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時候會忍不住猜想,這會不會是楚聿的手筆。但,僅僅兩年時間,武陵大陸上與歷朝對抗上百年的所有官員的噩夢般的錦蒼門,楚聿怎麽可能讓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


    他希望楚聿能平安無事,又擔心,如果他一年以後真的回來並且無論如何都堅持要接走祈月,自己該怎麽辦?


    千般煩惱之下,他又喝了酒,微醺時便進了祈月的房裏尋求些慰藉。


    血氣方剛的成年男人,旖旎月色撩人,似乎隻有最真實的占有,才能平息他心中的不安。在他不休的糾纏之下,祈月便隻能應了。


    因為他們所剩的時間其實也不多了,就算和他發生關係,也不用擔心他因為得到而很快失去新鮮感,而且,時間不長,次數也好控製些,懷孕的機率也會大大降低。


    她這麽有信心,是因為之前無意中找到了一種和原本世界相同的植物——芹菜,這倒是極為罕見的幸運了,畢竟武陵大陸絕大多數的動植物和祈月所熟悉的世界都大不相同,能找到的熟悉的東西寥寥無幾。她曾在大學時的一本書上看到過芹菜有顯著的避孕效果。為了防止有時控製不住狀況的意外,她經常做芹菜給林鄖陽吃,以後的兩個月,經常這樣做就行了。


    因為祈月不再抗拒,林鄖陽也就不再克製自己了。雖然最開始那一次因為他禁慾太久又經驗不足弄傷了她,但之後他下了功夫研究技巧,每次事前都比以前耐心很多,兩人也漸漸契合起來,簡直可稱得上如魚得水,關係也好得蜜裏調油。


    林鄖陽知道,祈月是因為見他苦悶,才鼓起勇氣答應他的,心中感動得無以復加,對她殷勤得就差時時都捧在手上了。


    因此,年末他要去帝京述職時,祈月說不舍與他分開,非要跟著去帝京時,他也隻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


    祈月看了那麽多書,自然早就知道武陵大陸的官員述職製度,五品及以上官員,任期滿三年於年末赴京述職。為此,她蟄伏了兩年多,終於如願以償地等到了去帝京的機會。


    63、急迫


    榮縣府距帝京一千八百多裏,有差不多一個月的行程,因此,林鄖陽十一月就出發了。因為帶著祈月,自然隻能乘馬車,一路上陪著祈月瀏覽風光,美人在懷,倒也過得十分輕鬆愜意。


    祈月趁此機會提出,希望能拜訪國師,請他幫忙算一卦,問一問遠在故鄉的父母和弟弟是否安好。


    祈月的思鄉,林鄖陽一直都是知道的,自然不忍心她難過,當下就答應了。他們林家與國師所在的王家一直以來都有不錯的交情,求見國師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


    祈月這麽篤定地卯上林鄖陽,自然也知道這件事。兩年多以前,她第一次準備出逃時本就打算好要去帝京求見國師的,那時楚聿隨口提過一句,林家和國師所在的家族交情不錯,她便牢牢地記下了。


    然而,並非什麽事情都能順著她的心意來發展,正當她沉浸在目標即將達成的喜悅中時,一個噩耗如晴天霹靂般砸在了她頭上,當然,對林鄖陽而言亦是如此。


    他們在路途上收到了楚聿的來信,他說,他一切安好,一個月之後就去帝京找他們。


    看完信的兩人皆是滿腹憂愁,林鄖陽抱著祈月,緊得像要活生生將她勒死一般。


    祈月沉默無言,仿佛已經感覺不到腰上的鋼鐵般的桎梏。


    然後,他將她推倒在床上,緊接著便是一次疾風驟雨般的歡愛。


    “你要把我送還給他麽?”良久,她在他懷裏幽幽問道。


    林鄖陽沒回答,隻道,“我始終對不住他。”


    祈月聞言立刻要推開他,林鄖陽卻不放手,祈月冷笑著望著他:“的確!跟你們的兄弟情誼比起來,我算什麽東西!”


    “不,月兒,我不是要放棄你!你是我此生至愛……我怎麽可能放棄你!”林鄖陽見她如此,心中痛得一窒,從認識她到如今,她從來沒有過這般冷漠的目光。緊緊將她按在懷裏,一邊是摯友,一邊是至愛,他兩邊都不想失去,“這兩年多以來,我時常在擔心這一天,如今這一天終於來了,我卻依然不知該如何應對。楚聿他是我這麽多年來唯一珍視的友人,從十二歲認識到如今,堪比至親兄弟。他那麽信任地將你託付給我,我卻……”


    “以往,你為他做了那麽多事,難道他就不能讓你一回?”祈月打斷他的話,挑撥道:“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每一回都是你在為他做事收拾爛攤子,幫了他一次又一次,為何你就不能欠他一回?”別怪她心狠,眼看著她就能見到國師了,怎麽能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功虧一簣。隻要被帶回楚聿身邊,去了那什麽不見天日的錦蒼門,一切就都完了。


    “你不想橫刀奪愛讓他難過,他又怎能狠下心讓你承受失去我的痛苦?”


    林鄖陽有些恍悟,楚聿難道忍心讓他痛苦麽?他們那麽多年的友情,像親兄弟一般。“他不會的。”


    兩人鬧翻是最好不過的了。祈月微微一笑,湊上去親了他一下,“我就知道,鄖陽,你最好了!你一定不會放棄我,一定會為了我努力爭取的,對不對?”


    隻要林鄖陽還站在她這邊,她就不會像以前那樣孤立無援了。


    林鄖陽點頭,眼裏裝滿了認真與堅決。


    又在路上走了大半個月,終於到了帝京。這座都城是從八百多年前的華夏王朝時代就開始修建的,作為三個王朝的國都,八方來賀,其繁華和熱鬧遠超出祈月的想像。即使她心裏念著拜訪國師的事情,時不時也忍不住看看這些前所未見的人文風情。


    由於時間緊迫,祈月一到帝京就讓林鄖陽去國師府遞了拜帖,之後才是去人事司述職。隔日,兩人便一起去了國師府。


    自然,因著兩家的交情,林鄖陽和祈月順利地得到了國師的接見。


    國師大約四五十歲左右的年紀,形貌清臒,臉上的神情和善而淡然,言行舉止卻皆在自然而然中流露出一種貴氣與優雅,有些仙風道骨的韻味。


    國師和林鄖陽稍微寒暄了一番,林鄖陽便道明來意,希望國師能為他的內子卜一卦。


    國師也沒推辭,當下就詢問祈月想要問什麽。


    祈月的心情緊張極了,等了多久,才得到這個機會,當下唯一的希望。但林鄖陽就在一邊,她怎麽可能說出自己要問回鄉之路。國師見她為難,便讓她先測一字,祈月寫了個“歸”字。然後他又問祈月要了生辰八字和一根頭髮。


    之後,便進了推演室。


    祈月忐忑不安地坐在廳裏等待著,麵上是毫不掩飾的焦慮急切。林鄖陽以為她是擔憂家人安危,不時在一邊安慰她。


    過了一個多時辰,終於來了個小童,請祈月進去。林鄖陽本是要跟著,卻被攔下了,說是隻請了祈月一人。


    祈月進去了大概半個時辰,終於笑容滿麵地出來了,林鄖陽從來沒見過她這麽高興過。一見她出來,立刻就迎上去關切地問:“月兒,是好消息麽?”


    “嗯!”祈月開心地點頭,“國師大人說,讓我明天跟他去京郊的華夏塔取些東西。”


    國師在一邊神色複雜地看著對祈月關懷備至的林鄖陽,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他是武陵派傳人,說起來本該身處世外,卻因著家族不得不回歸朝堂掛了這個尊貴的虛職。作為一個相士,他隻能預測吉凶,推演過去未來,卻不能對所相之人的命運插手幹涉。


    林鄖陽是他世交友人林午陽的幼弟,幾乎可說是從小看到大的,這麽傲氣的一個孩子,卻因那女子被染上恥辱的印記。


    祈月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明明是目標達成的狂喜,她卻想痛快的大哭一場。終於,終於快找到了!


    這到底是如何的幸運,才能這般容易就得到如此珍貴的線索。原本打算著國師能稍微指點些方向她就已經很滿足了,卻沒想到,這國師真是那般神乎其神,僅僅憑著一個字和生辰八字還有一根頭髮就能算出那麽多東西。他知道她來自異世,也能根據卦象推算出她三年來的大體經歷,但他勸誡她接受上天的安排。


    祈月堅持表示,自己要回家,國師便道,讓她明日去華夏塔取些東西。


    如今的祈月,到異世三年多,對這親切的華夏二字無比敏感,因為她總是想到那位驚才絕艷的武陵大帝,那位極有可能和她來自同一個世界的偉人。於是,她試探著問道:“是與武陵大帝有關的麽?”


    “鬥轉星移,異世交錯本就是千載難逢之事,武陵派等了八百餘年,也隻等到你這一個有緣人。祖師若泉下有知,或能告慰。”國師當時感慨道,然後嘆了口氣,搖著頭道:“都是些執念太深的人!”


    祈月因為當時心情急迫,便詳細詢問了究竟是些什麽東西,國師也不避諱,坦言告訴她,是一張航海圖和兩個匣子。航海圖就是當年武陵大帝派人多番出海所繪的海外群島圖,而另外兩個匣子,八百多年來沒有一人打開過,便不知道是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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