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簪子


    半個時辰之前,沈芳年雖然隱約也聽到說有賊,但謝昉叫她繼續睡,她便相信他能處理好一個小賊,依舊睡得很安穩。


    但是睡著睡著,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這雨聲向來是在窗外,為何現在的“滴答”之聲離自己如此近的距離?


    沈芳年終於警醒的睜開眼睛,黑暗中,似乎有點動靜。她凝眸一看,有一個黑衣女子站在妝鏡前,黑暗中看不清鏡子中那個人的模樣。


    一個響雷劈來,閃電瞬間照亮了房間內,那女子發現了原本熟睡的沈芳年現在的探看,舉著匕首轉身瞪著她。沈芳年看清了她的容貌,素淨的一張娃娃臉,表情卻是十足兇狠,二者結合頓時生出了詭異的一種美。


    沈芳年緊張至極,隻得臨場發揮,見那妝檯前擺了一條黑色麵紗,想來是這女賊摘下的,於是便道:“姑娘可是想照鏡子?點燈照得更清楚。”


    那女子沒有說話,長眉動了動,似乎在品味她的話裏的意思。


    見她沒有惱羞成怒的來拿匕首刺自己,沈芳年繼續道:“需要我幫姑娘點燈嗎?”


    她還是沒說話,沈芳年不敢動。過了許久,她低聲凶道:“快點!”


    原來她一直在等著呢?沈芳年無奈,冒著生命危險,緩慢的下了床,拿著火引走到她近前,點燃了妝檯上的一盞燈。


    黑衣女子一瞬不瞬的盯著沈芳年,眼神仿佛野獸盯著獵物。燈亮起來,沈芳年被她的眼神激得一顫,卻依然大膽問道:“不是要照鏡子嗎?”她想,自己現在所能做的,就是拖延一下,討好一下,叫這女子不要傷及自己性命便好。


    黑衣女子轉過身來,看著鏡中的自己,還有身邊的沈芳年,同樣都是不施粉黛,自己麵目兇狠可怖,那個武官的眷屬卻柔和昳麗,對比之下,不忍直視。她的思考方式便是這樣簡單,想到這裏就惱怒起來,低頭看到桌上有一個細長的物件,便抓了起來仔細看。


    這和她平日用來束髮的木簪好像是一個功能,但是卻觸手生溫,通透滑潤,摸起來,看起來都好看多了,就好像身邊這個女人一樣。


    “這根簪子是羊脂玉的,姑娘喜歡嗎?我可以送給你。”沈芳年急於討好,可是慷慨的很。


    黑衣女子小心摩挲著那光滑的簪體,半天吐出一句:“中看不中用。”


    “不會的,我幫你戴上你試試看呀?”沈芳年說完,見她又沒說話,便知道她是想要的,於是伸手幫她將原本的木簪取下,重新將半濕半幹的長發挽成一個簡單又婉約的螺髻,幫她戴上了玉簪。她瞬間覺得自己和這女賊的關係變成了閨中密友一般。


    “好看,我便拿走了。”黑衣女子幹脆利落,偷還要通知她一下,隨後飛快的戴好了自己的黑色麵紗,準備跑走。


    “站住!”


    沈芳年正慶幸自己用一根簪子躲過一劫,卻聽到謝昉這麽會找時間的渾身濕透出現在了門口,用刀指向這黑衣女子,渾身散發殺氣。


    “夫君!”沈芳年情緒複雜,不知道該驚該喜。


    “你們究竟是何人?竟如此大膽!”謝昉嗬斥著那女子,一步步逼近。


    那女子倒是答的直爽:“我們就是大人想抓的人,今夜不過是下個請帖罷了,請你到了南京,去我們的住處看看。”


    謝昉又問:“你們的住處在哪?”


    “禁宮!”那女子說完這兩個字,便飛身欲跑,又忽然發現什麽


    “差點忘了,你看到了我的臉!”她轉身丟出幾枚鏢,直接朝沈芳年飛來。


    謝昉大驚之下,用刀身擋掉兩枚,剩下一枚夠不著,無暇思考之下,便隻能用自己的手臂去擋。眼看那女子要飛出窗外,他也禮尚外來,撿起那兩枚暗器就扔了出去。


    女賊悶哼一聲,終究逃命要緊,同頭髮上那枚白玉簪子,一同消失在了雨夜中。


    沈芳年這才回過神來,焦急為他查看傷情,“謝昉,你的手……”


    飛鏢釘入肌理,血水和雨水正順著他的手指向下滴。


    “無妨,別怕。”謝昉擁她入懷,“嚇著你了吧?”


    “我沒事。”她雖然還心有餘悸,但還是掙脫開了他,披上外衣便走了出去,“我去叫人給你準備熱水,去叫大夫。”


    “夜深了,外麵還下雨,別白費功夫了。”謝昉攔住她,“準備熱水和紗布,你幫我簡單包一下吧。”


    “好。”


    他在雨中疾行了不短時間,渾身上下都已經濕透了,手上還受了傷不方便,隻能由她服侍著入浴,洗掉這一身的雨水泥濘。


    沈芳年這時也顧不上害羞了,反正扒/光他的衣服幫他包紮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她穿著中衣挽著袖子,坐在浴盆外麵,先幫他包紮手上的傷口,然後才站起來,幫他將濕透的頭髮散開清洗。


    “她是何時進來的?”謝昉難得被伺候一回,體會到了當大爺的舒適,暫時忘記了手上的疼痛。


    “不知道,我驚醒的時候,她已經來了一會兒了。”


    “她偷走了跟簪子,之前那人偷了個木頭盒子。”謝昉嘆了口氣,覺得有些頭疼。


    “她說是你想抓的人?意思是說他們就是偷盜皇陵的人?”她皺眉,來來回回的幫他擦洗,“那今夜這是鬧得哪一出呢……”


    “猜不透,本以為他們既然調虎離山,必定還有後招,可後來的這個女人,卻更古怪。”謝昉仰頭閉眼。


    “是啊,在你回來之前,她和我試戴簪子時還很融洽,她沒打算傷我的。而且她看上去雖然凶,性子卻很單純,竟然會對你自報家門?”她認真的思考著,不知不覺將挽起的袖口都沾濕了。


    “不自量力,妄想著對我敲山震虎麽?”謝昉冷哼一聲,卻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攥住了她的一隻袖口,“想告訴我,他們想偷什麽都偷得,他們敢藏匿在南京早已荒廢的禁宮中,讓我知難而退?”


    他用力一拽,她一個踉蹌便從背後貼近了他的背,中衣也被扯掉了大半。


    “你,你這是做什麽?”她惱怒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隻是在水麵上激起個小水花兒。


    “生氣。”謝昉悶聲道,“氣得肝疼,給我揉揉。”


    “肝不長這吧?”她氣哼哼的戳穿他的謊言,可是沒辦法,誰叫他剛剛才又替自己擋了一次血光之災呢。


    後來,他又哼哼唧唧的嫌她在浴桶外麵不方便,而且衣裳都濕了半截了,容易著涼,三下兩下將她哄騙了進來。


    反正這夜也快盡了,發生了這麽多事,睡也再難睡著。她本想幹脆借著這桶水洗過也好,就算作晨起的梳洗了。可惜,她想的終究是太簡單了……


    還有一個白天的路程就能到南京了。龐英昨夜就沒回來過,一直同幾個錦衣衛少年冒雨在驛站周圍尋找賊人的蹤跡,可惜,當然是未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沙漠裏撈出個嬌小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水星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水星菇並收藏沙漠裏撈出個嬌小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