備。蘇宮主的後手,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


    “燕北辰,事到如今,你何須裝模作樣?”蘇念冷哼了一聲,似乎根本就不想和燕北辰廢話,他臉上的怒意漸漸褪去,他躺在床上,手腕被冰魄鎖住,卻絲毫不見狼狽,依然是以一種高高在上,盛氣淩人的姿態望向燕北辰,似乎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眼裏。“你這般費盡心機地抓了我,究竟想要幹什麽?”


    “蘇宮主,何須如此激動?”燕北辰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輕聲一笑,“本宮將蘇宮主請到此地,好酒好菜伺候,還送了美人相伴,明明是是上賓之禮,怎麽到了蘇宮主口中,就成了抓呢?”


    “北燕的上賓之禮,原來就是用軟骨散和冰魄來招待,本尊今日,倒是見識了。”蘇念冷然輕笑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靈鷲宮宮主的身份,想來我在西域的身份,你也是一清二楚了吧。若是不想引火上身自找麻煩,就趕緊放了我,不然我靈鷲宮和西域,定會助天耀一臂之力,讓你燕北辰國破家亡!”


    “看來如今的形勢,蘇宮主還不甚清楚啊!”燕北辰似乎是沒有聽到蘇念話語中濃濃的威脅之意,他笑著搖搖頭,精致的眼眸中有熠熠光澤流轉,卻是深不見底。“本宮此次抓了蘇宮主,根本就沒有打算逼迫蘇宮主和本宮合作。因為本宮明白,以蘇宮主的心性,本宮此舉無疑會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


    “哼,算你明白。”蘇念不屑地瞥了燕北辰一眼,算是默認了他的話。燕北辰此舉無疑是觸及了他的底線,他是那樣驕傲狂妄,怎麽會允許自己被別人算計,被別人威脅?其實就算是燕北辰不綁他,換做好聲好氣地求他,他也不一定會答應與燕北辰合作。因為他打心眼兒裏,就從來沒有看得起他。


    “本宮知道自己在蘇宮主這裏入不了手,所以本宮也隻好另辟蹊徑了。隻是本宮自己也沒有想到的是,蘇宮主在西域皇帝心中的分量,竟然可以那麽重。”燕北辰把玩著手中的茶盞,通體碧綠的茶盞在他手中泛著瑩瑩光芒,煞是好看。他輕笑了一聲看向蘇念,“蘇宮主,不得不說,你有一個好父皇。聽說你在我手中後,他立即派出三萬大軍任我調遣,隻求護你周全。”


    “你說同樣都是父皇,你的父皇和我的父皇,怎麽差別就那麽大呢?”燕北辰似乎是幽幽地歎了口氣,“你的父皇視你為寶,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護你周全;可是我的父皇呢?為了保全自己的皇位,不惜將我送到天耀為質,讓我受盡屈辱,活得連狗都不如!”說到最後,燕北辰眼底有些猩紅。


    “行徑如此卑鄙,你感覺如今的自己,能比得上狗嗎?”蘇念不屑地看了燕北辰一眼,表麵上雲淡風輕漠不關心,可是心裏卻湧起了驚濤駭浪。


    父皇派了三萬大軍給燕北辰調遣,難不成如今外麵,天耀和北燕,已經開戰了?


    “隻要能夠達到目的,手段卑鄙些又有什麽?”燕北辰滿不在乎地晃晃頭,他唇角勾起一抹殘忍而邪惡的笑,“隻要能夠一雪前恥,隻要能夠滅了天耀,隻要能夠成就本宮的一番霸業,使用什麽手段,手段卑鄙與否,對本宮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哼,你倒是自信得很。”蘇念冷笑一聲,看著此時得意萬分的燕北辰,他譏諷道,“隻可惜,你北燕依然太弱。就算是有了我西域三萬大軍的支持,你也不一定是慕容珩的對手,到最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是嗎?”燕北辰緩緩站起身來,他優雅一笑,抬腳走向了那邊,他蹲了下來,修長的手指拾起了地上那個金色花瓣——那是剛剛被他所傷的地湧金番蓮的花瓣。


    “單單西域和北燕聯手對付天耀,的確沒什麽勝算。不過蘇宮主覺得,如果加上三宮的力量,誰會是最後的贏家呢?”燕北辰將那朵金色的花瓣小心地拿在手中把玩著,他緩緩地站了起來,注視著蘇念一瞬間驚愕的目光,笑得優雅,“蘇宮主對於三宮的影響力,本宮倒是很有自信。本宮想,若是本宮將這花瓣拿到靈鷲宮、靈霄宮、靈犀宮,三宮的人為了救你,會不會像西域皇帝一樣,做出相同的選擇呢?”


    “燕北辰!”蘇念聽了燕北辰的話大驚,他低吼一聲。他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隻是他沒有料到燕北辰竟然真的可以那麽卑鄙無恥,不僅利用他來掌控西域,竟然還把算盤打到了三宮的頭上!


    “想要利用本尊控製三宮,你真是異想天開!”


    “是不是異想天開,試試才知道,不是嗎?”燕北辰小心翼翼地將那金色花瓣裝入錦盒中,他手中握著錦盒,望向滿臉冷怒的蘇念,挑眉勸道,“蘇宮主為何如此排斥與本宮合作呢?本宮一直覺得蘇宮主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心中想要的是什麽。若是本宮猜得不錯,蘇宮主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天下,而是那個女人,不是嗎?”


    見蘇念沉默不語,燕北辰繼續說道,“若真的如此,那就好辦了。本宮想要的是天耀,蘇宮主想要的是即將成為天耀皇後的那個女人,隻要你我聯手滅了天耀,那個女人就是你的,從今往後,隻屬於你一個人。蘇宮主覺得,我們這樣各取所需的合作,不好嗎?”


    燕北辰說完後,房間裏寂靜了下來,火紅色的帳幔隨風肆意飛揚,給室內男子的臉上,別添幾分邪魅。


    ☆☆☆☆☆


    太後齊王謀反一案,震驚朝野。


    慕容珩下旨派人徹查,沒想到短短幾天,徹查齊王的官員竟然翻出了許多齊王招兵買馬意圖不軌的證據,而且更讓人膽寒的是,齊王很久之前竟然和靈鷲宮有過合作,而且他還曾花重金向靈鷲宮購買蠱毒意圖行刺。


    而徹查簡家的官員,則翻出來很多簡家結黨營私,蒙蔽聖聽之類的案子。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表明簡家和齊王謀逆一案有牽連,但簡家被翻出的大大小小的案子,也已經足夠將簡家打入萬劫不複之地了。


    結案後,慕容珩下旨,查封了簡家和齊王府的一切財產,主要涉案人該殺的殺了,該囚的囚了,該發配的發配了,其它無關緊要的人,皆貶為庶民,被逐出京城,此生不得回京。


    繁盛了一時的簡家終於倒台,簡丞相鋃鐺入獄,而太後給慕容澈和簡如玉的指婚,也被慕容珩解除。


    慕容珩本來是把太後軟禁在飛雲殿,但沒過幾日,就聽人來報,說太後夜夜夢魘,總念叨著說什麽夜輕雲來找她報仇了之類的話,折騰了這許多日,精神也有些恍惚,還不時地有瘋癲之症。


    慕容珩終究還是念著她曾經的好,再加上慕容澈又去為太後求情,慕容珩便將太後從飛雲殿移了出來,將她軟禁在清寧宮,隻派了她曾經的貼身侍女照顧她,其餘人一律遣散。


    ☆☆☆☆☆☆


    清寧宮。


    顧清歡站在清寧宮外,靜靜凝視著清寧宮許久,接著她緩緩地走了進去。


    曾經富麗堂皇的清寧宮,今夜卻是格外的寂靜,隻有正殿亮著幾盞宮燈,周遭都是死寂,連一點人氣都沒有。


    太後灰頭散發地坐在大殿中,昏黃的燈光下,她靜靜地望著自己的影子,麵色如死灰般。忽然聽到外麵傳來的聲音,她倏地一下抬起頭,一動不動地盯著門口。


    顧清歡在宮女的陪同下緩緩走了進來,隨著她走近,當太後忽然看清楚麵前女子的容顏時,她嚇得麵色慘白,好像見了鬼一般猛地搖著頭,連滾帶爬地向後退去,尖聲大喊,“啊——求求你,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


    太後邊喊邊把自己藏到帳幔後,用帳幔罩著頭,縮著身子瑟瑟發抖,含糊不清的話語斷斷續續地從帳幔後傳來,“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了……”


    看著瘋癲的太後,顧清歡站在那裏,美眸微眯,她凝視著太後的恐懼和躲藏,雙眸中的火光閃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迷離的燈光映在她臉上,她的容顏絢爛而妖冶,美得讓人窒息。


    “聽侍衛和宮女說,自從陛下將太後娘娘關在飛雲殿後,太後娘娘每天晚上都會尖叫著將飛雲殿鬧個雞犬不寧。她一直在說之前的夜貴妃來找她了,剛開始是神誌不清,後來是見人咬人,見人傷人,已經完全瘋癲了……所以陛下才下旨,將太後娘娘幽禁在清寧宮。”


    “哦,你的意思是,太後娘娘瘋了?”顧清歡眼神依然含笑注視著躲在帳幔後瑟瑟發抖的太後,她輕蔑地輕聲了一笑,“壞事做盡的人也會受到良心的譴責?也會發瘋?這倒是新奇。”


    顧清歡說著,就要朝著太後那邊走去。


    “娘娘,別過去。”汀藍拉了一下顧清歡的衣袖,頗為擔憂地攔住了她,“如今的太後娘娘見人傷人,已經陷入癲狂了。您和夜貴妃長得那麽像,若是再刺激到她,讓她一不小心傷了您和您肚子裏的皇嗣,可就不得了了……”


    “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顧清歡不動聲色地將胳膊從汀藍手中抽出,淡淡下令,她探究的眼神望向太後,裏麵有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把東西放下。汀藍,你先下去吧。”


    “娘娘……”汀藍擔憂地喚了一聲,見顧清歡緩緩地朝著太後那邊走去,張了張嘴,卻把口中的話咽了下去。自知無法勸得動顧清歡,她無奈地將手裏的東西放到桌子上,接著走到門外去守著。


    “太後娘娘,如今隻剩下了你我兩個人,你還打算繼續裝下去嗎?”顧清歡走到太後身邊停下,她注視著帳幔後瑟瑟發抖的身體,輕笑一聲道。


    隨著顧清歡話音落下,帳幔後剛剛還瑟瑟發抖的太後忽然停止了身體的顫抖,她緩緩從帳幔中伸出頭來,撥了一下散在臉前的淩亂頭發,剛剛還癡傻無神的眼睛此刻滿是恨意地盯著眼前的顧清歡,恨不得將麵前這個巧笑嫣然的女子渾身戳出幾個洞來。


    太後冷厲的目光,含著怨毒與厭憎,宛如毒蛇的信子一般對牢了顧清歡,“顧清歡,你來這裏幹什麽?是來看哀家的笑話的嗎?”


    “我就知道,心狠手辣的太後娘娘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地遭受良心的譴責,又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發瘋癲狂呢?”顧清歡淺笑盈盈,注視著太後的目光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但卻隱隱帶來一種狠厲神秘的壓迫感,“所以我來看看,已經窮途末路了的太後娘娘,究竟想出什麽幺蛾子。”


    “窮途末路?”太後娘娘的陰影裏咬著牙,好似重傷欲噬人的妖獸,美麗卻是無比殘忍的,“顧清歡,你真的以為哀家輸了嗎?哀家告訴你,哀家還沒有輸,隻要陛下一天沒有下狠心殺了哀家,那哀家依然是太後,總有一天會從這裏走出去,會東山再起的!”


    “隻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顧清歡緩緩地蹲了下來,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太後,她的嗓音甜美,目光流轉間,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我費了那麽多心思,動了那麽多棋子引你入局,你覺得,我會這樣輕易地放過你嗎?”


    “果然是你!”太後鳳眸圓瞪,望著近在咫尺的女子。她美得豔絕塵寰,可看在太後眼中,那個和夜輕雲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是那麽得可恨憎惡。太後手肘撐地,咬牙罵道,“賤人,這一切果然都是你在中間搗鬼!你為了將哀家和齊王一網打盡,都不惜利用珩兒,利用他對你的愛!想當初你隱藏容貌進了天耀後宮,就是帶著複仇的目的來的吧。隻可惜哀家當時沒能識破你,讓你在宮中居心叵測呆了這麽久!到頭來把哀家害到如此地步!不過你口口聲聲說哀家蛇蠍心腸,心狠手辣,其實你自己才是那個最狠的人吧!”


    “談起複仇,我的確狠。隻不過我的狠毒,我的算計,是誰逼我的?”顧清歡冷然一笑,她轉身朝著那邊桌子走去。桌子上放著一個托盤,裏麵是一壺酒和一個酒杯。顧清歡芊芊玉指拿起酒壺,斟了一杯酒,接著她輕盈轉身,拿著那酒杯走到了太後麵前,冷冷俯視著她,“太後娘娘,十六年前你就該想到這一天的。你手上沾滿了我黑暗一族的血,殺了我娘親還有我黑暗一族的族人,憑什麽你這麽多年可以活得如此心安理得?”


    “憑什麽?就是因為她該死!她憑什麽那麽容易地搶了哀家的一切?哀家的丈夫,哀家的權力,哀家的地位……就算她曾經是南唐攝政王的女人,先皇還是願意不計前嫌,願意把一切都給她,隻為博她一笑!哀家就是嫉妒,就是不能容忍……所以哀家叫她死,叫她全族都死得幹幹淨淨!你說,換做是你,珩兒為了別的女人做到如此地步,你會不會讓她死?”太後回憶起往事,癲狂地大笑著,笑得淚都出來了。


    聽了太後的話,顧清歡拿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顫。剛剛太後的話並非全無道理。雖然她恨她至極,可是如今,她倒是有些懂她的心情了。愛一個人本來就是自私的,更何況當初的夜輕雲也的確有錯,她既然已經和南唐攝政王許下了終身,忽然到了天耀來橫刀奪愛,任誰都無法忍氣吞聲吧。


    在顧清歡有些失神的時候,坐在地上的太後,她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眼顧清歡手中的酒杯,她肆意而低沉的笑聲傳遍大殿,幾乎已經陷入了瘋癲。太後麵容緋紅,渾身都在顫抖著。隨即,她尖叫一聲,飛快地從袖中掏出一柄寒光短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顧清歡撲去。


    太後哪裏是顧清歡的對手。隻見顧清歡猛地一閃身,手掌劈向太後的手腕,太後慘叫一聲,手中短刃應聲落地,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接著顧清歡回手製住她的胳膊,將她按到柱子上,另一隻手抬起,一把捏住她的下頜骨將酒杯中的酒給太後灌了下去。


    太後手一得到自由,便把手伸到嘴裏想把毒酒嘔出來,可半晌也沒有把喝下去的毒酒吐出來。


    顧清歡蹲在癱坐在地的太後麵前,淡笑看著她麵目扭曲掙紮不休的樣子,她笑得更甜更燦爛。“你剛剛說的沒錯,其實若是換做我,我也會選擇讓她死。隻可惜,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因為慕容珩,他此生不會負我。”


    顧清歡笑得越是歡暢舒心,癱坐在地上形容狼狽的太後,她眼中的光芒就越黯淡。太後咽喉中發出破碎尖銳的低鳴,整個人徹底崩潰了。


    “顧清歡,哀家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太後說著,不由嘔出一口血來。她使出渾身力氣抓住了顧清歡的衣襟,咬牙切齒道,“顧清歡,你莫要得意。你說得不錯,珩兒現在的確對你死心踏地,可是這是因為,他還沒有看到你的真麵目,沒有發現你為了報仇,利用他做的一切事!你利用他殺了齊王,殺了哀家,這樣心機深沉,心思歹毒,手上沾滿鮮血的女人,就算是長得再美,等到珩兒他看清楚你的真麵目後,他還會對你如此死心塌地嗎?等他對你心灰意冷的時候,你所做的一切事,都會讓他對你厭惡至極……到時候,他不會再遷就你,也絕對不會放過你。”說到最後幾個字,太後幾乎是字字咬牙切齒,如刀鋒般銳氣逼人。


    聽了太後的話,顧清歡的心不由一驚,她抿唇。


    太後說的沒錯。這次為了除掉太後,她的確利用了慕容珩,她利用頭痛發作將慕容珩引到了花園中,故意讓他發現齊王,繼而引出接下來的一切。她為了除掉太後,下了一局驚心動魄的棋,而慕容珩,在這局棋中,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此時的慕容珩並不知道自己對他的利用,若是他知道了自己一直以來對他的算計,會不會真的如太後所說,對她心灰意冷?


    雖然心中一驚,可顧清歡麵上依然笑若春風,她站在太後身前,居高臨下地笑看她惡毒的臉色,輕輕吐字如煙,“這你就無需操心了,那一天會不會來,橫豎太後娘娘是看不到了。十六年前你將我娘害得那麽慘,十六年後栽在我手裏,也算是報應了。隻是現在的太後娘娘,是不是感到很絕望,很痛苦,而且恨我到了極點?”


    聽著顧清歡輕笑涼薄的話語,太後瞪著她,連眼角都開裂,流出潺潺的血淚來,卻氣得咬牙切齒,“你莫要得意,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是你背著珩兒用毒酒殺了我又如何,珩兒他早晚會知道此事。一旦他知道此事是你所為,那哀家的死,就是你們兩個中間永遠都褪不去的疤痕!”


    “嗬。”顧清歡眉梢間盡是張揚的笑意,她伸手拂開太後抓著自己衣襟的手,緩緩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厭惡地看了眼癱坐在地上全身顫抖的太後,挑眉輕笑了一聲,嗓音甜美,卻帶著奪命的妖嬈,“誰告訴你,我剛剛喂給你的酒是毒酒了?”


    兀然的一句話,讓太後不禁愣住,隻聽那慵懶的嗓音再次在她頭上響起,卻讓她剛剛有些欣喜的心,墮入了九層冰窖中,她的身子頓時抖得如同篩子一般。


    “太後娘娘,死對於你來說,豈不是太便宜你了嗎?既讓你以太後之尊入住皇陵,還可以得到永遠的安息。”顧清歡輕笑著,優雅地以袖掩唇,熠熠的眸子看向臉色慘白的太後,不動聲色地說出了殘忍的真相。“既然慕容珩說了,要讓你活下去,為你之前所做的一切經受內心的譴責,我又怎麽可能如了你的願,讓你一死了之呢?”


    “隻是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給慕容珩母妃下的失心散?我這杯酒裏麵的毒,可是遠勝那失心散。它會讓你日日見到你最懼怕的人,受盡痛苦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知道太後娘娘不怕死,可是痛苦地活著,不知道您怕不怕?”


    “太後娘娘,您不是想要裝瘋賣傻嗎?那清歡就如了您的願,讓您從今往後,日日都能夠看到我娘親,和她再續姐妹之情……讓您真正地瘋癲,真正地癡傻……”


    顧清歡說完後,轉身離開了寢殿。寢殿中,太後癱坐在地上,神色呆滯,忽然她仰頭大笑了起來,笑聲回蕩在寂靜的寢殿中,異常瘮人。


    顧清歡走出了清寧宮,宮殿內傳出鬼哭狼嚎的大叫聲,她沒有回頭,而是緩緩閉上了雙眼,她隻覺得這一刻,心中一直壓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齊王死了,太後瘋了。黑暗一族的仇,她終於報了。從此以後,她可以心無旁騖地和慕容珩在一起,再也沒有欺騙,再也沒有算計,再也沒有利用,就這樣一起快快樂樂地過屬於他們自己的靜好歲月。


    想到這裏,顧清歡的手緩緩撫上肚子,女子眉眼間是溫柔如水的笑。


    對了,這裏還有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孩子。


    ☆、第三十二章 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 [vip]


    章節名:第三十二章 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


    傍晚,鳳棲宮。


    顧清歡斜靠在軟榻上,眼睛望著窗外,精致的眉宇間隱隱縈繞著些許愁緒。


    從太後瘋了到現在,已經有十天了。可太後之前說的那些話,就算是她不在意,也沒有辦法完全忘得一幹二淨。


    “顧清歡,你莫要得意。你說得不錯,珩兒現在的確對你死心踏地,可是這是因為,他還沒有看到你的真麵目,沒有發現你為了報仇,利用他做的一切事!你利用他殺了齊王,殺了哀家,這樣心機深沉,心思歹毒,手上沾滿鮮血的女人,就算是長得再美,等到珩兒他看清楚你的真麵目後,他還會對你如此死心塌地嗎?等他對你心灰意冷的時候,你所做的一切事,都會讓他對你厭惡至極……到時候,他不會再遷就你,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她真的可以瞞過慕容珩一輩子嗎?顧清歡苦澀地搖頭。


    她怕嗎?她的確怕。可是就算是怕,又有什麽意義呢?若是老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依然會做同樣的選擇。


    可是如今,她為什麽心裏會這麽不安呢?


    一連十日都沒有見到慕容珩,顧清歡心裏,越發焦躁不安了起來。她不禁開始胡思亂想,慕容珩,會不會是知道了些什麽?


    走進寢殿來的汀藍瞧著顧清歡眼睛直勾勾地望著窗外,臉色有些不安,擔憂地上前問道,“娘娘臉色看起來不好,今日午膳晚膳都沒有吃,是不是身體不適?要不奴婢去太醫院把太醫請來,給娘娘看一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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