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榕揮手讓那些人退後,也拿著長槍騎馬上前,他比韓子秦小上許多,但是韓子秦多年不上馬,如今兩人倒也算旗鼓相當。韓子秦找準機會一槍刺向陸榕的胸口,陸榕卻避也不避,隨著劇痛傳來,血腥味傳來,他刺進了韓子秦的胸口,那人從馬上掉了下來。


    韓子秦在陸榕沒有避開的那一瞬間就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隻可惜,他突然就不願意避開了。大概是累了,韓家的兒郎個個屬於戰場,如今這一代偏偏毀在他們兄弟兩個不孝子身上,弟弟是不得不被養廢,他是放不下過去的仇恨,心結太深,上不得戰場了。臉上溢出一絲笑意,他的寶貝小謙,也不知道能不能依著他找的後路活下去。好在他弟弟機靈,早早為韓家留了後,看著陸榕麵無表情的臉,他突然就想起了被千刀萬剮的陸柯,輕聲道:“我說動了魏帝與程家合作。”說完了這話,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陸榕依舊是麵無表情,馬蹄聲傳來,他們被圍了起來,領頭的人下馬看到死去的韓子秦,露出的那張臉正是陛下給他看的那張畫像上的人,吩咐道:“將這些逆賊抓起來。”


    陸榕胸口的血一直流,吩咐道:“衝出去。”


    兩方人馬打了起來,陸榕不戀戰,隻突出了包圍圈,帶著人沖了出去。亂箭射出來,好在他帶來的無論馬上作戰還是隱匿的功夫都是頂尖的,分散開來,他們也一時奈何不得。陸榕的傷耽誤不得,而且領頭的人似乎認準了他,一路跟著甩也甩不掉。找準機會他向著一個方向加速衝過去,待看到有燈光,回到頭一看,對方離他不太遠,但是要衝過來也要一會,棄了嗎,他向著燈光方向快步跑去,借著圍牆邊的樹,翻過牆,落下地,這應是郊外的莊子,就是不知是哪家的,看光亮應是有主人,忍住有些暈眩的額頭,認清了方向,他挑著偏僻的地方走。找到一間空著的房間,走進去,先將傷口包紮了一下,而後注意聽外頭的動靜。


    林靜姝正要睡下來,忽而這院子裏的劉婆婆就驚慌失措的跑進來,說道:“公子,外頭來了官兵說是莊子裏進了逃犯。”


    林靜姝心裏一跳,說道:“他們的意思是要搜查莊子?”


    劉婆婆點點頭,心有餘悸道:“自從得到這個莊子,王爺就不曾來過,守衛根本就沒有。那邊已經開始搜查了。還要莊子上所有的人都出去站著。公子您看?”


    想了想,林靜姝道:“劉婆婆你先出去等我一下,我去安撫一下我姐姐,她到底是女孩子經不住嚇,待會還勞煩你照應她一下。”


    見他這麽客氣,劉婆婆忙說道:“應該的,老奴本就是王府的奴婢照顧您和小姐都是分內的事。”


    見婆子出去了,林靜姝忙去了羽藍那裏:“你去找找,我去拖住那人。”


    林靜姝見了官兵的將領,那人說道:“你是常山王府的客人?”


    林靜姝神色淡淡的,帶著些不耐煩:“偶爾得了方子,王爺用了不錯。”


    那領頭之人一時拿不準他的身份,遲疑間客氣了些:“在下也是秉公辦案,倒是饒了您休息。”


    林靜姝點點頭道:“我倒是沒什麽麽,隻是我姐姐那裏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還往官爺體諒。不要嚇到了她。”


    那人說道:“自然。”揮揮手,將人手散進去。不一會,外院的搜查人手回來了,並未找到人。那人又問道:“這莊子都是誰在打理?”


    管事站出來,說道:“是奴才在打點。隻是王爺病著,不太理會這邊的事,是以人手護衛之類的並未配置齊全。”


    那人若有所思,不一會羽藍穿著整齊跟著劉婆婆過來了,她帶著帷帽,站到了林靜姝身後並不說話,劉婆婆上前一步,說道;“內院隻住了小姐一位。”


    那人看了羽藍一眼,並未出聲,隻點點頭。可惜折騰一圈,並未發現人。那人臉色不好,對林靜姝說了一句:“打攪了!”轉身走了。


    管事吩咐人散了後,又過來給他賠禮,林靜姝說道:“官差辦案。理應配合。”管事鬆了口氣,王府的人將人送來的時候點名了是貴客。隻是這人倒是好脾性的。


    回到房裏,林靜姝給羽藍使了個眼色,見對方會意,兩人各自睡下拉,一個時辰後,幾個人閃身出去。


    羽藍才將快要暈過去的陸榕帶過來,林靜姝嚇了一跳,忙小聲叫道:“陸榕”她這一著急,沒顧得上掩飾聲音,是以披著個少年的殼子,吐出嬌滴滴的聲音,生生將陸榕嚇醒了,他心情驟然放鬆下來,疲憊茫然大過痛快,這會說道:“我說你換個裝扮再用女聲說話好不好。”


    第110章


    回去


    林靜姝不滿道:“你管我什麽裝扮!這官兵來抓你,難道是你弄死了韓子秦,還好死不死的被大魏發現了?”


    陸榕喝了口水下去,淡淡道:“韓子秦聯繫了梁帝,如今魏國這樣的情況,一個不小心,就是內亂加外敵的結果。”頓了頓,他輕嘆一口氣,專注的看著林靜姝說道:“三丫頭,我大概回不去大夏了。”


    林靜姝心尖一顫,眼前的少年,目光明明帶著繾綣的溫柔,她偏偏卻看到了裏頭的悲傷與釋然,他喜歡她,心裏猛然出現這麽一句話,她目光複雜的回望過去,果然,下一句,陸榕聲音低沉,帶著難以言說的溫柔和深沉,他說:“我心悅你!”


    林靜姝忍住心痛,她笑著道:“你不是說,京城的十裏桃花你要親自帶我去看嗎?”她寫信炫耀她去千回山,他就說十裏桃花才是人間美景。


    陸榕看著眼前男裝打扮的林靜姝,也是個英俊的少年,目光如水一般清亮,他突然就有些想笑,連先前若有似無的悲意都散去不少,曾經一想起就覺的心慌的場景,不若想像般那樣,桃花朵朵,少女笑靨如花,他說出自己的心意,如今卻是在蒼涼的莊子上,朦朧的燈光不甚清楚,披著少年的皮有著少女的嗓音,還真是……不完美。見她迴避問題,他輕聲道:“三丫頭,咱們自小相識,也算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就覺的你一定會是我的妻子了,後來……”


    他沒有看林靜姝,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家逢巨變,哥哥身死,一朝跌落,有一個女孩子不離不棄,拿出自己全部的身家交於他,將他從搖搖欲墜的邊緣拉回來,他沒辦法不心動,若說從前希望娶她,是因為自小的感情,他知道她受不得委屈,更忍不得丈夫三妻四妾,他就想著,跟著他,他總不會委屈了她,也不會傷了她的心,可自從她特意回京,隻為擔心他,他就覺的自己再也不像是自己了,他開始擔心自己配不上她,他怕別人發現了她的好,隻是他陸榕終究是陸榕,從來都是自私霸道之人,明知道這會他前路不明,卻還是將心意說出了口。


    他回過神來,繼續道:“你願意嫁給我麽?”他的眼眸中驀然爆發出飛揚的神采,一如當年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


    林靜姝眼睛酸澀,心尖似乎都痛了起來,她半垂著頭,問陸榕:“你這是篤定自己回不去了?”這些日子的相處,她自然也清楚和以往不同,隻是她沒往這上頭想,隻以為陸榕大了知道讓著她,知道體貼人了。


    陸榕搖搖頭:“自然不是,隻是,我突然就想說出口了。一來我怕再也沒有機會了,二來,我怕你會對別人動了心。”他很了解林靜姝,如今他先開了口,她就一定會好好考慮。


    林靜姝忽然就想起了要送她燈的少年,她說:“已經有人問過我了。”


    陸榕一僵,問道:“是誰?”


    林靜姝說道:“是榮家的小九哥哥。”


    陸榕心裏醋的不成,陰陽怪氣道:“還小九哥哥,怎麽不見你叫我陸榕哥哥,從來都是直呼其名。”


    林靜姝嗤笑:“你哪點有哥哥的樣子?”心裏好笑,陸榕竟然隻注意到這個。


    “你沒答應?為什麽?”雖然沒答應,但是定是有好感,不然不會這個時候提起。陸榕心裏更酸了,果然離開的有些久了,小姑娘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對別人有了好感了。


    林靜姝想起榮九有些恍惚,她聲音飄忽道:“是啊,我也在想為什麽,當晚燈光朦朧,少年如玉,一片真心,我分明也是動了心的,可就是覺的有哪裏不對,如今我突然就明白了,是不安,我在害怕,他還是一個純粹的少年,可我已經知道婚姻是怎麽一回事。我怕辜負了他。”嘆了口氣,自嘲道:“終究是我自私而已。”


    陸榕攥緊拳頭,他聽到自己問道:“你願意嫁給我麽?”


    林靜姝輕輕笑著,她說:“等去了十裏桃花,我再告訴你答案。”


    陸榕一噎,不滿道:“那我若是回不去了,豈不是遺憾。”


    林靜姝極為認真的看著他,說道:“回不去了,就更不必知道了。我早晚要嫁人生子的。不是你就是別人。”所以,要好好留著命回去。看看沙漏,她道:“快去休息半個時辰,連夜出去好些。我隨後就到。”


    等安頓陸榕休息了,羽藍進來,說道:“那些人第二次走了之後,就沒再回來。等陸少爺動身之前,我再去看看,他們都在哪裏設了布防!”


    林靜姝點點頭,說道:“你也快去休息一會。咱們天亮還要趕路。”見羽藍出去了,林靜姝也躺下身,閉上眼睛,模模糊糊的想,陸榕表白的時候,她怎麽會心痛呢?不知道什麽時候睡了過去,直到她再次被羽藍叫醒,摸著她身上的涼氣,皺著眉頭道:“出去了怎麽不多加件衣服,夜裏溫度到底不必白日。”


    羽藍心裏一暖,說道:“附近的莊子都被搜過了,官道上有布防,我昨日裏打聽了一下,翻過後山有一條小道,從那裏走的話,會經過應縣,泉州,朗台之後才能到達走官道的荔洲。”


    林靜姝想了想,說道:“咱們可以走官道至順義,而後去金湖,再到朗台和他會和。”


    羽藍自然沒有意見,林靜姝和陸榕說了路線,但是沒說她要去朗台,隻叮囑道:“藥都帶好了,萬事小心。”取出一張人皮麵具,說道:“這個你帶上,也好安全一些。”她手上隻有這張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她們一早起來趕路,順利的出了京城,順著來時的路線一路回去,還算順利,而也並未有陸榕被抓的消息傳來,如今官方消息還是大梁韓氏後人韓子秦不甚被賊人所害。金湖不算大,但是看著很是繁華,人來人往,;林靜姝兩人正午時分到的,先是用了飯,而後打算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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