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卿狀若癡呆,一心想著的都是,他絕對不能用這副模樣回去見阮阮,加重她對自己的鄙視!


    “謝大人,我有一個不情之請,看在我對你不計前嫌的份上,你必須答應我!”


    ☆、一同查案


    “這是怎麽一回事?”傍晚,沈芳年站在門前,叉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謝昉一臉的無奈,周白卿一臉的憔悴。


    “問他。”謝昉冷冷說了兩個字,便溜了進去,他真的是無辜的。


    “沈姑娘,謝夫人,你好,下官想在貴府借住幾天,你可還能賞光啊?”周白卿不安的搓手,他竟落魄到來謝昉家借住的地步了!


    “這……當然可以啊,快進來。”沈芳年驚訝了片刻,趕忙將他讓了進來。她一開始還以為是謝昉又在作怪,沒想到竟然是周白卿要求投宿。


    周白卿帶著一包袱的行李,事已至此隻得拋開臉麵信口胡謅:“我住的那間廨舍年久失修,昨夜下了雨後就開始漏雨,實在是住不下去。”


    “我在南京初來乍到,還也沒有熟識的同僚,隻好叨擾一下你們了。”周白卿不好意思的搓著手,他長這麽大還沒試過撒這麽奇怪的謊。


    沈芳年扶額,無奈道:“反正空房間是有,你若是不嫌棄,住下便是了。先放下東西,一起去吃飯吧。”


    三個人的晚飯吃得倒還算融洽,幸好沒有昨夜的豪飲情景再次上演。


    “謝大人,還是你家的麵食做得好,我來了南京一個月,還是吃不慣這裏的米。”


    “周大人若是喜歡,我派人送一缸去你家。”謝昉一邊吃飯,一邊道,“順便幫你請個瓦匠,幫你修修屋子,省的你被迫寄人籬下。”


    “不不不,不必了。”周白卿趕忙擺手,“我已經請了瓦匠,隻是修也要修個幾天,這幾日就隻能叨擾了。”總之就是一句話,他不想回家。


    謝昉看周白卿今日實在是很反常,又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錯了,看他的神態似乎也不是在為昔日的事情而故意找茬,謝昉暗中觀察著,暫且沒看出什麽明顯的端倪。


    “今日……賊抓的如何啊?”沈芳年見二人都不說話了,便適時的問道。


    “很順利。”謝昉看著自己依舊包裹著的左手,忍不住露出個兇狠的眼神,道,“隻可惜沒抓到那個女賊,不過你放心,審問過她的同夥,很快就能抓住她了。”這話是對著沈芳年說的,她明明一點事兒沒有,謝昉卻總在胡亂擔心她被那女賊嚇到。


    ”咳咳咳咳……”周白卿被一口湯噎到,險些喪命,好不容易才順過氣兒來,強裝鎮定,說話都開始不過腦子了,“我說,今日我們抓到的那些婦孺不也詢問後就妥善安置了,一個小小女賊,恐怕也是苦於生計,謝大人何必為了私人恩怨,苦苦相逼呢?”


    “呦,這女賊……是你們周家的親戚?”謝大人嘿嘿一笑,目光如炬,“那些婦孺隻是親人為賊,自然不會被牽連什麽罪責,可那個女人,可是在我眼皮子下麵偷盜,如若不抓,可還有王法嗎?”


    這下連沈芳年都覺得周白卿今日實在是不正常了,不過還是幫他打著圓場:“夫君,那女賊夜闖驛站還出手傷人確實可惡,可……那簪子倒也不算是她偷的啦,我親口說是送給她的……”


    果然!阮阮說的都是實話!可自己竟然沒信,還將她的髮簪摔斷了。


    周白卿再也沒有胃口,便先回到了沈芳年為自己安排的客房,雖然還沒想好怎麽回去麵對阮阮,可是心裏想的卻還都是她。


    方才他悄悄回家,到了門口拜託宋伯拿了自己的幾件衣服送出來,匆匆囑咐宋伯幾句便離開了。如今在別人家中輾轉反側,滋味竟也依然不好受。他強迫自己鎮定,接下來的幾天,還要繼續審問捉拿歸案的犯人,他打算將這一窩賊的身份來歷都弄明白,再考慮回家的事情。


    沈芳年也有一肚子的問題,終於在夜間和謝昉獨處的時候問了出來。


    “周公子是不是吃錯藥了?”她小心翼翼的蹲在地上,幫他手上傷口換藥。明明可以請大夫來,他缺偏要剩下那二錢銀子,讓她親自動手。


    “不知道,今天一整天他都是這樣,魂不守舍,不知他是不是昨夜撞見鬼了。”謝昉冷哼一聲,抱怨道:“他是詩書世家的公子,從前看上去也沒那麽輕浮,怎麽今日就偏要死纏爛打跟我回來,死活就不肯回自己家住了。”


    沈芳年嘆了口氣,頗為同情的抬眼瞅了瞅謝昉,她大概知道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謝昉應該是不會熱情主動的邀請周白卿來自己家借住的……


    她一圈一圈重新纏上紗布,皺眉道:“謝大人,真是為難你了啊。”


    謝昉麵色不豫,哼了一聲,等她重新包紮好了,順手就把她撈了上來。自打到了南京,這生活和他想像的可全然不同,還以為能安然避世和妻子過二人世界,結果不僅剛到就受了傷,如今家中還多了個神神叨叨的前情敵。


    不過謝大人還是要表現得高風亮節一些,反而道:“不為難。周白卿雖然現在看上去有點瘋癲,不過人倒也沒有大毛病,不過是借住幾日,也沒什麽的。”


    “是啊,不然當初你也不會考察一番便勸我嫁給他嘛。”沈芳年揶揄笑道。


    謝昉被戳中心事惱羞成怒,毫不留情的在她臉頰上掐了一下,氣哼哼的說:“別得了便宜賣乖。”


    “嗯……”她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做小鳥依人狀躲進他懷裏,小心的岔開話題,“那你們今日審訊的如何呢?”


    “今日到了衙門,將嫌犯通通造冊之後已經沒多少時間,隻是先行詢問過了那些賊匪的親眷,其餘的嫌犯還要等明日再審。”


    沈芳年不解:“為何要先審親眷呢?”


    謝昉吹熄了燈,攬著她一同躺下,道:“一來麽,那些婦孺自然比賊匪軟弱些,可以比較不費力的從她們口中得知一些有用的信息;二來,她們也本不該被關在衙門牢裏,審問過後可以先行送去保育堂,雖然也要有人看著,總歸比在牢裏環境好些麽。”


    沈芳年在黑暗中發出了一聲輕笑,謝昉問道:“笑什麽?”


    “我這是欣慰的笑,謝大人自打到了南京,不僅願意為同僚借住,竟然都善心到開始為犯人家屬著想了,真是越來越清流作風了。”她可是完全沒有在用調侃的語氣,而是十分認真的說。


    “哎,真是……”謝昉嘆了口氣,頗為感嘆道,“或許是因為自從和你成親之後,總覺得自己未行功德卻受了許多福報,未免患得患失,難免要改一改往日的行事作風了。”


    沈芳年竊笑著,心中卻有無以言表的情緒在翻湧著,過了許久,才悶聲道:“睡覺吧!明日還要早起。”


    接下來的幾天,周白卿每日都同謝昉一通去衙門、回府,時而還要同禮部的人一起去皇陵查看,連沈芳年一時興起又去衙門送飯,都不得不三人同吃,周大人一直在扮演一隻鋥光瓦亮的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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