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芙兒的眼中閃過絲淒涼。她想,父王,您是不是當年就看到了我此刻的命運,您是不是那個時候就預知我現在的處境。芬芙兒說道:“喬伊特長老,您不用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不可能回帝都了,西本王兄已經突破劍聖,就算他現在手無寸鐵地站在我麵前,我也殺不死他,無法為為喬伊特家族報仇。” 芬芙兒側過身,俯視喬伊特長老,說道:“而且,數千無辜的喬伊特家族的族人,不是死在西本王兄的劍下的,是死在你們的野心下的。” 喬伊特長老怔怔地看著芬芙兒公主,他緩緩地站起身,直接雙膝跪在了芬芙兒公主麵前。 芬芙兒完全沒有想到,她驚訝得倒退了兩步,不想受喬伊特長老的禮。 喬伊特族長跪在地上,看著芬芙兒公主,說道:“芬芙兒公主殿下,西北兩個行省的總督都已經收到西本科奧瑟的指令,芬芙兒公主已經死在芬格帝國,所有冒充芬芙兒公主的人都格殺勿論。芬芙兒公主殿下,西本科奧瑟是想置您於死地啊!難道您要改名換姓,像街邊的老鼠躲躲藏藏地過完這輩子嗎?!您是路德維希四世陛下與西莉亞王後的血脈啊!” 芬芙兒臉上表情變幻莫測,她的語氣卻平靜得幾乎死寂,“您不明白,不是我不想回帝都了,是我沒辦法回去了。” 喬伊特長老的眼睛亮得驚人,大半年來的痛苦壓抑都在此刻爆發了出來,“芬芙兒公主殿下,沒有人想您回到帝都。您來到西北也有幾個月了,想來您也看到了這裏是多麽的荒涼、貧瘠,聽說您常常救治平民。那些買不起藥的平民,您也不收他們的錢,也盡心醫治他們。西北的人們都奉您為聖女,認為您是上天賜予西北的寶物。” 喬伊特長老的聲音嘶啞卻堅定,“喬伊特家族曾經拚命地想要離開這裏,前往繁華的南方。可命運早已給了我們最精準的答案,喬伊特家族隻有在西北,在生養我們的土地上,才能根深葉茂。芬芙兒公主殿下,您去過那麽多的地方,甚至到了芬格帝國的盡頭,可命運還是把您帶到了這裏。 芬芙兒公主殿下,您有沒有想過,這裏才是您的歸宿,您是屬於西北平民,屬於西北的。 西本科奧瑟沒有得到路德維希四世陛下的認可。就算他登上了帝位,他也不是天下大義,他也得不到所有行省的擁護。 芬芙兒公主殿下,您不為自己想,也要為您的弟弟亞琛王子想想。西本科奧瑟幽禁陛下,大逆不道,已經失去了繼承王位的可能,可是亞琛王子的存在,對於西本科奧瑟來說,必然如鯁在喉,他敢明目張膽地通緝公主,又如何會放過亞琛王子? 還有西北的平民,他們又何罪之有,世世代代要生活在這苦寒之地?他們比南方的人更加的忠誠、善良、勤勞、勇敢。隻要公主願意,他們會衷心地愛戴公主,成為公主最鋒利的矛,最堅固的盾!為公主所向披靡!請公主為了亞琛王子,為了西北的人民,成為西北的女王吧!” …… “諾歐,你來了。”西北王子揮揮手,不讓諾歐行禮。哪怕西本王子已經攝政,對於諾歐,他也是與往常無二,可以說比自己的親兄弟還要親近了。 諾歐道:“殿下找我來有何事?” “是有兩件事。”西本王子舉起桌子上的酒,抿了口,也不繞彎子,直接說道:“其一,我想見見梅隆大學者。” 梅隆大學者常年待在格林城堡,是路易斯安那行省東部平原上最好的醫者,在諾歐、加布裏埃爾小時候,也都是梅隆大學者啟蒙的。路德維希四世曾希望梅隆大學者出仕,被梅隆大學者婉拒了,諾歐不知道西本王子是不是也有這個打算。 “諾歐,不要誤會,我原本也沒有打算讓梅隆大學者跑趟帝都。可是米萊圖書館在世的三位大學者,米萊大學者行蹤不定,邁倫大學者倒是常年在尼斯港,隻是我派人請了三次,他都死活不肯來帝都。”西本王子心裏氣極,卻也不能拿刀架在邁倫大學者的脖子上,畢竟米萊圖書館的背後是魔法島。 “殿下想問星辰大學者的事?”諾歐問道。 西本王子點點頭,沒有否認。 米萊圖書館的大學者常有,封號大學者卻不常有。每次米萊圖書館出現封號大學者,封號大學者都會直接或間接地影響兩大帝國。更何況星辰大學者出現的時候,正好是西本王子計劃剛剛開始的時候。 星辰大學者的橫空出世讓西本王子感到不安。強者的直覺是極準確的。西本王子突破劍聖後,從不忽略自己心頭瞬間飄上的想法。 諾歐答允,“我知道了。” “第二件事倒是更簡單些。聽說你曾經查探過玫瑰城堡紅玫瑰卡洛琳夫人的過往,我想要份關於卡洛琳夫人的資料。”西本王子把酒杯重新放回桌上,酒杯發出清脆的聲響,“不過,諾歐,你怎麽會想到查探卡洛琳夫人的事?”第一百九十五章:如何成為大學者 西本王子問得隨意, 諾歐回答得也簡單,“殿下知道伯納黛特很小的時候就住到了玫瑰城堡,與我並不親近。我聽說她想要紅玫瑰的稱號,就搜集了些卡洛琳夫人的信息, 想要她喜歡。” 西本王子笑著又把酒杯舉了起來, 說道:“諾歐可真是個好哥哥, 不過也要妹妹聽話乖巧, 才值得寵愛。” “我虧欠她許多。”諾歐搖搖頭, 把桌上的另個酒杯拿起來, 與西本王子碰杯, “她有什麽心願, 我總是想盡力達成的。” 西本王子又笑了聲,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了芬芙兒公主。 諾歐與西本王子又喝了兩杯,才離開議事大廳。 夜晚的風有些涼,也很安靜。西本王子不喜歡議事大廳外邊有太多侍從, 在他看來沒有人是完全可信的。越多的人知道他們談論的事,就有越大的可能泄密。 諾歐離開後, 議事大廳的門也沒有人關,不斷的有冷風從外麵灌進來。這時已經是晚春了, 溫度正是適宜, 些許風隻會讓人覺得舒爽, 西本王子卻覺得他握著酒杯的手冰涼。 在紅酒的倒影裏,有個人影漸漸變大, 隻是極其模糊, 看不清她的模樣。西本王子沒有回頭, 淡淡地說:“你來了。” 瑪麗娜霍默,雖然所有人都說她長得像她的父親霍默伯爵, 但此刻她站在西本王子身後,人們也不得不說,瑪麗娜霍默身上的確留著科奧瑟家族的血的。 看,瑪麗娜霍默與她的表哥西本王子就有三分相像。 西本王子側過頭看向瑪麗娜霍默,她像是山崖邊的紅玫瑰,美麗又帶刺,輕易能吸走所有男人的目光;她又像是無暇的明月,高冷淡漠。 西本王子看到瑪麗娜霍默的時候,眼神波瀾不驚,沒有因為她的美色有絲毫動容,他把酒杯放回桌子上,問道:“你想查的東西查到了嗎?” 瑪麗娜霍默之所以離開封地回帝都,就是為了尋找她的父親霍默伯爵的死因,“隻有點線索。母親似乎不是很想配合我,好多資料都壓箱底,全部清理出來還不知道是猴年馬月。” 西本王子素來知道這個表妹的手段,勸告道:“瑪麗公主畢竟是你外祖父最疼愛的女兒,也是我的姑姑。” 瑪麗娜霍默道:“是啊。瑪麗公主不僅是三色堇帝國最尊貴的公主,還是我的母親呢。”就是西本王子也不能違心地說瑪麗公主是個合格的母親。雖然貴族夫人多是把孩子交給保姆的,但她們也少有瑪麗公主這麽聲名狼藉,行事放蕩的。 瑪麗娜霍默的聲音不帶絲毫的感情,“我不會對母親不好的,雖然她養尊處優慣了,但她是個非常堅韌的人。我隻是把喬納弗林關到地牢裏去了,可能很少有人知道,夢境般的玫瑰城堡底下有個不遜色帝都監獄的地牢。母親那個時候的表情,比我親自把她關進地牢還要難過呢。” 說到最後,瑪麗娜霍默的聲音裏盡是嘲諷,還有絲不易察覺的悲傷。不過心思縝密如西本王子都沒有聽出。 瑪麗娜霍默說到這裏,西本王子確定瑪麗公主無事,瑪麗娜霍默想收拾瑪麗公主喜歡的男寵,他也不好過多幹涉的。 瑪麗娜霍默把卷邊緣已經泛黃的羊皮卷丟到西本王子麵前的長桌上。西本王子打開羊皮卷,“帝國曆993年4月的留宿記錄,這是什麽意思?” 20年前正是玫瑰城堡風光最盛的時候,盡管那個時候霍默伯爵還在,瑪麗公主卻比現在玩得瘋多了。玫瑰城堡裏沒日沒夜地舉辦舞會,完全不管城堡外人們打仗打得天昏地暗,所有人都醉生夢死,像是下刻他們都要成為刀下亡魂。常常有人在宴會上醉得不省人事,玫瑰城堡有許多客房,就會安排他們留宿。 瑪麗娜霍默紅色的眼眸閃爍著冷光,“諸王之亂的最後1個月,就連我的外祖父安德烈亞斯親王都白了大半頭發,路德維希四世陛下再有閑情逸致都沒有道理在玫瑰城堡待上10天吧?”羊皮卷上清清楚楚地記錄了路德維希四世陛下來訪玫瑰城堡的記錄。 西本王子就是很少去玫瑰城堡的宴會,也知道玫瑰城堡的宴會有多靡亂,他好笑地看著羊皮卷,“就好像亞當家的小子,亞當男爵都快因為貪汙被我父王流放了,他還與戴娜男爵小姐熱戀,天天與玫瑰城堡跑……” 西本王子麵部的表情有瞬間的僵硬,他又重複了遍,“熱戀……” 瑪麗娜霍默指著霍默伯爵出現在玫瑰城堡的最後個日期,“快有2個月,我父親沒有離開玫瑰城堡。偏偏是在路德維希四世陛下登基的第三天,帝都開始安穩起來的時候,他被人刺殺了。霍默家族是站在我外祖父安德烈亞斯親王身後的,也是少數沒有直接卷入諸王之亂的家族。西本表哥,你說,他是因為什麽死的?” 西本科奧瑟定定地看著瑪麗娜霍默,“你是懷疑霍默伯爵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