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小賤兩眼發黑，一臉冷汗的幹笑，葉絕無語望天，硬憋住無限吐槽的衝動，他是不是說過很多次了，蕭白講的冷笑話從來都不好笑。
等到孫靜也從樹上蹦下來了，管仲才無限痛心的說起了自己的慘痛經曆，原來這家夥也是看上了這條河想要補充水源，到了河邊之後也是覺得這河水比想象中幹淨太多了，加上自己一天一夜的急行軍又出了一身臭汗，所以想在河裏順便洗個澡。
不過，這倒黴蛋子剛把衣服都拖到隻剩下一條褲衩了，幾條水蛇居然就把他的裝備給卷走了，管仲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所以才搞的裝備和衣服都沒了，氣的他一路朝下遊奔過來，跑了也沒多久就碰到了他們三個。
把這些倒黴事兒都講完了，孫靜早笑的癱在地上起不來了，管仲一張黑臉漲得通紅，葉絕是硬憋著笑，使勁在比他還高了有半個頭的管仲腦袋頂上摸了一把，一本正經地說：“我得去感謝那幾條水蛇，要不然我們三兒就得喝你丫的洗澡水了，對了，我說管仲你該沒有在河裏拉屎撒尿的習慣吧？”
“……”感受到另外兩人投向自己的目光瞬間充滿了殺氣，管仲囧的不行，趕忙把孫靜搭在槍上的手拽下來，捂在自己胸口，無限深情的說：“靜靜，你最了解我了，我哪有那麽惡心。”
孫靜頗為鄙視的瞪了他兩眼，賞了他兩個爆栗，然後把他的裝備踹過去，不屑地說：“趕緊烘幹了，準備上路。”
確實，鬧也鬧過了，笑也笑過了，這些玩笑話也不過是苦中作樂，野外生存訓練這種東西向來不是個美差，聽起來好像挺有意思，隻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那是真苦啊，所以能早點兒完成任務結束訓練對他們來說也都是解脫。
四個人聚在了一起，算是一中隊各個項目的頂尖人物又集合了，何況前麵還有一個開路的蘇明遠，奇兵貴精不貴多。於是，他們立刻決定，放棄去第二條河流的方案，直接從現在這條河流後麵的山穀插過去，山穀後是一道險崖，極難攻入的天塹。
由那裏進入能夠節省他們進入伏擊圈的一半時間，剩下的時間他們可以一路潛伏，直到找到那個移動的“根據地”，隻要能夠一擊致命，這次任務就算是完滿完成。
正午的陽光最是毒辣，士兵們找到樹蔭下的安逸角落，美美的睡了一大覺，再醒來的時候夕陽落山，就著最後的一點兒殘陽，他們收拾行囊整裝待發。
夜幕降臨時，夏蟲鳴泣，晚風颯颯，蕭白揮手，身後的三道黑影跟著他一起又一次隱入了黑暗的森林。
人說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這幫人卻得把自己逼成鬼再踏上無數個夜路，不過還好，這一次的隻是訓練，空包彈總比實彈來的美好。
第87章
秦嶺的夜晚異常寂靜，群山深處又是遠離汙染，天幹淨的跟水洗過一樣，即便是這樣的深夜裏，那些星子也像是深藍色的透明幕布上的一枚枚寶石。
蕭白帶著四個人一路疾行至山穀後的險崖下，夜間在這種深山裏行軍其實是有很大危險的，不過幸虧這裏不是南邊那片雨林，沒有那麽多糾纏的遮住所有光芒的樹冠，所以透過月光和星光，他們依稀能夠辨認出四周的東西，畢竟當初練習盲射的時候，沒有夜視儀的情況下進行夜間行軍也是個訓練科目。
抵達了目標位置之後，蕭白帶著葉絕和管仲找到合適的位置隱藏起來，孫靜還是按老樣子找了好幾個狙擊位，然後在其中一個裏麵窩了起來。
雖然現在還是在伏擊圈的外圍，可他們早都習慣了一切都按照戰時來，時刻小心，並且不要把敵人想的愚蠢，這也算是他們的一條準則。
管仲趴著的地方有一大叢雜草，他從裏麵扒拉出來幾隻螞蚱，個頭都挺大，被人捏著翅膀還不安份的來回動，腦袋抵在管仲的大拇指上，嘴巴裏頭開始往外吐綠色的泡泡。
管仲笑了笑，然後把螞蚱的翅膀拽掉了，扔進自己嘴裏就開始嚼，這東西的味道真的挺惡心的，而且在人嘴巴裏還會亂動，所以吃這玩意得講究一個心無旁騖，要一個勁兒嚼爛了然後再吞下去。
徹底咽下去之後，管仲黑著臉表情看上去很不舒服，孫靜往他頭頂上砸了塊石頭，壓低了嗓子說：“你怎麽還是這個毛病，你青蛙啊？”
管仲撓撓頭笑起來，同樣小聲說：“這不是習慣了麽，在野外總得適應適應。”
說起來也可能是他們第一次野外訓練的時候，蕭白逼著他們生吞了很多螞蚱和蚯蚓，管仲吐得最厲害，也就是自那以後他就有了塊心病，回回在野外拉練都要再吃幾隻螞蚱，到了這個年紀，也不是為了什麽證明自己，隻不過是想提醒自己記得當年那些事兒。
月亮像是個半透明的盤子，月光清冷又柔和，管仲惡心的表演結束後，葉絕把目光從他身上收回來，看著自己斜對麵的蕭白，那人臥在一個石縫裏，整個身子幾乎都藏在了陰影裏，感覺上似乎是在睡覺。
不過，蕭白還是很快的就爬了過來，動作很輕又迅速，繞到葉絕身旁，無心似的在他腦袋上按了下，彎下腰耳語，嘴巴蹭過了葉絕的耳朵：“你先休息，我負責警戒。”
葉絕臉上熱了一下，蕭白很快的就從他身邊離開，又到了管仲和孫靜的位置叮囑了一遍，等他們倆也都閉上眼睛睡了，蕭白才回到自己的位置負責警戒。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也就到了後半夜，孫靜起來頂替了蕭白，直到淩晨四點半，所有人都醒了。
這一覺睡的不算好，不過大家的精神看起來都還不錯，每個人都掏出肉幹就著壓縮餅幹填飽了肚子，收拾齊整之後就上路了。
山穀後的懸崖不算太高，但是非常險，幾乎是呈現倒梯子型嵌進了地裏，要從這地方攀上去難度確實有點高，於是四個人又等了等，天際有了一抹魚肚白的時候蕭白說了聲“上”，他們都跟猴子一樣地往上爬。
半山腰的時候遇上點兒險情，管仲把一塊突出來的石頭給踩斷了，順著崖壁就往下滑了有兩米，最後還是他拿兩個指頭又勾住了一塊石頭，葉絕離他最近，爬過去把他給救了。
到了崖頂以後，能見度已經很高了，周圍的一切都看的很清楚，他們都沒想到蘇明遠那家夥居然就在地上挖了個洞，潛伏在裏麵等著他們呢。
看著那家夥一身是土的從地洞裏鑽出來，葉絕幾乎合不攏自己的嘴巴，這才幾天沒見啊，蘇明遠臉上的皮膚都幹的跟在沙塵暴裏走了幾圈似的，嘴皮也因為嚴重缺水而翻起了不少白皮，眼白裏密布著血絲，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多了太多的殺氣。
“遠遠？”找到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葉絕不大放心的摸了摸蘇明遠的額頭。
“葉子，有水麽？有吃的麽？”蘇明遠的聲音啞的厲害，好像摻了無數砂子，還夾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葉絕立馬從自己包裏掏出肉幹和水壺給他遞過去，蘇明遠狼一樣的咬了一大口，有點痛苦的咽下去，又灌了一大口水，喘了好幾口粗氣臉色才好了些。
“怎麽回事？你遇見夜老虎的人了？”蕭白按了按蘇明遠的右腳踝，這家夥果然表情扭曲，疼的齜牙咧嘴，蕭白又給他按了按，掏出了自己的急救包：“扭傷，不太嚴重。”
“嗯……路上幹掉了三個夜老虎的，有個狙擊手很厲害，昨天晚上我才斃了他，”蘇明遠打了個嗝，隨著蕭白的猛一用力，他死死咬著牙，哼都沒哼。
攤開了自己的地圖，蘇明遠忍著疼說：“我在這個位置見到過他們的指揮部，不過當時距離有一千八百米，我不敢保證打到他們，後來被他們發現，就一直追我，我在h點的這個山穀擺脫了他們，是胡隊長他們幫了忙。”
“胡隊長的人也很分散，他身邊就三個人，我一路上都沒敢留記號，隻是猜你們回來這，我就到這裏來等著，沒想到還真被我等到了。”
說到最後，蘇明遠嘿嘿的笑起來，那一身的疲憊和殺氣到現在好算是全部都褪去，像是確定了真的遇上了自己的戰友，這家夥笑的簡直像個小孩。
孫靜看他的臉色還是泛白，終於還是咬咬牙把自己珍藏的那半包奧利奧都拿了出來。
幾個人看到那半包奧利奧，眼睛都幾乎瞪直了，管仲難以置信地嚷嚷：“我靠，不是吧，靜靜這你都能帶來？”
“切，知道啥叫偵查與反偵察不，使點小手段嘛，”孫靜狡猾的笑著，眼睛彎的很好看。
葉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終於癱在孫靜背上，鄭重地說：“果然奧利奧才是你的真愛，愛的力量是無法阻擋的……”
蘇明遠確實有點兒低血糖，所以那半包奧利奧真是幫了他大忙，雖然那是他最不喜歡的草莓口味的。
休養的差不多了之後，蘇明遠把詳細情況匯報了一下，那個指揮部真的算是重兵把守，不過有一點讓蘇明遠覺得很奇怪，雖然守著指揮部的得有半個連的人，可那其中有些人總讓他感覺很奇怪。
蕭白問他是怎麽個奇怪法，蘇明遠想了半天才說：“就是感覺不像我們。”
“不像我們？”
“嗯，就好像我們見了麵對上了，憑……憑殺氣就能感覺到是不是一路人，就像孫靜這樣的，隻要他一拿上槍，我就覺得這人冷得厲害，不過那裏麵有些人感覺很奇怪。”
“……是不是感覺像普通連隊的？”蕭白想了想，這麽問他，蘇明遠恍然大悟一般的立刻點頭。
這下換上五個人同時陷入沉思了，蕭白的眉頭皺了皺，然後開始說自己的假設，這次的訓練，肯定有一些情報是他們不知道的，也許l軍區派出來的除了夜老虎還有別的連隊，這些士兵們相互摻雜，既然守著指揮部的夜老虎並不多，那麽他們的意圖大概是想要在外圍就消滅我們。
想到這裏，蕭白又問蘇明遠是怎麽靠近的，這小子很不好意思地笑著說當時自己是追著一頭鹿，無意中發現的，那些人痕跡都隱藏的很好，要不是自己快到附近的時候發現不對，說不定這會兒他都變成夜老虎的“俘虜”了。
“對了，隊長，臨走前胡隊長讓我跟你說，千萬要忍住，他會給你一個驚喜，”蘇明遠拍著腦門，有點懊惱自己怎麽才想起來胡一傑的叮囑。
蕭白點了點頭，忽然眯起了眼睛，嘴角帶著點笑容，像是想到了什麽。
第88章
說起來，蕭白和胡一傑相識也有好幾年了，這家夥比蕭白早進利刃兩年，所以等到蕭白進隊的時候，那一屆選拔還是胡一傑擔任的教官。
胡一傑那時候也就是個半大的小子，不過因為表現很突出，選拔的時候就被周戎盯上了，再過了兩年也是巧了，那時候一中隊的隊長到了退伍的年齡，人也剛結婚，家裏催得緊，他再不願意也就退下去了，所以剛進利刃兩年的胡一傑就幾乎是坐火箭一般的蹦躂到了中隊長的位置。
當然有人不服他，不過那些不服氣的都被胡一傑收拾的滿地找牙，別看這家夥現在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剛進隊的那兩年鋒芒比現在還盛，走哪兒都是一副痞子樣，嘴上沒有個看門的，說話完全不靠譜，不過手底下是有真功夫，於是，在這個完全滲透著叢林法則的利刃裏，胡一傑還真是成了一個王者。
那時候，蕭白也剛來參加選訓，除了清高之外，他還保持著年輕人最後的一點兒青澀。
平時話不多，訓練考核的時候又狠又快，偶爾說幾句話卻又像是誰都不放在眼裏，像是胡一傑這樣從基層裏爬上來的兵油子最瞧不上蕭白這樣的世家子弟。一方麵是嫉妒，一方麵又是不屑，所以平時訓練的時候胡一傑沒少給蕭白使絆子，蕭白也是默默承受下來，等訓練完了又是一張冷臉麵癱一樣對著胡一傑，更讓這小子火從心頭起。
他們那年“開葷”的任務其實是出了事兒的，那是胡一傑從軍以來少見的一次大意，他太深入敵後，身邊還隻帶著蕭白一個人。
說的高尚點兒，是胡一傑看得上蕭白，想要以這次深入敵後給他一個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說的惡劣點兒，那時候的胡一傑真是故意的，就想看看蕭白在那樣的情況下是不是還能撐得住。
看到了麽，你這個所謂的將門之後，未來你要麵對的就是這些東西，那些殘酷可不是你在家裏喝喝茶看看報紙就能夠麵對的，你以為通過了訓練你就能麵對這些，告訴你吧，小子，你還太嫩了，利刃迎來了多少人，又送走了多少人，這些東西都是你們那樣高高在上的人不會懂的。
如果現在是真正的戰爭，你那個牛逼的老爸一定會將你保護的好好的，即便這個世界已經是遍地狼煙殘垣斷壁，可那些炮火也不會落在你的身上，你所要做的隻是踩著這些普通士兵的屍體，然後在指揮室裏籌謀，等到戰爭結束，功勳章將會屬於你。
那時的胡一傑就這麽想著，可能偏激了些，卻也是他的真實想法，這人看上去吊兒郎當，實際也算是步步為營，要不然他也不會從一個普通的士兵一躍成為利刃的中隊長。
世間向來需要強者，胡一傑一向是這樣認定的，所以當那些驕傲和偏見蒙蓋住了理智的時候，他都沒發現自己內心裏其實還有一種叫做惺惺相惜的感情。
那次深入敵後讓胡一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兩個人深陷重圍，突圍的時候，二對三十二，這看起來相當可怕的數字幾乎要把胡一傑逼瘋了，求救的信號發了出去，可是救援最快也需要三個小時。
絕境裏時間就是生命，胡一傑和蕭白收拾了裝備，兩人總共還有三十發子彈，一枚手雷。
突圍的時候，胡一傑又跟平常一樣，不按理出牌，選擇了最危險的那條直線通道，如果一擊而出他們便可徹底得救。
包圍圈中，蕭白救了胡一傑一命，代價是胸口中槍，幸虧沒有擊中心髒，不過失血過多也夠他受的。
救援隊趕到的時候，這兩人一身血的衝了出來，全殲了那三十二個敵人，自己也是渾身傷口，周戎氣的也顧不上訓人了，直接讓直升機給拉到軍區醫院去狠狠收拾了一頓。
從手術室推出來以後，胡一傑就和蕭白共享了一間病房，也是蕭白老爹的關係，他們的待遇相當好，那絕對是首長級別的。
雖然說這小子救了自己一命，可那時候胡一傑看蕭白還是有些不順眼，蕭白呢，似乎也不惜的胡一傑看自己有多順眼，依舊是每天冷著臉麵癱。
這兩人的關係真的緩和起來，還是蕭建國來看自己兒子那天，胡一傑無意中聽到了這兩父子的談話，他們說話的聲音都很大，聽起來像是在爭吵，難得那個萬年沒表情的蕭白也有這麽火大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嘶吼：“我對你那一套沒什麽興趣，我就覺得這裏挺好，別再讓我回去了。”
“蕭白！你太固執！”蕭建國發起威來，也自然有將軍的威嚴，震得胡一傑心口子都是一顫一顫的。
“這點倒是遺傳您了，”蕭白似乎有點兒累了，靠在被子上揉著太陽穴很疲倦地說：“爸，你的決定是你的，我的生活得我自己過，難道我要一輩子都靠著你麽？我喜歡這裏，肮髒卻又幹淨，我很快樂。”
後來蕭建國沒再說什麽，帶著他的警衛就走了，推開門看到扒在門口跟個章魚一樣偷聽的胡一傑，蕭建國扔給了他意味深長又犀利的一記眼刀便匆匆下樓了。
當晚，胡一傑翻出醫院的高牆，偷渡進來兩瓶五糧液，跟蕭白喝了個痛快，頗有些一醉泯恩仇的意味。
不過嘛，那天胡一傑還是算計錯了，蕭白那時候看起來還有些書生味道，卻是地地道道的千杯不醉，於是那天的胡一傑醉的天翻地覆，最後眼神都開始打圈，賴在蕭白床上哈哈大笑，吼了聲“好兄弟”然後就睡翻了過去。
那以後呢，也不過就是這些年了，他們的關係不見得有多麽多麽好，但彼此卻又是很了解，在那麽多死人堆裏打拚過來，經曆的多了都覺得交情這種東西不過你知我知就可以了吧。
蕭白皺皺眉頭，七八年前的事情忽然想起來，他還有點不大習慣，再看著眼前自己帶起來的這四個人，忽然就有了那麽點兒滄桑的感覺。
“老胡啊，他這人……”蕭白笑了笑，眼前浮現出曾經出過的不少任務，他整個人忽然就輕鬆了起來，聲音也輕了輕：“他最擅長的就是不按理出牌，我們等著他的驚喜吧。”
另外四個人像是被蕭白的笑容給嚇住了，尤其是葉絕，他隻覺得自己滿頭黑線，那是什麽樣膩歪的笑容啊，真坑爹。
接下來的時間裏，四個人又圍成了一圈開始討論，根據蘇明遠在地圖上標注的敵方指揮部，他們基本上可以確定出來這個指揮部移動的大致範圍，畢竟這樣的深山裏機動性本來就很差，因此根據時間大概可以斷定出這個指揮部應該還在五十公裏的範圍以內。
可是，似乎還有什麽東西不太對勁，蕭白曾經和夜老虎的人對上過，那也是相當狠厲謹慎的部隊，蘇明遠這樣歪打正著的撞見他們指揮部確實有點兒太簡單了。
“蘇明遠、管仲、孫靜你們留下，這兩個位置狙擊手警戒，管仲你留心看看還有沒有隊友摸過來，”蕭白轉過身看向葉絕，沉聲道：“葉絕，你跟我出去，我得確認一件事。”
“隊長，有什麽問題麽？”蘇明遠一臉的泥濘還沒有擦得太幹淨，目光束得很緊，像是枚子彈一樣。
蕭白搖了搖頭：“我現在也不大好說，你們先原地待命，二十四小時之內我們還沒回來，你們就出去和胡一傑碰頭。”
拿上了必備的裝備，蕭白和葉絕走出那個山洞，撿著樹木繁雜的地方又鑽進了林子。
周圍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森林裏的蟲子和鳥在鳴叫，時不時的，樹幹上也會盤過來幾條蛇，好奇的對他們吐吐信子，然後又快速的遊過去。
前進了半個小時，蕭白和葉絕都很沉默，到了一處凹地前，蕭白握拳示意葉絕停下，然後又翻掌讓他過來。
等到葉絕走到自己身邊兩米遠，蕭白已經一個虎撲過去把人按到了，然後打著滾翻進了凹地裏的一塊大石頭下麵。
在葉絕嘴上快速的親了一下，蕭白抬起頭來看看他的眼睛，又低下頭去糾纏了好一會兒。
“？”葉絕手腳並用的把他刨開，眼神裏都是不滿和詢問。
“你剛才在想什麽？”蕭白的表情挺嚴肅的，葉絕挑挑眉頭，繼續瞪他：“隊長，你沒事兒吧？”
蕭白被他也搞得很無語，幹脆把人按自己懷裏又親了親，半響滿意地眯著眼睛，樣子懶洋洋的，說道：“胡一傑是我兄弟，跟你不一樣。”
等到孫靜也從樹上蹦下來了，管仲才無限痛心的說起了自己的慘痛經曆，原來這家夥也是看上了這條河想要補充水源，到了河邊之後也是覺得這河水比想象中幹淨太多了，加上自己一天一夜的急行軍又出了一身臭汗，所以想在河裏順便洗個澡。
不過，這倒黴蛋子剛把衣服都拖到隻剩下一條褲衩了，幾條水蛇居然就把他的裝備給卷走了，管仲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所以才搞的裝備和衣服都沒了，氣的他一路朝下遊奔過來，跑了也沒多久就碰到了他們三個。
把這些倒黴事兒都講完了，孫靜早笑的癱在地上起不來了，管仲一張黑臉漲得通紅，葉絕是硬憋著笑，使勁在比他還高了有半個頭的管仲腦袋頂上摸了一把，一本正經地說：“我得去感謝那幾條水蛇，要不然我們三兒就得喝你丫的洗澡水了，對了，我說管仲你該沒有在河裏拉屎撒尿的習慣吧？”
“……”感受到另外兩人投向自己的目光瞬間充滿了殺氣，管仲囧的不行，趕忙把孫靜搭在槍上的手拽下來，捂在自己胸口，無限深情的說：“靜靜，你最了解我了，我哪有那麽惡心。”
孫靜頗為鄙視的瞪了他兩眼，賞了他兩個爆栗，然後把他的裝備踹過去，不屑地說：“趕緊烘幹了，準備上路。”
確實，鬧也鬧過了，笑也笑過了，這些玩笑話也不過是苦中作樂，野外生存訓練這種東西向來不是個美差，聽起來好像挺有意思，隻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那是真苦啊，所以能早點兒完成任務結束訓練對他們來說也都是解脫。
四個人聚在了一起，算是一中隊各個項目的頂尖人物又集合了，何況前麵還有一個開路的蘇明遠，奇兵貴精不貴多。於是，他們立刻決定，放棄去第二條河流的方案，直接從現在這條河流後麵的山穀插過去，山穀後是一道險崖，極難攻入的天塹。
由那裏進入能夠節省他們進入伏擊圈的一半時間，剩下的時間他們可以一路潛伏，直到找到那個移動的“根據地”，隻要能夠一擊致命，這次任務就算是完滿完成。
正午的陽光最是毒辣，士兵們找到樹蔭下的安逸角落，美美的睡了一大覺，再醒來的時候夕陽落山，就著最後的一點兒殘陽，他們收拾行囊整裝待發。
夜幕降臨時，夏蟲鳴泣，晚風颯颯，蕭白揮手，身後的三道黑影跟著他一起又一次隱入了黑暗的森林。
人說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這幫人卻得把自己逼成鬼再踏上無數個夜路，不過還好，這一次的隻是訓練，空包彈總比實彈來的美好。
第87章
秦嶺的夜晚異常寂靜，群山深處又是遠離汙染，天幹淨的跟水洗過一樣，即便是這樣的深夜裏，那些星子也像是深藍色的透明幕布上的一枚枚寶石。
蕭白帶著四個人一路疾行至山穀後的險崖下，夜間在這種深山裏行軍其實是有很大危險的，不過幸虧這裏不是南邊那片雨林，沒有那麽多糾纏的遮住所有光芒的樹冠，所以透過月光和星光，他們依稀能夠辨認出四周的東西，畢竟當初練習盲射的時候，沒有夜視儀的情況下進行夜間行軍也是個訓練科目。
抵達了目標位置之後，蕭白帶著葉絕和管仲找到合適的位置隱藏起來，孫靜還是按老樣子找了好幾個狙擊位，然後在其中一個裏麵窩了起來。
雖然現在還是在伏擊圈的外圍，可他們早都習慣了一切都按照戰時來，時刻小心，並且不要把敵人想的愚蠢，這也算是他們的一條準則。
管仲趴著的地方有一大叢雜草，他從裏麵扒拉出來幾隻螞蚱，個頭都挺大，被人捏著翅膀還不安份的來回動，腦袋抵在管仲的大拇指上，嘴巴裏頭開始往外吐綠色的泡泡。
管仲笑了笑，然後把螞蚱的翅膀拽掉了，扔進自己嘴裏就開始嚼，這東西的味道真的挺惡心的，而且在人嘴巴裏還會亂動，所以吃這玩意得講究一個心無旁騖，要一個勁兒嚼爛了然後再吞下去。
徹底咽下去之後，管仲黑著臉表情看上去很不舒服，孫靜往他頭頂上砸了塊石頭，壓低了嗓子說：“你怎麽還是這個毛病，你青蛙啊？”
管仲撓撓頭笑起來，同樣小聲說：“這不是習慣了麽，在野外總得適應適應。”
說起來也可能是他們第一次野外訓練的時候，蕭白逼著他們生吞了很多螞蚱和蚯蚓，管仲吐得最厲害，也就是自那以後他就有了塊心病，回回在野外拉練都要再吃幾隻螞蚱，到了這個年紀，也不是為了什麽證明自己，隻不過是想提醒自己記得當年那些事兒。
月亮像是個半透明的盤子，月光清冷又柔和，管仲惡心的表演結束後，葉絕把目光從他身上收回來，看著自己斜對麵的蕭白，那人臥在一個石縫裏，整個身子幾乎都藏在了陰影裏，感覺上似乎是在睡覺。
不過，蕭白還是很快的就爬了過來，動作很輕又迅速，繞到葉絕身旁，無心似的在他腦袋上按了下，彎下腰耳語，嘴巴蹭過了葉絕的耳朵：“你先休息，我負責警戒。”
葉絕臉上熱了一下，蕭白很快的就從他身邊離開，又到了管仲和孫靜的位置叮囑了一遍，等他們倆也都閉上眼睛睡了，蕭白才回到自己的位置負責警戒。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也就到了後半夜，孫靜起來頂替了蕭白，直到淩晨四點半，所有人都醒了。
這一覺睡的不算好，不過大家的精神看起來都還不錯，每個人都掏出肉幹就著壓縮餅幹填飽了肚子，收拾齊整之後就上路了。
山穀後的懸崖不算太高，但是非常險，幾乎是呈現倒梯子型嵌進了地裏，要從這地方攀上去難度確實有點高，於是四個人又等了等，天際有了一抹魚肚白的時候蕭白說了聲“上”，他們都跟猴子一樣地往上爬。
半山腰的時候遇上點兒險情，管仲把一塊突出來的石頭給踩斷了，順著崖壁就往下滑了有兩米，最後還是他拿兩個指頭又勾住了一塊石頭，葉絕離他最近，爬過去把他給救了。
到了崖頂以後，能見度已經很高了，周圍的一切都看的很清楚，他們都沒想到蘇明遠那家夥居然就在地上挖了個洞，潛伏在裏麵等著他們呢。
看著那家夥一身是土的從地洞裏鑽出來，葉絕幾乎合不攏自己的嘴巴，這才幾天沒見啊，蘇明遠臉上的皮膚都幹的跟在沙塵暴裏走了幾圈似的，嘴皮也因為嚴重缺水而翻起了不少白皮，眼白裏密布著血絲，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多了太多的殺氣。
“遠遠？”找到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葉絕不大放心的摸了摸蘇明遠的額頭。
“葉子，有水麽？有吃的麽？”蘇明遠的聲音啞的厲害，好像摻了無數砂子，還夾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葉絕立馬從自己包裏掏出肉幹和水壺給他遞過去，蘇明遠狼一樣的咬了一大口，有點痛苦的咽下去，又灌了一大口水，喘了好幾口粗氣臉色才好了些。
“怎麽回事？你遇見夜老虎的人了？”蕭白按了按蘇明遠的右腳踝，這家夥果然表情扭曲，疼的齜牙咧嘴，蕭白又給他按了按，掏出了自己的急救包：“扭傷，不太嚴重。”
“嗯……路上幹掉了三個夜老虎的，有個狙擊手很厲害，昨天晚上我才斃了他，”蘇明遠打了個嗝，隨著蕭白的猛一用力，他死死咬著牙，哼都沒哼。
攤開了自己的地圖，蘇明遠忍著疼說：“我在這個位置見到過他們的指揮部，不過當時距離有一千八百米，我不敢保證打到他們，後來被他們發現，就一直追我，我在h點的這個山穀擺脫了他們，是胡隊長他們幫了忙。”
“胡隊長的人也很分散，他身邊就三個人，我一路上都沒敢留記號，隻是猜你們回來這，我就到這裏來等著，沒想到還真被我等到了。”
說到最後，蘇明遠嘿嘿的笑起來，那一身的疲憊和殺氣到現在好算是全部都褪去，像是確定了真的遇上了自己的戰友，這家夥笑的簡直像個小孩。
孫靜看他的臉色還是泛白，終於還是咬咬牙把自己珍藏的那半包奧利奧都拿了出來。
幾個人看到那半包奧利奧，眼睛都幾乎瞪直了，管仲難以置信地嚷嚷：“我靠，不是吧，靜靜這你都能帶來？”
“切，知道啥叫偵查與反偵察不，使點小手段嘛，”孫靜狡猾的笑著，眼睛彎的很好看。
葉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終於癱在孫靜背上，鄭重地說：“果然奧利奧才是你的真愛，愛的力量是無法阻擋的……”
蘇明遠確實有點兒低血糖，所以那半包奧利奧真是幫了他大忙，雖然那是他最不喜歡的草莓口味的。
休養的差不多了之後，蘇明遠把詳細情況匯報了一下，那個指揮部真的算是重兵把守，不過有一點讓蘇明遠覺得很奇怪，雖然守著指揮部的得有半個連的人，可那其中有些人總讓他感覺很奇怪。
蕭白問他是怎麽個奇怪法，蘇明遠想了半天才說：“就是感覺不像我們。”
“不像我們？”
“嗯，就好像我們見了麵對上了，憑……憑殺氣就能感覺到是不是一路人，就像孫靜這樣的，隻要他一拿上槍，我就覺得這人冷得厲害，不過那裏麵有些人感覺很奇怪。”
“……是不是感覺像普通連隊的？”蕭白想了想，這麽問他，蘇明遠恍然大悟一般的立刻點頭。
這下換上五個人同時陷入沉思了，蕭白的眉頭皺了皺，然後開始說自己的假設，這次的訓練，肯定有一些情報是他們不知道的，也許l軍區派出來的除了夜老虎還有別的連隊，這些士兵們相互摻雜，既然守著指揮部的夜老虎並不多，那麽他們的意圖大概是想要在外圍就消滅我們。
想到這裏，蕭白又問蘇明遠是怎麽靠近的，這小子很不好意思地笑著說當時自己是追著一頭鹿，無意中發現的，那些人痕跡都隱藏的很好，要不是自己快到附近的時候發現不對，說不定這會兒他都變成夜老虎的“俘虜”了。
“對了，隊長，臨走前胡隊長讓我跟你說，千萬要忍住，他會給你一個驚喜，”蘇明遠拍著腦門，有點懊惱自己怎麽才想起來胡一傑的叮囑。
蕭白點了點頭，忽然眯起了眼睛，嘴角帶著點笑容，像是想到了什麽。
第88章
說起來，蕭白和胡一傑相識也有好幾年了，這家夥比蕭白早進利刃兩年，所以等到蕭白進隊的時候，那一屆選拔還是胡一傑擔任的教官。
胡一傑那時候也就是個半大的小子，不過因為表現很突出，選拔的時候就被周戎盯上了，再過了兩年也是巧了，那時候一中隊的隊長到了退伍的年齡，人也剛結婚，家裏催得緊，他再不願意也就退下去了，所以剛進利刃兩年的胡一傑就幾乎是坐火箭一般的蹦躂到了中隊長的位置。
當然有人不服他，不過那些不服氣的都被胡一傑收拾的滿地找牙，別看這家夥現在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剛進隊的那兩年鋒芒比現在還盛，走哪兒都是一副痞子樣，嘴上沒有個看門的，說話完全不靠譜，不過手底下是有真功夫，於是，在這個完全滲透著叢林法則的利刃裏，胡一傑還真是成了一個王者。
那時候，蕭白也剛來參加選訓，除了清高之外，他還保持著年輕人最後的一點兒青澀。
平時話不多，訓練考核的時候又狠又快，偶爾說幾句話卻又像是誰都不放在眼裏，像是胡一傑這樣從基層裏爬上來的兵油子最瞧不上蕭白這樣的世家子弟。一方麵是嫉妒，一方麵又是不屑，所以平時訓練的時候胡一傑沒少給蕭白使絆子，蕭白也是默默承受下來，等訓練完了又是一張冷臉麵癱一樣對著胡一傑，更讓這小子火從心頭起。
他們那年“開葷”的任務其實是出了事兒的，那是胡一傑從軍以來少見的一次大意，他太深入敵後，身邊還隻帶著蕭白一個人。
說的高尚點兒，是胡一傑看得上蕭白，想要以這次深入敵後給他一個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說的惡劣點兒，那時候的胡一傑真是故意的，就想看看蕭白在那樣的情況下是不是還能撐得住。
看到了麽，你這個所謂的將門之後，未來你要麵對的就是這些東西，那些殘酷可不是你在家裏喝喝茶看看報紙就能夠麵對的，你以為通過了訓練你就能麵對這些，告訴你吧，小子，你還太嫩了，利刃迎來了多少人，又送走了多少人，這些東西都是你們那樣高高在上的人不會懂的。
如果現在是真正的戰爭，你那個牛逼的老爸一定會將你保護的好好的，即便這個世界已經是遍地狼煙殘垣斷壁，可那些炮火也不會落在你的身上，你所要做的隻是踩著這些普通士兵的屍體，然後在指揮室裏籌謀，等到戰爭結束，功勳章將會屬於你。
那時的胡一傑就這麽想著，可能偏激了些，卻也是他的真實想法，這人看上去吊兒郎當，實際也算是步步為營，要不然他也不會從一個普通的士兵一躍成為利刃的中隊長。
世間向來需要強者，胡一傑一向是這樣認定的，所以當那些驕傲和偏見蒙蓋住了理智的時候，他都沒發現自己內心裏其實還有一種叫做惺惺相惜的感情。
那次深入敵後讓胡一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兩個人深陷重圍，突圍的時候，二對三十二，這看起來相當可怕的數字幾乎要把胡一傑逼瘋了，求救的信號發了出去，可是救援最快也需要三個小時。
絕境裏時間就是生命，胡一傑和蕭白收拾了裝備，兩人總共還有三十發子彈，一枚手雷。
突圍的時候，胡一傑又跟平常一樣，不按理出牌，選擇了最危險的那條直線通道，如果一擊而出他們便可徹底得救。
包圍圈中，蕭白救了胡一傑一命，代價是胸口中槍，幸虧沒有擊中心髒，不過失血過多也夠他受的。
救援隊趕到的時候，這兩人一身血的衝了出來，全殲了那三十二個敵人，自己也是渾身傷口，周戎氣的也顧不上訓人了，直接讓直升機給拉到軍區醫院去狠狠收拾了一頓。
從手術室推出來以後，胡一傑就和蕭白共享了一間病房，也是蕭白老爹的關係，他們的待遇相當好，那絕對是首長級別的。
雖然說這小子救了自己一命，可那時候胡一傑看蕭白還是有些不順眼，蕭白呢，似乎也不惜的胡一傑看自己有多順眼，依舊是每天冷著臉麵癱。
這兩人的關係真的緩和起來，還是蕭建國來看自己兒子那天，胡一傑無意中聽到了這兩父子的談話，他們說話的聲音都很大，聽起來像是在爭吵，難得那個萬年沒表情的蕭白也有這麽火大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嘶吼：“我對你那一套沒什麽興趣，我就覺得這裏挺好，別再讓我回去了。”
“蕭白！你太固執！”蕭建國發起威來，也自然有將軍的威嚴，震得胡一傑心口子都是一顫一顫的。
“這點倒是遺傳您了，”蕭白似乎有點兒累了，靠在被子上揉著太陽穴很疲倦地說：“爸，你的決定是你的，我的生活得我自己過，難道我要一輩子都靠著你麽？我喜歡這裏，肮髒卻又幹淨，我很快樂。”
後來蕭建國沒再說什麽，帶著他的警衛就走了，推開門看到扒在門口跟個章魚一樣偷聽的胡一傑，蕭建國扔給了他意味深長又犀利的一記眼刀便匆匆下樓了。
當晚，胡一傑翻出醫院的高牆，偷渡進來兩瓶五糧液，跟蕭白喝了個痛快，頗有些一醉泯恩仇的意味。
不過嘛，那天胡一傑還是算計錯了，蕭白那時候看起來還有些書生味道，卻是地地道道的千杯不醉，於是那天的胡一傑醉的天翻地覆，最後眼神都開始打圈，賴在蕭白床上哈哈大笑，吼了聲“好兄弟”然後就睡翻了過去。
那以後呢，也不過就是這些年了，他們的關係不見得有多麽多麽好，但彼此卻又是很了解，在那麽多死人堆裏打拚過來，經曆的多了都覺得交情這種東西不過你知我知就可以了吧。
蕭白皺皺眉頭，七八年前的事情忽然想起來，他還有點不大習慣，再看著眼前自己帶起來的這四個人，忽然就有了那麽點兒滄桑的感覺。
“老胡啊，他這人……”蕭白笑了笑，眼前浮現出曾經出過的不少任務，他整個人忽然就輕鬆了起來，聲音也輕了輕：“他最擅長的就是不按理出牌，我們等著他的驚喜吧。”
另外四個人像是被蕭白的笑容給嚇住了，尤其是葉絕，他隻覺得自己滿頭黑線，那是什麽樣膩歪的笑容啊，真坑爹。
接下來的時間裏，四個人又圍成了一圈開始討論，根據蘇明遠在地圖上標注的敵方指揮部，他們基本上可以確定出來這個指揮部移動的大致範圍，畢竟這樣的深山裏機動性本來就很差，因此根據時間大概可以斷定出這個指揮部應該還在五十公裏的範圍以內。
可是，似乎還有什麽東西不太對勁，蕭白曾經和夜老虎的人對上過，那也是相當狠厲謹慎的部隊，蘇明遠這樣歪打正著的撞見他們指揮部確實有點兒太簡單了。
“蘇明遠、管仲、孫靜你們留下，這兩個位置狙擊手警戒，管仲你留心看看還有沒有隊友摸過來，”蕭白轉過身看向葉絕，沉聲道：“葉絕，你跟我出去，我得確認一件事。”
“隊長，有什麽問題麽？”蘇明遠一臉的泥濘還沒有擦得太幹淨，目光束得很緊，像是枚子彈一樣。
蕭白搖了搖頭：“我現在也不大好說，你們先原地待命，二十四小時之內我們還沒回來，你們就出去和胡一傑碰頭。”
拿上了必備的裝備，蕭白和葉絕走出那個山洞，撿著樹木繁雜的地方又鑽進了林子。
周圍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森林裏的蟲子和鳥在鳴叫，時不時的，樹幹上也會盤過來幾條蛇，好奇的對他們吐吐信子，然後又快速的遊過去。
前進了半個小時，蕭白和葉絕都很沉默，到了一處凹地前，蕭白握拳示意葉絕停下，然後又翻掌讓他過來。
等到葉絕走到自己身邊兩米遠，蕭白已經一個虎撲過去把人按到了，然後打著滾翻進了凹地裏的一塊大石頭下麵。
在葉絕嘴上快速的親了一下，蕭白抬起頭來看看他的眼睛，又低下頭去糾纏了好一會兒。
“？”葉絕手腳並用的把他刨開，眼神裏都是不滿和詢問。
“你剛才在想什麽？”蕭白的表情挺嚴肅的，葉絕挑挑眉頭，繼續瞪他：“隊長，你沒事兒吧？”
蕭白被他也搞得很無語，幹脆把人按自己懷裏又親了親，半響滿意地眯著眼睛，樣子懶洋洋的，說道：“胡一傑是我兄弟，跟你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