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身子再度放空思維,沒過多久葉絕就聽到了直升機轟轟的聲音從自己頭頂上方劃過,螺旋槳帶動的氣流讓自己身邊的草堆子嘩啦啦的亂扭,他將雙手撐在腦袋後麵,抿緊了雙唇不讓那些碎草渣子吹進自己嘴裏去,眼看著那架武直越飛越遠,慢慢的變成一個小點,然後在黑黢黢的天幕上徹底沒了影子,葉絕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這幾個人背著那麽多裝備坐上飛機殺出去了,估計是要執行任務,那接下來的選訊會是誰來帶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直九-g:直-9g武裝直升機在基型上加強了裝甲防護,駕駛艙頂部安裝有紅箭-8反坦克導彈的觀瞄製導裝置。機身內取消後排座位,改為武器掛架的承力結構,機身兩側掛架共可掛載4枚紅箭-8反坦克導彈,或火箭彈發射器(57-1型57mm火箭彈、90-1型90mm火箭彈),或23mm機炮等武器。該機用於執行反坦克、壓製地麵火力、突襲地麵零散目標等火力支援任務。也可以用於運輸、兵力機動、直升機空戰、通信和救護等任務。直-9g是我軍擁有專用武裝直升機前的一個過渡,能提早培養陸軍航空兵武裝直升機隊伍,待武直-10研製成功即可大展拳腳。【源自度娘百科】


    *預告一下:另一位新教官出場(標準直男,麵癱,很殘暴),之後蕭白執行任務歸隊遇見了葉絕……


    第22章


    葉絕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當天晚上他們剛躺在床上半個小時,緊急集合哨聲又響了,和管仲那個大賤人一個勁兒狂吹的方式不一樣,這次的哨聲隻響了三聲,兩長一短。


    等到兵蛋子們用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擺出了整整齊齊的隊列,他們忽然傻眼了,眼前這片開闊的空地上,燈光甚是明亮,將周圍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可問題是……除了他們就再也沒有別人了,沒有什麽教官,更不見任何一個利刃的變態。


    “我日,這人呢?”二十六號張然站在隊列裏,身子還扳的筆直,可眼神已經開始左顧右盼了,順手捅了捅他旁邊站著的葉絕。


    葉絕也扭著脖子來來回回看了半天,還真是找不到一個人影,蘇明遠已經開始小聲嘀咕“難不成咱們都睡出癔症來了?根本就沒吹哨子?”


    雖說兵蛋子心裏都有疑惑,可是當兵的強大慣性和鐵一般的紀律讓他們一個個都還拔著筆挺的軍姿,跟個樁子一樣杵在地上那是紋絲不動。


    時間大概過去了五分鍾之後,豬圈後麵的陰影裏走出來一個人,個子不高,身板隻有管仲三分之二的樣子,走近了之後,眾苦逼兵蛋子才算是看清了大半夜吹哨的這位主兒長什麽樣,皮膚很白,放在利刃這個見鬼的大隊裏那絕對是不正常的白,因為這裏一個個的大都風吹日曬的跟黃土高原一樣滄桑……(黃土高原:你妹的,老子不滄桑)


    這位上尉沒有管仲那賤人發達到嚇人的肌肉,渾身都是結實的精肉,利落的貼在骨架上,從而讓作訓服都是有棱有角的,能看出這位是經過了相當強度的錘煉,再看臉部,單眼皮,眼角向上揚著,明明應該是含著春情的一雙鳳眼,可是那裏麵隻有一派陰冷,鼻梁挺直,嘴唇也沒什麽血色。


    這家夥……看樣子也絕非善類啊……


    眾兵蛋子這麽想著,莫名其妙的心口一陣突突狂跳,這時那位上尉走上前來,雙手抱胸,聲音不大,音質沙啞:“我是你們這階段的教官,我叫吳語。”


    吳語……無語……眾兵蛋子腦門上齊刷刷的排過三條黑線,這名字還真他媽的有個性,吳語似乎是習慣了這種訝然的眼光,他抬起右手朝隊列裏指了指:“二十六號,三十八號,四十七號,出列!”


    葉絕和蘇明遠麵麵相覷了一下,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情,張然同樣的是一頭霧水,跟著他們倆抬腿就走了出去,隻是他們還沒走到吳語身邊,就隻聽到噌噌兩聲,完全來不及反應的,蘇明遠和張然已經倒在了地上,他倆捂著肚子悶聲哼哼,隻有葉絕一個側翻躲過了吳語的攻擊,右手格擋在身前貓著腰警惕的看著這位突然發威的教官。


    “二十六號,四十七號,五百個俯臥撐,五百個靠牆深蹲,”吳語的聲音還是不大,蘇明遠和張然都愣了一下,站起來之後還是忍不住的打了報告,吳語隻是平靜的看著他們示意他們問下去。


    “報告教官,為什麽忽然襲擊我們,還有為什麽我們要做兩個五百?”最終還是張然這家夥先開的口,吳語抱著胸跨立的姿勢一直沒變過,聲調依舊四平八穩:“你們在隊列裏講話。”


    “那……三十八號為什麽不用做兩個五百?”張然這話並沒太多的意思,他隻是不太明白這個教官的規則,吳語想了想,開口:“因為他躲過了我的攻擊。”


    “……”這下子,兩個人再也沒別的話說,深吸一口氣就去做那兩個五百了,葉絕眨巴眨巴眼睛,一直保持著貓腰的姿勢,直到吳語衝他擺了擺手,葉絕才歸隊了。


    不得不說,吳語帶訓練確實很有他名字的特色,他隻是每天在一些詭異的時刻用兩長一短的哨聲把這幫兵蛋子弄醒,然後就帶著他們去參加各種戰鬥技能的訓練,其實很多時候他都是站在旁邊看著這幫兵蛋子學習各種手槍、機槍、狙擊槍、榴彈炮、反坦克火箭筒的分解和使用,跟不上趟的士兵就被吳語拉出來,被他打趴下之後再去執行那兩個五百的懲罰,吳語的訓練方式就是隻要你躲過了我的攻擊沒被打趴下了,你小子就有機會不受懲罰,當然,大多數情況下,兵蛋子們都要苦逼的去做兩個五百,逃過懲罰次數最多的分別是葉絕和趙博文。


    當然了,以上這些不過是開胃小菜,學習完了這些技能之後,兵蛋子們又會被吳語帶著馬不停蹄的去進行填鴨式的理論學習,內容五花八本涵蓋萬千,包括各國單兵作戰體係、各國特種兵的特點、各國不同的地理文化、其中還包括什麽餐飲啊習俗啊宗教啊,此外還有什麽物理化學常識,英語法語德語常用語等等,亂七八糟的難以列舉,這些玩意學完了之後,他們又會被拉著去學習操縱坦克、裝甲作戰車等等,雖然是以我國的作戰型號為主,不過教官還會穿插著講解別國坦克的特點和使用等。


    這些東西聽起來就讓人覺得頭很大了是吧,可這還真不是完結,等到兵蛋子們學完這些雜七雜八的,好容易等到快吹熄燈號了,一個個都尋思著現在該能讓人喘一口氣了吧,吳語又把他們拉著在平時集合的地方擺出陣勢來,隻說一句話:“跟我對打。”


    這麽著,自然又是被吳語一頓狠揍的倒黴兵蛋子隻能灰溜溜的自個兒去做兩個五百,這時候的葉絕就躲在旁邊笑的賊兮兮地看著蘇明遠這苦逼孩子一臉悲催的做著俯臥撐。


    “嘿,遠遠啊~爽不?”可能是在利刃這地界上被荼毒的太久了,葉絕這麽問話的時候居然頗有些管仲大賤人的風範,蘇明遠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一下下的趴下挺起來,咬著牙硬是讓自己無視葉絕這死小子的奸笑。


    那邊的趙博文一直端正的站在原地,似乎等著吳語下一次叫自己過去操練似的,葉絕尋思了一下,走過去勾肩搭背地跟趙博文說:“哥們身手真不錯,咱練練?”


    趙博文轉過身,微笑了一下,視線朝葉絕身後的蘇明遠方向飄了一下,搖了搖頭就走開了,葉絕囧然,感覺像是撞上了南牆似的,撓著頭一回身就對上吳語了。


    吳語的目光直盯過來還是讓人很有壓力的,葉絕咽了咽口水,挺直了身子叫了聲教官好,吳語點了點頭,伸出右手攥成個拳頭,簡直是很有禮貌的問道:“要不要好好打一場?”


    “哈?”葉絕這下是真傻了,眼前吳語這架勢怎麽看怎麽像是一種……很有禮貌但是有不能拒絕的邀請?


    吳語還是沒說話,眼神卻是不依不饒毫不讓步,葉絕被瞪了一陣,也著實架不住了,幹脆咳嗽一聲也拉開了架勢,雖然他當時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學習李小龍那樣怪叫一聲,然後再張牙舞爪的補上一句“來吧,你們這些惡勢力的渣滓,小爺今天替天行道,代表月亮消滅你們!”


    不過嘛,現實並沒有給葉絕這樣的機會,因為吳語的拳頭已經跟風一樣的掃到了,葉絕機警的躲避開,空隙中半蹲下身子右腿猛掃過去,其實他的招式過多的還是受到了以前練武的影響,不像這幫子利刃的變態招招都是殺招,要求的是快狠準的一擊致命。


    到目前為止,葉絕隻跟管仲、蕭白、吳語過過招,對這三個人有些初步的了解,管仲這廝看著強壯,其實並不是很難幹掉,這從樹林裏的那次夜間行軍葉絕就有了感覺,至於蕭白嘛,那是一個需要他仰望的巔峰,暫時還真是沒辦法搞定,而現下的這個吳語跟那兩個人又有些不一樣,跟表麵上的沉默麵癱不一樣,吳語很賊,一招一式下簡直有一種賊的天性,專挑人最難受的地方下手,所以葉絕跟他打的時候那叫一個累啊,雖然他能保證自己不被吳語打倒,可是這麽著耗下去,葉絕真沒把握自己能撐多久,照目前的局勢看,就算沒趴下他也不可能打得過吳語。


    來來回回的又對了好多招,旁邊圍了一群看熱鬧的兵蛋子,時不時的爆發出幾句叫好聲,其中蘇明遠的聲音是最大的,叫喚著什麽“打倒土豪劣紳,全國人民解放萬歲!”“小葉子,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


    葉絕聽的嘴角直抽抽,想著蘇明遠你個不靠譜的,你丫這是幫小爺打氣呢還是詛咒小爺趕緊被打趴下啊。


    “小葉子!我愛你!”又是這麽一聲怒吼之後,葉絕終於撐不住了,腳下一個趔趄,破綻太大直接被吳語一個背摔摔了過去,葉絕冷汗冒出不老少,絞緊了腰部力量硬是要扭過去,出乎他意料的,胳膊居然被人拉著穩住了將將要到下的身形,拉他的人居然還是吳語,這家夥還是一副麵癱樣子,不過眼神卻是嗖嗖放光,居然能感到有一絲……欣喜?


    “額,謝謝教官,”原地站好了之後,葉絕擦了一把汗,蘇明遠已經迎上來給他遞了個軍用水壺,吳語端正站著,忽然就蹦出來一句:“如果能進三中隊的話,來當突擊手吧。”


    “哈?”葉絕傻了傻,吳語又不說話了,轉身就找了下一位苦逼兵蛋子開始操練,蘇明遠和葉絕麵麵相覷,相顧無言。


    這以後的三天訓練,每到了晚上吳語總要找葉絕來操練兩把,搞得葉絕這小子警惕性直接爆表,格鬥的時候也是什麽招式猥瑣用什麽,不過嘛,很多情況下,他還是被吳語收拾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這時候,葉絕都咬緊了牙關,簡直想要仰天咆哮,他娘的趙博文這小子格鬥起來也人模人養的,你個坑爹教官怎麽不去找他啊!


    不過嘛,還是那句話,這些腹誹隻能是腹誹,葉絕不會有將它們說出來的可能性的。


    這天晚上,烏雲低沉,利刃基地裏終於下了一場雪,往天裏這地方雖然溫度夠了,可是空氣太潮了,雪花飄下來在半空中就直接融化成了水,黏黏膩膩的貼在作訓服上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兵蛋子們隻能拿自己的體溫將那些水汽蒸發掉,在衣服上籠出絲絲的白氣來,打眼一看,還頗有些飄飄欲仙的意思。


    下雪的這天晚上葉絕沒有睡好,沒辦法,今兒吳語下手太黑了,葉絕這倒黴孩子背上一大片淤青,雖然臨睡前讓蘇明遠貼了好幾張狗皮膏藥,可保不住這麽躺著那是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在床上哼哼唧唧了十幾分鍾,周圍全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嚕聲,葉絕一陣煩躁,索性穿好衣服坐了起來,管他媽的緊急集合不集合的,大不了到時候再跑回來就行了,遲到了也就是多做幾個五百,這會兒他必須得出去待會兒,要不然今晚上就一直在床上挺屍吧。


    從豬圈裏鑽出來之後,剛好雪停住了,葉絕順著廁所小心翼翼的摸過去,一路上躲過了好些查夜的明哨,直奔著西山三號上他那個固定窩點草垛子而去,本來望過去跑的時候葉絕還挺欣喜的,等人到了之後,他卻後悔了,他娘的三天沒見人的蕭白那個閻羅居然窩在那呢,這人氣息隱藏的太好了,葉絕走近了之後,才聽到那個懶懶散散的聲音,帶著點疲憊蕩過層層的夜色飄過來:


    “三十八號,夜不歸宿,扣兩分!”


    葉絕心裏那個悔啊,悔的腸子都青了啊,日啊,這麽一扣分,他可還剩下區區十九分了啊,還讓不讓人活啊……


    第23章


    “報告教官!”葉絕唰的站直了,下巴一揚利落地說:“我沒有夜不歸宿,我這是……歸了之後又出來了……”


    這話說完之後,葉絕擦了把汗,油嘴滑舌他不是不會,隻是他也知道這一招在蕭白這裏實在是不太好使,不過還挺出乎他意料的,蕭白沒刻薄他兩句,隻是指了指身邊的地方,說了聲“坐”。


    葉絕囧了囧,還是很“聽話”的坐下了,靠近了之後,他聞到了一些極淡的血腥味道,是從蕭白身上飄過來的,淡的近乎沒有,可葉絕對這味道一向敏感,於是他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往後靠了靠。


    蕭白當然發現了葉絕這個反應,手裏一直擺弄著的打火機“哢噠”一聲就亮了起來,黃色的光劃破了周圍的黑暗,正映照出蕭白的眼睛,極黑的瞳色,帶著一絲壓抑的疲憊,凝聚了些微微的光芒,可惜這些光還是抵不過他眼中的濃黑。


    葉絕盯著蕭白的眼睛看了半響,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這廝今晚上不太對勁,至少從眼神看來是的,因為以往蕭白的眼神雖然懶散但總是透著股隱忍的殺意,這會兒怎麽看著這麽疲憊,難不成前兩天他出的那個任務有什麽問題?


    “蕭教官,”斟酌了一下,葉絕還是開口了,隻是聲音壓得很低,盡量的保持柔和:“您看起來似乎心情不大好,是不是這兩天的任務太累了?”


    “哦?”這一個單字問的百轉千回,那叫一個意味深長內涵豐富啊,葉絕的心順著這個字的聲調七拐八拐的,好容易才沉下來,這時候就見蕭白摸出根煙來點上,吐出一口煙霧去,慢慢地在這兩個人之間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形狀。


    “那天你小子就蹲在這兒想狙我是吧,”聽到這話,葉絕的眼皮子一個勁跳突著,蕭白將煙夾在指間,側過身來靠近了葉絕的耳根子,聲音壓低了所以音質粗了不老少:“下回手上沒槍就別太自以為是,何況你有槍也殺不了我。”


    我靠他大爺祖宗十八代的!葉絕心裏這麽罵著,可表麵上即便額角的青筋一個勁兒狂跳,他也隻能擺出一個春風和煦的笑容,鄭重搖手表示自己絕對沒有狙殺教官的想法,他可是一顆紅心向著黨,曆來都聽黨的話啊。


    蕭白嗤笑一聲,指著三點鍾方向的幾叢灌木說:“別裝了,那天晚上有人練夜間潛伏,你早被他們發現了。”


    “額……”葉絕啞口無言,撓著後腦勺準備顧左右而言他,蕭白又插來一句:“再說,那天你要是沒有夜不歸宿的話,怎麽會看到我們上武直去出任務?”


    這話帶著淡淡的笑意,該怎麽形容呢,這語氣柔和的簡直讓葉絕有一種其實蕭白很溫柔的錯覺,就好像這閻羅以前從沒有修理過他,甚至於兩個人是好兄弟之類的,這想法太他娘的坑爹了,葉絕火速搖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趕出去,警醒的看著抽煙的蕭白,誰知道這禍害這一秒鍾笑眯眯的看著你,下一秒會不會就把你弄死啊……


    果不其然,葉絕的預感那是杠杠的準啊,一根煙抽了大半,蕭白就將它扔地上踩滅,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腳,輕飄飄的扔來一句:“打一場吧?”


    這話該是個問句,可他娘的就一點詢問的意味都沒有,板上釘釘的語氣無非就是說你小子趕緊給老子起來當陪練了,葉絕咬咬牙,他背上的傷處還隱隱作痛,要是再被蕭白收拾一次,那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開始的緊急集合他真就不用去了。


    “報告教官!我們馬上要緊急集合了!”吞了口唾沫,葉絕也站起來,脊背挺得倍兒直,跟個旗杆子似的屹立在黑夜中,眼睛目視前方,絕對無視蕭白眼中的低壓。


    “沒事兒,你們今晚沒緊急集合,”蕭白倒還挺淡定,雙手合在一起搓了一下,彎下腰從軍靴套裏拿出把軍刺來,不是上次的那把mod,這回的是一把m9刺刀*,就著基地裏透過來的光線勉強可以看出刀柄似乎經過改造,刀身鍍了鉻,完全不會在夜晚反光。


    那把刀牢牢握在蕭白手裏,透著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道,似乎是被窩的久了,甚至有點甜絲絲的,葉絕眼睛瞪圓了一圈,心中叫苦不迭,不會吧,蕭白這廝難不成要拿刀讓自己空手奪白刃,太他娘的扯淡了吧。


    “喜歡這把刀?”蕭白右手大拇指在刀鋒上來來回回撥了兩下,抬眼隨口問著,葉絕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然後又立馬搖頭,近乎諂媚地說:“喜歡是喜歡,不過這麽好的東西都是教官您的,吾等小輩圍觀一下就可以了。”


    蕭白搖搖頭,聲音不冷不淡地說:“這玩意都是喝血的凶器,沒什麽好的。”


    這話說完了,蕭白又把刺刀放回去,直起腰的一瞬間身子已經跟獵豹一樣竄了出去,驚人的爆發力,葉絕驚呼一聲“你犯規!”後立馬閃了過去,兩手擋在身前那是一點都不敢大意。


    之後,蕭白就一拳頭一拳頭的砸了過來,說是砸真的不過分,因為他出招完全沒有任何章法,一下一下的動作隻給人一種感覺,好像他隻是單純的想打一架,想出血想受傷,想要用傷害來掩蓋一些什麽東西。


    葉絕被揍的火大了起來,雖說他真是幹不過這閻羅,可是今兒晚上本來就被吳語狠狠操練一頓,現在心裏還憋屈著呢,蕭白這廝又是這麽一副不要命的打法,葉絕真是他媽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媽的,讓你個混蛋把小爺當人肉沙袋捶啊,小爺跟你丫的同歸於盡啊!


    於是,葉絕再不管不顧了,幹脆使出了最猥瑣的一招——猴子偷桃抱大腿,這麽幾下子他真跟蕭白扭打到一起了,死死抱著蕭白的大腿根子就把人往地上按,蕭白一時掙不脫葉絕這不要命的方式,幹脆順勢倒在了地上。


    草垛子齊齊的嘩嘩響起來,其上積壓著的薄薄一層白雪簌簌掉落,兩人扭打的地方顯出了一個個凹陷。


    葉絕牢牢壓在蕭白身上,拚了全身的力氣把人按住,不過他還是能感覺到蕭白這廝似乎並沒有使力,相反的,這人簡直是放鬆的“躺”在自己身下,還一副悠悠然的淡定樣子。


    此刻,兩人間的距離為零,心髒分別在左右的位置跳動,胸膛紋絲不透的相貼著,兩人的體溫都很高,溫度似乎可以穿透作訓服。葉絕又聞到了那一陣血的味道,極淡但是依舊刺鼻,在這樣的近距離下,再加上基地那邊光線的幫助,他看清了蕭白的臉,軍用迷彩被血跡染花了,整張臉都是黑乎乎的,更顯得那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極有力度的眼神,可以直透人心的力量。


    葉絕心下一涼,順勢想要爬起來的時候,蕭白的右手搭上了他的腰,手勢一沉拽著葉絕的腰就將他壓在了自己身下,那把m9軍刺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握在了左手上,卡在葉絕的喉嚨上,於是他能夠清晰的聞到那陣甜絲絲的血腥氣。


    操,蕭白這閻羅是從屠宰場回來的?怎麽滿身都是血,這味道實在是太他媽的煩了……


    閻羅的眼裏還是無波無瀾一派沉寂,葉絕卻實在難以忍受這難聞的血腥味,咬緊了牙關把蕭白的刺刀撥開,然後兩腿發力,兩個人又扭打在了一起……


    糾纏、廝殺、咬噬、什麽招式惡心用什麽,這一場架真打得酣暢淋漓,末了葉絕重重地倒在地上,背後火辣辣的疼,小腹上也有好幾塊疼的簡直讓他想吐,蕭白坐在他旁邊,左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還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不過呼吸卻很急促,湊近了還能看到他眉骨上被葉絕刮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正往外滲著血。


    “吳語想讓你進三中隊,當突擊手,”蕭白又拿出一支煙抽上,葉絕在旁邊跟個死狗似的躺著,呼吸聲像個破舊不堪的鼓風機,好像隨時都會停止一樣。


    “蕭教官……您這算是泄露選拔信息吧……”好半響,葉絕才調整過呼吸來,艱難開口,蕭白轉過頭看了看他,那是一種看著死狗的好笑眼神,煙叼在嘴上,懶洋洋地說:“不過我不同意,你還太差。”


    “操……”葉絕一把忽上自己腦門,本來就沒有平息的怒火蹭蹭的又燒著了不少,太多嘲諷的話不屑的眼神從腦海中一掠而過,於是那一瞬間的衝動終於燃著了他身體裏所有的熱血和反抗。


    “他媽的,你總說老子差差差!我承認我沒信仰,我不懂你們成天拚死拚活到底是為個啥,可是我也在努力,就算不能豁出命去跟你們比,可我也在拚啊,你為什麽總是這樣說我?刺激我好玩嗎?看到我這麽著你心裏才爽嗎?蕭白,你他媽變態!”


    這些話從第一次被機槍裏的空包彈掃射就憋到現在了,葉絕可以玩世不恭可以嬉皮笑臉可以欺上媚下,沒問題,這些東西他都學得會,這也是埋在他骨子裏的一些東西,可是是個人總有個底線,這底線被一觸再觸,也算是個傻逼也難以忍受。


    忍無可忍,真他媽是可忍孰不可忍。


    蕭白直視著葉絕眼裏的熊熊怒火,此時這個士兵全身都繃得緊緊的,他相信,如果這是在戰場上,這個三十八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舉槍朝自己射擊,不帶一點兒心慈手軟,這沒什麽,是個戰士就該有這樣的血性,隻是之後呢,看到鮮血流出,他會是個什麽狀態。


    “你覺得我在刺激你?”蕭白彈了下手中的煙,半截煙灰落在雪上,瞬間就滅了,他將手中的煙用指頭掐滅然後收回到口袋裏,聲音極淡:“我沒必要那麽做,真正刺激你們的也並不會是我。”


    “有些東西你們還沒有經曆過,麵對著生死的時候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的,”雪夜極安靜,於是蕭白的聲音就有了那麽些蕭索的味道,“我隻是希望你們能夠有這樣的勇氣,真正的勇士是敢於直麵鮮血的,所謂的信仰在這種時候不過是前進的一個力量,真正陷入絕境的時候,人其實跟野獸沒什麽區別。”


    “葉絕,”這是蕭白第一次叫葉絕的名字,而不是像以前那樣三十八號三十八號的叫喚,所以叫著名字的時候,簡直有點生澀,葉絕就聽著自己的名字從這個人嘴巴裏說出來,恍恍惚惚的好像不是叫自己似的。


    “你很討厭……不,應該說是你很怕血?”這句話說到最後又不是疑問句了,葉絕心裏猛地涼了,是真的涼了,太多讓人厭煩的塵封的回憶閃現,他牢牢閉上了眼睛,幾不可聞地說了句:“操。”


    再沒人說話了,不知過了多久,蕭白站起身子,踹了葉絕一腳,“三十八號,再不歸隊就要扣分了。”


    話說完,蕭白轉身就走了,他能聽到葉絕跟在自己身後從另一條道上往山下摸去,軍靴踩在雪地上會有咯吱咯吱的聲音,然後這聲音就會慢慢消失,隻留下他自己的腳步聲。


    蕭白拿出那隻沒抽完的煙,腥紅的光芒在夜裏像是槍口瞄準的那一星紅光,他啞口笑了笑,煙霧繚繞將他籠罩起來。


    士兵們,有人領路永遠是幸福的,遠勝於自己在無邊的黑暗中摸索。


    那時候的葉絕不知道,他的教官蕭白三天前參加的是一個絕密的暗殺任務,那把m9軍刺染上了數人的鮮血,其中包括一名母親和兩名不滿十六歲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m9式刺刀是在弗羅比斯公司的巴克馬斯特狩獵刀的基礎上改進而成的。刀身用不鏽鋼製造,經鍛壓加工,厚實堅固。表麵呈暗灰色。刃口部位經局部熱處理,刀口鋒利,能砍樹枝木棒,切割繩索。刀背較長一段有鋸齒,鋸齒堅利,角度合適,能鋸斷飛機殼體和50.8mm厚的鬆木板。刀身前部有一長孔。   該刺刀的刀柄為圓柱形,用美國杜邦公司生產的暗綠色st801尼龍製造,表麵有網狀花紋,握持手感好。刺刀的橫擋護手上有槍口環,刀柄尾部開一小卡槽。與槍的結合定位方法與m7式刺刀相同。   m9式刺刀的刀鞘也用st801尼龍製作。刀鞘下端的鑲件上有駐筍和刃口。刃口角度設計合理,硬度高。刀身上的長孔套到駐筍上時,刀身和刀鞘刃口處貼合緊密,用它可剪斷鐵絲網。刀鞘上裝有一塊磨刀石,並用織物製作的蓋片加以保護。刀鞘末端還有螺絲刀刃口,可作改錐使用。【源自度娘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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