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絕忽然就覺得鼻子很酸,右手伸出去,輕輕搭在蕭白頭頂,仔細地摩挲安撫,一句話都沒說。


    病房窗戶對麵的牆上掛著個老式的鍾表,在極度安靜的情況下能夠聽到分針一點點劃過的聲音,“滴答滴答”。


    放佛是一頭老牛拉著破車,那個鍾表似乎隨時都會停下,像極了一個人的心髒,忙忙碌碌一輩子,到了最後的那個點兒,一旦停止跳動就什麽都沒了。


    蕭白這麽跪著其實也就是五分多鍾的事兒,不過對於這兩個人來說卻像是過去了十年似的,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對上彼此都一樣深沉的臉,居然莫名其妙的有種想笑的衝動。


    “隊長~”葉小爺勾勾手指,舔舔下唇,笑的很蕩漾。


    “恩?”蕭白很配合地把身子靠過去讓葉絕抱著自己,聲音還有點兒啞。


    葉絕靠在他身上,出神的盯著一個勁兒飄揚的窗簾看了半響,終於回過頭來笑著說:“以後別拿這眼神看著我……好像你咒我要死了似的……”


    蕭白瞪他一眼,伸手想揍人,終究還是輕輕放在了葉絕肩頭,使勁捏了他一下,沉聲說:“知道了。”


    那天晚上蕭白始終還是沒有留在葉絕病房裏過夜,八點多的時候有車直接過來接他回基地去,似乎又有什麽任務要出,蕭白走的時候臉色有點兒凝重。


    葉絕給他扣好了扣子把人送走,就站在窗戶口看他一步步地走遠,身影隱進了黑暗裏,然後傳來了汽車發動的聲音。


    扒在窗口又看了一會兒,葉絕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子挺像古代的閨閣怨婦要守著自己郎君回來,這坑爹的想法立馬又把葉小爺雷的夠嗆,黑著張臉刷完牙就上床睡覺去了。


    那天之後,利刃的兵痞們不咋往軍區醫院跑了,偶爾有幾個人忙裏偷閑過來送點營養品,也就是說現在任務挺多的,大家都特忙,你們倆可得趕緊好起來啊,回來了跟我們一起受蹂躪受糟蹋。


    蘇明遠和葉絕就窩在床上抱著被子,認真點頭:“嗯,沒問題,老子爭取在醫院蹲個百八十天再回去。”


    “操!”來看他們的哥們立馬一臉黑線,順便右手一翻送給他們一個鄙視的中指。


    就這麽在醫院裏窩了足足有一個月,葉絕和他的好哥們蘇明遠可以說是過著豬一般的生活,那個清閑程度已經不能用“偷得浮生半日閑”來形容了,以至於再一次看到利刃的大門時,這兩人提著行李居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這是自進入利刃以後,第一次離開這麽久,以前訓練再苦再累出任務再難再險,他們都沒有現在的感覺。


    該怎麽形容,這個粗糙的基地當然不是他們的家,卻是收容靈魂的地方,家裏他們有父母,或許還有妻兒,那裏溫暖而又幹淨。


    每一次回家,他們都會洗幹淨這一身的血腥,那樣才敢去擁抱自己的親人,可是這世界上隻有這個深山裏的基地完全包容著滿身是血的他們,也隻有踏進利刃的大門才能真正領悟什麽叫做殘忍又慈悲,帶血的善良。


    已經入夏,正午的陽光很足,滿訓練場都是塵土飛揚,兵痞們的迷彩服都幾乎成了土黃色。


    蘇明遠使勁兒吸了一口帶著土味的空氣,閉著眼回味了老半天,終於倍兒滿足地朝著葉絕笑起來:“葉子,我們回來了。”


    “那是,”葉絕朝他揮了一拳,也笑著:“怎麽著,東西卸了跟小爺我上去練練?”


    “沒問題!”蘇明遠明顯地興奮起來,右手手指都不由自主的彎曲,他實在是太想念自己的那幾把槍了。


    訓練場上隻有一半的隊員,而且大多數是一中隊的,李閔和胡一傑兩個人都蹲在地上抽煙,笑容一樣猥瑣,看樣子還真是有啥樣的將就有啥樣的兵。


    看到葉絕和蘇明遠回來了,胡一傑叼著煙吊兒郎當的笑起來,站起來拍拍屁股,朝他倆噴了口煙霧:“喲嘿,咱們的重傷員光榮回歸了,怎麽樣,這兩天泡到護士小妹妹沒有?”


    “妹妹,什麽妹妹,在哪裏有妹妹?”李閔本來還蹲在地上,聽到這話瞬間就蹦了起來,胡一傑蛋疼的瞅了他一眼,然後摟著他的脖子萬分悲痛地說:“小李子,咱下次也受個重傷,去個軍區醫院一堆護士妹妹伺候你啊……”


    胡一傑的話還沒說完呢,李閔臉色忽然就變了,慘白慘白的,哀嚎了一聲立馬絕塵而去。


    蘇明遠和葉絕都囧囧有神的看著這哥們的背影,胡一傑捂著肚子笑了半天,抬起頭來眼裏都含著淚光:“那小子最怕護士了,據說上回他受傷了要在屁股上錐針,結果那小護士把針頭留在他屁股上了……啊哈哈哈哈……”


    圍觀的兵痞都笑的噴飯,胡一傑樂夠了之後臉一黑就把人都給整散了,還說葉絕和蘇明遠你們倆剛回來,今兒不巧二中隊出去拉練了,你們倆就跟著我們一起訓練吧,這倆人一聽也成,也就加入了一中隊的訓練。


    夕陽落山以後,訓練差不多完了,胡一傑讓葉絕和蘇明遠先回去,還囑咐食堂給這兩個剛剛傷愈的開了個小灶,哥倆也就舒展著筋骨得瑟地去了。


    吃飽喝足了回來,哥倆特滿足地拍著肚皮打著飽嗝蹭回宿舍洗澡去,路過蕭白宿舍樓下的時候,葉絕特意抬眼瞅了瞅他的房間,果然和他的辦公室一樣,窗口都是黑黢黢的,根本沒人。


    沿著後山的那條小道已經有不少二中隊拉練的往回跑了,就著點兒燈光,葉絕能大致看清奔跑中的隊員的身形,不過那裏還真沒有他熟悉的那個人。


    二中隊的好多人都看到了葉絕和蘇明遠,一幫累的不成形的兵痞特興奮地朝他們揮手招呼,這哥倆也熱情地喊回去。


    葉絕看著最前麵帶隊的周凱峰,腳步踏實動作有力,不是往常總看到的蕭白,他總覺得不大習慣,再往後麵瞅了瞅,這隊伍裏果然還少了不少熟悉的人,除了蕭白,管仲、孫靜和紮達都不在。


    第83章


    當晚吹了熄燈號之後半小時,葉絕從床上爬起來,給蘇明遠掖了掖被子,然後小心翼翼地出門去,順著宿舍樓頂上沿下來的下水管道溜到了一樓,躲過了夜巡的士兵,翻進了蕭白的宿舍樓。


    用一根別針把門鎖捅開,葉絕走進門去,坐到蕭白的辦公桌前,雙腳搭在桌子上,整個身子都向後仰,姿勢很舒服,書桌對麵的窗簾並沒有拉上,就著月色,葉絕能看到自己宿舍的窗戶。


    伸手摸了摸蕭白的書桌,桌麵並不平整,有不少刻痕,不過收拾的卻是很幹淨,一個筆筒,一台電腦還有一遝文件,除此之外就什麽都沒了。


    葉絕又坐了一會兒,走到窗前伸了個懶腰,不注意腳下踩到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才發現是一堆煙蒂,亂七八糟的,大概數了數得有二十多根。


    這人晚上經常站在這裏抽煙麽?


    葉絕笑了,認命地拿過掃帚和撮箕幫蕭白把這一攤垃圾清理出去,將窗戶下麵打掃幹淨了,葉絕走進裏麵那間屋,蕭白的床比他們的要大一些,軍綠色的床單收拾的很幹淨,連一個褶子都看不見。


    壞笑了一下,葉絕重重地倒在了蕭白的床上,來來回回翻滾了幾圈,把整齊的床單弄得一團糟,這才心滿意足的呼著氣安穩地躺下來,腦袋都埋在蕭白的枕頭裏,深深吸一口,有蕭白的味道。


    這一覺睡的很沉,直到淩晨一點,葉絕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醒。


    蕭白剛回來就覺得自己屋裏不太對勁,走進臥室果然看見那個小屁孩歪七扭八的睡在自己床上,嘴角帶著點兒笑,好像夢到了很不錯的好事兒。


    蕭白把自己染了血的外套脫掉甩在地上,走到床邊坐下盯著葉絕看了半響,然後低下頭去嘴唇輕輕地蹭他。


    “葉絕。”


    聽到了蕭白的聲音,葉絕睜開眼睛,樣子還有點迷糊,他抽著鼻子聞了聞蕭白身上的味道,有濃重的血腥味。


    “沒受傷吧?”蕭白搖了搖頭,葉絕坐起來幫他把衣服扒了,兩個人一起擠進了廁所,隨手蹭開開關,涼水劈頭蓋臉地澆下來,葉絕渾身一哆嗦,立馬把水溫調高了一些。


    蕭白站著,任由葉絕把他的衣服全扒光了,然後轉過身來,葉絕拿起毛巾用力在他背上搓起來,汗水混雜著塵土和鮮血流下來,水流的顏色看起來確實不大好。


    兩人都心知肚明的沒有說蕭白出的這次任務,在利刃混久了,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任務肯定又是什麽機密。


    蕭白不能說,可能也是不想說,不過洗去了這一身血腥,兩個人一起安靜地擁抱,舒服的擠在浴室裏,確實可以讓人忘記很多東西,比如目標人物死前絕望的眼神,再比如鮮血噴到自己身上時心口的刺痛。


    緊緊地抱在一起滾到了床上,蕭白把葉絕牢在自己懷裏,摸了摸他的頭,沉聲說:“別急著走,陪我睡一會兒,四點的時候我叫你。”


    葉絕用手肘頂了他一下,努力把自己一米八多的身高縮了縮,然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在了蕭白懷裏。


    很久以後,蕭白再想到那個夜晚,真覺得那時候明明那麽膩歪,可又是那麽幸福。


    蕭白這個任務出完之後,利刃裏的氣氛一時不大對頭,誰都看得出來大隊長和新來的政委之間似乎有了矛盾,兩個人很不對盤,還因為夏季訓練的事兒吵過一架。


    當時周戎難得的扯著嗓子在辦公室裏吼起來,還摔了一個煙灰缸,兵痞們沒人敢上去觸大隊的黴頭,那天的訓練都是小心翼翼的。


    不過,從辦公室出來之後,賀維澤的表情倒是很自然,根本看不出來剛才被周戎狠狠地噴了一頓,他甚至還心情大好的放下一堆工作,去訓練場上看士兵們訓練,而且還發出去了幾盒中華。


    那幾天,周戎看見賀維澤表麵上倒也還是客氣,隻是說話的時候明顯在打太極,賀維澤好像也不在乎,依舊忙自己的事兒,這麽僵持了幾天,在一次例行的會議上,周戎終於宣布,咱們這次的夏季訓練不去雲南了,咱去秦嶺。


    兵痞們都有點兒興奮,常年窩在西南邊的這一片,他們確實也想換換胃口了,秦嶺那個地界對於他們來說還真是挺有吸引力的,更別說這次還有l軍區大名鼎鼎的夜老虎陪著他們一起練,兵痞們當真是手癢到不行。


    不過這次訓練對於葉絕這一批兵來說,還有點別的意思,他們幾個都是從l軍區出來的,這次不知道能不能遇見以前的老戰友,對於蕭白來說則更有點兒微妙,因為他父親蕭建國是l軍區集團軍的軍長。


    要再次回到l軍區,回到陝西的那個大山,葉絕說不出來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麽滋味,很久沒想起過的五連再一次浮現在眼前,似乎還能呼吸到那些帶著黃土的空氣,可連長李峰的臉卻想不太起來了。還有什麽呢,小時候自己家的那個破院子,院子後麵那頭瘦到不行的豬,院子前麵曬幹的苞穀,每到吃飯時燒柴火的黑煙就從煙囪裏冒出來,很嗆人。


    葉絕站的筆直,認真聽著周戎的話,訓練前的動員他自然是沒有當初的政委劉向前做得好,不過他的話還是剝離了很多政治的意味,聽著更親切一些。


    周戎講完話,賀維澤作為政委還是說了幾句,也無非是一些訓練的要求之類的,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個人默契,居然難得的都開口不提政治。


    之後的幾天時間是準備時間,裝備該打包的打包,收拾完一些必要的設備,就要開始收拾自己了,調整體能,研究秦嶺那邊的資料,兵痞們都還挺忙的。


    等到了出發的那一天,這次等著他們的不是帥氣的武直,而是一列綠皮的悶罐子火車,還好兵痞們不在乎這點兒待遇,擱樹上都能睡著,更別說這悶罐子車了。


    於是,他們一個接一個的上了車,車廂門拉上之後就縮在黑暗中睡大覺,這火車前半截拉著煤,後半截就拉著這幫大老爺們,哐當哐當的不知道晃悠了多久,火車終於停住了。


    車門拉開的那一瞬間,陽光直射入人眼球,士兵們用手擋在額前,看著眼前一望無盡的群山,清新的空氣,卻不那麽潮濕,這是一片完全不同於西南的山區,廣袤深邃,隱藏著無數秘密和危險。


    第84章


    說起來,這次夏季訓練的任務並不複雜,就是在秦嶺上三百公裏的範圍內撒開個大網,網中間有機動的夜老虎隊員們,還有他們守衛著的一個“根據地”,坑爹的是這個所謂的根據地也是機動的,隻有一個大概的坐標。


    利刃的隊員們拿到的任務無非是進山一個月,還要分別從不同的地方進山,彼此之間不能開通訊,能不能撞上戰友那就是你的運氣了。這幫倒黴蛋子要一邊野外生存一邊幹掉這個根據地,這一個月的時間可以自由安排,哪怕你想成天就窩在樹上睡大覺都沒事兒,前提是你得拿下那個根據地,同時,在那三百公裏的範圍之外沒有任何夜老虎的士兵,但是隻要進了那個圈子,你就時刻小心著不知道啥時候回飛出來的子彈吧。


    下了火車之後,兵痞們倍兒精神的集合,蕭白已經拉了一隊l軍區的士兵過來給他們分發裝備,這一次訓練沒有任何高科技的裝備,口糧也隻有少的可憐的壓縮餅幹,掌上電腦那是絕對的奢侈品,就連gps都沒有,除了這些之外,林林總總的小裝備倒是隨便拿。


    地圖、野戰刀、開山刀、棉線、魚線、大號的針、別針、魚鉤、銅絲、鎂條、硫磺粉、雨衣、蠟燭、指北針、襪子、兩個備用水壺、信號槍、防水火柴、急救包、手表、繪圖筆……


    葉絕在自己有限的攜行具裏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塞好,像是棉線這種東西他幹脆就纏在了武裝帶下麵,周圍的兵痞也跟他一樣,挑著自己需要的裝備。這些東西拿完了之後,才是發槍發子彈,每人20發實彈,那是用來對付深山裏的野獸的,剩下的就是空包彈,那是訓練用的。


    東西都拾掇的差不多了之後,蕭白把二中隊的隊列重新整了一遍,他先是抬了抬手,問周凱峰有沒有什麽話要說,在那家夥搖了搖頭之後,蕭白走上前,手背在身後,居然笑了起來,不過那笑容倒真是陰測測的,跟這晴朗的天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頓覺寒氣逼麵而來。


    “夜老虎的人都很厲害,如果你們被逮住了,別回來丟人。”


    又是當初選訓時候的語氣,好像誰都不放在眼裏誰都不放在心上,把人逼的心尖都開始發疼,結果最後這人隻會不痛不癢的把目光從你身上繞過去,擺明了說你連當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也許真是距離當初選訓過了太久,葉絕頂著大太陽,汗水順著耳後滴落到肩膀上,他微眯起眼睛看著這樣的蕭白,一時之間居然有點懷念起以前的時光來。


    一中隊也整好隊之後,隊員們順次上了l軍區專門派過來接他們的直升機,浩浩蕩蕩的拉著人往深山裏運,每隔五公裏放下去一個人,都是單兵作戰,這樣的長距離拉練考驗的就是他們的能力。


    四名隊長是最後走的,胡一傑將右手搭在眼前,擺出一個孫悟空的經典造型,歪著嘴笑道:“哎喲,老蕭啊,高幹子弟奏是好啊,你看看這麽多武直,霸氣側漏!”


    蕭白無語地瞥了他一眼,捏著他的右手使勁握了幾下,然後背著自己的裝備就鑽進了飛機。


    一路上由淺山進入深山,秦嶺這一片浩茫的群山上可以明顯看出植被的變化,順著山的走向,葉絕依稀能記起幾座山的名字來,再往南走的那片地方他真是在熟悉不過了,小的時候,自己在那裏翻了多少個山頭。


    回憶就像潮水似的,葉絕想起了不少以前的事兒來,就連家裏那個土房子一到晚上就變得昏暗的白熾燈都好像在眼前似的。


    不過留給葉絕悲春傷秋的時間並沒有多少,很快的飛機就將他送到了預定的降落位置,深呼吸了一次,跟坐在自己旁邊的蘇明遠對了對拳頭,葉絕快速的從艙門跳出去。


    耳邊的風一瞬間變得很大,沿著耳廓灌進去讓人有種輕度耳鳴的感覺,腳下的樹木飛速掠過,空氣好的讓人心醉。


    在地麵上停穩之後,葉絕掏出地圖和指北針核對了一下,自己現在比預定的降落位置偏差了大概有八百米,順著西北方向走的話,是一個深邃的山穀,可以直接到達訓練的三百公裏包圍圈,另外一條路則是先向北再折回到西北方向,這條路會經過兩條河流。


    葉絕思考了一下之後決定走第二條,有河的地方才方便他進行補給,畢竟這次出來訓練的食物太少了,而且他手頭上的食鹽也很有限,河水裏不少浮遊生物富含鉀鈉,可以充當食鹽。


    計劃定好了之後,葉絕把裝備又重新整理了一遍,匕首別在靴筒裏,槍裏上了五枚實彈,開山刀握在手中,葉絕看了看遠方茂密的森林,砍掉身邊絆腳的枝蔓,他一頭紮進了秦嶺的深處。


    一路上的風景相當好,時不時有幾隻受驚的鬆鼠從樹幹上飛快的跑過去,背後有三道黑色絨毛的小鬆鼠很像葉絕小時候養過的那種,這些小動物受驚了之後會從一棵樹上滑到另一棵樹上去,蓬鬆的大尾巴完全展開,像極了傘兵跳傘的時候。


    算是葉絕運氣好,這一路過來也沒遇見熊,那些大家夥看起來很笨重,身手卻相當靈活,一旦發起飆來能拔掉大腿粗的樹,不過葉絕也知道其實在這山裏遇見熊並不算啥,最棘手的是遇見狼群。


    保持著相當高的警惕性,葉絕一路遇山開路,手上那把開山刀幫了他相當大的忙,他順手還釘死了兩條大花蛇,把蛇頭拿匕首按死在樹幹上,刀尖一挑,將蛇皮利落的剝下來,新鮮的蛇肉有點兒腥,不過味道比起蚯蚓來還是強太多了,葉絕嚼了幾口把蛇肉吞下去,一路上走走吃吃的也沒有休息。


    傍晚時分,葉絕到達了一個避風的小山穀,拿出地圖比對一下,距離那個包圍圈還有85公裏左右的路程,他要找的第一條河流就在三公裏以外。


    山裏的落日總是比平原裏要快上一些,葉絕決定今晚上就在這裏休息了,他搬了好幾塊大石頭,壘出了一個小小的戰壕,用小鏟子在周圍鏟了一圈,大凡野獸總是天生有警覺性,金屬對於它們來說是未知的東西,所以一般情況下野獸是不會輕易進入這個圈子的,為了以防萬一,葉絕還在周圍灑了一圈硫磺粉。


    東西整理好了之後,葉絕去撿了不少柴火回來,生了旺旺的一堆火,然後才把裝備卸下來,把上午打到的那兩條蛇烤幹了做成肉幹。飲用水有限,葉絕沒有碰水壺,而是找到了好幾顆野苞穀,這玩意的莖就跟甘蔗似的,水分大而且甜。


    吃飽喝足之後,葉絕又往火堆上添了不少柴火,然後才縮進自己用防水布搭的小窩裏睡起來。


    這一覺睡的很香甜,半夜的時候,葉絕是被滴在鼻尖的水滴弄醒的,警覺的睜開眼睛,果然糟糕了,這山裏氣候變得太快了,後半夜居然是黑雲壓境,看架勢要下大雨。


    火堆已經沒有之前那麽旺了,柴火受了潮很難再點燃,葉絕對著火堆用力吹了兩口,隻嗆得自己一個勁兒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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