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才是最難捱的思念,是連思念的距離都沒有,不知道那人在什麽地方、是生是死、是不是還能與她一樣感受每天的日落黃昏……


    寧冉聲想起很小時候看的《神雕俠侶》,當時她看到小龍女留下的十六年時,開口問坐她身邊的寧洵洵:“姐姐,為什麽小龍女還要楊過等她十六年呢。”她記得寧洵洵是這樣回答的:“因為隻有這樣楊過才能獨自撐下去吧,總比直接告訴他死了強,生死未卜總歸是還有希望。”


    寧冉聲趴在秦佑生的辦公桌靜靜流淌著眼淚,想想以前自己的“合約分手”真是可笑,她能提出那麽荒唐的合約,當時不就仗著秦老師的包容,和自認為他和她還有數不完的歲月可以盡情折騰麽?


    結果呢?


    “秦老師,你還喜歡我嗎?”


    “冉聲,還是我喜歡的……”


    “t,你長得好像我的前女友。”


    “哦,原來你還是我的前女友。”


    “秦老師,為什麽你對我那麽好。”


    “因為我隻有一個女朋友。”


    “不準遲到,知道麽?”


    “除非我死了,不然怎麽會在求婚那天遲到。”


    ……


    回憶的畫麵一幅幅從寧冉聲的大腦掠過,這些美好的畫麵像湖麵上驟然破裂的冰塊,寒意襲擊胸膛,寧冉聲隻覺得自己胸口疼得直不起腰,她終於明白了回憶的痛苦。


    “我這輩子都是你的辯護律師,永遠站在你的角度替你說話。”


    可是他答應她的一輩子呢?


    寧冉聲趴在桌上輕輕抽了抽鼻子,突然辦公室傳來腳步聲,寧冉聲猛地擦拭掉眼淚,局促地站起身。


    “你還沒回去啊?”江行止目光深沉地看著她,麵上並沒有寫著太多表情。


    寧冉聲點了點頭,走出秦佑生的辦公椅:“我這就回去了……”


    江行止是接到公司的保衛人員的電話,保衛人員告訴他寧小姐回去之後又折了回來,他不放心,立馬過來看了看,然後他就看到了這個女人趴在桌麵上安靜流淚的模樣。


    他看了她很久,直至忍不住打擾進去打擾她繼續思念,有些思念是蜜糖,有些則是深淵,掉進去出不來的深淵。


    寧冉聲坐江行止的車回去,臨走前帶走了秦佑生放在抽屜裏的日記本,江行止開車一向不喜歡多說話,但這一路給寧冉聲講了一個工作時遇上的笑話。


    很冷的冷笑話,如果以前的寧冉聲肯定會大叫“冷人講冷笑話”,不過現在等江行止講完這笑話,寧冉聲也會抿唇笑了笑:“哇,真的麽,這可真有意思……”


    回到寧洵洵的公寓樓下,寧冉聲解開安全帶跟江行止說謝謝,頓了下,還是問了句:“有秦老師的消息了麽?”


    等待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等待中承受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有些事情還沒有確定前,江行止不打算告訴寧冉聲,希望越大之後的失望也越大。車廂變得安靜異常,寧冉聲望著江行止五秒,失落地垂眸:“再見,江律師。”


    江行止點了下頭:“再見。”


    ——


    深夜寧冉聲靠在床上看秦沁嵐的日誌,手指放在泛黃的頁麵上,一張張翻閱。其實寧冉聲一直對秦沁嵐的了解很少,對她來說,秦沁嵐隻是一個母親的代號,而母親這個詞注定包含著溫柔、漂亮、善良、寬容等等美好詞匯,但具體讓她說一說對秦沁嵐還有什麽記憶,她腦裏除了記得家裏老照片秦沁嵐的樣子,其他具體什麽也沒有了。


    秦沁嵐很美,以前她和寧洵洵討論趙薇和林心如誰漂亮,寧威鋒就插話說:“在我眼裏,你媽媽可比這些女明星都漂亮。”


    有些愛說不清誰對誰錯,更難辯個是非。因為偏愛,所以偏執。


    1973年2月17日陰天


    依舊沒有你的消息,我的內心一片絕望,如果再找不到你該怎麽辦,學成,你告訴我該怎麽辦?冬天快要過去了,但清市依舊寒冷,去年你同我一起栽培的水仙花開了,小小一朵分外可愛,一個冬天就要過去了,這個冬天沒有你,我的世界冰天凍地。


    1974年8月21日晴朗


    一年多了,學成你到底在哪裏?今天我去了你曾經答應要帶我去的香泉鎮,風景比你描述給我聽的還要漂亮,蝴蝶泉、楓葉林、麒麟湖、雙峰山……我走遍了所有你走過的路,隻是遺憾,你不在我身邊。


    ……


    1974年4月6日雨


    學成,我今天相親了,遇上了一個老實的男人,跟你一樣高大英俊,不過脾氣可比你要好多了,不像你,稍不順心就凶巴巴皺起眉頭。


    1974年8月12日晴


    寧威鋒跟我求婚了。


    1974年12月15日陰


    學成,我跟阿蘭姐一起學做生意,我們一起開了一家鈕扣廠,偶爾寧大哥幫幫忙,生意居然不錯,我設計的紐扣款式非常暢銷,我現在變化挺大的,以前你老說我膽小怕事,現在我可以一個人做主廠裏的事,可惜你不知道。


    ……


    1975年月10月1日晴


    學成,我要結婚了,不等你了。


    1980年5月27日陰天


    威鋒對我很好,今天是洵洵生日,時間轉眼就過去了,我的小公主洵洵也長成了小姑娘,我原本以為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會幸福,但現在我真覺得很幸福,學成,你呢,我那麽希望你跟我一樣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哪怕過著最簡單的生活,哪怕你愛上了另一個女人,成為其他孩子的爸爸……隻要你還活著就好。


    1980月6月1日


    學成,聽到你還活著的消息我很開心,道市到清遠全程1200多公裏,我祝你幸福。


    1980年11月30日


    真是一個諷刺的玩笑,學成你現在跑來問我還愛不愛你,不覺得太過諷刺嗎?如果這是造化弄人,我願賭服輸……


    寧冉聲合上秦沁嵐的日記本,將它放在抽屜裏鎖好,然後整個人鑽進被子裏蜷縮而睡,隻是心裏有個地方又想起了秦老師,寧冉聲咬著唇流眼淚。


    第二天周六,寧冉聲早上還沒有醒來就聽到外麵的說話聲,非常熟悉的聲音,寧冉聲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穿上拖鞋推門而出,看到寧威鋒正坐在沙發上與張小馳說話,他跟前放著一個黑色行李箱。


    寧冉聲立在房間門外麵,張了張嘴吧:“爸爸……”


    寧威鋒永遠都是笑嗬嗬的樣子,仿佛從來沒有煩心事,不管是以前她多少次故意與他置氣,還是他自己生意投資失敗破產,用他的話來說:“塞翁司馬焉知非福,原本沒有時間休息,破產了倒清閑了。”


    寧威鋒朝寧冉聲伸出手:“過來,讓爸爸仔細看看。”


    寧冉聲昨晚流淚到半宿,一雙眼睛早哭得紅腫像兔子,以至於走到寧威鋒跟前都不好意思抬起頭,而寧威鋒上下打量她,大手放在她的胳膊,捏了捏直蹙眉:“瘦了。”


    張小馳仰著頭:“姥爺,現在女人都以瘦為美,我們班的女同學都有減肥意識了。”


    “是嗎?”寧威鋒反問張小馳,然後拉寧冉聲到沙發坐下:“聲聲,洵洵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心裏難受就告訴爸爸,別憋在心裏好不好?”


    寧冉聲點了下頭,然後想起一件事:“爸爸,你還沒有吃過早飯吧,我出去給你買。”說完便要站起來,寧威鋒連忙拉女兒:“吃過了,你姐姐出門買菜了,為了我專門請了一天假。”


    寧冉聲有點感冒,吸了兩下鼻子:“對不起爸爸,因為我的事讓你們都擔心了。”


    “天哪,我的閨女居然對我那麽客氣了,太不像話了。”寧威鋒故意擺著臉。


    寧冉聲破涕而笑:“爸爸……”


    中午寧洵洵主廚,寧貝貝把男朋友黃子宵帶了過來了,隨後自己也進了廚房幫忙,寧冉聲與張小馳一塊幫忙擇菜。


    從小到大寧冉聲和寧貝貝掐架鬧事,鄰裏鄰居看笑話的不少,每次寧威鋒都說:“女兒多都是後福,現在吵吵鬧鬧,我後麵福氣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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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吃飯,寧冉聲沒有表現出任何悲傷情緒,不過總歸臉上笑容沒有像寧貝貝那麽多,黃子宵是個懂事的準女婿,帶了兩瓶好酒過來,分別給寧威鋒和寧洵洵倒上,來到寧冉聲跟前:“二姐,你需要點嗎?”


    寧冉聲搖搖頭:“多謝了,我不需要。”


    “叔叔,你大老遠過來一次真不容易,我這裏敬你一杯,我先幹為敬了。”


    寧威鋒滿臉笑容地喝下了黃子宵手中的酒,就在這時,張小馳舉起手中的橙汁:“姥爺,小馳也祝你身體健康,開心開心。”


    “這樣吧,我們一起敬爸爸一杯。”寧洵洵建議。


    四人紛紛站起來,寧冉聲也端起桌上的橙汁,輕聲念道:“爸爸,身體健康,開開心心。”


    寧威鋒慈眉善目地望著寧冉聲,寧洵洵拍了拍手,大姐範十足,同樣看著寧冉聲說:“這個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聲聲,我們一家人永遠陪在你身邊。”


    寧冉聲笑著說:“謝謝姐。”


    秦佑生還在她身邊的時候,寧冉聲曾問過他,她是否要告訴寧威鋒自己知道了所有事,當時秦佑生這樣說:“人世間最好的福氣,莫過於一家人整整齊齊健健康康地在一起。冉聲,我不建議你說。”


    ——


    延安今天終於從馬蘭西亞回到了a市,並且晚上在萃華樓有飯局,消息是寧冉聲從阿沈那裏聽到的,一起參加飯局除了a市幾位房產老板,還有江行止。


    寧冉聲給江行止打電話,江行止對去出席飯局的事一句不提,最後在她問了才說:“冉聲,這隻是個簡單飯局而已。”


    寧冉聲掛上電話後換了一套衣服,米色開衫搭配黑色絨布碎花裙,走出外麵發覺有點冷,又回來加了一條棉質圍巾。


    萃華樓位於江岸,寧冉聲招了一輛的士前往,很幸運,她到的時候江行止和延安他們正由穿蘇繡旗袍的女人帶走往裏走。


    寧冉聲直接走到了江行止跟前,江行止斂眉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轉回頭。


    倒是延安發現了她,笑著打了招呼:“寧小姐。”


    寧冉聲揚唇:“延先生。”


    有風度的男人替女人喝酒,沒有風度的男人勸女人喝酒。


    飯桌上,服務員小姐一邊上菜一邊布菜,她們穿著的旗袍是七分袖袖子,露出兩截白玉般的手臂,上完菜,寧冉聲旁邊兩位老板提議她喝兩杯。


    另一邊延安和江行止討論完幾個商業法律程序的問題,不知不覺說到了馬蘭西亞貨運合同問題,江行止淡淡抿了個唇:“說起來這些國際商法問題,還屬秦律師最擅長。”


    延安怔了怔,略抱歉地朝寧冉聲看了眼:“寧小姐,秦律師的事我深表遺憾,如有需要幫忙的,我一定盡心盡力。”


    這些人都是說的比唱的要好聽,寧冉聲笑著問了延安:“延先生這次在馬來西亞呆了很久啊?”


    延安眉眼盡是笑意:“是的,因為我在馬蘭西亞那邊也有生意,過陣子還要請江律師幫我談個合同。”


    江行止麵無表情,掃了眼寧冉聲:“你不吃點東西。”


    寧冉聲最近胃口極差,被一位王總勸說喝了一杯酒後胃立馬火燒火燎般難受,寧冉聲笑眯眯站起來:“我去下衛生間。”


    衛生間玻璃台上,寧冉聲伸手扣了下嘴,將喝下的酒全部吐出來,看著鏡子麵色潮紅的自己,稍微恢複了點清明。


    突然她整個人一個激靈,想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她好像好久沒有來大姨媽了。


    晚上回去寧冉聲依舊坐江行止的車,路過藥店她讓江行止停下來,進去買了一盒驗孕棒放在包裏,江行止詢問她買了什麽藥,寧冉聲吱吱咕咕半天,什麽也沒有說。


    秦佑生曾談笑風生道:“我家的冉聲是不會撒謊的。”寧冉聲的態度讓江行止非常起疑,總怕她會出什麽事,所以車子折回來時,專門進了那家藥店詢問。


    “半個小時前,有個穿米色衣服的女孩,她進來買什麽藥了?”


    “你是她男朋友吧?”藥店收銀是一位上了中年大媽,語氣有點不善,指了指方向:“左邊第二排最左邊。”


    江行止朝收銀所指的方向走去,入眼的是各種驗孕棒牌子和早早孕h測試紙。


    江行止深吸一口氣,心裏道:“秦佑生,你要當爹了。”


    公寓裏,寧冉聲做測試的心情是相當複雜的,最後得到確認後的心情更是複雜,想到寶寶出生可能沒有爸爸後,更是複雜得難以形容,然後坐在馬桶上悲痛地流著眼淚。


    “秦老師,我要當單身媽媽了,嗚嗚……”


    作者有話要說:好可憐的冉聲,嗚嗚嗚....


    昨晚的大珠心煩意亂,看節目《爸爸我們去那裏》真心萌地要死啊,太可愛了有木有,要不寫個秦老師r江律師的爸爸去哪兒··


    最後允許大珠抗議下,尾聲了,霸王們是不是可以露露麵呢,有沒有追了大珠幾篇文都是默默潛水的,肯定有是不是!!!都出來吧,認識一下,咱們都做朋友唄~~~~


    最後最後感謝投雷的土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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