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言笑和君少情都很喜歡這種無趣。


    前者是因為她總能在君少情戰戰兢兢的學藝的過程中,尋找到一種很微妙的小樂趣去逗弄他。


    後者是因為……師傅教的真的都是幹貨。


    為雜役時,經常能聽見屋子裏的其他人八卦,說是山上的長老也不是個個都有胸襟的。


    他們也會藏私。


    不屬於宗門的技能,他們可傳可不傳。


    但是言笑這裏沒有這點的。


    要傳就傳。


    想學……表示一下就行。


    是的,表示一下,甜甜的叫一句師傅,那個彷如寒冰一般的師傅,就會悄然……軟了似的。


    這事兒,君少情沒有深想,因為沒時間了。


    一眨眼的時間,四天就過了。


    清淨山長老,天選派最年輕,最有前途的六玄長老首徒大典,開始了。


    作為小主角的君少情今天起了個大早,在師傅私藏的溫泉裏泡了一個時辰之後,他對著鏡子,很認真的束起了自己的頭髮,穿上了那件白色的法衣,有些踟躕的站在言笑洞府的麵前。


    明明事情已經到這裏了。


    所有的事情幾乎都成了定數,他竟然還是會忐忑。


    好在,言笑出來了。


    光華四溢的出來了。


    “少情。”言笑一眼就瞅見了穿的十分斯文的俊美少年,“收徒大典,怎的,你不去典禮台前,反到為師門口等著,是怕獨身去典台,有人欺負你?”


    他一下錯愕,沒想到這個點,剛想搖頭,就聽到這人說——


    “以前怕可以,以後不用怕了。”


    “今日起,你就是我清淨山首徒,我言笑唯一的弟子,日後若是有人欺負你,你欺負不回去,就告訴為師。”


    549 反派boss是我徒弟11


    她的聲音振聾發聵。


    “畢竟,為師對上一輩傳的,打了小的,出來老的,很感興趣。”


    後來,君少情就被言笑摟著飛去了大典。


    整個天選派,獨一份的。


    許多年後,君少情……都沒能忘記這一天發生的事情。


    萬仙立,掌門於上,念了長長的敬詞,那個穿著一身素白的人,手執劍,立於階梯之上等著他。


    -


    最近這段時間言笑喜歡上了烹飪。


    倒不是說真的在清淨山上生火,和在凡間一樣起爐灶做飯,而是用藥山的鍋爐子,引以寒冰靈氣,用藥材和食物糅雜在一起,做點有靈氣的小吃食而已。


    “少情,你喜歡吃什麽?”


    在蒲團上打坐的少年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徒兒都可以。”


    “都可以是什麽?”她挑起眉。


    “……徒兒說不上來。”君少情有喜歡吃的東西嗎?自然是有的,但是,他不會說出來。


    倒不是因為不敢或者什麽的,而是因為不習慣。


    不習慣提要求。


    不習慣對自己這麽好的人提要求。


    雖然師傅之前說過曾受過母親的救命之恩,他也曾因為這種事激盪了一陣,但是後來仔細想想,母親在許多年前,也不過是……花樓女子。


    不是看不起,而是天下那樣的世道,母親能幫助師傅的,估計隻有金銀。


    師傅給的回報,已經夠多了,能得到這些,君少情滿足亦惶恐。


    所以,在說不上來之後,他又加了一句,“其實師傅可以隨心做,你做什麽,我就吃什麽。”


    懂事兒。


    這是這麽幾天來,言笑對君少情唯一的印象。


    就是太懂事兒了。


    不過——


    她散發出的善意,君少情不肯明著接受,她有的是辦法可以讓他不得不接受。


    這段時間,君少情每天吃的東西都是不重樣的。


    從山雞,到牛羊豬肉,到魚,什麽都有。


    這些藥膳裏頭,偶爾會出現一些他不是很喜歡的東西,不過就他也不介意,瞅了一眼,不喜歡也照常吃,反正就是充飢而已,這裏藥膳裏還有靈氣,不吃白不吃。


    但是很快,他發現他錯了。


    因為……在差不多一個月以後,清淨山上的菜餚,就沒有他不喜歡的了。


    這種變化,是很駭人的。


    他明明什麽都沒說。


    “師傅,徒兒……”


    “好奇?”言笑睜開眼睛站了起來,“想知道為師為什麽知道?”


    他嗯了一聲。


    隻是言笑並沒有先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笑了起來,“少情肯來問,倒是讓為師覺得很驚喜了。”


    “自你入山門以來,每天都擺著同一張臉,同一個表情,同樣的語氣。”


    “每天認真修煉,從不下山遊玩,也不去坊市。”


    “是弟子無趣了。”君少情馬上告罪。


    言笑搖頭,“為師說這兒,不是想說你無趣。而是想說,少情,你才十五歲,正當年少,就算沒有少年風光的心性,也不該如黃髮老人一般。”


    君少情沒說話。


    言笑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550 反派boss是我徒弟12


    回憶屈辱的過去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情,所以在這麽會兒時間裏,言笑沒有出聲去打擾君少情。


    山洞裏很安靜。


    好久,君少情低下了頭,應了一句,“徒兒知道了。”


    這哪裏是知道。


    言笑心說這娃整張臉上都寫著……恨。


    “看你,是為師錯了,不該提起這些事情。”言笑很快就餵了一顆甜棗兒過去,“知不知道都沒事,前塵往事就算忘不掉也沒事。”


    “但要注意到,不要讓那些事折磨自己,知道嗎?”


    君少情嗯了一聲。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言笑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今天的‘不愉快’話題,到這裏就結束了。


    “看你這樣,好像一點興致都沒有了。”


    言笑居高看著君少情,“還想不想知道~為什麽山上的菜譜忽然變了?”


    “想。”他得找點其他的事情,引走自己現在的注意力。


    “其實也沒什麽。”


    “就是……雖然每天都是用膳,你也每天都是什麽都吃,但是都是吃東西,也是有不一樣的。”


    “下筷子的速度,先吃哪裏,吃的表情,都能看出來。”


    “這就是師傅您要徒兒到山洞裏用膳的原因嗎?”都說修煉之途,分秒必爭。


    特別是年紀輕,天分高,修為好的人,更是這樣。


    因為他們比庸碌之輩觸碰到的天道更多,對自己的想要的東西,追求的路途,更通透,更勤奮。


    在天選派的傳言裏,師傅好像就是這一批人的翹楚。


    可是就是這樣的翹楚,每天花上一個時辰弄藥膳不夠,還要專門花上一個時辰看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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