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林靜姝帶著羽藍走了,準備在過年前趕回嘉興。臘月二十三晚,成國公府,陸榕跪在老夫人跟前一言不發。


    老夫人情緒激動,哽咽道:“榕哥兒,你這是要祖母的命啊。”


    陸榕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很快就堅定起來,艱難的開口:“祖母,我懷疑大哥的失蹤與皇上有關……”閉上眼睛,他不想告訴祖母,也不想祖母為難。


    沉默半晌,老夫人聲音抖得厲害:“榕哥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陸榕任由眼淚滾落,淒涼道:“祖母,我不想,我不想的……大哥的屬下找到我……不管怎麽樣,我都要把大哥帶回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老夫人看著年幼的孫兒一臉倔強,又想到長孫沉默又傲然的樣子,終究是不忍長孫不明不白的去了,心一橫:“我答應你,但是榕哥兒,你也要答應祖母,平安回來,你是祖母的命啊。”


    陸榕趴在老夫人懷裏,說道:“我答應你,祖母,我會平安的,您也要平平安安的,是孫兒不孝,不能常伴左右。”


    老夫人心焦又痛楚:“好孩子,你們都是好孩子,像我陸家的子孫。祖母等你回來。”


    陸榕仰起臉:“這個家裏若是沒有祖母,我也就沒有必要回來了。”


    老夫人閉上眼睛沒說什麽。隻是如同從前一般拍著孫兒的後背,安撫他。臘月二十六,成國公府起了一場火,二公子陸榕葬身火海。成國公府老夫人病危。


    第62章


    打聽


    林靜姝回到別院已經到臘月二十九,嶽府已經來請了老夫人幾次,都被老夫人搪塞過去了。這會見著林靜姝,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見她疲憊的模樣又有些心疼,摸摸她冷冰冰的手,不放心的叮囑道:“你這手這麽冰,凍壞了有你受的。快去好好睡一覺,等醒來再來老太太這裏說話。”


    林靜姝愧疚道:“知道了,老太太,我以後呀再不這般了。倒是您,本來過年最是喜慶的時候,卻為了我不得不呆在莊子上,都是清姐兒不好。”


    老太太不願意聽她說這話,打發她回去休息,又使人去給府裏說一聲,明日一早就回府。想了想又不太放心,讓翡翠去盯著林靜姝免得她不知輕重,泡在溫泉裏不肯出來。翡翠提著燈籠向著湯池的屋子裏走去,心裏也是鬆了口氣,若是論起信任,自然是老太太的陪嫁全喜家的樓媽媽。這會子若非她平日裏對著清小姐十分上心,又並非是家生子幹係甚多,這才入了老太太的眼,一起幫著遮掩清小姐離開嘉興的事。她抿嘴一笑,這之後,她就算是老太太的心腹了。以後被老太太指個好人家,或是給清小姐作陪嫁都是極好的出路。腳步輕快的走近,清小姐身邊的蘭芝守在外頭,小聲說了老夫人的吩咐,這才走進去,果然清小姐泡在溫泉裏,閉目養神。


    林靜姝早就聽到有人靠近,睜開眼睛,笑著道:“翡翠姐姐來了。可是老夫人怕我泡在溫泉裏太久,這才派了姐姐來監督我?”


    翡翠捂住嘴笑道:“還是清小姐知道老太太的心思,奴婢可是就站這裏呢。您就再泡上一會,等您睡下了,奴婢再回去復命。”


    林靜姝敏感的察覺到了翡翠的態度有了變化,從前自然是恭敬盡心,這會卻多幾分親近,略一思索就知道她為何會這般,也親昵道:“這天這麽冷,翡翠姐姐去和蘭芝玩一會,我有事會叫你們。”


    翡翠依言退出去,心知這主僕兩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忙說道:“清小姐那裏不習慣我伺候,這不被打發出來了,我呀就索性偷個懶,守在這裏也好。隻是咱們也不必都守著這裏,到底清小姐一個人打理頭髮也不方便。”


    蘭芝感激道:“那就勞煩翡翠姐姐了。”


    “好了,客氣什麽,快去吧。”說完就坐下來,拿起蘭芝放下的花樣子,繼續繡了起來。


    蘭芝快步走近,見自家小姐閉著眼睛,小聲叫了句:“小姐。”


    林靜姝迷迷糊糊問道:“我不在這些日子,可有什麽事?”


    “府裏四小姐來了幾回被老太太打發回去了,奴婢聽著隻怕府裏的二老爺對您多有不滿。榮家九爺來了三次,奴婢總覺的他起了疑心。”


    “對我不滿也是應該,老太太這般年歲,正是含飴弄孫的時候,這會被我拖住,不隻二老爺,隻怕大老爺心裏也有些看法。”林靜姝淡淡道。


    蘭芝不由道:“這也不能怪小姐啊。”


    自然要怪她,不然怪老夫人不成,她聲音有些模糊:“這都是人之常情,沒什麽不能理解的。倒是你說榮九那裏起疑心,怎麽回事?”


    “前兩次來,都被老夫人擋回去了,最後一次,他讓翡翠姐姐將奴婢叫到身邊,問了一番,還試探了奴婢。”蘭芝回道,榮九公子,問的極細,她提著心應對,隻是不知道過關了沒有。


    林靜姝起身,說道:“算了,多想也沒用,左右他也沒證據。”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醒來神清氣慡的去給老太太請安,見她臉色紅潤,笑容喜慶,老太太的也從心底高興起來,問她:“這一路上可還順利?”


    林靜姝點點頭:“就是有些冷。冬日裏趕路到底是受罪。”


    “可不是冷,那幾日下雪,老太太這心啊提著都沒放下來過,唯恐你凍著了,或是被雪阻了道路來不及趕回來。可好這會平安回來了。對了,陸將軍的弟弟怎麽樣了?可憐見的這會不定怎麽傷心呢。”老太太心有餘悸。


    林靜姝忙道:“他還好,就是一時接受不了,大病了一場,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好轉了。”


    老太太不禁念叨:“唉,到底是兄弟情深。那孩子年紀還小,自然受不住這個。好在,他父親地位尊崇,有長輩看著,他也不會受什麽委屈。”


    林靜姝心道,他父親不能以常理揣度,隻能說道:“那倒是。”她明白老太太的意思,陸榕身為成國公之子不會有什麽大礙,她就不要再插手這事了。


    用過早飯,坐上馬車回了府裏,年味已經很是濃厚,瞧著就是熱熱鬧鬧得。嶽慧書歡天喜地的朝她擠眉弄眼,被大夫人瞪了幾眼才消停下來。一行人送了老太太回桂香院,年關正是忙的時候,老太太打發了兩個兒媳婦,隻留下孫子孫女說話。


    嶽慧書小聲道:“你這病可算是好了,我還以為你和祖母要留在莊子裏過年呢。”又打量她的麵色,繼續道:“你這一病,倒是瘦了些,不過過年吃的好,定能很快補回來。”她嘆氣:“你不知道,你不在這一個月,青魚瞧著沒什麽精神,最近更是都不愛動彈了。我都擔心,你再不回來,它也得病上一場。”


    林靜姝捏捏自己的臉,說道:“我沒覺的瘦了啊。我也很是想念青魚。這會它定是生氣了,唉,我已經打算好了,明日裏親手做小魚幹哄哄它。”


    “既然你都上手了,不若再做些點心咱們吃。”嶽慧書立刻接話道。


    林靜姝見她期待的樣子,輕哼一聲:“看在咱們一月沒見的份上,我就做上一回,還有我三年前釀出來的桃花酒也能開封了,咱們慶祝一下。”


    嶽慧書眉飛色舞,她從前喝的都是果酒,正經的酒是沒碰過的,這會興奮道:“好啊,好啊叫上大姐姐她們。”她一高興聲音大了些。


    嶽慧華笑著問道:“四妹妹和清妹妹說什麽呢?這麽高興。”


    “我從前釀的桃花酒可以開封了,要請大家喝酒呢。”林靜姝答道。


    嶽慧欣很感興趣:“是清姐兒剛來那一年釀的?我記得你每年都有釀啊。”她隻以為是小姑娘找樂趣,難道還真的釀成了。


    “大姐姐嚐了就知道了。”林靜姝笑的極開心。


    嶽慧華不以為然,心裏覺得就她事多,不但惹的老太太大過年的陪著她呆在莊子上,這會又借著酒譁眾取寵,真是不知所謂。眼珠子一轉,提議道:“不若咱們一起喝一杯,大哥哥他們難得有休息的時候,趁著過年,也鬆快一回,妹妹的的桃花酒來的正是時候。”


    老太太笑著聽她們說話,這會說道:“那老太太也湊個熱鬧,我這新釀的果子酒可是能喝了,也給你們添上一罈子。”


    嶽慧華心底更不高興了,也不知道祖母是怎麽想的,放著嫡親的孫女不疼,偏偏寵著個孤女,隻不過她沒有出聲,左右看了看,姐姐妹妹都在小聲說話,心裏撇撇嘴,就裝吧,再過上幾年,等老太太給那個孤女置辦嫁妝的時候,看她們還會不會這麽裝模作樣。


    等到從老太太那裏出來,嶽慧書跟著林靜姝去了稱心院,陳寶珠和陳蓉蓉快走幾步追上來,說道:“清妹妹,不介意我們跟著湊個熱鬧吧。”


    林靜姝心裏驚訝,說道:“自然歡迎,兩位姐姐過來玩。”四人一同回了院子,韓氏擦著眼角出來,看到後頭的三人忙走過去,解下林靜姝身上的鬥篷,說道:“快進來暖和。”


    林靜姝笑道:“奶娘,我不冷的,你摸摸我的手,,暖和著呢。”將手伸到韓氏手裏。韓氏摸著還算暖和,想說什麽,又看著跟進來的三人,又咽了下去。


    林靜姝招呼三人坐下來,紅梅幾個手腳麻利的上了茶水點心,又將暖爐裝好遞到幾人懷裏抱著,這才站到一旁。陳寶珠笑著說道:“清妹妹這次病了這麽久可得好好養著。不過現在瞧著氣色倒是還好。對了,妹妹從前在京城的時候有沒有聽說過孟家。”


    林靜姝眼神一閃:“姐姐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陳寶珠眼中閃過一絲希冀:“就是宜州孟氏。現下嫡係兩房都在京城。”她爹曾經是宜州孟氏的知府,孟氏祖宅的幾位小姐她都是見過的,有一位卻是自京城來的,當初雖然沒有深交,但是也算能說的上話。如今母親思量的那事,若是成了……


    沒想到還真是她認識的那家,是以她疑惑道:“我是聽說過,那位孟家二房的老爺官拜吏部左侍郎。陳姐姐打聽他們家……”


    陳寶珠有些羞澀道:“從前我父親在宜州做知府,和孟家有些來往,正巧那時從京城來了一位小姐,我有些好奇,就多嘴問了妹妹一句。”


    林靜姝笑著道:“我也隻是聽說過而已。倒是那位小姐,聽說名聲不錯。”


    陳寶珠贊同:“孟家姐姐性子極好,雖然交往不多,但是看著就是個穩重的,不然家裏也不會放心她一個人帶著弟弟回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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