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死小子,去年沒回家,今年又不回家,我跟你爸都要急死了,要不是你爸身體不好,他也得過來哪,”蘇媽媽顯然有點激動,扯著自己兒子的耳朵一個勁兒的揪,蘇明遠一張臉漲得通紅,小聲說:“媽,我這是在部隊啊,這麽多戰友,你也給我點麵子啊。”


    聽了兒子這話蘇媽媽這才反應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地將蘇明遠放開,把之前的那些袋子都打開,裏麵都是些特產,看這分量,應該給他的隊友也準備了好多。


    “來來,大家都嚐嚐啊,這是我們自己家裏種的大棗,比外麵買的都好吃,”蘇媽媽為人很熱情,放下自己兒子不管,提著口袋就一個一個的發東西去了。


    利刃的這幫隊員雖然平時都兵痞了點兒,可實際上內裏總有那麽點純情,最受不了的就是感情攻勢,一看蘇媽媽這熱絡勁兒,再想到自己的家人,這會兒都有點鼻子泛酸,拿著大棗就開始喊媽,蘇明遠站在旁邊看自己老媽一時間多出了這麽多“兒子”,笑的這小子嘴巴都咧到耳根子了。


    “嘿,媽你多了這麽多兒子,我多了這麽多小弟,我賺大了嘛,”蘇明遠得瑟的跟在自己老媽屁股後麵,伸手抓了個大棗子就往自己嘴巴裏塞,蘇媽媽瞪他一眼,走到蕭白身前,也跟他塞了一大把棗子,笑著說:“首長,我們家小遠給你添麻煩了,他要是犯了什麽錯,你就可勁兒收拾,這小子皮實著呢,怎麽打都沒事!”


    蕭白笑了笑,把東西接過來然後揉了把蘇明遠的腦袋,這小子被眾人夾著,再加上看到自己老媽,這會兒興奮的一張臉通紅。


    在宿舍樓鬧騰了一陣之後,蘇明遠請三中隊的隊員到食堂吃飯,雖然這麽一頓飯得花光這小子一個月的津貼,可人家今天心情好,怎麽花錢都不在乎。


    蘇媽媽也算是個女中豪傑,拿起酒瓶子就能幹,山東人大都爽朗,和這幫子平時看著是兵王其實在她眼裏也都是小孩的兵蛋子們噓寒問暖,居然就把四五個三年都沒回過家的隊員感動的流下眼淚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是軍人,可再堅強的士兵他也是個人,他們有家庭有親人有愛人,守護和責任對於他們來說,總比普通人多了些沉甸甸的味道。


    酒過三巡之後,蘇媽媽認了好幾個幹兒子,這幫小兔崽子們都圍著這位平凡的母親說說笑笑,就好像圍著自己的父母一樣,還有好多忍不住的都跟蕭白說了聲,跑出去給家裏人打電話了。


    蕭白靠在門口站著,目光搜索到不知道什麽時候蹭到角落裏去的葉絕,這小子拎著瓶二鍋頭,瓶子裏的酒已經幹了一半下去,目光飄忽忽的不知道在看著什麽,眼神都發直了。


    蕭白皺了皺眉頭,把手裏的煙掐了,繞過眾人走到葉絕身邊坐下,順手把他的酒瓶子拽走,葉絕扭過頭看著他,眼睛很亮,像是汪著一潭深深的湖水。


    真他媽完蛋,蕭白暗歎一口氣,現在看這小兔崽子這麽瞅著自己,心就好像被揪了一下,還真有點疼。


    想了想之後,蕭白幹脆拽著葉絕的領子把人扯了出去,離開了有暖氣的食堂,涼嗖嗖的風立馬就讓人清醒了不少,葉絕打了個激靈,抬起腦袋對上蕭白的眼睛,這才算是真把人認出來了。


    “隊長?”


    “還清醒著呢?”


    “嗯,差不多,”葉絕甩甩頭,就見蕭白對著自己勾了勾手,笑容冷幽幽的,卻有點蠱惑的味道,他下意識的走過去兩步,兩人間的距離不到半米。


    “打一架還是跑兩圈?”蕭白看了看天,今兒晚上星星不多,天色有點暗,不過風倒不是特別大,葉絕順著他的目光也看了看天,然後點點頭,“還是跑步吧。”


    昏暗的夜色中,這兩個人開始繞著空蕩的訓練場跑圈,沒人說話就是做勻速圓周運動,空氣依舊是濕冷的,軍靴踏在地上會揚起些細小的微塵,跌落在黑色的皮質靴麵上,很快就是一層土黃色的薄膜。


    跑了十五圈之後,葉絕蹲在高牆邊上一屁股坐下,歪著脖子就再不願意動一步了,蕭白靠在牆上站他旁邊,在褲兜裏掏了半天才翻出來身上的最後一根煙,點上之後煙霧就騰了起來,他就在那片煙霧裏看著葉絕。


    “隊長……”等了好半天,葉絕才梗著嗓子說出句話來,他還是有點喝多了,又跑了步,這會兒臉就更紅。


    蕭白伸出手在他腦袋上乎了兩下表示自己聽到了,葉絕抬起頭來看他,眼睛很亮,像是盈了很多水光。


    “隊長,還有煙嗎?給一根唄,”葉絕笑起來,樣子傻乎乎的,蕭白愣了愣,把自己嘴上叼著的煙取下來,葉絕瞅了兩眼就接了過去,咬上深深吸了一口,味道有點衝,辣的他一個勁兒咳嗽,腦門子都嗡嗡直響。


    “你心情很差,”蕭白在葉絕身邊坐下,煙霧把他們倆人都籠罩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煙霧、青草和汗水混合的味道,“想家了?”


    “嗯,”葉絕真的是酒量不好,不過酒品很不錯,每次喝多了酒總比平時乖很多,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去,煙霧在肺泡裏打了個轉,多抽兩口好像也就習慣那種辣味了。


    “隊長,其實你真是個好人,”右手夾著煙,葉絕看著遠方,眼神還是發直,不過聲音聽起來倒是很清醒,“雖然你有點變態。”


    本來蕭白還為了前半句頗有點蕩漾,等聽到後半句他是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隻能沉默半響,然後不痛不癢的哦了一聲。


    “隊長你老是問我怕什麽,”葉絕咳嗽了一下,好像還是不能適應這煙的味道啊,真辣真不舒服。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怕什麽,我應該是不怕殺人的,你看我之前也殺過了,也沒啥不良反應,就是啃排骨的時候有點想反胃。”


    蕭白揉了揉葉絕的頭發,這小兔崽子今兒晚上真是有點不對勁,他想了想,盡量平靜地說了聲嗯。


    “我就是……我就是不想看血,不想拿刀子戳人,”這聲帶著點哽咽,蕭白被嚇了一跳,扭頭看了眼葉絕,這小屁孩沒哭啊,眼睛都不帶紅的。


    “我小時候家裏很窮,陝西最窮的地方,在大山裏麵,”酒精的作用開始顯現,葉絕的思維還算清晰,可是口齒已經不太利落了:“我媽是我爸從山外麵買來的,他精神狀況一直不大好,恩,別人說這叫精神病。”


    “我十歲的時候,他徹底瘋了,拿家裏殺豬的刀把我媽捅死了,當時我被我媽塞在柴火堆裏,我就看著他一直捅一直捅,那刀真長,滿地都是血,捅完了我媽他就去捅我爺爺,我爺爺打不過他,我想去幫他,可是我害怕,我真的怕,我一步都動不了,我就一直看著他們流血,我真的怕……”


    說到後麵,葉絕醉了,可能他其實也沒醉,隻是單純的想要醉一次,這些記憶他藏了太久,從十歲到二十二歲,十二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隻是他沒什麽機會跟別人說這些事情。


    葉絕想,自己其實一直都不堅強,他隻是裝的,假裝有些事情沒發生過,就好像真的會忘掉,然後他就可以拿起槍,看著子彈射出,或者揮刀抹別人的脖子,讓那些血都流到自己手上。


    命運這玩意,有時候會讓人罵他操蛋的不公平,可要不是小時候出的這事兒,葉絕也就不會被一個企業家做慈善一直捐助到高中畢業,他可能就一直在那大山裏貓著,不過他也還是有點倒黴,因為那企業家在他高考完就去世了,所以這小子就一直靠助學貸款、貧困補助和自己打工過活,日子很緊吧,隻是能夠湊合。


    合上眼睛要睡過去的時候,葉絕想起了自己那個發瘋的父親,時間真的有點長了,他都不記得他們長什麽樣子了,最後的記憶僅僅是停留在精神病院裏見他的一次,穿著藍白條的病人服,被關在單人病房裏,胡子拉茬,目光閃爍,看到生人就會害怕,一點兒都不像拿著刀砍人時候的那個瘋子。


    後來,這個瘋子在精神病院裏待了兩年也就死了,葉絕再沒有親人了,其實從理論上來說,他還是有些親戚的,隻是那些親戚不會和這個倒黴的小孩再有什麽來往,這不能說誰就是惡人,這隻是人性而已,葉絕一直都懂得這個道理。


    所以,那封遺書裏說的是真的,如果我真的死了,就把我埋在利刃的後山上吧,最起碼我熟悉這裏,這兒還有我的戰友,死了也不會太寂寞。


    那天葉絕酒喝得不多,卻醉的極沉,睡夢裏似乎有人一直守著自己,感覺很舒服。


    第45章


    沉沉的睡夢中,葉絕是被蘇明遠抓著脖子搖醒的,一睜開眼就對上這小子的大嘴,嘮嘮叨叨地低嚷:“小葉子啊,我知道這樣叫你起床很不人道,可是緊急集合啊緊急集合啊……”


    葉絕使勁捶了捶自己的腦袋,順手把這家夥從眼前推開,摸著脖子費勁兒地咳嗽兩聲,他娘的差點沒被這混蛋掐死。


    見葉絕清醒了,蘇明遠立馬收手開始穿自己的衣服,在利刃也待了這麽久了,他們已經完全適應了坑爹的集合速度,甚至還有點時間邊穿衣服邊聊天。


    “葉子啊,頭還疼不,你昨兒晚上喝多了,”蘇明遠把襪子套上,扭過頭來看著正在穿褲子的葉絕,“是隊長把你扛回來的,你們倆……去哪了?”


    葉絕把褲子穿好,帽子往腦袋上一扣,含含混混地說:“在訓練場上跑步。”


    “我操,”蘇明遠蹭的就跳起來了,蕭白這廝太他媽的變態了,葉子都喝醉了,丫居然還把人弄去跑步了,這不怪咱一直不怎麽待見你,你說說這人從選訓開始就一直可勁兒折騰葉子,做的也太過了吧。


    “這混蛋沒人性啊,”蘇明遠氣呼呼的把鞋蹬上,火速拿上裝備就跟葉絕摔門而出,葉絕跑在他旁邊,起來之後還沒來得及喝水,這會兒嗓子挺幹的:“其實隊長他人還行,沒你說的那麽惡劣。”


    蘇明遠呆了呆,停下步子拽著葉絕的袖子,有些不可置信地說:“葉子,你被那混蛋洗腦了?還是你又發燒了?”


    “滾你的,你才發燒了,”葉絕無語地白了蘇明遠一眼,一腳踹在他小腿上,低喊:“趕緊的,要遲到了。”


    從樓梯上噌噌往下蹦躂的時候,葉絕才算是想起來蘇媽媽不知道在哪兒呢,就問了問蘇明遠,這家夥指了指大門的方向,癟癟嘴巴一臉苦逼:“我媽昨晚上就走了,連夜跟著司南買豬肉的車回去的。”


    “怎麽不待兩天啊?”


    “算了吧,我媽要是看我訓練這麽苦,她不得心疼死,萬一鬧著讓我轉回老部隊去,我怎麽辦啊,”蘇明遠也很是無奈,才這麽一晚上,他可還沒享受夠家庭的感覺呢。


    葉絕想了想,也是,當媽的應該都是心疼自己小孩的,雖然自己沒什麽經驗,不過這點兒認知還是有的。


    “誒,不對啊,小雅怎麽沒和你媽一起來看你啊?”猛一聽到葉絕這句問話,蘇明遠差點沒從樓梯上滾下去,他苦著一張臉,支吾半響聲音小的跟耗子似的:“……我們早分手了……”


    這下輪到葉絕站在原地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小子了,他使勁抱著蘇明遠的肩膀,無比動情地說:“沒事兒啊,遠遠,這個天涯何處無芳草啊,別難受啊,你看你這麽帥氣一特種兵,隨便振臂高呼,小姑娘們肯定前仆後繼啊。”


    “你確定?”蘇明遠挑眉,很是嫌棄的歎了口氣:“咱基地連隻母耗子都逮不著吧,我哪兒去找小姑娘啊。”


    “沒事兒沒事兒,沒小姑娘你還有兄弟我,”葉絕拍肩膀,用的力氣大了點害得他直咳嗽,蘇明遠勾過他的肩膀,樂嗬嗬地補了兩句:“是啊,我不是還有芳草你呢嘛。”


    這兩人一路扯淡的後果是遲到了五十三秒,蕭白瞅了眼腕表又不鹹不淡的看了他倆人一眼,這倆倒黴孩子立馬上道的給自己多加了十公斤的負重,然後四十名士兵背著二十五公斤負重,舉著圓木就向後山前進了。


    朝陽還未升起,東方隻有淺淺的一片魚肚白,月亮的影子極淡,卻是水靈靈的亮堂,風從山坳裏卷過來,長出了些嫩葉的樹木枝幹簌簌抖著,空氣很好很清爽,這樣的清晨就像利刃每一個清晨一樣,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山永遠是這些,不會有什麽改變,樹木也不會挪地方,甚至每一叢雜草都在它們一直生長的地方,不過是隨著四季的變換一次次的輪回。


    這裏像是一個磨練人的地獄,又像是一個激揚著青春和夢想的天堂,如果這世上還有什麽地方會讓時間都為之停滯,那應該就是這片藏在山中外人不知的利刃基地,當然,這都是很久以後的葉絕,再想起曾經的年少時光時的感慨。


    歲月從不待人,然而回憶會永遠停留在那時,彼時他們擁有指點江山激昂文字的熱血和澎湃,縱然時光再怎樣流逝,染在骨子裏的血色和忠誠卻永不會褪敗。


    半天的訓練還沒結束,蕭白忽然叫了幾個人去司南那裏取槍械實彈等器械,全副武裝了之後就把人拉到了停機坪去,武直將人帶上高空之後,蕭白才給每個人發了材料,說了具體的任務。


    事情出的有點突然,上麵又催得很急,所以之前才沒有時間多說什麽,每個人拿到手上仔仔細細地看下去,表情都是不怎麽好,就連平日裏一直笑嗬嗬的孫靜都嚴肅了起來。


    “隊長,”孫靜指著照片上標誌為歹徒的四人中的一人,咬了咬下唇:“這是個老兵啊,還是咱軍區夜梟偵察連退伍的,這才退了三年啊,怎麽忽然就……”


    蕭白看了一眼孫靜,然後目光從每個人身上一一掃過去,這次出來他帶了八個人,狙擊手就有三個——孫靜、蘇明遠和紮達,理由是出事地點在成都市區的一個住宅樓裏,樓挺老了居民也很多,是上世紀八十年代修的那種筒子樓,犯事兒的四個歹徒帶著自製的炸藥、兩把手槍和一把獵槍挾持了十三個人質,為了保險起見,他多帶了一個狙擊手,最好是能夠在遠程就把人幹掉,爆破手他帶了管仲和張然,張然先不說,管仲的水平還是相當讓人放心的。


    “我們這是在出任務,私人感情的事都放在一邊,”蕭白幾乎是輕描淡寫的把孫靜的疑惑帶過,然後打開掌上電腦,筒子樓的結構圖和周邊的建築地形圖已經傳了過來,他指著屏幕說:“這個樓總共四層高,七個單元,歹徒帶著人質分散在四樓的兩個房間裏,每個樓層間都是由一條大走廊聯通的,這個走廊位於北麵,歹徒在每個門上都安了炸藥,還有一個人拿著獵槍看守,就處在這個位置,孫靜你去這邊的這棟住宅樓,找到製高點負責解決他,蘇明遠你在這裏,紮達你負責保護突擊手。”


    “樓南麵臨近鬧市,有一個菜市場和一個大型超市,雖然現在已經被警方封鎖,但是不能保證不會忽然有人進去,南麵有很多陽台,特警那邊的突擊手曾試圖由這裏上去,但是發生過一次爆炸,一名特警重傷,所以我們要千萬小心,葉絕你從這個水管道翻上去,吳語你從西麵這棟住宅樓上滑到房頂去,管仲你搞定這些炸彈,張然協助他,正門這邊有特警守著,我們必須確保沒有一個人質死亡。”


    這次的任務並不輕鬆,蕭白甚至還把負責訓練的副隊長吳語拉來了,他們倆人又合計了半天,在地圖上指指點點,想出了另外兩套方案,都交代的差不多了之後,隊員們開始熟記歹徒樣貌、地圖任務指示等等。


    除了上次的“開葷”,這次算是新兵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任務,不是在叢林裏埋伏著等毒販,也不是在毒氣室裏堅持著永不背叛,他們要去一個城市喧鬧的市中心,在一幫搶了銀行後躲在筒子樓裏的暴徒手中護住人質的生命安全,要做到不能有任何爆炸的危險,因為附近是人口密度相當大的住宅區,這同時還得保護自己和隊友的安全。


    葉絕靠在機艙壁上,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腳下的景色由深山的蒼綠逐漸開始有了人氣,終於他們降落在市區警隊的場地上,然後立馬上車被拉到出事地點。


    一路上,警笛近乎是淒厲的鳴叫,藍紅相間的燈光不停地閃爍,葉絕握緊了雙拳,防刃格鬥手套隻能露出一截指頭出來,指尖有點潮,汗水在一點點的滲著。


    跳下車的一瞬間,葉絕覺得有點暈眩,特勤靴跟平時訓練時候的軍靴不大一樣,很輕很輕抓地力卻很高,踩在地上幾乎沒有聲音,身邊的隊友一個個從車上跳起來,動作流暢的掠過去。


    對麵來了一名穿著防暴服的人,啤酒肚凸的有點厲害,後麵跟著好幾個特警,看樣子官職應該不小。


    蕭白走上去跟那人握了握手,簡單的交談了幾句,然後轉過身來揮了一下手,防爆風鏡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見那種極致的黑白,葉絕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不安分的心髒在一點一點的回複平靜,再呼出一口氣,彈了彈麥,他跟上了蕭白的身影,他們倆要從樓側的水管道分別爬上去。


    第46章


    跟特警那邊的人又確認了一遍現場情況,蕭白把人聚在一起,根據現場情況再次部署了一遍,畢竟之前根據地圖做的初步部署總是有點紙上談兵之嫌,真到了事發地點,蕭白才發現,這地方跟地圖上繪製的還是有出入。


    地圖上隻顯示了這地方樓間距很窄,小巷子很多,但蕭白沒想到按比例尺看來和現場居然有這麽大的差異,到處都是隨便搭出來的棚子,亂堆放的舊家具和廢了的自行車等等,這些東西基本將道路遮了一半去,勉強可以過輛小轎車,大點的像suv之類的估計都夠嗆。


    警方將一些地方的棚子拆了,雜七雜八的東西也統統推開,鳴叫的警車和防暴警察在筒子樓下嚴陣以待,周圍幾棟住宅樓的居民都被清空了,談判專家在樓下拿著喇叭一個勁兒的吼,樓上卻是一片安靜。


    蕭白把防刃格鬥手套往上推了推,中午了陽光挺不錯,嗬出一口氣去隻能見淡淡的輪廓,他長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幾名隊員的肩膀。


    在他們前方不遠處是一隊特警,黑色的製服將每個人都包裹的嚴嚴實實,就在不久前,有一名特警因為爆炸而受傷,傷到了肺部已經送到醫院搶救,目前還不知道具體情況怎麽樣。爆炸的地方在筒子樓二樓南麵的陽台,歹徒很有經驗,把爆炸物隱藏在了某戶陽台上堆放的報紙中。


    此刻那個陽台被硬生生從樓上炸掉了,像是一道猙獰的傷口刻在老舊的紅磚牆麵上,警方正在盡量保持歹徒的情緒穩定,以談判來拖延時間。


    打著手勢對每個人又進行了一遍確認,蕭白第一個衝了出去,動作流暢迅捷,葉絕深吸一口氣,拳頭握緊了又鬆開,跟上了他的步伐。


    到了預定的水管道下之後,蕭白半紮下馬步,葉絕踩著他交握的雙手蹭上了突出的水泥板,迅速查看了周圍的情況後伸手下來將蕭白拉了上去。


    “緊張?”蕭白摸到了葉絕手指上流出的汗滴,斜斜瞥過來一眼,一刻不停地爬了上去,他的動作會讓人想到其實這人本質裏除了豹子的基因,還有類似於壁虎之類的基因吧,總之跟人類是不可能搭上邊的。


    “有點,”葉絕的聲音從耳機裏傳過來,悶生生的聽上去有點奇怪,蕭白左手把著管道,微一弓腰抽出一把軍刀遞給了葉絕,是他常用的那把mod。


    刀柄握在手中還有點溫度,指尖輕輕摸索過刀刃,冷兵器的鋒利幾乎要將皮膚割破,葉絕聽到蕭白的聲音,同樣有點悶卻是異常清晰,“帶著它吧,它會帶給你好運。”


    葉絕心下一凜,抬頭隻能看見蕭白的背影,靈敏的動作,有著強大的氣勢,他收斂了有些亂的心神,反手將刀插入自己的口袋裏。


    到了三樓的預定位置之後,蕭白單手扶著管道蕩到了樓層間凸起的水泥板上,蹲在地上右手指向前方,壓低了聲音說:“我去那邊,自己小心。”


    “是,”葉絕答完話蕭白已經掠了過去,他看了眼蕭白離去的背影,咬咬牙攀著凸起的磚頭向目標房間出發。


    一分鍾不到,蕭白的聲音又從耳機裏傳出來:“我看到一個歹徒,在409號房間,角度不好隻能看到他的一點影子,孫靜你哪裏怎麽樣?”


    “報告,10%,我沒有把握一槍致命,”孫靜的聲音有點懊惱,很快的蘇明遠也補充上一句:“我看不到人。”


    耳機了沉默了一下,葉絕攀著一根鐵杆利用腹肌力量擰過身從狹窄的縫隙通過,再落下地的時候他到了322號房間,樓上的423房間有他要解決的一名歹徒,遠處的紮達在為他提供狙擊掩護。


    “咦……”葉絕的聲音極輕,蕭白還是抓住了這一聲,問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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