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兒?如果她沒記錯,武陵大陸的奴兒和是太監的差不多的。


    這個世界和中國古代一樣存在著奴隸製度,有生活貧困的人自願賣身為奴的,也有因罪墮入奴籍的,其中罪奴地位最低下,生活條件很差,而且完全沒有人權可言,說女子可悲,卻至少性命是能保障的,但罪奴,就和畜生一樣,連生死都完全掌握在主人手中。就算被人殺死,也完全不受法律製裁,隻需要向奴主支付對等的賠償。女奴一般會淪為洩慾工具,男奴就會被派去長期從事艱苦的體力勞動,而且會用鐐銬鎖住雙腳以防他們逃跑。


    這個世界的女人很少,所以很少會有侍女,隻有皇宮裏才會有稀少的幾個侍女存在,所以即使是內院的侍者也全都是男奴。不管是罪奴還是自願賣身的奴隸,雖然在其他待遇上會有一定區別,但隻要是在內院工作的男奴就必須要喝絕育藥。因為內院工作的奴隸會接觸到主人的女人,為了避免他們對主人的女人有非分之舉,從一開始就會被餵下毒藥,讓他們失去性能力。


    這種奴隸,就被稱作奴兒。


    這個少年……是奴兒。


    少年很瘦,衣服破爛,頭髮亂蓬蓬地遮著臉,看不見五官,腳上沒穿鞋子,凍得紅腫,生了好幾個凍瘡,瘦骨嶙峋的腳腕上是黑色的鐵鎖鏈。


    看著眼前的少年,祈月心裏很不是滋味,她的弟弟祈皓,也是這樣十五六歲的年紀,卻是一個非常陽光開朗的少年,而眼前的男孩,她不知道他經歷過多少苦難和非人的折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絲生氣,麻木,死氣沉沉。


    這個世界,真的很殘忍。


    楚聿見祈月打量自己買回來的奴隸,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由微微皺眉,“你先進屋去,外麵冷,我帶他去收拾一下。”這樣蓬頭垢麵的放家裏,實在看著糟心。


    他買下奴兒的時候順便就在附近買了幾套一般人家給奴隸穿的粗布衣服,用包袱裝起來順手就扔給了新買的奴兒。


    “把這個帶進去,這是給你買的。”楚聿將自己手頭的一個包袱給祈月,裏麵裝著一件皮襖子,一個手爐和一包藥材。


    帶著奴兒從外麵進了廚房,楚聿大致給他說了各器具放置的位置和用處,便讓他自己在院子裏的井裏打些水熱一熱,把自己清理幹淨換身衣服再到堂屋來見他。


    收拾幹淨的奴兒雖然仍舊又黑又瘦,看起來卻要好多了。他五官長得不算醜陋,隻是太瘦,臉上顴骨很明顯,眼眶也深深凹下去了。楚聿覺得瘦無所謂,隻要沒病就好,反正他們家也不用他來做什麽體力活。買之前就好好檢查過,餵過藥的,身體也沒病,會做飯洗衣打掃,還會說官話,和奴主協商了一會兒,便以五兩銀買下了。


    他的頭髮已經用布條攏在一起,整個臉都露出來了,祈月這才清楚地看到,他的右頰烙了“罪奴”二字。怪不得罪奴很難逃跑,臉上烙的字太醒目了。


    楚聿給奴兒起了個名字叫麒麟,麒麟是瑞獸,有祥瑞之意。


    祈月這個年紀的青少年,雖然已經接觸了一些社會陰暗麵的東西,懂得了某些現實的無奈和無能為力,但多多少少都還存留著一點紅果果的正義感。奴兒這種製度,在書上看著就覺得很殘忍,但好歹還是離她很遠的事情,沒什麽真實感。但如今,這種事情已經發生在身邊了。


    她無法無動於衷,但她也明白一個人不可能與一個社會根深蒂固的製度抗爭,她不可能改變什麽。或者這隻是藉口,她根本是自私懦弱。她連讓楚聿解開他的鐐銬這種話都沒說。


    有點難過,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矯情還是良心未泯。


    索性去書房看書,晚上也早早就睡了,希望眼不見心不煩,可心裏終究是久久難以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這個奴隸製度的時候有點於心不忍。祈月到底該怎樣對待這個奴兒?如果向楚聿要求改善這個奴隸的一些生活條件,會不會顯得太聖母?


    16


    16、爭執...


    祈月矛盾困惑的心情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她和楚聿兩人坐在桌上吃早飯,那少年侍立在一邊。


    已經是十二月,天氣很冷,早上還結了霜,村裏的人都開始穿棉襖了,那少年卻隻穿著兩件單薄的粗布衣服,一雙糙鞋,雙手雙腳凍得通紅,整個人都有點瑟縮。祈月幾次三番將目光投到少年身上,卻又不敢看太久,她有點怕對上他的眼睛,害怕他看到自己同情的目光。但事實上,少年一次也沒抬起頭過。


    掙紮了一番,祈月終於忍不住開口道,“聿哥,讓麒麟先下去吃飯吧,反正我們兩個人也用不著他做什麽。”奴隸不能與主人同桌而食,祈月是早知道的,她不能貿然說出讓麒麟跟他們一起吃飯的話,因為不用問就知道楚聿會拒絕。無論是哪個時代的讀書人,多少都講究身份。


    沒買奴兒的時候自己吃飯也沒什麽不便,楚聿覺得無所謂,便對麒麟道:“你先下去吃飯吧,待會兒來收拾碗筷就行了。”


    麒麟木木地應了聲“是”,就自己去廚房了。


    見楚聿很容易就答應了,祈月忍不住想,他好歹是個讀書人,應該不會對奴隸太苛刻吧。於是,大著膽子道,“麒麟怎麽還穿著單衣啊,現在這麽冷,他穿那麽少會生病的。”


    這麽一說,楚聿才想起來,“忘記給他買件棉衣了。”他哪裏能為個奴隸考慮得那麽細緻,“無妨,下個集會去買吧。”


    “下個集會不是還要等幾天麽,現在這麽冷,一不小心就病了。”


    楚聿不在意地道,“不過是個奴兒,哪有那麽嬌貴,放心,生不了病的。”冬天不給奴隸發棉衣的人家多得是,也不見得有幾個就病死了。


    這話聽得祈月很來氣,暗道,你自己冬天怎麽還要穿棉袍,穿件單衣過冬試試!你是人他也一樣是人,憑什麽你就比人家嬌貴了!


    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我們可以把不穿的舊棉袍給他穿嘛,萬一他病了,買藥也要花很多錢的,你一個人賺錢養家很辛苦,我們要能省就省,這也是另一種方式的節省啊。”


    話還說得挺貼心,楚聿聽到自然高興,其實他哪能不知道祈月的心思,她年紀小,心腸軟,覺得於心不忍。在他看來,奴兒買來就是使喚的,哪裏用得著對他知冷知熱,不過既然祈月要待他好點,他也不會逆她的意,左右也不是什麽大事。


    “好,我待會兒去找來了給他。”


    祈月見楚聿不反對,就得寸進尺地提了更多的要求,說給他解下鐐銬,以免做事會不方便,反正賣身契在他手中,他也不可能逃走等等。直到她說讓麒麟搬到她以前住的那間房時,楚聿嚴肅地反對了。


    “祈月!”這是唯一一次他連名帶姓地叫她,語氣很嚴厲。


    楚聿的五官不算出色,看起來卻很舒服,不濃不淡的劍眉,眼睛不算大,單眼皮,眼形稍微偏長卻不是那種顯著的鳳眼,眼眸烏黑深邃,挺直的鼻樑,厚薄適宜的唇,屬於很耐看的那種人。由於長期沾染書卷,整個人氣質顯得很溫潤,用話本子裏的詞來說,也是一斯文俊秀的妙郎君。但他卻並非真正的文弱書生,臉一板就會很有威嚴氣勢,人也有手段,所以私塾裏的學生們對他都是又敬又怕。


    被他黑沉沉的眼睛盯住,祈月不由有點心虛。


    “去書房,把《崇德經》拿出來抄三遍,好好看清楚,什麽是長幼尊卑有別。”


    居然被他罰抄書!她又不是他學生,他有什麽資格罰她!祈月又羞又怒,卻不敢真的惹惱他,


    因為楚聿這次根本不像以前一樣,稍微沉下臉色又緩下來好言好語,他說完直接板著臉往書房走了,顯見是十分認真的。


    楚聿在一邊看著她抄書,期間也一直沒跟她說話。《崇德經》很長,分上中下篇,寫得全是倫常道德一類的東西,全文一共九千多字。這裏的筆是毛筆,祈月用得也不熟,抄到中午吃午飯的時候也才剛開始第二遍,手卻抄得酸軟難當。


    “好了,停下來吧。”楚聿這才說道。


    “現在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祈月抬起頭來,憤憤地看著他,緊抿著嘴,顯然沒有答話的意思。他們這些人所謂的崇高道德,完全就是封建社會的三綱五常,振振有詞的吃人製度,卻自以為掌握了全天下的真理。作為文明社會的人,她對那些壓迫人的製度打心眼裏不贊同。


    看著祈月倔強的眼神,楚聿很無奈,往狠了罰其實他也捨不得,嘆口氣道:“先去吃午飯。”


    下午,楚聿也沒再提抄書的事。但祈月就是不跟他說話,楚聿也拉不下臉來主動開口。


    這種狀況持續到晚上,楚聿妥協了。


    “還在為上午的事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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