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的隊員都捏緊了拳頭，牙關死死咬住，目光是憤怒的，表情是帶著殺氣的，因為已經太久沒有人在他們麵前這樣挑釁了。
成功了太久，站在高位太久，人難免都會有些沾沾自喜，再看不上別人，覺得自己才是天下第一，才是那個隨手抖抖劍都能秒殺一片的最牛逼人士，可往往也是在這種最輝煌的時候，這些天下第一才會摔得最慘，因為太習慣於成功，太習慣目下無人，所以才會以為這個世界不可能會有比自己牛逼的人，所以那些武俠小說裏才會有些不世出的天才少年秒殺掉那些天下第一。
然而，這世上什麽事都沒有絕對，山外有山樓外有樓永遠是個真理。
管仲是第一個站出來發泄自己不滿的人，他發泄的方式也很簡單，利落的兩記老拳揮出，帶著一擊致命的狠勁朝著周凡撲了過去，然而周凡上尉卻相當輕巧的躲了過去，縮到管仲背後使了個非常精巧的小動作，便將管仲的雙手反剪在身後。
“蛙人的格鬥術訓練比你們的更嚴格，”周凡附在管仲耳邊說著，看似親密聲音卻相當大，還帶著股不以為然的臭屁勁兒，這下子惹得不止是管仲，剩下的所有隊員徹底怒了，兩步跨上來就要幹架，那邊的一隊蛙人見自己隊長要被圍毆，也是不甘示弱的袖子一捋就要來拚命。
過來觀看訓練的章懋皺了皺眉頭，好算是發話了：“這隻是日常訓練，大家都是兄弟部隊，不要傷了感情。”
“您放心，我們肯定不會傷了感情，”周凡挑挑眉毛就將頭偏過來，看向站在利刃隊伍最後那裏的蕭白，冷冰冰地說：“可是，蕭隊長，你的隊員並不服氣我，看這樣子，也很難展開高效率的訓練。”
蕭白歎了口氣，從隊伍後麵走出來，站在周凡身邊，他具有太明顯的身高優勢，所以完全是俯視著這位蛙人的上尉隊長，不過雖然是俯視著人家，蕭白的眼裏可是一點輕蔑的勁兒都沒有，跟平時他看自己隊員們那種爛泥扶不上牆的眼神完全不一樣，那是相當的認真。
“那周隊長覺得應該怎麽辦？”蕭白問話的時候慢條斯理不急不慢，一向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這會兒居然有點誠懇，葉絕站在他兩步之外瞅著，莫名的有種很蛋疼的錯覺。
“跟我比一場，”周凡笑了笑，右臉上有個很小的酒窩，讓他太外漏的殺氣散了些，蕭白點點頭表示自己同意，然後又問：“那比什麽？”
“蕭隊長，你隨便挑吧，我什麽都可以，”周凡的口氣還算客氣，不過言外之意卻是相當明顯，無外乎就是別以為就你們牛逼，老子也是很牛逼的，幹掉你們這種小菜鳥那是綽綽有餘。
果不其然又有隊員憤怒了，這回站出來的是孫靜，這家夥臉上的笑容甜的膩死人，不過眼神卻是異常寒涼，一星一芒透出來的都是陰狠。
“周隊長啊，說起來我倒是想跟你比一場，沒辦法，看到高手我就手癢，隊長，你說行不？”孫靜半側過身子，挺甜蜜地看著蕭白，蕭白沒答話，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把他往管仲身後推，然後又轉向周凡，說道：“既然都到了南海邊上，我們還是比水裏的活吧？”
“好，”周凡笑了笑，聽到蕭白提議水下格鬥之後，他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麵對著波濤洶湧的大海，指著墨藍色的海水，很淡定地說：“不過，我不帶氧氣瓶，蕭隊長你不習慣這邊，你可以帶。”
蕭白極快的皺了下眉頭，然後便點頭答應了，周凡好像相當開心，咧嘴笑的很爽朗，走上前說：“那蕭隊長你先去準備東西，我在這邊等你。”
“不用了，我也不帶氧氣瓶，”蕭白很淡然地拒絕了他的提議，右手一伸就做了個請的動作，周凡在原地愣了愣，似乎沒消化過來蕭白的話是什麽意思。
“還有什麽事麽？”蕭白的表情更加誠懇，一直在旁邊細致觀察他的葉絕雷的腸子都開始抽抽，這種囧到微妙的表情他還真的是第一次在蕭白身上看見，總讓人有種莫名蛋疼的感覺。
“不帶氧氣瓶在水下格鬥是很危險的，”周凡攔住蕭白，一板一眼的說道，“何況你的軍銜是少校，萬一死在海裏我也負責不起。”
“周隊長，”蕭白將雙手搭在周凡的肩頭，目光深沉，表情更是真誠到可怕，聲音倒還挺淡定：“請相信你的戰友。”
“額？”
“我是一定不會出事的，請相信我，”話說完，蕭白特瀟灑特利落的轉身，拽著周凡就往海邊走過去，步子邁的很大，似乎相當心急。
葉絕是第一個鼓掌起哄的，然後利刃的這幫兵痞都跟著他一起鬧起來，看看吧，他們的隊長多犀利多帥氣多瀟灑，該發威的時候發威，該裝b的時候裝b，總之就是霸氣側漏各種牛逼。
葉絕跟著大部隊追著蕭白一起往海邊走，蕭白和周凡兩人走在最前麵，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一個強悍，一個精瘦，怎麽看都好像不會是同一路上的人，怎麽看都好像是蕭白的勝率更大一些，當然這是從身形上看的，實際上的情況卻讓所有的利刃隊員都憋了一肚子的悶火，無處發泄隻能都噴在訓練上，當然這是這場比試之後的事情了，暫且不扯那些。
水下的格鬥本來就很困難了，要背著沉重的氧氣瓶，對抗海水強大的阻力，那些在地麵上輕而易舉就可以做到的動作在水下都是非常困難，當然這還是在有足夠的氧氣保障的前提下，而沒有背氧氣瓶會是個什麽樣子，說實話，蕭白自己心裏都沒有底。
從前的某些經曆讓蕭白接觸過不少嚴苛到發指的訓練，還有那些九死一生的實戰，所以說生死一線什麽的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陌生，那種瀕死的感覺他嚐試過，煎熬過，忍耐過，不論是零下三十多度的極寒中，還是一滴水都沒有到絕望的沙漠裏，那種數著秒數等待死亡的感覺，他閉上眼睛都能感覺到，就像是指頭尖上被尖利的針一點點的往肉裏紮，不會流太多血，卻是十指連心，疼的人心裏都發涼。
其實，現在的蕭白也才二十七歲出頭，正是正當打的年紀，雖然現在已經做上了利刃的中隊長，按理說也算是個半大不小的官了，似乎可以蹲在幕後運籌帷幄就好，不過蕭白顯然還沒有這待遇，更多的時候都是派他去執行那些最危險最見不得人的任務，原因無非是因為他足夠強，也足夠值得信任。
所以，混到現在的蕭白已然是個少校，可實際上還幹著最苦最累的活，上麵一句話要他頂上去，就算是拚出命去他也得上，當然他並沒有任何的不願意，當初這條路就是他自己選擇的，所以即便到最後，結局就是個徹底的黑暗，他也會走下去。
有時候這並不是什麽太崇高的信仰，相反，隻是一條沒有回頭的路，他要帶領著別人從這條路上活著出去，那麽就必須讓自己無堅不摧，這時候，信仰這種東西更像是某種附屬品，在黑暗的環境中升華出來，然後再變成一個堅持自己走下去的動力。
這些話似乎扯得有點多了，不過也就是想說明，蕭白這人跟真正意義上的好人差的太遠，如果一定要把他往好人身上靠，撐死天了也就是個不濫殺無辜的平常人，而且蕭白也怕死，因為不想死，所以他才會讓自己有最大的可能性活下來，這點小心思有點斤斤計較，不過卻是帶隊出任務時候必須想到的。
也就是因為這些彎彎繞繞的想法，讓蕭白在水下一招敗給周凡，整個人半窒息的沉進水中後，他的頭腦有了一瞬間的恍惚，似乎能夠感應到肺葉的張合，那些鹹澀的海水通通倒灌進去，然後在每一個血管裏開始遊走，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海麵上是光明，海底下是黑暗，而他整個人都要陷進去了。
挺久沒嚐試過這種瀕死的感覺，距離上一次最慘烈的任務已經有幾年過去了，現在這種半昏迷的狀態幾乎可以讓他感覺到那一年自己手上流下的鮮血，滾燙的簡直要把人弄瘋。
不過還好，這樣的黑暗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兒，周凡看情況不對，立馬就把蕭白從水裏撈出來，他遊動的速度很快，到了岸邊把人放下就開始進行急救。
吐出了幾大口海水之後，蕭白按住周凡的肩膀，示意自己沒事兒了，周凡狐疑地打量了他半天，始終還是有點不放心。
“周隊長還需要我再跟你打一架，好來確定我真沒事兒了麽？”蕭白笑了笑，表情恢複了平常那種冷淡的樣子，周凡啞然失笑，想想也是，沒有哪個真溺水的人會精神成這樣，便也放下心來坐到一邊。
“隊長！”管仲嚎叫著要撲上來，他那熊一般的身軀被吳語製住愣是一步都不能再往前挪動，管仲見自己撲不到蕭白身邊，幹脆偏過頭對著周凡開始噴：“沒看出來啊，你對我們隊長下陰招啊！太狠了啊你小子！”
周凡也有點累了，這會兒正喘著氣休息，聽了管仲的話立馬瞪起眼睛，蕭白撿起塊石頭砸管仲腦門上，沒好氣地說：“瞎叫喚什麽，周隊長贏了，我技不如人就要認。”
“啊？！”管仲嘴巴張得老大，整個人都石化了，其實這也不怪他，蕭白嫌人多了礙事，就讓利刃和蛙人那邊各派了五名隊員過去，算是觀戰也算是監戰。
葉絕和孫靜就在那十人中間，所以過程是看的清清楚楚，那時候他們漂在海裏，時上時下地把蕭白和周凡的每個動作都看的清清楚楚，蕭白確實是輸了，還是一招慘敗的那種，利刃的隊員沒有人能事先想到周凡會像個水蛇一樣直接把蕭白纏死，一點一點的擠完他所有的呼吸。
這過程就像是讓你安靜的去死一樣，蕭白不是沒有反抗，不過他的反抗基本無效，他接受的水下訓練和任務本來就不多，在這片算是全新的領域裏，他比自己的那些隊員好不到哪裏去，帶著氧氣瓶的話他可能還能多撐一陣，可是沒有氧氣瓶的話，真的就是隻有輸這一種可能性。
“周隊長，你贏了，”蕭白站起來，渾身都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著水，利刃的士兵們臉色皆由難以相信到憤慨，再有憤慨到鬱悶，最後由鬱悶化成了憋屈的鬥誌。
“別老把自己當老大了，周上尉他們在水下絕對比我們都要厲害，”蕭白拍拍巴掌，水珠子順著手指往下流淌，很快的就匯聚成了小小的一灘水，“該向人家學就得學著點，再有不服氣的先在海裏幹掉我，再找周隊長他pk，到時候贏了的人，我尊您老人家為武林盟主。”
蕭白這話說到最後簡直有點扯淡，他不經常不正經也不經常冷幽默，可每次這麽著一下，總能把他的隊員們雷的裏焦外嫩，於是這群裏焦外嫩的隊員們都木然的跑去訓練了。
兄弟，咱們該拚命了，誰讓咱在別人的地盤上，誰讓這裏有能幹掉自己老大的人，失敗一次也沒那麽屈辱，大不了下一次十倍的討回來就行了，於是那天之後的訓練，每個兵痞都像是腎上腺激素爆表一樣，雞血的玩命訓練。
等到訓練結束的時候，都是將近午夜時分了，葉絕哄著蘇明遠先回宿舍去了，他一個人磨磨唧唧地跟在蕭白身後，等那個人終於無奈地叫自己出來之後，葉絕從夜色中黑暗的角落裏跳出來，眼睛裏閃著亮光，笑的很有些不懷好意。
“有事兒？”蕭白招手示意他過來，葉絕站在原地不搭理他，揚著下巴很有些驕傲地問：“你真輸的那麽慘？”
“你不是都看到了麽？”
“真打不過他？”
“恩，不過如果是在陸地上的話他不可能贏我。”
“那你還去海裏？”葉絕無語，你說這人怎麽就這麽二呢，誰都知道揚長避短，丫居然給你來個揚短避長。
“必須得輸啊，不輸的話你們誰服他，到時候還是我難做，總是給你們擦屁股也是很麻煩的，”蕭白今天似乎挺喜歡冷幽默，葉絕被雷的隻想把他嘴巴塞住，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然後走過去，湊在蕭白耳朵根上說：“嘿，隊長，知道你在水下格鬥的時候，我在想什麽不？”
蕭白很誠實地搖頭，他看到這個小屁孩的眼睛裏有星星點點的光芒，很美好，還有點……猥瑣？！
葉絕摸了摸蕭白的下巴，胡渣長起來了有點紮手，他扭頭朝夜色下黑藍的大海看了看，然後轉過頭來，笑容終於出離猥瑣了：“我想在那裏……親你。”
“……”蕭白終究還是無奈了，你說這有些人怎麽一旦明白了些事情之後，就如此上道呢，上道到喜歡調戲自己隊長了，而且有時候故意縱火真的是不對的。
“恩，我滿足你，”拿出了所有的洞察力掃描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類存在，蕭白伸手將葉絕拖到自己麵前，狠狠地啃了上去，小屁孩的嘴唇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總讓他想要往裏探究，唇舌糾纏的感覺讓神智都不複清明。
葉絕將蕭白緊緊摟著，胸膛貼在一起，彼此的心跳聲那麽清晰，他想自己的那些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在水下的那場比試，蕭白的每個動作他都看的清清楚楚，好像可以刻在心裏，即便是最後那簡直狼狽的一招慘敗，在葉絕看來也隻讓自己覺得，這個變態還真是他媽的帥斃了。
所以，如果你輸了，就讓我替你贏回來吧。
第56章
葉絕這兩天都有點怪怪的，雖說平時訓練的時候依舊專注，但是跟人說話的時候那目光總是不知道飄向哪裏去，沒什麽人搭理他的時候，這小子甚至還能低頭看沙灘抬頭看藍天，看的一臉笑容無比蕩漾。
蘇明遠暗自琢磨小葉子到底怎麽回事，結果旁敲側擊了老半天，他也是得不出結論來，隻是偶爾會被葉絕那眼神盯得渾身發毛，你說這人是怎麽回事兒呢，那目光就跟有實體似的，像是隻小手，探出來柔柔軟軟的勾人魂魄。
蘇明遠眼瞅著葉絕一步步走近自己，那點笑容看得他心裏像是有一萬個戰鼓在擂著，終於還是扛不住了，他頂著張大紅臉落荒而逃，當然，蘇明遠的這反應真不算大了，最受不了的應該還是管仲大賤人，本來他就覺得葉絕那張臉看著太秀氣了，一個娘們唧唧的人這會兒成天都是粉麵含春的，他真覺得自己每天都能抖落三籮筐的雞皮疙瘩。
媽的，所以說娘們唧唧的人是最可怕的，這小兔崽子在利刃被摧殘這麽久了，怎麽長得還這麽秀氣呢，你看看大爺我自己，現在多威猛，還有吳語，雖然他還是白的嚇人，可好歹也是一臉殺氣了吧，孫靜那人向來都不正常，你不能指望一個被奧利奧成天滋補的人長得多麽生猛，可是為啥葉絕還是那麽個學生樣子，其實學生氣重點也就算了，這家夥還偏就是逮誰就放電，他媽的這是真把自己當成利刃一枝花啊！
管仲很苦惱管仲很糾結管仲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爆炸了，但是他其實還不是最苦惱的，最苦惱的應該是蕭白，他倒不覺的葉絕這樣子有啥娘們唧唧的，隻是每天被這個小屁孩用那種勾魂的眼神瞅過來瞅過去的，他好多次都想把人直接按地上扒光了事，雖然說意誌力強大還不至於犯錯誤，可誰也架不住成天的被這麽勾引。
所以說，蕭白是真的很煩惱，他思考自己要不要幹脆把葉絕給辦了，滿足了小屁孩也滿足了自己，可他真的沒有機會下手，每天的訓練都排的滿滿的，周凡那邊看樣子是鐵了心要來整這幫陸軍特種兵，那訓練強度直讓這幫體力值超群的大老爺們都叫苦不迭，何況還是在很少接觸的海裏，訓練任務對他們每個人來說都不太輕鬆。
前兩天的水下格鬥訓練進行的差不多了，這幫兵痞大多習慣了背著氧氣瓶進行水下格鬥，今兒上午在沙地上進行了些體能訓練之後，周凡就把這幫士兵都帶到了海邊，直接進行不背氧氣瓶的格鬥訓練，這玩意還是挺危險的，所以周凡自己都有點緊張，他盡量多的部署了人手，然後讓每次隻有三組隊員下水進行訓練。
因為今天是一中隊和三中隊一起合訓，所以這會兒兩個隊長都窩在海邊一塊巨大的礁石上抽煙呢，周凡說了胡一傑和蕭白的實力已經不用進行這項訓練了，兩位隊長大人你們愛幹嘛幹嘛去，別來搗亂就行了。
蕭白指間夾著煙相當淡然的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盯著胡一傑，胡一傑裝腔作勢地使勁咳嗽了一聲，探頭探腦地朝四周瞅了老半天，終於還是幹笑兩聲，不大情願地說：“我那也不是故意給他搗亂的。”
“嗯？”
“不就是上回他們有幾個蛙人過來，非要我帶他們去跳傘訓練，”胡一傑撓撓頭，咧開嘴笑的很是陰險，“我不就答應了麽？”
“然後呢？”
“嘿嘿，”胡一傑把蕭白手裏的煙抽過去自己叼上，特囂張的揚起了下巴：“哥哥我給他們幾個定的目標地點上，一時失誤，有一個是豬圈，還有一個是……女廁所……”
“……”蕭白嘴角抽抽兩下，終於露出個不大的笑容來，胡一傑一看立馬就來了精神，兩手並用捏著蕭白的臉，特得瑟的噴出一口煙霧：“就是嘛，你看你就要多笑笑，成天那麽不苟言笑的，當心以後找不到老婆喲，小姑娘都被你嚇跑了……啊——！”
胡一傑最後的那個字叫的相當淒厲，簡直是驚天動地泣鬼神，因為這苦逼被蕭白一腳從礁石上踹了下去，整個人都呈現自由落體運動栽進了海裏。
在水下不帶氧氣瓶進行格鬥並不輕鬆，很多隊員才打了兩下就嗆了水，周凡忙著救這個救那個，倒是比那些訓練的隊員還要累，就看著那海麵上到處都撲騰著人，熱鬧的跟下餃子似的，周凡到最後有點扛不住了，自己明明要求的就是每次隻下三組人的，怎麽忽然就來了二十多號人一起紮進水裏，還全都是不勝水力嬌弱溺水的樣子。
周凡救人救得累到不行，抬起頭來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泡到了水裏來的胡一傑，他眼珠子一轉也就悟了，感情這是還在找自己的碴啊。
“胡隊長……”周凡的話還沒有說完，胡一傑本來好好地看著他，忽然麵色扭曲的開始掙紮，身子也往水裏開始沉，他痛苦的大嚎：“啊——我抽筋了——”
周凡額頭上齊刷刷的排了一排黑線，咬牙咬牙再咬牙，終於還是黑著張臉過去把胡一傑架著往岸邊拖過去。
總之吧，到最後那天下午的訓練都像是一場鬧劇，訓練還沒結束呢，周凡就氣得宣布不練了大家休息吧，然後蹬蹬的甩開大步就往回走，利刃的這幫兵痞們目送他走了之後，一個個都露出了相當得意的笑容，牽頭的一中隊隊員們更是特得瑟地跟旁邊的三中隊的說：“怎麽著，讓這水鬼欺負還敢爬到咱頭上來，整不死他！”
管仲大聲叫好，表示還是組織最好啊，這幫蛙人太他娘的氣人了，吳語沉默地搖了搖頭，表情並不是太好，孫靜則坐在從防水袋裏掏出奧利奧來，啊嗚一口一個，吃的不亦樂乎。
胡一傑跟他的隊員們湊在一起，笑的都很猥瑣，蕭白從礁石上跳下來，走到自己的隊員麵前，手往後麵一背，氣壓立馬降了降。
“玩的這麽爽，都學到了什麽？”蕭白一手扯著管仲的領子把人拽過來，在膝蓋窩裏狠狠地踹了一腳，疼得管仲齜牙咧嘴的。
“隊長，又不是我們幹的……”管仲挺不服氣的，對上蕭白的眼睛後又知趣的閉上了嘴巴，蕭白好笑的看了他半天，說道：“行，那管上尉，要不我們練練，檢驗一下你們的學習成果？”
“額……”管仲冒了一頭冷汗，右手在背後一個勁的戳孫靜，孫靜被他戳的掉了一塊奧利奧在地上，立馬憤怒地又踹了他一腳。
“算了，”蕭白皺皺眉頭，把管仲推給了吳語，然後轉身過來說：“訓練已經耽誤一下午了，現在繼續，各自找隊下水聯係。”
隊員們聽了話之後，都苦著臉唉聲歎氣的找兄弟訓練去了，葉絕本來是想找蘇明遠的，結果還沒走出兩步就被蕭白絆住了。
“隊長？”
“你跟著我。”
“哦，”葉絕答應著，壓低了聲音說：“隊長你假公濟私啊。”
蕭白看他一眼，把著他的肩膀就往海邊拽過去，剛剛的一陣胡鬧之後，其實隊員們自己心裏都明白，按這鬧法根本不會有什麽訓練效果，所以雖說還是要裝模作樣的唉聲歎氣，可實際上誰都還是想繼續訓練的， 畢竟要贏那個不可一世的周凡，不能靠這種手段。
“準備好了麽？”蕭白的聲音在沉沉浮浮的海麵上有些不太真實的感覺，葉絕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便潛進了水裏。
其實雖說帶著氧氣瓶格鬥要安全很多，可是那玩意畢竟不是很靈活，而且吐出來的氣泡會阻擋人的視線，葉絕一直都不是很習慣帶著那玩意，沒有氧氣瓶還讓他覺得更舒服一些。
手裏攥著的是那把mod，自從蕭白給了他之後就一直沒有還過，最初是因為沒有機會，後來則是因為某些他自己都不太能確定的原因，那些想法太私密還有點矯情，葉絕根本就說不出口。
此時那把鍍過鉻的軍刀沒有一絲閃光，灰藍的海水中靈活的像是片飛舞的樹葉，和蕭白手中的56軍刺會不時撞上，從撞擊處蕩出水紋，一層又一層的鋪展開。
海麵以下極安靜，海上所有的驚濤駭浪在水下都是那麽平靜，葉絕看著蕭白，借著透進來的光線，他能清楚地看到蕭白的表情，依舊是冷淡的有些疏離，因為無處不在的海水，因為水下的壓力，蕭白和平時的他終究還是有些不一樣，似乎在自己身邊劃下一個鴻溝，無人可超越，也沒有人敢去超越。
那種感覺有點怪，怪的讓人心驚，就好像蕭白隨時會抽身離去，就好像這一秒他們相愛下一秒他就會什麽都不記得。
葉絕忍不住伸出手去，他想自己一定要碰到蕭白，要不然這種感覺難以釋懷，真的是糟糕透了，還好蕭白並沒有任何反抗，任由葉絕的雙手摸上自己的臉，隔著海水那觸感很奇異。
“隊長，”葉絕咽了兩口海水，用口型這麽說著，蕭白頓了頓，然後拽著葉絕的手帶著他浮上了海麵。
成功了太久，站在高位太久，人難免都會有些沾沾自喜，再看不上別人，覺得自己才是天下第一，才是那個隨手抖抖劍都能秒殺一片的最牛逼人士，可往往也是在這種最輝煌的時候，這些天下第一才會摔得最慘，因為太習慣於成功，太習慣目下無人，所以才會以為這個世界不可能會有比自己牛逼的人，所以那些武俠小說裏才會有些不世出的天才少年秒殺掉那些天下第一。
然而，這世上什麽事都沒有絕對，山外有山樓外有樓永遠是個真理。
管仲是第一個站出來發泄自己不滿的人，他發泄的方式也很簡單，利落的兩記老拳揮出，帶著一擊致命的狠勁朝著周凡撲了過去，然而周凡上尉卻相當輕巧的躲了過去，縮到管仲背後使了個非常精巧的小動作，便將管仲的雙手反剪在身後。
“蛙人的格鬥術訓練比你們的更嚴格，”周凡附在管仲耳邊說著，看似親密聲音卻相當大，還帶著股不以為然的臭屁勁兒，這下子惹得不止是管仲，剩下的所有隊員徹底怒了，兩步跨上來就要幹架，那邊的一隊蛙人見自己隊長要被圍毆，也是不甘示弱的袖子一捋就要來拚命。
過來觀看訓練的章懋皺了皺眉頭，好算是發話了：“這隻是日常訓練，大家都是兄弟部隊，不要傷了感情。”
“您放心，我們肯定不會傷了感情，”周凡挑挑眉毛就將頭偏過來，看向站在利刃隊伍最後那裏的蕭白，冷冰冰地說：“可是，蕭隊長，你的隊員並不服氣我，看這樣子，也很難展開高效率的訓練。”
蕭白歎了口氣，從隊伍後麵走出來，站在周凡身邊，他具有太明顯的身高優勢，所以完全是俯視著這位蛙人的上尉隊長，不過雖然是俯視著人家，蕭白的眼裏可是一點輕蔑的勁兒都沒有，跟平時他看自己隊員們那種爛泥扶不上牆的眼神完全不一樣，那是相當的認真。
“那周隊長覺得應該怎麽辦？”蕭白問話的時候慢條斯理不急不慢，一向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這會兒居然有點誠懇，葉絕站在他兩步之外瞅著，莫名的有種很蛋疼的錯覺。
“跟我比一場，”周凡笑了笑，右臉上有個很小的酒窩，讓他太外漏的殺氣散了些，蕭白點點頭表示自己同意，然後又問：“那比什麽？”
“蕭隊長，你隨便挑吧，我什麽都可以，”周凡的口氣還算客氣，不過言外之意卻是相當明顯，無外乎就是別以為就你們牛逼，老子也是很牛逼的，幹掉你們這種小菜鳥那是綽綽有餘。
果不其然又有隊員憤怒了，這回站出來的是孫靜，這家夥臉上的笑容甜的膩死人，不過眼神卻是異常寒涼，一星一芒透出來的都是陰狠。
“周隊長啊，說起來我倒是想跟你比一場，沒辦法，看到高手我就手癢，隊長，你說行不？”孫靜半側過身子，挺甜蜜地看著蕭白，蕭白沒答話，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把他往管仲身後推，然後又轉向周凡，說道：“既然都到了南海邊上，我們還是比水裏的活吧？”
“好，”周凡笑了笑，聽到蕭白提議水下格鬥之後，他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麵對著波濤洶湧的大海，指著墨藍色的海水，很淡定地說：“不過，我不帶氧氣瓶，蕭隊長你不習慣這邊，你可以帶。”
蕭白極快的皺了下眉頭，然後便點頭答應了，周凡好像相當開心，咧嘴笑的很爽朗，走上前說：“那蕭隊長你先去準備東西，我在這邊等你。”
“不用了，我也不帶氧氣瓶，”蕭白很淡然地拒絕了他的提議，右手一伸就做了個請的動作，周凡在原地愣了愣，似乎沒消化過來蕭白的話是什麽意思。
“還有什麽事麽？”蕭白的表情更加誠懇，一直在旁邊細致觀察他的葉絕雷的腸子都開始抽抽，這種囧到微妙的表情他還真的是第一次在蕭白身上看見，總讓人有種莫名蛋疼的感覺。
“不帶氧氣瓶在水下格鬥是很危險的，”周凡攔住蕭白，一板一眼的說道，“何況你的軍銜是少校，萬一死在海裏我也負責不起。”
“周隊長，”蕭白將雙手搭在周凡的肩頭，目光深沉，表情更是真誠到可怕，聲音倒還挺淡定：“請相信你的戰友。”
“額？”
“我是一定不會出事的，請相信我，”話說完，蕭白特瀟灑特利落的轉身，拽著周凡就往海邊走過去，步子邁的很大，似乎相當心急。
葉絕是第一個鼓掌起哄的，然後利刃的這幫兵痞都跟著他一起鬧起來，看看吧，他們的隊長多犀利多帥氣多瀟灑，該發威的時候發威，該裝b的時候裝b，總之就是霸氣側漏各種牛逼。
葉絕跟著大部隊追著蕭白一起往海邊走，蕭白和周凡兩人走在最前麵，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一個強悍，一個精瘦，怎麽看都好像不會是同一路上的人，怎麽看都好像是蕭白的勝率更大一些，當然這是從身形上看的，實際上的情況卻讓所有的利刃隊員都憋了一肚子的悶火，無處發泄隻能都噴在訓練上，當然這是這場比試之後的事情了，暫且不扯那些。
水下的格鬥本來就很困難了，要背著沉重的氧氣瓶，對抗海水強大的阻力，那些在地麵上輕而易舉就可以做到的動作在水下都是非常困難，當然這還是在有足夠的氧氣保障的前提下，而沒有背氧氣瓶會是個什麽樣子，說實話，蕭白自己心裏都沒有底。
從前的某些經曆讓蕭白接觸過不少嚴苛到發指的訓練，還有那些九死一生的實戰，所以說生死一線什麽的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陌生，那種瀕死的感覺他嚐試過，煎熬過，忍耐過，不論是零下三十多度的極寒中，還是一滴水都沒有到絕望的沙漠裏，那種數著秒數等待死亡的感覺，他閉上眼睛都能感覺到，就像是指頭尖上被尖利的針一點點的往肉裏紮，不會流太多血，卻是十指連心，疼的人心裏都發涼。
其實，現在的蕭白也才二十七歲出頭，正是正當打的年紀，雖然現在已經做上了利刃的中隊長，按理說也算是個半大不小的官了，似乎可以蹲在幕後運籌帷幄就好，不過蕭白顯然還沒有這待遇，更多的時候都是派他去執行那些最危險最見不得人的任務，原因無非是因為他足夠強，也足夠值得信任。
所以，混到現在的蕭白已然是個少校，可實際上還幹著最苦最累的活，上麵一句話要他頂上去，就算是拚出命去他也得上，當然他並沒有任何的不願意，當初這條路就是他自己選擇的，所以即便到最後，結局就是個徹底的黑暗，他也會走下去。
有時候這並不是什麽太崇高的信仰，相反，隻是一條沒有回頭的路，他要帶領著別人從這條路上活著出去，那麽就必須讓自己無堅不摧，這時候，信仰這種東西更像是某種附屬品，在黑暗的環境中升華出來，然後再變成一個堅持自己走下去的動力。
這些話似乎扯得有點多了，不過也就是想說明，蕭白這人跟真正意義上的好人差的太遠，如果一定要把他往好人身上靠，撐死天了也就是個不濫殺無辜的平常人，而且蕭白也怕死，因為不想死，所以他才會讓自己有最大的可能性活下來，這點小心思有點斤斤計較，不過卻是帶隊出任務時候必須想到的。
也就是因為這些彎彎繞繞的想法，讓蕭白在水下一招敗給周凡，整個人半窒息的沉進水中後，他的頭腦有了一瞬間的恍惚，似乎能夠感應到肺葉的張合，那些鹹澀的海水通通倒灌進去，然後在每一個血管裏開始遊走，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海麵上是光明，海底下是黑暗，而他整個人都要陷進去了。
挺久沒嚐試過這種瀕死的感覺，距離上一次最慘烈的任務已經有幾年過去了，現在這種半昏迷的狀態幾乎可以讓他感覺到那一年自己手上流下的鮮血，滾燙的簡直要把人弄瘋。
不過還好，這樣的黑暗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兒，周凡看情況不對，立馬就把蕭白從水裏撈出來，他遊動的速度很快，到了岸邊把人放下就開始進行急救。
吐出了幾大口海水之後，蕭白按住周凡的肩膀，示意自己沒事兒了，周凡狐疑地打量了他半天，始終還是有點不放心。
“周隊長還需要我再跟你打一架，好來確定我真沒事兒了麽？”蕭白笑了笑，表情恢複了平常那種冷淡的樣子，周凡啞然失笑，想想也是，沒有哪個真溺水的人會精神成這樣，便也放下心來坐到一邊。
“隊長！”管仲嚎叫著要撲上來，他那熊一般的身軀被吳語製住愣是一步都不能再往前挪動，管仲見自己撲不到蕭白身邊，幹脆偏過頭對著周凡開始噴：“沒看出來啊，你對我們隊長下陰招啊！太狠了啊你小子！”
周凡也有點累了，這會兒正喘著氣休息，聽了管仲的話立馬瞪起眼睛，蕭白撿起塊石頭砸管仲腦門上，沒好氣地說：“瞎叫喚什麽，周隊長贏了，我技不如人就要認。”
“啊？！”管仲嘴巴張得老大，整個人都石化了，其實這也不怪他，蕭白嫌人多了礙事，就讓利刃和蛙人那邊各派了五名隊員過去，算是觀戰也算是監戰。
葉絕和孫靜就在那十人中間，所以過程是看的清清楚楚，那時候他們漂在海裏，時上時下地把蕭白和周凡的每個動作都看的清清楚楚，蕭白確實是輸了，還是一招慘敗的那種，利刃的隊員沒有人能事先想到周凡會像個水蛇一樣直接把蕭白纏死，一點一點的擠完他所有的呼吸。
這過程就像是讓你安靜的去死一樣，蕭白不是沒有反抗，不過他的反抗基本無效，他接受的水下訓練和任務本來就不多，在這片算是全新的領域裏，他比自己的那些隊員好不到哪裏去，帶著氧氣瓶的話他可能還能多撐一陣，可是沒有氧氣瓶的話，真的就是隻有輸這一種可能性。
“周隊長，你贏了，”蕭白站起來，渾身都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著水，利刃的士兵們臉色皆由難以相信到憤慨，再有憤慨到鬱悶，最後由鬱悶化成了憋屈的鬥誌。
“別老把自己當老大了，周上尉他們在水下絕對比我們都要厲害，”蕭白拍拍巴掌，水珠子順著手指往下流淌，很快的就匯聚成了小小的一灘水，“該向人家學就得學著點，再有不服氣的先在海裏幹掉我，再找周隊長他pk，到時候贏了的人，我尊您老人家為武林盟主。”
蕭白這話說到最後簡直有點扯淡，他不經常不正經也不經常冷幽默，可每次這麽著一下，總能把他的隊員們雷的裏焦外嫩，於是這群裏焦外嫩的隊員們都木然的跑去訓練了。
兄弟，咱們該拚命了，誰讓咱在別人的地盤上，誰讓這裏有能幹掉自己老大的人，失敗一次也沒那麽屈辱，大不了下一次十倍的討回來就行了，於是那天之後的訓練，每個兵痞都像是腎上腺激素爆表一樣，雞血的玩命訓練。
等到訓練結束的時候，都是將近午夜時分了，葉絕哄著蘇明遠先回宿舍去了，他一個人磨磨唧唧地跟在蕭白身後，等那個人終於無奈地叫自己出來之後，葉絕從夜色中黑暗的角落裏跳出來，眼睛裏閃著亮光，笑的很有些不懷好意。
“有事兒？”蕭白招手示意他過來，葉絕站在原地不搭理他，揚著下巴很有些驕傲地問：“你真輸的那麽慘？”
“你不是都看到了麽？”
“真打不過他？”
“恩，不過如果是在陸地上的話他不可能贏我。”
“那你還去海裏？”葉絕無語，你說這人怎麽就這麽二呢，誰都知道揚長避短，丫居然給你來個揚短避長。
“必須得輸啊，不輸的話你們誰服他，到時候還是我難做，總是給你們擦屁股也是很麻煩的，”蕭白今天似乎挺喜歡冷幽默，葉絕被雷的隻想把他嘴巴塞住，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然後走過去，湊在蕭白耳朵根上說：“嘿，隊長，知道你在水下格鬥的時候，我在想什麽不？”
蕭白很誠實地搖頭，他看到這個小屁孩的眼睛裏有星星點點的光芒，很美好，還有點……猥瑣？！
葉絕摸了摸蕭白的下巴，胡渣長起來了有點紮手，他扭頭朝夜色下黑藍的大海看了看，然後轉過頭來，笑容終於出離猥瑣了：“我想在那裏……親你。”
“……”蕭白終究還是無奈了，你說這有些人怎麽一旦明白了些事情之後，就如此上道呢，上道到喜歡調戲自己隊長了，而且有時候故意縱火真的是不對的。
“恩，我滿足你，”拿出了所有的洞察力掃描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類存在，蕭白伸手將葉絕拖到自己麵前，狠狠地啃了上去，小屁孩的嘴唇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總讓他想要往裏探究，唇舌糾纏的感覺讓神智都不複清明。
葉絕將蕭白緊緊摟著，胸膛貼在一起，彼此的心跳聲那麽清晰，他想自己的那些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在水下的那場比試，蕭白的每個動作他都看的清清楚楚，好像可以刻在心裏，即便是最後那簡直狼狽的一招慘敗，在葉絕看來也隻讓自己覺得，這個變態還真是他媽的帥斃了。
所以，如果你輸了，就讓我替你贏回來吧。
第56章
葉絕這兩天都有點怪怪的，雖說平時訓練的時候依舊專注，但是跟人說話的時候那目光總是不知道飄向哪裏去，沒什麽人搭理他的時候，這小子甚至還能低頭看沙灘抬頭看藍天，看的一臉笑容無比蕩漾。
蘇明遠暗自琢磨小葉子到底怎麽回事，結果旁敲側擊了老半天，他也是得不出結論來，隻是偶爾會被葉絕那眼神盯得渾身發毛，你說這人是怎麽回事兒呢，那目光就跟有實體似的，像是隻小手，探出來柔柔軟軟的勾人魂魄。
蘇明遠眼瞅著葉絕一步步走近自己，那點笑容看得他心裏像是有一萬個戰鼓在擂著，終於還是扛不住了，他頂著張大紅臉落荒而逃，當然，蘇明遠的這反應真不算大了，最受不了的應該還是管仲大賤人，本來他就覺得葉絕那張臉看著太秀氣了，一個娘們唧唧的人這會兒成天都是粉麵含春的，他真覺得自己每天都能抖落三籮筐的雞皮疙瘩。
媽的，所以說娘們唧唧的人是最可怕的，這小兔崽子在利刃被摧殘這麽久了，怎麽長得還這麽秀氣呢，你看看大爺我自己，現在多威猛，還有吳語，雖然他還是白的嚇人，可好歹也是一臉殺氣了吧，孫靜那人向來都不正常，你不能指望一個被奧利奧成天滋補的人長得多麽生猛，可是為啥葉絕還是那麽個學生樣子，其實學生氣重點也就算了，這家夥還偏就是逮誰就放電，他媽的這是真把自己當成利刃一枝花啊！
管仲很苦惱管仲很糾結管仲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爆炸了，但是他其實還不是最苦惱的，最苦惱的應該是蕭白，他倒不覺的葉絕這樣子有啥娘們唧唧的，隻是每天被這個小屁孩用那種勾魂的眼神瞅過來瞅過去的，他好多次都想把人直接按地上扒光了事，雖然說意誌力強大還不至於犯錯誤，可誰也架不住成天的被這麽勾引。
所以說，蕭白是真的很煩惱，他思考自己要不要幹脆把葉絕給辦了，滿足了小屁孩也滿足了自己，可他真的沒有機會下手，每天的訓練都排的滿滿的，周凡那邊看樣子是鐵了心要來整這幫陸軍特種兵，那訓練強度直讓這幫體力值超群的大老爺們都叫苦不迭，何況還是在很少接觸的海裏，訓練任務對他們每個人來說都不太輕鬆。
前兩天的水下格鬥訓練進行的差不多了，這幫兵痞大多習慣了背著氧氣瓶進行水下格鬥，今兒上午在沙地上進行了些體能訓練之後，周凡就把這幫士兵都帶到了海邊，直接進行不背氧氣瓶的格鬥訓練，這玩意還是挺危險的，所以周凡自己都有點緊張，他盡量多的部署了人手，然後讓每次隻有三組隊員下水進行訓練。
因為今天是一中隊和三中隊一起合訓，所以這會兒兩個隊長都窩在海邊一塊巨大的礁石上抽煙呢，周凡說了胡一傑和蕭白的實力已經不用進行這項訓練了，兩位隊長大人你們愛幹嘛幹嘛去，別來搗亂就行了。
蕭白指間夾著煙相當淡然的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盯著胡一傑，胡一傑裝腔作勢地使勁咳嗽了一聲，探頭探腦地朝四周瞅了老半天，終於還是幹笑兩聲，不大情願地說：“我那也不是故意給他搗亂的。”
“嗯？”
“不就是上回他們有幾個蛙人過來，非要我帶他們去跳傘訓練，”胡一傑撓撓頭，咧開嘴笑的很是陰險，“我不就答應了麽？”
“然後呢？”
“嘿嘿，”胡一傑把蕭白手裏的煙抽過去自己叼上，特囂張的揚起了下巴：“哥哥我給他們幾個定的目標地點上，一時失誤，有一個是豬圈，還有一個是……女廁所……”
“……”蕭白嘴角抽抽兩下，終於露出個不大的笑容來，胡一傑一看立馬就來了精神，兩手並用捏著蕭白的臉，特得瑟的噴出一口煙霧：“就是嘛，你看你就要多笑笑，成天那麽不苟言笑的，當心以後找不到老婆喲，小姑娘都被你嚇跑了……啊——！”
胡一傑最後的那個字叫的相當淒厲，簡直是驚天動地泣鬼神，因為這苦逼被蕭白一腳從礁石上踹了下去，整個人都呈現自由落體運動栽進了海裏。
在水下不帶氧氣瓶進行格鬥並不輕鬆，很多隊員才打了兩下就嗆了水，周凡忙著救這個救那個，倒是比那些訓練的隊員還要累，就看著那海麵上到處都撲騰著人，熱鬧的跟下餃子似的，周凡到最後有點扛不住了，自己明明要求的就是每次隻下三組人的，怎麽忽然就來了二十多號人一起紮進水裏，還全都是不勝水力嬌弱溺水的樣子。
周凡救人救得累到不行，抬起頭來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泡到了水裏來的胡一傑，他眼珠子一轉也就悟了，感情這是還在找自己的碴啊。
“胡隊長……”周凡的話還沒有說完，胡一傑本來好好地看著他，忽然麵色扭曲的開始掙紮，身子也往水裏開始沉，他痛苦的大嚎：“啊——我抽筋了——”
周凡額頭上齊刷刷的排了一排黑線，咬牙咬牙再咬牙，終於還是黑著張臉過去把胡一傑架著往岸邊拖過去。
總之吧，到最後那天下午的訓練都像是一場鬧劇，訓練還沒結束呢，周凡就氣得宣布不練了大家休息吧，然後蹬蹬的甩開大步就往回走，利刃的這幫兵痞們目送他走了之後，一個個都露出了相當得意的笑容，牽頭的一中隊隊員們更是特得瑟地跟旁邊的三中隊的說：“怎麽著，讓這水鬼欺負還敢爬到咱頭上來，整不死他！”
管仲大聲叫好，表示還是組織最好啊，這幫蛙人太他娘的氣人了，吳語沉默地搖了搖頭，表情並不是太好，孫靜則坐在從防水袋裏掏出奧利奧來，啊嗚一口一個，吃的不亦樂乎。
胡一傑跟他的隊員們湊在一起，笑的都很猥瑣，蕭白從礁石上跳下來，走到自己的隊員麵前，手往後麵一背，氣壓立馬降了降。
“玩的這麽爽，都學到了什麽？”蕭白一手扯著管仲的領子把人拽過來，在膝蓋窩裏狠狠地踹了一腳，疼得管仲齜牙咧嘴的。
“隊長，又不是我們幹的……”管仲挺不服氣的，對上蕭白的眼睛後又知趣的閉上了嘴巴，蕭白好笑的看了他半天，說道：“行，那管上尉，要不我們練練，檢驗一下你們的學習成果？”
“額……”管仲冒了一頭冷汗，右手在背後一個勁的戳孫靜，孫靜被他戳的掉了一塊奧利奧在地上，立馬憤怒地又踹了他一腳。
“算了，”蕭白皺皺眉頭，把管仲推給了吳語，然後轉身過來說：“訓練已經耽誤一下午了，現在繼續，各自找隊下水聯係。”
隊員們聽了話之後，都苦著臉唉聲歎氣的找兄弟訓練去了，葉絕本來是想找蘇明遠的，結果還沒走出兩步就被蕭白絆住了。
“隊長？”
“你跟著我。”
“哦，”葉絕答應著，壓低了聲音說：“隊長你假公濟私啊。”
蕭白看他一眼，把著他的肩膀就往海邊拽過去，剛剛的一陣胡鬧之後，其實隊員們自己心裏都明白，按這鬧法根本不會有什麽訓練效果，所以雖說還是要裝模作樣的唉聲歎氣，可實際上誰都還是想繼續訓練的， 畢竟要贏那個不可一世的周凡，不能靠這種手段。
“準備好了麽？”蕭白的聲音在沉沉浮浮的海麵上有些不太真實的感覺，葉絕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便潛進了水裏。
其實雖說帶著氧氣瓶格鬥要安全很多，可是那玩意畢竟不是很靈活，而且吐出來的氣泡會阻擋人的視線，葉絕一直都不是很習慣帶著那玩意，沒有氧氣瓶還讓他覺得更舒服一些。
手裏攥著的是那把mod，自從蕭白給了他之後就一直沒有還過，最初是因為沒有機會，後來則是因為某些他自己都不太能確定的原因，那些想法太私密還有點矯情，葉絕根本就說不出口。
此時那把鍍過鉻的軍刀沒有一絲閃光，灰藍的海水中靈活的像是片飛舞的樹葉，和蕭白手中的56軍刺會不時撞上，從撞擊處蕩出水紋，一層又一層的鋪展開。
海麵以下極安靜，海上所有的驚濤駭浪在水下都是那麽平靜，葉絕看著蕭白，借著透進來的光線，他能清楚地看到蕭白的表情，依舊是冷淡的有些疏離，因為無處不在的海水，因為水下的壓力，蕭白和平時的他終究還是有些不一樣，似乎在自己身邊劃下一個鴻溝，無人可超越，也沒有人敢去超越。
那種感覺有點怪，怪的讓人心驚，就好像蕭白隨時會抽身離去，就好像這一秒他們相愛下一秒他就會什麽都不記得。
葉絕忍不住伸出手去，他想自己一定要碰到蕭白，要不然這種感覺難以釋懷，真的是糟糕透了，還好蕭白並沒有任何反抗，任由葉絕的雙手摸上自己的臉，隔著海水那觸感很奇異。
“隊長，”葉絕咽了兩口海水，用口型這麽說著，蕭白頓了頓，然後拽著葉絕的手帶著他浮上了海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