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懷說了待馮子震恢複神智就可請他來做說客, 可是胡和魯擔心馮子震的身體, 所以一直到馮子震大體恢複了健康,偶爾能夠下床走動,才將李懷叫來——某人自以為馮子震已經是他的人了……


    李懷雖早就知道, 可是也沒多事的提醒,免得這位太子多心。其實李懷擔下說服馮子震的任務, 並非是出於好心,相反, 他有些後悔弄來馮子震了。


    當初他在眾多人選中選中了馮子震, 其實是經過了長時間的考量,分析了大量情報的結果。在他認為,馮子震幼年便被出賣, 之後還被楊鯤鵬當做泄|欲的孌|童帶在身邊, 之後雖然楊鯤鵬放他獨自領兵,但實際上中層的將領都是楊鯤鵬個人的子弟兵, 馮子震應該是並沒什麽權力。這樣一個人, 對他的主子絕對不會有多少忠心。


    恰好他跟隨楊鯤鵬的時間又最長,想來不止楊鯤鵬領兵訓兵的法子他全都知曉,就是連楊鯤鵬本人的秘辛也該是一清二楚的!


    但誰想到馮子震對楊鯤鵬竟然忠誠到了詭異的程度?這可以說是李懷第一次失算,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太子竟然對馮子震有了別樣的興趣,不過無所謂, 李懷覺得這不過是曆來順風順水的太子第一次碰上了一個不一樣的,由於“得不到才是最好”的男人的征服欲望而已。


    要是真摟在了懷裏,馮子震那樣的男人, 想來太子用不了幾天也就厭棄了吧?到那時馮子震也早就將他所知道的吐露得一幹二淨,這麽一個不識好歹的粗漢,還是早早的處理幹淨了為好~


    輕蔑的哼了一聲,李懷從下到上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著,轉身出門去了。


    馮子震側躺在床上,手裏拿著一本流行的話本,不過半天了那書還一頁都沒有翻過,顯然他的心思並沒在這上麵!


    這幾天胡和魯來得越發勤了,每次一來就那把椅子坐在床頭,直愣愣的盯著他看,馮子震不是傻子,而且也和楊鯤鵬琴瑟和鳴多年,自然看出了胡和魯異常舉動下隱藏的暗示。雖然他也覺得這事自己多心了,畢竟,自己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容貌也隻是中上而已,楊鯤鵬對他傾心那是因為長年累月積累的感情以及責任感。可是胡和魯這個一國太子怎麽可能也對他“另眼相看”?


    長久的懷疑終於在今天胡和魯突然的闖入而得到了肯定,胡和魯闖進來的時候一個太監正在幫馮子震擦身,他現在體虛受不得涼風,也不能洗澡,隻能關緊了門窗,用濕布略微擦洗一下。胡和魯看著他赤|裸上身的眼睛,就跟一頭餓狼看著肥美的獵物一般,馮子震被他看得一陣陣頭皮發麻。


    那種來自敵人的覬覦,讓他感覺陣陣惡心,可是短時間內,他根本逃不掉。一旦胡和魯沒了耐心,對他這種身份的人來說,用強也並非不可取,而且在激烈的對抗中擁有獵物正好也是一種別樣的享受!


    馮子震閉了閉眼睛,如果真有那麽一天,那麽他會反抗,但是他需要活下去,不論是楊鯤鵬的叮囑還是他自身的意願,活下去才是他最大的目標!所以,如果情況真的惡劣到了那個地步……


    “看來在下來得不巧,擾了馮將軍休息?”


    安靜異常的房間中忽然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沉浸在無奈何悲哀中的馮子震不由得一驚,睜眼看去,一個文士打扮的青年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窗前。


    馮子震看了他一眼,皺皺眉,沒搭理他,他最討厭的就是裝腔作勢的文人(起因就是楊鯤鵬在國子監那次挨打),更何況這文人顯然還是個漢奸……


    李懷大度的一笑,看床頭正好有一把椅子,他自己很自然的走過去坐下了:“馮將軍今年二十有八了吧?已近而立之年了。”


    馮子震仍舊坐在床上,眼睛直愣愣的盯著被子的一個皺褶,李懷本來也沒自信到一句話就能讓馮子震出聲,反問之後,立刻開始了自說自話:“馮將軍大概並不知曉中原的情況吧?數日前那趙璞已將將軍定為叛將,將軍在京中的父母皆被那皇帝殺了。就是楊指揮使也受了牽連,被命在家思過。”


    李懷緊盯著馮子震,將他的任何細微變化都看在眼中,但是讓李懷失望的是,馮子震隻是搭在被子上的手指輕輕顫了一下,就再也沒有任何動作了——


    他又哪裏知道馮子震對於楊鯤鵬的信任,如果自己在金焱的消息真的傳回京中,那麽很可能有文官上書說他叛國,可是有趙璞壓陣,這些上書也就是石沉大海的結果。倒並非是趙璞不想借機除掉他這個情敵,而是一旦他的罪名被坐實,那麽首先被誅連的就是楊鯤鵬!他們的夫夫,是上下級,楊鯤鵬更可以說是馮子震的舉薦人,《大顥律》叛國罪裏,不管楊鯤鵬參與沒參與,他都要被株連。


    退一萬步講,趙璞要是真沒有頂住文官的壓力,楊鯤鵬也絕對不會放任馮家人被屠戮一空,即便上刑場了,那死的也隻是詔獄裏拉出來頂罪的死囚而已。


    所以馮子震一開始的手指顫動也不過是因為聽到中原的情況而心情激動而已。


    “馮將軍的忠義固然讓人感佩,可如今趙璞殺你父母,已是你的仇人了!為這種聽信一麵之言的昏君效力,在下實在是為馮將軍不值!這些日子,馮將軍想必也是多少了解了我金焱太子殿下的為人,前段時間他雖有些失當,也是實在珍惜將軍人才難得……”李懷又開始了舌燦蓮花,卻不知道他在馮子震眼裏已經和青樓裏的龜奴無異,同樣都是牽線搭橋逼良為娼的!


    將耳邊的嗡嗡聲當成蚊子叫,馮子震在心裏思考著自己到底該怎麽做。他再默不作聲,不用胡和魯動心思,這文人說不準就會讓他來硬的,畢竟,那種事其實也算是一種逼供的手段。到時候自己的下場隻能更悲慘而已,還不如暫時服軟,與他們虛與委蛇,說不準還能在楊鯤鵬來救他之前保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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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什麽時候他這快三十的大男人,也要擔心貞操問題了?


    低著頭又醞釀了半晌,馮子震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眼圈已經紅了:“我爹娘,真的已經被害了?”因為長久不言語,他的聲音沙啞而僵硬,嘴唇張張合合半天,也不過是能勉強發出囫圇的音來而已。


    “那又如何有假?”李懷睜眼說瞎話,他倒是想這麽幹,可是劫持了馮子震之後,風聲日緊,禍害馮子震的“謠言”沒放出去,倒是被捉了十幾個密探。


    “讓我……想想吧。”


    “馮將軍節哀,人死不能複生。”李懷又說了些安慰話,轉身走了,知道這人隻要說了話,就一切好辦,不過他還是要和太子通通氣,免得說漏了嘴。


    xxxx


    順平,紫禁城


    “什麽?!!!!!!!!”楊鯤鵬瞪大了眼睛拍案而起,趙璞灰溜溜的跑到角落裏,手裏拿著根孔雀翎擋在眼前,好像這樣楊鯤鵬就看不見他了。


    “啪!”孔雀翎被楊鯤鵬一把掰斷,趙璞最後還是隻能麵對現實,“什麽叫‘孟p去金焱執行任務去了’?你!你你你!給我說明白了!”楊鯤鵬快氣瘋了,他覺得自己隨時有吐血的危險……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趙璞就像是麵對大灰狼的小兔子瑟瑟發抖的縮在牆角裏,“你別瞪我啊,我也沒想到他跑到那去了,還是山西的錦衣衛前些日子傳來消息,我才剛知道的,比起讓他一個人瞎折騰,和金焱國內的暗探配合,他還更安全些吧。”


    楊鯤鵬頓時渾身無力,後退兩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個月前,孟p說京裏挖出了一條金焱奸細的暗線,他們要順著這條線,繼續挖,所以有段時間都回不了家了。往常孟p也經常東跑西顛的,畢竟這是他自己的事業,楊鯤鵬雖然舍不得外加心疼,但也隻能在他離開的時候多囑咐幾句。


    可是誰知道,他的放任自流,造成了現在這種一丟一“逃”的悲慘結局。


    趙璞看楊鯤鵬坐在地上喘大氣,膽戰心驚的從牆角裏走出來,誰知剛走兩步就看楊鯤鵬用一種恐怖的眼神盯著他:“你!你要幹嘛?!”皇帝嚇得再次變身兔子,跳回了角落。


    “你不會也要朝金焱跑吧?”


    “你做夢呢!別說去金焱,我就是想出紫禁城都沒那麽容易的!”


    “我這不是被你們氣瘋了嗎!”楊鯤鵬捂著額頭,他的頭好疼,就像有個人拿著小錘一下一下的鑿,“我要去買鐵鏈子!”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來,楊鯤鵬自言自語著。


    “買鐵鏈子幹什麽?”


    “在你們一個人脖子上拴一根!”


    “……”


    “阿嚏!”金焱都城燦京,某個一身胡服的男子打個噴嚏,“大概是鯤鵬想我了,放心,我一定會帶著子震平安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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