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唯明白她的意思,心裏也不會去多想。


    董美英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卻是又與她聊起了選秀的事情,“選秀這樁事,老師其實是很不讚成你去做的。紀唯啊,女孩子長得漂亮是能夠加分,可關鍵還是在於內在,隻有內外同樣的美,那才是美女啊。”


    “在老師那個年代,讀書的女孩很少,有些甚至都不識字,你或許覺得她們也活的很好,可是外頭那樣繽紛的世界、書籍裏麵的深刻哲思,這些她們都是不懂的。”


    董美英認真地看著她,年邁的臉上有著歲月留下的深刻痕跡,“我不希望你去,一來是怕耽誤你學習,二來也是怕你被那浮華的世界迷住了眼睛,最重要的,是那個圈子過於混亂。你很聰明,也很認真,如果專心學業,老師相信你一定會考上夢想的學府,又何必非要沾那樣的渾水?”


    這一席話,可謂是推心置腹,為她考量了許多。這也是紀唯頭一次遇見對自己這麽好的老師。


    也是從這一刻起,她才真正把董美英視作了自己的良師,開始和她說一些自己的心裏話,“其實,當模特一直是我的夢想,老師您應該不知道,我在初中的時候就有過拍攝的經曆,也一直為此而努力著。北大是我的夢想,模特也是。您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耽誤學習的,也不會被那些浮華迷住眼。”


    她的唇邊掛著堅定的笑容,董美英也隻餘一聲長歎,但願如她所說。


    董美英把旁邊放的一疊試卷給了她,“這個你發下去,待會我會過來講。還有,不要嫌老師多嘴,你平常學習認真,我們做老師的都看在眼裏,但不要忘了和同學處好關係。”


    紀唯拿試卷的手微微一頓,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董美英搖了搖頭,“班級裏有幾個同學跑過來跟我說,懷疑是你拿的卷子。這些話,我本來不想說,但你既然想做模特,那個圈子遠比現在複雜,不是隻要一味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的。我沒有懷疑你,是因為我相信你,可是別人呢?一傳十,十傳百,久而久之,假的也就成真的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董美英的話,就像是一根棒槌,當頭把她砸醒了。


    可能是本身靈魂之間巨大的年齡差距,再加上這群小丫頭幼稚的心裏年齡,紀唯從內心來說,是不打算與她們深交的。


    久而久之就越來越疏遠,漸漸地也不會與她們主動交往。


    在回班級的路上,她不免有些心事重重,下台階的時候,腳下一滑,手裏抱著的卷子差點灑了出去,好在被人給接住了。


    沈一丞責備道:“走路怎麽這麽不當心?有摔著嗎?”


    雖是責備,眉間卻帶著溫柔,一手接過她手裏的卷子,一手扶著她。


    “想什麽呢?走路還那麽出神。”


    紀唯搖了搖頭,沒說什麽。


    因為剛剛有些崴到腳,腳踝有些疼,扶著沈一丞的胳膊,慢慢活動著腳踝,索性沒有傷到,過了一會就好轉過來了。


    兩人之間距離之近,紀唯都能清晰地看見他臉龐上的絨毛,在陽光下,呈現出淡淡的金色。


    沈一丞總是那樣清冷,似乎許多事都不放在心裏。


    他似乎……也從來沒有主動和自己講過他的朋友。


    這麽想著,鬼使神差地就問了一句,“你……除了商磊,還有什麽朋友嗎?”


    沈一丞有些疑惑,“怎麽突然問這個?”


    因為是大課間,休息時間夠長,兩人慢慢就走到了相對僻靜的角落裏,隻是他們沒有注意到,在不遠處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和籃球隊的玩的都還可以,上次打籃球的時候,一高的隊長有印象嗎?他叫潘誠,以前我們三經常一起打球。”


    另一個人顯然就是商磊了。


    沈一丞居然覺得有些高興,她在問自己的朋友,這是不是代表了,她想更近的了解自己?


    紀唯想了又想,對這個潘誠的印象不大,依稀隻能記起一個大致輪廓。


    看著她可愛的表情,沈一丞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發,柔軟順滑的發絲纏繞在指尖,這種感覺令他格外著迷,麵上不由掛起了淺淺笑意,“下次校隊訓練,我帶你去看看。”


    紀唯這才迷迷糊糊地反應過來,“你是校隊的?”


    沈一丞不置可否。


    在紀唯印象裏,沈一丞是一個安靜的男生,適合一切安靜的活動,而在賽場上揮灑汗水這種事,她總是跳戲地想到孫洲洋。


    一想起孫洲洋,她就順嘴說了句,“我同桌也是校隊,就上次你見過的,叫孫洲洋。”


    一談起孫洲洋,沈一丞的心情瞬間晴轉陰,“你這麽關心他?”


    兩人慢慢往前散步過去,前麵是一個紫藤花架子,下麵有可以休息的石凳,在她要坐下的一瞬間,沈一丞把她拉了起來,不讚成道:“現在天還冷,不要坐在石頭上。”


    紀唯撇了撇嘴,隻好靜靜跟在他後麵走著,“不算太關心,隻是他老是在我耳邊嘀咕這些。”


    剛有所舒緩的情緒,卻又因另一個詞而緊繃起來,“你們現在還是同桌?”


    “是啊。”


    那表情怎麽那麽微妙呢?不能和他做同桌嗎?


    直到兩人分別回了教室,紀唯才想起自己一開始的憂愁,明明是想看看他是怎麽處人際的,好用來學習一下,怎麽一下就聊到別的方麵去了呢?


    不過,董美英的話,終究是在她心裏烙上了深深地痕跡。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太久了,總是下意識地覺得和他們不是同一種人,缺少了一種……歸屬感?


    第42章


    董美英的話就像是一顆重石壓在她心上。紀唯不由細心觀察起同學們對待自己的態度,不過用了半天,她發現自己在班裏好像還真的沒有什麽存在感。


    女同學大多一下課就會幾個人聚在一起聊天,談論著各自的小秘密,而男同學就要活潑多了,三五成群鬧成一團。


    似乎隻有她一個人,總是靜靜地坐在座位上,奮筆疾書。


    不說還好,一旦開始留意,這種被世界遺忘了的感覺,其實還真有點寂寞。


    隻是現在這個被遺忘的角落裏麵,不止她一個人,還有一個孫洲洋。


    剛剛下課沒幾分鍾,就已經來了好幾撥人叫他出去玩,他卻趴在桌子上顯得有些焉巴。


    看著他打不起精神的樣子,紀唯不免有些奇怪,“生病了?”


    孫洲洋抬起了趴著的腦袋,眼底一片黑影,委委屈屈道:“昨晚和人打球打的太晚了,沒睡好,有點困。”


    看他這麽一個大男生擺出這麽一副委屈模樣,紀唯樂的罵了他一句,“活該。”


    孫洲洋假裝吸了吸鼻子,繼續焉巴的趴了回去。


    紀唯卻是從他的話中得到了啟發,把他搖了起來,“話說你是籃球隊的吧?”


    孫洲洋一臉迷糊,“是啊,不是還叫你來看過球麽?”


    “那籃球隊是怎麽加入的?”


    “你要加入籃球隊?”孫洲洋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雖然我們隊不招收女同學,不過你嘛,我可以替你跟隊長說說,放放水。平常給我們撿個球、遞個水、喊喊加油,大家夥應該會挺高興的。”


    “誰跟你說要加入籃球隊了,說正經的。”


    高中應該是有很多社團的,雖然在以後多隻是一個形式了,但是在現在的一高,絕對是實打實地存在,而且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社團活動也是一高的一大特色。


    參加這些課外活動,一方麵可以鍛煉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麵,也可以擴大自己的交友圈,簡直一舉解決了她所有的難題。


    孫洲洋撓了撓頭發,“每個社團都會招新啊,我是在暑假的時候就跟隊長說好了。”


    紀唯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招新一般在什麽時候?”


    孫洲洋想了想,“應該是上學期吧。”


    這麽說,自己就這麽完美地錯過了?


    “不過,每個學期其實都會招一次,應該就在這段時間。”


    紀唯的心隨著他的話此起彼伏,忍不住吐槽,說話能不這麽大喘氣嗎?


    孫洲洋從課桌裏掏出自己的社員證翻給她看,“這上麵有學校所有的社團簡介,你可以看一看。”他好奇地盯著她興奮的樣子,“你終於決定放一放你的聖賢書了?”


    紀唯簡單地掃了一眼,瞬間就在前幾排找到了書法社,一邊記下相關信息,一邊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內向了?”


    “其實還好啦,隻是你好像不太愛和別的女生玩。”說著,又賊兮兮地湊上來,“你看你擠兌我的時候,完全就不內向。”眼裏閃著明滅不定的光,隻是紀唯壓根沒看他。


    她粗略翻了一下後麵,在一眾社團之中,還是決定報書法社。


    雖然她練的時間不長,但經由名師指點,而且看樣子在這方麵也有些小天賦,所以不過是短短半年多,她的字體已經漸漸在形成自己的風格。


    加入書法社的話,也不會因為剛接觸而不好上手,同時還可以向別的老師學習一下,簡直完美。


    放學之後,紀唯就去找了董美英,填了一張申請表,就算已經加入了書法社。隻需要每周一三五中午午休的時候去就可以了。


    填寫完申請表後,紀唯才從董美英那裏得知,書法社經常會有一些活動,對提高自己的書法水平應該有會不小的幫助。


    看來這次還真是誤打誤撞選對了。


    書法社借用了頂樓空置的大教室,在裏麵擺放著三張大長桌,每張桌子上都鋪有毛氈,擺放著硯台、筆、墨。


    紀唯入社的第一件事就是介紹自己,然後向社長繳納了社費。


    她找了個空位置坐下,巧的是,旁邊的女同學居然是和她同班的,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叫童謠。


    她禮貌性地向她打了聲招呼,沒想到對方竟然一臉的錯愕。


    紀唯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難不成她在別人眼裏長得就像夜叉一樣?


    童謠象征性往旁邊挪了一點,點了點頭,專心地寫起了自己的字。


    社長程易是一個很清秀的男生,一身書卷氣息。而講課的人,是一位老先生,蓄著大把的花白胡子,臉上已經帶上了老年斑,顯然是上了歲數了。


    今天大家練的是一首詩,寫的是標準正楷。


    紀唯聽得認真,在腦子裏分析著他和沈照和寫法上的一些區別。


    楷書可以說是一切書法的基礎,她之前練的是歐陽詢的字帖,簡稱“歐體”。而這位老先生教的,是顏真卿的字體,也就是“顏體”。


    老先生講完之後,就讓大家自己寫。紀唯下筆出來就是典型的歐體,字裏行間還帶著與沈照和相似的磅礴氣勢。


    因為有基礎,她寫的很順,不過二十分鍾左右,就寫完了這一首詩。停了筆,仔細看了一遍,整體字跡流暢,也沒有什麽錯處,就準備提筆落款。


    旁邊的童謠到是有些犯難,看了她好幾次,支支吾吾不敢開口。


    還是紀唯先問的她,“有事?”


    見她轉過頭,童謠幾乎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反應過來之後,又點了點頭。


    紀唯看的好笑,“是想問我什麽問題?”


    童謠糾結了一會,才指了指黑板問她,“那個橫折,我練了好幾次都不像老師那樣,你能不能……”


    她還是有些猶豫,似乎不太敢和紀唯講話。


    紀唯到是沒在意那麽多,可能都是平常比較高冷造的孽。


    她提筆在空白的紙上寫了幾遍示範給她看,“起筆和普通的都一樣,就是在折之前,先停頓一下,稍微拖出來一點,然後再折下去,這樣就好看啦。”


    不知不覺,她們身邊就圍了好幾個同學,等她教完這個橫折,立刻又冒出來了新的問題。


    紀唯順手就又給他們寫了幾個演示一下,經過她這樣簡單粗暴的邊寫邊講,很容易就能夠明白,一時之間,她似乎成了“解疑專業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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