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不是。”


    “您要是我爹,我怎麽捨得——”


    話還沒說完,手機裏就多了一片忙音。


    於漾摸了摸,拿出了車架子裏的煙,點了起來。


    煙圈騰起,他眯著眼睛。


    人,要有人承認,被稱之為人。


    沒爹,沒娘,沒人認可,跟渣滓有什麽區別。


    所以啊,他就是渣滓。


    007 大學渣改造計劃(6)


    言笑是七點鍾到的學校,高三的七點,並不算早,班上已經來了不少人早讀,隻不過——


    她輕瞥一眼,發現於漾竟然也來了!


    再定睛一看……


    於漾竟然在睡覺。


    言笑:……


    她有些心塞的嘆著氣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過她並沒有叫醒於漾,隻是把自己的作業拿出來默默的換筆跡騰了一份。


    邊寫,她邊思考。


    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於漾這副我是渣滓我無可救藥的樣子肯定也不是一天就堆起來的,想了解他的想法,改變他的態度,就要慢慢的,深入的了解他,了解到——


    他這樣喪的原因。


    言笑覺得這事兒八成還跟他的父母有關係。


    想著,七點二十的早讀鈴就響了,語文老師施施然的走進了教室。


    最近這一個月的學習生活讓言笑很了解這個老師,特愛檢查作業,特愛點同學回答問題,也特愛讓同學發展。


    果不其然,她還沒在台上站兩分鍾,就揚聲讓大家把昨天的作業拿出來讓她‘檢閱’。


    言笑戳醒了於漾。


    “語文老師要檢查作業了。”


    “哦……”剛睡醒,他的眼白有些發紅,“那我估計又要站出去了。”


    於漾說著話,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裏被塞了一本本子。


    於漾:?


    “待會兒老師來檢查,你就把這本本子遞給她。”


    “什麽?”


    沒等言笑再解釋什麽,語文老師已經走到了他們這一桌,很滿意的看完了言笑的作業之後,她把銳利的眸光投向了一邊的於漾。


    於漾:……


    “於漾同學,你又沒做作業?”


    他也沒說話,就靜靜的攤開了手裏的本子。


    老師看了兩眼之後,皺起的眉毛慢慢舒展,“這次不錯,下次繼續保持。”


    老師檢查完作業就匆忙去辦公室吃早餐了,於漾翻著言笑給他遞過來的這本本子,眸色有些淡淡的,“你這字……很像我的字。”


    “嗯。”言笑嗯了一聲,“昨天看見了你圓規盒上寫的名字,仿的。”


    “……”於漾愣了下,“那你很厲害啊。”


    就看兩個字,能yy聯想出兩頁狗爬字怎麽寫的。


    “為什麽給我寫份這玩意兒啊?”於漾看著言笑。


    他目光如炬,言笑慢吞吞的把文言書放在了桌上,攤開,“沒什麽,就是猜到你沒做,幫你寫了一份。”


    想到什麽,言笑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怕去外麵站著,但是我看你今天很累的樣子,而且今天上午有兩節語文課……所以我就順帶幫你寫了一份。”


    忽然被人關心。


    於漾表麵雖然隻是平淡的哦了一聲,但是內裏的確是泛著暖融融的意,“那謝謝你了。”


    “不用謝,反正也不太累。”


    這事兒還沒過去,於漾就看見言笑又從包裏拿出了兩個紅色的玻璃瓶子,很漂亮的淺紅色……正好是他昨天喝過的鮮榨西瓜汁。


    “給你。”


    “給我?”


    “嗯。”言笑頓了頓,“昨天看你吃的便當雖然很豐盛,但是好像有點幹……昨天榨汁的時候發現水加多了,就順便多裝了一瓶。”


    “又……順便啊。”


    寫作業順便,連榨西瓜汁也順便了。


    他笑了笑,沒反駁。


    008 大學渣改造計劃(7)


    因為言笑的越發溫柔,也因為於漾願意接受言笑的越發溫柔,兩個人的關係慢慢的好了起來。


    十二月,天氣已漸漸轉涼,班上的人也都從短袖換成了長袖。


    言笑正在奮筆疾書。


    “喂!”於漾頭倒在桌子上,語氣裏帶著幾分小心的詢問,“幹嘛要……一直幫我寫作業?”


    “天氣轉涼了,你連外套都不穿,就穿一件七分袖小襯衫,讓你出去罰站的話明個你就要感冒。”言笑頭也沒抬,“感冒了還要傳染我,反正寫一份是寫,兩份也是寫,就順路了。”


    “哦。”


    於漾噢了一聲,“你寫字的速度可真快。”


    “嗯,快。”


    誒……雖然寫得快,可是寫作業還是很累啊。


    言笑憋著氣,一直沒讓自己的速度慢下來。


    “你寫字……真像我。”


    能不像嗎?係統模仿出品,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就算她現在寫得飄,最起碼也有個六七分像。


    “誒,言笑……你怎麽對我這麽好?”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言笑頓住了筆。


    她死死的對於漾好了兩個月,終於勾著他問出了這個問題。從係統給出的片段記憶,以及她從於漾言談中得到的某些信息,她分析出,於漾是個集敏感、多疑、小心,自卑渴望愛等等情緒於一身的複雜少年。


    想突破他的心弦,必須讓他自己思考,‘言笑’這個人,在他的生活裏充當了一個怎樣的角色。


    很顯然,她成功了。


    放下筆,言笑斜瞥他一眼,“你說為什麽?”


    “之前,我以為是因為那天夜裏的事情。”於漾撐著下巴,“但是想想,這麽長時間了,就算要報恩,那天夜裏的事情也……”


    duang。


    正在說話的於漾感覺自己後腦勺疼了一下。


    於漾:……


    “你打我幹嘛?”少年的眼裏帶著怒惱。


    “我發現你對於恩的執著挺重的。”言笑對於漾翻了個白眼,“這段時間對你這麽好,不是因為那早八年就報完了的恩。”


    “那是因為什麽?”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眼睛裏帶著希冀的光。


    言笑自然沒有讓他失望,很是大氣的說,“是因為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互相幫助,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


    朋友。


    他有……朋友了。


    於漾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開心,有點想笑。


    然後他笑了。


    言笑看他的樣子,嗤了一聲,“於漾,你在那兒傻笑什麽呢?”


    “沒什麽,就是開心。”


    “哦。”言笑聽他說完話啪嘰一下把筆停了下來,然後把本子甩到了於漾桌上,“既然這麽開心,那就自己寫作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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