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叫!不然就割斷你的喉嚨!”楚聿將匕首抵在客棧侍應的脖子上低聲威脅道。武陵大陸禁止平民攜帶兵器,能有匕首就是極限了。楚聿警覺性很高,出門都帶著這些防身的東西。


    “你……你怎麽沒暈……那明明是錦蒼門的迷煙……大……大人饒命啊!”那侍應先是驚訝地質問,感覺脖子上匕首一緊,立刻膽怯地求饒道。


    “快說!你們是哪裏來的?這次一共來了多少人?”


    以往四處行走時,年關附近,人流密集,最易發生流寇出來偷盜搶劫的事件,但榮縣府卻很少有聽說,況且禦林梅海的遊人時不時還會有身份較高的遊人來,梅韻山莊的防衛一向是做得不錯的。從未聽說在這麽大的客棧還會發生被迷藥襲擊的事,直到半夜突然聞到一股迷煙的味道,他才發現這梅韻山莊遇襲了。


    可能去偷盜搶劫的一般就是流民和山匪兩種。榮縣府戶籍盤查很嚴,根本沒有流民存在。況且,如果是流民,應該不敢襲擊這麽高檔的客棧,況且他們還有臥底,還能從錦蒼門買到迷藥,應該是規模較大的山匪才對。但榮縣府地處華裏平原邊緣,方圓百裏都是沒有山的。要說離得近的,就隻有附近的青洛山,穿過禦林梅海,還有三四十裏的距離。


    “青……青洛山……”


    果然是青洛山。怎麽也沒想到那麽遠的山匪居然敢來襲擊梅韻山莊,他太疏忽了。“你們有多少人?”


    “我……我不知道啊……”侍應顫聲道。


    楚聿壓緊了匕首,“不想說?”


    “不……我是真不知道啊……啊……我說......二十七個……”二十七個,人太多了,他帶的藥粉量完全不夠。


    楚聿每次出門為防意外都會帶些藥粉傍身,一般都是和錦蒼門賣的那種普通藥粉相同的帶一份,自己製的藥粉帶一份。錦蒼門的昏迷藥粉一般通過人的呼吸產生作用,使用兩三分鍾後見效,但如果他剛才使用那種藥,撒了藥粉必然就會引起兩人的注意,那兩三分鍾之間,肯定少不了一番打鬥,動靜太大就容易引來別的匪徒。他又不是練家子,單打獨鬥完全鬥不過這些一身蠻力的匪徒。所以隻好用自己改良過配方的藥粉,這種迷藥粉是從皮膚侵入,隻要沾到身上就會見效,盡管那大漢全身包得嚴實,卻還是露出了臉和手,所以立刻中招。


    擔心藥效太過顯著,招來錦蒼門的注意,他平日裏一般都隻使用普通的藥粉。但此次他還帶著祈月,根本顧不了那麽多,隻能用自己的藥。


    但相比起二十七人,他所有的藥粉加起來也隻夠對付一半的人。條件有限,僅靠自己院子裏那些簡陋的用具是無法製出精練的藥粉的,因此,他的藥雖然效果好,在形態上卻要粗陋得多,帶上二十多個人的就是一大包,實在太惹眼。因此他出門最多就帶個十來人的份量。


    此時,隻能智取。


    “你們人手是怎麽分配的?”那侍應不安分地四處瞄,楚聿立刻警告道,“別想耍花樣,你覺得是你們的人來得快,還是我的匕首快?快說!”


    “我……我說……前麵梅香樓梅魂樓和梅雲樓各六個,五個人在放風,四個人在前麵裝車……大人,你饒了我吧!”


    楚聿拿出一粒藥丸,塞進他嘴裏,拍了一下他的胸口。


    “這……這是什麽?”侍應顯然很害怕。


    “錦蒼門的斷腸散。”在當世這種冷兵器時代,毒藥也是有利的作戰武器,武陵大陸地域遼闊,為防止民間作亂,把毒藥製造和兵器鑄造都牢牢掌握在官府手中。錦蒼門是民間非法販賣毒藥的地下組織,還頗有一番來歷,此處暫且不提,隻是許多為非作歹的人都從那裏買毒藥。


    “你現下是不是感覺胸口悶痛?”楚聿其實哪有什麽斷腸散,根本就是隨手拿了一顆解迷藥的藥丸。他跟師父學了四五年醫術,穴位自然是熟悉的,所謂胸口悶痛,隻是因為被他拍了胸口穴位。


    錦蒼門的斷腸散,就和中國古代的鶴頂紅一樣有名,那侍應自然被嚇住,趕忙求饒。


    “這藥是特製的,解藥隻有買主才有,三個時辰後發作。隻要你聽我指揮,事後我自然會給你解藥。”


    “是!是!小的一定聽大人您的吩咐!”


    楚聿踢了那侍應一腳,讓他轉過身去,“小月,可以出來了!”


    祈月趕緊手忙腳亂地從床底下爬出來,看到地上完好無損地躺著的蒙麵大漢稍微驚訝了一下,楚聿從他們帶來的大包袱裏頭拿出給她裝畫裝用的那種汁水的盒子,“快點弄好。”


    祈月晚上回到屋子裏,一般都是把臉上的汁水洗掉的,那樣一直弄在臉上實在很難受。


    祈月剛才躲在床底下聽了那麽久,完全明白髮生什麽事了。這個客棧被山匪襲擊了。她知道他們的處境有多麽危險,古代電視劇上經常演那種山匪洗劫村莊的橋段,雖然現在的處境稍微有些不同,但聽他們對話的語氣,整個客棧的人都被他們的迷藥藥倒了,所以,現在隻有她和楚聿兩個人,要對付二十七個匪徒。雖然她心裏很害怕,她仍然什麽也沒說,以最快的速度把汁水抹在臉上手上脖子上,穿好外衣,迅速跟著楚聿出了屋子。


    24


    24、客棧逃亡與守護...


    屋外走廊裏都掛著燈籠,走廊兩邊每間屋子的門都大大敞開著,一眼就能看見翻得亂七八糟的行囊包袱,房客們卻都安然地睡著,對外麵的事一無所知。


    祈月他們住的房間在三樓,輕手輕腳地走到二樓樓梯口,正好遇到有人上來,那人用黑布蒙著臉,見楚聿等人,正要驚呼,被楚聿一把迷藥放倒,骨碌碌滾下樓梯去了。


    祈月以為他們要繼續往下走,楚聿卻帶著她往二樓右邊的走廊走過去了,直到他走進其中一間屋子,才發現他是帶她來找李佟他們的。


    “小月,把包袱裏那個瓶子中的藥丸給他服下,趕快!”光靠他一個人是沒辦法對付那麽多匪徒的,況且他身邊還有祈月,如果他一心對付匪徒,要護全祈月就很艱難,他需要一個幫手。而且還得是稍微能信得過的人。比起沈鴻飛,李佟要更膽大機警些。


    祈月依言照做,迅速地在包袱裏找出那個裝藥的瓷瓶,倒出一粒藥丸,掰開李佟的嘴塞進去。


    李佟本能地吞下了藥丸,人卻不見醒,楚聿很著急,擔心時間待得越久越容易生變故,直接讓祈月拿桌上的涼水潑他。


    冰冷的水潑在臉上,李佟立時清醒過來,正想開口罵人,卻見楚聿一手拿著把明晃晃的大刀挾持著一個客棧侍應站在床前不遠處,頓時驚訝地張大了嘴。


    “不要說話,先聽我說!”楚聿壓低聲音迅速地道,“這客棧被人下了迷藥,我們被山匪包圍了。穿上你的衣服,我們要出去找幫手!”


    李佟也是個反應迅速的人,立刻明白了當前的處境,趕緊照楚聿的話披上棉襖子。


    楚聿從袖袋裏掏出原先那把匕首扔給他,“你來看著他,幫我保護小月,我在前麵開路。”


    李佟趕緊走過來,一手扣住那侍應,用匕首抵在他後腰上。


    楚聿從祈月手頭的包袱裏拿出藥粉倒進桌上的茶杯裏溶化,用手帕沾濕了在手頭的大刀的刀鋒上擦了幾遍。藥粉的這種用法不能使人昏迷,但隻要能直接接觸血液,就能產生麻痹效果,使人不能自由行動。這大刀是從樓梯口那個巡邏的人手頭弄來的,雖然不趁手,但好歹體型大,就算他不會功夫,也能比較容易地砍到人。若是待會用完了迷藥,就不得不用上它了。


    有驚無險地走到一樓,院子裏正好有帶著大刀巡邏的蒙麵人,見到那侍應帶著楚聿和祈月,質問道:“王山,這是怎麽回事?他們是誰?”


    那侍應身體一僵,有些緊張地看了巡邏的人一眼,張口正想說實話,感覺到抵在背後的匕首一緊,楚聿低聲威脅道,“讓他過來!”之所以不嫌累贅地帶上這個侍應,為的就是這種情況,讓見到他們的人,不至於第一眼就叫出聲,引來其他人。藥粉畢竟屬於近距離攻擊物,必須走到稍微近些的距離才能用。


    “他……他是個大人物……你過來,我悄悄告訴你……”叫做王山的侍應吞吞吐吐地道。此時,他見到自己人,明顯是打算反水。做臥底的人本就頭腦機靈,應變能力強,走了一段路,他已經沒那麽害怕,腦袋轉過彎來了,自己人多,他一個書生有什麽好怕的,隻要抓住他,嚴刑逼供一下,還怕拿不到解藥?


    楚聿警惕地看著那人走近,一手持著刀,一手已經將迷藥粉準備好,隻待那人一走到適宜的距離就把迷藥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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